發表日期 3/6/2022, 2:25:53 AM
1937年5月的一天,蔣介石電告馬步芳“以危害民國罪,處以極刑”,處死西路軍紅九軍的軍長孫玉清,隨即劊子手在一個院落的馬槽旁砍下瞭孫軍長的頭顱,趁著夜色,敵人用女人衣褲包裹瞭孫軍長的屍首,運到郊外草草掩埋瞭。
第二天,馬步芳又派人將頭顱挖瞭齣來,和紅五軍軍長董振堂的頭顱(在高台城樓懸首示眾後,保存在福爾馬林液中)並排擱在一起,拍照留底後送往南京,嚮蔣介石邀功請賞。
這年孫玉清28歲,他的妻子嶽蘭芳,22歲,也被俘瞭,還沒有孩子,被關押在馬傢軍的陸軍醫院裏,後來被迫做瞭丫鬟,再後來又無奈地嫁給瞭一個長工。
孫軍長犧牲的噩耗傳至馬傢軍的西寜“新劇團”,被俘的女紅軍都悲痛欲絕,其中有一個女紅軍更是悲痛成分,因為她的腹中懷有孫玉清軍長的骨肉……
她叫陳XX,1936年12月5日,她在永昌被俘的當天晚上,就被一個大鬍子的馬傢軍糟蹋瞭,不久她又被送到瞭西寜,被送給人當丫鬟,兩個月後,生下瞭她的兒子……
在《西路軍女戰士濛難記》一書中,作傢董漢河,詳細地介紹瞭“孫軍長的兒子和兒子的母親”:
1、孫軍長的兒子不姓孫,卻姓劉。
1980年夏,一對老紅軍夫婦,領著作傢董漢河去看一個人。他們十分肯定地說,那個人就是被馬步芳在西寜殺害的孫玉清軍長的兒子。
“他叫什麼名字?”
“劉X。”
“孫軍長的兒子,怎麼姓劉?”
“咳!這就復雜啦。不過,肯定是孫軍長的兒子,我們都見過孫軍長,他們模樣很像。再說,以前有個姓許的解放軍政委調查過這件事!肯定是!”
他的生身母親是誰?
穿過整日泥濘的小巷,在一個狹小的院子裏,董漢河等人找見瞭她:陳XX。她剛下班迴來。這位四十多年前的女紅軍,雖然已到老年,但臉色仍顯白嫩,身段也很象一個當過劇團演員的人。隻是她神情木然,見瞭我們,並不顯得特彆高興。她一邊吃著饃饃沾醬,一邊說起過去的紅軍西徵經曆。
陳XX講瞭她和西路軍前進劇團戰友們一起在永昌以東被俘的情況(前文已經做過介紹),也講瞭在西寜馬步芳的“新劇團”的生活,但話很少。問起她的兒子,她說是1937年春,被俘後一兩個月內在西寜生的。
“媽,彆說那些瞭!這麼多年,我不是烈士子女,不也過來瞭。”
�`個中年男人,打斷瞭母親的話。這個男人有四十來歲,中等個,不十分黑,也不十分瘦,和傳說中的孫玉清軍長有些相似。
她一聲輕微的嘆息,再也不吭氣瞭。這母子二人究竟有什麼難言之隱?他們為什麼寜願長期含辛茹苦,相依為命,卻不願承認自己的真實身份?
半年後,在北京,董漢河就此事問起王定國。她搖搖頭,嘆一聲氣說:
“唉!孫軍長都犧牲瞭,彆再提那些事瞭!”
這到底是怎麼迴事呢?
2、如果他還活著,就問問他,到底認不認這個兒子?
1985年,董漢河又一次來到陳XX傢。她說:“要是孫玉清軍長還活著,我就問問他,他到底認不認他這個兒子!”
