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5/6/2022, 4:30:08 PM
文 | 薑婉茹 魏榮歡 羅曉蘭 鄒帥
編輯 | 毛翊君 陶若榖
送89歲的奶奶一幅梵高
“獨 居是要付齣代價的,
耳聾,牙少,眼一隻壞”
塗妍,31歲,窗外不遠處是楊浦大橋
我住在上海內環,是個很老的小區,大大小小的樓有50棟,人口密集,光我們樓就大約350人,老人很多。我做瞭一個月誌願者,印象最深的是10樓的漪安奶奶。她89歲瞭,個子小小的,一隻眼睛不好,戴著助聽器,走路慢慢的。
上門做核酸的時候,她顯然已經被多次打擾過瞭,情緒非常激動,甚至推搡大白,讓門口的人滾。“我都快90瞭,不做核酸又怎麼樣,讓我死瞭算瞭”,又罵女兒已經兩周沒來看她瞭,“養女兒沒用”。
我去安撫她,得知奶奶一個人住,傢政阿姨被封在外麵,她這幾天都沒什麼東西吃,看起來也沒嚮任何人求助過。她給我看瞭假牙,很多東西吃不瞭,“就吃瞭點花生醬”,說著就開始抹眼淚。我打開冰箱,看見吃到一半的花生醬,也開始哭。奶奶說想吃軟軟的蛋糕,我答應幫她買,買不到的話,就自己烤一個給她。
漪安奶奶情緒慢慢平復下來,她說最近吃不好,痔瘡犯瞭,很怕弄髒褲子和床,難以清洗,所以情緒很崩潰,罵瞭人。大白給她做核酸時,她又跟人傢道歉。
迴到傢我瘋狂刷外賣平台,搶到瞭蛋糕。第二天給漪安奶奶送去時,她為瞭準確地介紹自己,在一張紙上寫下:中學美術老師,教到68歲。
後來走動愈發頻繁,看到她傢床窄窄的,像個行軍床,卻有很多櫥櫃用來存放電影碟片、書籍、畫冊。她說,“我這個人愛好比較奇怪,還想喝點咖啡,速溶的就可以瞭。”我就在樓裏眾籌瞭一大袋子咖啡,又給奶奶送瞭痔瘡膏和衛生巾。想到奶奶傢裏有梵高的畫,我送給她一幅自己畫的《星月夜》,沒想到她說“你沒學過畫畫吧”,近景要明確,遠景要模糊。
●我的《星月夜》和奶奶迴贈的梵高英文畫冊。講述者供圖
不過她很開心,拉著我從門口昏暗的客廳進到裏屋,那是她寫字畫畫的角落。歐洲旅行帶迴來的威尼斯麵具、拖著降落傘的巫婆,在傢裏掛瞭十幾年,看上去很舊瞭。
她還打開日記本,有一頁紙上畫瞭丁真,她說喜歡綫條優美的人體、大衛、裸女這些,很少有人能理解她。
日記本裏還有時事新聞,比如最近墜毀的東航客機。清明節封在傢裏,她畫瞭一個衣袂飄飄的捧花少女,站在青草間的墓前,配文“死非永訣,遺忘纔是”,少女是畫的她自己。最新的幾頁寫著“新冠肺疫,上海正在封閉”,還有一身落花的女孩嚮櫻花伸齣手去――奶奶想看花瞭,配文“櫻花走瞭,桃花又開,春天呀!春天”。
●奶奶的日記。講述者供圖
最近有天早上,漪安奶奶來敲門,怕打擾我上班,放下一本梵高原版畫冊就要走。她說看不懂英文,所以把侄女從美國寄來的畫冊送給我,請我收下不要有負擔。我邀請她一起吃早餐,她連連說“不打擾”,放下就走瞭。
打開畫冊,裏麵夾著一封手寫信――“獨居是要付齣代價的,耳聾,牙少,眼一隻壞”。我逐字看瞭好幾遍,站在客廳裏哭。漪安奶奶在她的精神世界裏,一定很孤獨吧,拉著我傾訴瞭許多話。但我自己的事情太多瞭,很多時候都沒能考慮到她,可能也沒辦法抵達她豐富的內心世界。
●奶奶的手寫信。講述者供圖
鄰裏“被迫”走動瞭起來
“沒事的啦,告訴居委會瞭,
他們會幫忙解決的”
季瑤,28歲,永康路附近
我之前做代購,待在上海圖個交通方便,疫情後基本是待業狀態。現在住徐匯“網紅街”永康路附近一座“老公房”裏,對門住著一對老人。以前隻知道,爺爺88歲,奶奶87,還養瞭一隻貓。
偶爾會看見爺爺騎著一輛電動三輪車,後座載著奶奶。他的白色眉毛很長,腿腳不太方便,拄著一根拐杖齣門,但都穿得整整齊齊。有次看見他下樓做核酸,穿瞭白襯衣和西裝馬甲,戴著一頂黑色貝雷帽,頂上有個“小揪揪”。
雖然覺得爺爺很酷,但我不愛跟鄰居多說話、打聽彆人的事。有時候爺爺買瞭菜,爬5層樓梯很慢,碰到瞭我會幫他拎菜上樓,這是我們以前僅有的交集。
上海封控前,跟我閤租的姐姐擔心老人買不到東西,送過一些蔬菜,他們迴贈瞭豆腐皮,一泡水就變得很薄、很軟。平時做核酸,遇到爺爺我都會問他缺不缺東西,他每次都說東西夠的,不用擔心。直到聽另一個鄰居說,兩位老人有基礎病,藥快吃完瞭。再遇到爺爺時,我問起買藥的事,他說沒事的啦,告訴居委會瞭,他們會幫忙解決的。
一個星期後,爺爺來敲我傢門,原來居委會沒給買到藥。他遞來一張已經有不少摺痕的信紙,上麵寫著8種藥名,用於治療糖尿病、心髒病、高血壓等。爺爺有點不好意思,說要是太麻煩的話,隻買前麵4種就好,那些是奶奶的藥。
●爺爺列著藥物清單的信紙。講述者供圖
爺爺有一個文件袋,裏麵整齊地放著醫保卡、病曆本、藥品的紙盒。我試過掌上藥店,裏麵鏈接和定位查詢功能是壞的,又嘗試預約醫院掛號,但不知怎麼買藥。有鄰居叫過跑腿小哥,也找藥睏難。
幸好打聽到附近藥店老闆的微信,幫忙問瞭下,爺爺的藥大部分都有。藥店大約離這2公裏,我決定趁著做核酸、小區大門打開的那幾個小時,偷偷溜齣去。萬一遭遇盤查,打算扮演齣門買藥的小區誌願者,怎麼反應、什麼說辭我都想好瞭。好像也不算騙人,要是有正常渠道買藥,也就不用冒險違反規定瞭。
我跟爺爺說瞭計劃,他挺激動的,當即決定騎電動三輪帶我一起去。好久沒齣“遠門”瞭,沒想到是以這種魔幻的方式。我坐在後座給爺爺導航,他是“老上海”,比我熟悉路,還糾正瞭我說錯的方嚮。
爺爺騎車比想象中快得多,叫我“不用怕”。一路暢通無阻,街上很空曠,隻有零星的幾輛車,也沒人攔我們。封城的時候,街上的樹還光禿禿的,17天之後,樹變綠瞭,花也開瞭。
到瞭藥店,人不多,爺爺有些耳背,我怕他說不清楚,替他去排隊。他坐在三輪車上曬太陽,還跟另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聊起瞭天。爺爺的藥很順利就買到瞭,隻缺兩種不太急的,但是後麵一個老人就沒這麼幸運瞭。
現在每次做核酸,爺爺都會敲門提醒我,領物資時我也幫他們拎上樓,關係比之前親近瞭不少。聽彆的鄰居說,爺爺有次逮到他一頓誇我。
不過說心裏話,我寜願大傢都是“點頭之交”。隻有秩序混亂、個體無法靠自己解決問題時,鄰裏纔“被迫”走動瞭起來,這是一種倒退。我喜歡大城市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感”,如果偏愛人情社會的話,我呆在熟悉的小圈子裏就好瞭,何必選擇上海呢?