長期關閉的閘門終於啓動瞭,深情而又辛酸的話語,像打開閘門的汩汩春水……
1936年的鞦天,紅四方麵軍第九軍來到甘肅省的會寜地區,陳XX所在的紅四方麵軍前進劇團經常去為紅九軍演齣。每次演齣前軍首長都要熱情歡迎,每次演齣後,軍首長又要熱情款待。那時,素有戰將之稱的孫軍長也纔二十六歲,而陳XX,這位漂亮的紅軍劇團演員,剛剛十九歲,正是含苞待放的青春妙齡。她和孫軍長相愛瞭……
很快,她發現自己懷孕瞭,既害羞,又害怕。
在與馬傢軍拼殺的刀光劍影中,她下定決心,無論環境怎麼險惡,無論彆人怎麼說,這是紅軍戰將的孩子,我一定要生下他,養活他……
12月5日,她聽說紅軍古浪戰鬥失利,孫玉清軍長負傷。她和前進劇團的戰友們奉命前往慰問演齣,還有誰能比她更興奮呢?她一定要悄悄地告訴孫軍長:他們的孩子就要齣生瞭,給將要齣生的孩子起個名字吧!
可是還未趕到九軍駐地,她們就被數倍的敵人包圍瞭。
被俘的當天夜裏,她就被一個滿臉大鬍子的敵人糟蹋瞭。
她想到瞭死!
但是,腹中的孩子又躁動瞭……這可憐的孩子,還沒齣世,也跟著當瞭俘虜。孩子啊!你要活著,要長大成人,要牢牢記住這奇恥大辱!她被押到西寜,開始也在馬步芳的“新劇團”裏,兩個月後,她被馬步芳參謀處的參謀牟文斌要走瞭。
陳XX到牟文斌傢剛一個多月,就生下個男孩。還不滿月,她又被馬步芳要迴到“新劇團”。
1937年3月,河西走廊那殘酷的戰事結束瞭。4月4日,馬步芳的前綫總指揮馬元海帶著馬傢軍迴到西寜。敵人強行組織“新劇團”上街夾道歡迎。她認齣瞭騎在馬上為首的那個黑鬍子正是糟蹋過自己的那個壞蛋。她臉色煞白,齣瞭一身冷汗,褲子也被失禁的小便濕瞭一片……
不幾天,她被馬元海點名給他當小老婆。從此,她便落入瞭那個雙手沾滿紅軍鮮血的殺人惡魔手中。不知是由於生性軟弱,還是擔心孩子,她沒有死,她悲戚而又木然地活瞭下來。
3、為瞭紅軍的骨血,她忍辱負重
1937年5月下,孫玉清軍長被馬傢軍殺害的噩耗傳來,她悲痛欲絕。她臥床數日,濛頭悲泣,不進飲食。她無時無刻不在掛念那個幼小的生命,那是戰火中留下的紅軍骨血。
為瞭孩子,她曾幾次深夜逃跑,都未成功。有一次,她終於逃齣瞭馬元海的傢,但是她剛到牟文斌傢找到孩子,還未顧上給孩子喂幾口奶,就又被抓瞭迴去。
這個不滿月的孩子,先是被牟文斌的舅母花樹芳抱去撫養幾個月後,又被馬元海傢的一位姓劉的文書夫婦抱去,改姓劉,被收為養子。
這個孩子雖然就生活在陳XX的眼皮底下,可她並不知道。七、八年後,他們母子オ在一些好心人的精心安排下見瞭第一麵。像,像極瞭!眉眼,臉盤都象孫玉清。她一把拉過,撫摸著,眼淚直往下掉!她多麼想說:
“孩子,我是你的媽,我就是你的親媽呀!……就是為瞭你,我纔活到現在!”
(王定國與部分西路軍女戰士閤影)
然而,她終於擦一把眼淚忍住瞭:馬元海那個殺人魔王,要是知道這孩子是她和紅軍軍長的兒子,是絕不會放過的!再說,馬元海的老文書也是窮苦善良的人傢,在窮苦中把這孩子拉大,多不容易啊!
1949年,馬元海逃跑瞭。陳XX沒有走,這裏有她生命的根,這裏有她生命的果呀!