對房東,從投訴到不捨
“我們沒有對方微信,直到4月8號”
Emma,30歲,復興中路街邊
我們小區是上海復興中路街邊一組矮房子,最高五層。住的大多是中老年人,不講究穿著,沒事會坐在外麵大聲聊天。我一般盡量迴避他們目光,但他們似乎很喜歡掌握鄰居的信息,比如我下樓取快遞,就會有人探齣頭來看,有時候還會問。
房東Lina就是這樣,我每次拎箱子經過她門口,總會突然被問要乾嘛去。朋友來找我,她也會問,然後熱心指一下路。我覺得蠻煩的,關你什麼事情。
我是北京人,畢業來上海工作,在這個弄堂住瞭將近兩年。我那棟三層,每層兩戶,我和另外一對小夫妻租戶住在頂層,是改造過的法式屋子。Lina和她爸爸一人一間住在二樓,他們的屋子很暗,沒有陽台,掛著老式厚重的刺綉窗簾,木頭傢具是磚紅色。一樓右手邊是她廚房,她很會燒菜,香味會順著樓道飄上來。
●從陽台看見的鄰居傢一角。講述者供圖
Lina40多歲,是老上海人,黑色齊肩捲發,雖然打扮樸素但收拾得很乾淨。她基本不關門,平時也不怎麼齣去,每隔兩天和鄰居在傢打麻將,常到夜裏一點,打完之後站在樓道裏聊天,聲音都能清晰地傳到樓上。有次把我吵醒瞭,我還去跟中介投訴。
我們沒有對方微信,直到4月8號中午,她通過中介加瞭我。那會兒我聽到樓外很吵,心想是不是要測核酸還是有物資要發。因為已經過瞭原定解封日期,居委會還沒有發東西過來,所有的網購平台也訂不到,早上我是餓醒的。
走到陽台上,我聽見樓下傳來Lina響亮的聲音,周圍鄰居也都跟她說上海話,我不能完全聽懂,大概知道是想把大傢拉進物資團購群。我剛進去看隻有30多個人,不夠團購的數量。我一直覺得我們小區搞不起來團購,因為人少又年齡大,沒想到房東這種古樸的溝通方式奏效,幾分鍾又湧進來十來個人。
幾天後Lina突然敲門,給我和對門送來一鍋咖喱雞。她很熱情地說,以後要是買來的食材不會燒,可以找她幫忙。咖喱特彆好吃,我在微信上感謝瞭她。下樓丟垃圾碰到她爸爸,又說起這事,他跟我介紹瞭獨特而復雜的工序。
現在那個群裏已經有大概150個人瞭,除瞭團必需品,還能買到咖啡,甚至肯德基。現在話題多瞭些傢常,我的迴復也從“好的”變成“來咯”。後來政府發的大米我直接給樓下送過去瞭,我不怎麼吃米飯。之後他們隻要一做飯就會叫我。路過二樓,我會很自然停下來跟他們聊兩句。
居委會在樓下發東西,Lina也直接幫我領迴來。我愛喝咖啡,她給瞭我一袋越南産的,告訴我速溶不好,“你管我要就好瞭,我對咖啡很講究很挑剔的,我不是一個隨便喝咖啡的人”。我們會站在樓道裏聊會兒天,我原本打算四月初搬傢,沒想到被滯留下來,現在反倒捨不得走瞭。
給醫生的孩子做蛋糕
“臉上是護目鏡留下的印子,眼圈很紅”
尚文姬,90後,閔行新小區
我是黑龍江來的滬漂,傳媒行業,住1504,搬來2年多瞭。這是個十幾年的新小區,我租瞭間十平米的小臥室,除瞭閤租室友,在小區誰都不認識,也沒有瞭解這裏的想法。
4月8號,群裏有人說想吃好吃的,我發瞭張之前做的蛋糕照片。901@我,說孩子Molly要在13號過5歲生日,她和愛人都是醫生,在抗疫一綫,問我能不能幫忙做蛋糕,一直道謝。
我挺有壓力的,要送給彆人,怕搞砸瞭不好意思,本來想著誰會做,我輔助就行,但大傢都默認是我做瞭。材料來自十幾戶人傢,很多東西都買不到。整棟樓隻有一罐奶油瞭,就改做慕斯的。但做著吉利丁不夠瞭,又臨時嚮群裏求助。沒人主動提供水果,後來Molly的傢人送來一袋之前囤的芒果。
我很久沒吃水果瞭,之前幾乎每天吃,傢裏隻剩最後一個鳳梨,我切成小塊放著,聞著味兒,實在忍不住瞭纔吃一口。條件太有限瞭,隻做瞭個6寸的,最後揪瞭室友的綠植,也不知道是什麼植物,挑瞭最嫩的兩片葉子。
13號中午,我就把蛋糕裝好盒子,將氣球打好氣,字母串好,連同鄰居送的禮物一起掛到Molly傢門口。
●蛋糕成品。講述者供圖
當晚,在鄰居的幫助下,女孩的姥爺學會瞭群直播,我第一次認真看見Molly的樣子,有點像賈乃亮的女兒甜馨。她一點也不怯場,嘴唇上沾著蛋糕屑,一邊吃一邊說謝謝樓裏的人。我也挺開心的。
我們樓一共32層,128戶,群裏200多人,觀看的人數最多時過半瞭。Molly的媽媽在群裏說蛋糕太好吃瞭,還收到好多禮物。姥爺一條一條@送禮物的鄰居,說謝謝。
之後小區有次團購水果,可能箱子破瞭,我們的沒有瞭,有人知道後就送瞭兩個蘋果過來,說不能讓熱心的人吃虧。做蛋糕後,感覺和群裏的鄰居更熟瞭,剛發瞭新菜,都互相問今天誰傢要做好吃的,還有人問能不能跟我訂蛋糕。以前有人看我的頭像是韓劇裏的老奶奶,會叫我阿姨,現在知道我很年輕,改叫我“可愛的文姬女士”。
“105”的東北老鄉
“每天都很期待嫂子做的飯”
張珍怡,25歲,鬆江某公寓
原來105號那傢住著一對夫妻,跟我一樣也是遼寜人。現在,我叫他們“哥哥”、“嫂子”。我們這層樓一共四戶,我住在102號,搬來這裏三個多月瞭,對鄰居們幾乎一無所知。也曾想過是不是要認識一下鄰居,又覺得尷尬,很難鼓起勇氣。
去年10月畢業後,我就在上海工作,4月開始獨自在傢隔離,沒什麼吃的瞭,隻好在群裏求助。103的男生買瞭牛排,給我們這一層的分瞭下,還拉瞭一個小群。一開始很陌生,後來一人一句的,105的嫂子知道瞭我們都不會做飯。當時跟她還不是很熟,隻知道是老鄉。
結果第二天,她在外麵敲門,我打開看到嫂子端著意麵、炒飯還有牛奶,讓我吃早飯,我特彆開心,吃得光光的。嫂子看我願意接受她的善意,也很開心,說最開始給隔壁的男生送東西,他還老不要。
後來嫂子做好飯,就會在群裏叫我們。每天都很期待嫂子做的飯,就像拆盲盒一樣――炸丸子、餃子、包子、炸雞、東北菜,隻有想不到,沒有嫂子做不齣來。我每一頓都盛得特彆滿,吃完再拍一個光盤發給他們。
哥哥嫂子今年都30多歲,去年從老傢到上海來打拼,做房地産銷售,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塞給你那種。嫂子做我們好幾個人的飯,早上9點就在廚房,一直忙到下午5點。後來團的一些水果蔬菜我們也會送過去,但是他們總不讓,跟我們說彆花錢。
我們住在一樓,房子會帶一個小院子,後來可以在小區內活動瞭,同層的四傢人會在105的小院裏一起吃飯。嫂子做瞭炸雞、薯條,我們打遊戲,漫無目的地聊天,像在自己傢裏一樣。
●嫂子做的炸物。講述者供圖
年輕人單獨拉瞭小群
“我們隻是意外進入人情社會的‘遊客’”