1950年正月,孩子參軍瞭。這時,他還不滿13周歲。一年後,他又勇敢地參加抗美朝去瞭!
到瞭1955年,孩子迴到青海探望養父養母,通過流落紅軍趙順德和陳伯仙,終於在蘭州找到瞭自己那孤苦伶仃的生母!
這年他已18歲,經過悲苦生活的磨難,又經過戰鬥硝煙的鍛煉,他什麼都懂瞭!
他知道,生母為瞭他纔活到現在;為瞭他,纔受瞭那麼多苦難和淩辱!
他終於親熱地叫瞭聲:“媽!”
他決定再也不離開自己的生身母親。生母前半生受瞭那麼多苦,他一定要讓她後半輩子幸福!
一年後,他轉業來到瞭媽媽的身邊,朝夕相伴。
從此,母子相依為命,默默地活著。
4、緻敬
三十年代那段紅軍時代的曆史,不論是光榮還是恥辱,他們都不願提及。 到瞭上世紀80年代,他們仍舊不願提及,訪問的人越來越多,但仍然很少有人能開啓他們的心扉。
後來,在黨中央的關懷下,落實瞭這些幾十年流落民間的老紅軍戰士的政策:西路軍失敗不是他們的責任,被俘也不是他們的責任,他們理應受到老紅軍戰士的榮譽和照顧。
1983年夏,在蘭州市委舉辦的招待會上,與王定國等老戰友闊彆重逢,陳XX那拿著筷子的手顫料瞭。
是的,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這是她第一次享受這樣的譽,她怎麼能不激動呢?
1987年10月21日,原成部軍區副司令陳明義參加完中國工農紅軍西路軍烈士陵園落成典禮歸途時路經蘭州,他一定要找來陳XX見見。因為他在西路軍總部任作戰參謀時,與九軍軍長孫玉清很熟。作傢董漢河在火車站附近那狹窄且整日泥濘的小巷中,找瞭幾�w,纔問到她的傢――那間萎縮在小院角落的小平房。
在小院的周圍幾乎全蓋成瞭大大小小的樓房,有公傢的,也有私人的,模樣大變。那間小平房顯得有些孤寂。房門上掛著鎖,一問,纔知道她和兒子到四川老傢去剛迴來,下年六點纔下車,因傢中冰鍋冷竈,母子二人到鄰居傢吃飯去瞭。等母子二人迴來後,發現屋內的陳設和幾年前完全一樣,隻是多瞭幾分陰冷。
董漢河說明來意,自報瞭傢門和身份姓名,他們這纔想起幾年前訪問過他們母子二人。
陳XX神情木然,個子似乎也比幾年前矮瞭許多。陳XX的兒子在x工廠的車間從事著普通的工作。
董漢河勸他承認是孫玉清軍長的孩子,就是不為自己,也得為他母親想想啊!他有些猶豫地說:“前些年,省軍區許政委和瑞華乾事都調查落實過,沒用。再說,不是一樣過……”
第二天晚飯後,董漢河去和陳明義副司令員話彆。陳明義激動得一會站起,一會又坐下:
“小董同誌嗬,謝謝你!他們母子倆來過瞭,象,他真象孫玉清軍長。咳,當著他們母子人的麵,我不好多說什麼。聽省委黨史辦康主任說,可以承認她和孫玉清軍長是事實婚。咳,我的同誌啊,那是戰爭年代,一切都很簡單。聽說他們還有些顧慮,怕事情辦不成,反倒壞瞭名聲。咳,咱們中國老百姓有些傳統舊觀念,叫人不好活,很成問題!”
革命的勝利是無數先輩用流血和犧牲換來的,緻敬革命先烈!緻敬悲壯的西路軍的英雄!
參考資料:《西路軍女戰士濛難記》之《孫軍長的兒子和兒子母親》,後續將分享《她積攢瞭幾十年的黨費》。歡迎留言討論、關注轉發,緬懷先烈,銘記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