魏葦,29歲,靜安區老弄堂
我住在靜安區一個老弄堂裏,隻有兩棟樓,住戶大多是上海中老年人。到瞭4月6日,毫無解封的跡象,有獨居老人敲門,說最後一粒米已經吃完,我把半包米倒進瞭他手裏的鍋。
要封控那天,我11點去超市,發現貨架上就剩一點蘋果和菜葉子,街上所有的店突然都在賣菜。我一個人住,怕囤多瞭食物會壞,也沒搶太多。後來我一天隻敢吃一頓飯瞭。
接著,小區拉瞭一個換物團購群,一共纔50個人進群,很多東西要150份起送。樓上的女生小艾加瞭我好友。她問:你頭像是不是《我的天纔女友》?我倆就聊瞭起來,原來她已經沒什麼東西吃瞭,想拿咖啡換點食物,看我頭像是可能要咖啡的人。第二天我拿雞蛋換瞭她的咖啡。
小艾是個很直爽的姑娘,帶點東北口音,跟我是老鄉,也是做廣告的。我們比較聊得來,一起交流缺物資的焦慮,還有小區的“魔幻新聞”。哪兒有黑市、幾點手速快能搶到菜,新鮮事全靠“口口相傳”。也互相提醒做核酸,萬一錯過一次,就有可能變成群裏挨罵的主角。
我和小艾都不喜歡群裏的氛圍,比如傳聞有陽性的孩子來這個全陰小區投奔爸爸,其實沒證實是陽性,隔壁樓的就很緊張,到處舉報,要求把孩子轉運到方艙。還有人在群裏譴責一個“沒測核酸的人”,一群人跟著附和,說要把這人揪齣來,實行“經濟製裁”,不帶他團購瞭。雖然最後也不知道存不存在這樣一個人,這個氛圍讓我很害怕,好像為瞭預防自己的生活變睏難,不惜先把彆人的生活變得特彆睏難。
我們大約跟15個年輕人拉瞭小群,團瞭一些餃子、方便麵、水果、甜食等等。有個男生送瞭我一點電子煙,放到信箱上麵讓我自取。還有個女生傢囤瞭很多零食,我透過她傢小櫥窗的柵欄,買到瞭一些話梅、麵包,混成“黑市VIP”,她送瞭我一包特彆稀缺的垃圾袋。之前錢能買到大部分服務,每個人都相對獨立,現在這種環境下,感覺必須要有“同盟”。
小艾和她室友在我傢搭夥做飯,誰先工作完就誰先做,每人做一點非常節省時間,還能吃到4個菜,雖然都是素的,吃完飯一起看電影、聊天。因為是全陰小區,飯後還能一起去院子裏遛彎,看看天氣怎麼樣,梨花開瞭沒。我們隻有一根跳繩,就輪換著跳。
我們都是年近30的獨居女性,“被疫情偷走瞭三個春天”,身在上海疫情中,有太多需要排解,愈加依賴鄰居提供的“情緒價值”。
一次,小艾在群裏聲討群管理員“搞特權”,賄賂保安溜齣小區。之後,支持她的年輕人全部被移齣群聊。小艾說,“要正式考慮搬傢瞭,我就是要一個平等”,還很生氣我和她室友不去幫架。我覺得沒有必要正麵衝突,我們隻是意外進入人情社會的“遊客”。鄰裏關係和上海一樣,應該都會迴歸原來的樣子吧。
前兩天小艾跟我藉瞭3個雞蛋、跟室友藉瞭2瓶牛奶,加上早早團到的麵粉,給自己做瞭一個生日蛋糕。她一直著急想團個蠟燭,但我們都沒找到辦法。在原本的計劃中,她打算去個有海的地方,約一群朋友開個大party。但是那天小艾還加瞭班,然後我們3個“飯搭子”鄰居一起,慶祝瞭她“沒吃沒喝沒朋友”的30歲生日。
(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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