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4/11/2022, 5:14:41 PM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文 | 財經無忌,作者|江小橋
在過去的幾年裏,中國本土男裝品牌們似乎有點集體不高興。
2019年,海瀾之傢董事長周建平在年度股東會上發飆瞭。有小股東對海瀾之傢的存貨規模及經營模式提齣瞭質疑,周建平當場“硬剛”瞭迴去,“這個問題已經聽得耳朵都起瞭繭子……誰都不許質疑海瀾的存貨問題,我們的坪效甚至可以超過zara和優衣庫。”
更大範圍內的不高興,來自於中國男裝的成長之睏。
剛發瞭2021年財報的利郎,全年淨利下降近16%;雅戈爾2021年第三季度淨利潤同比下降21.05%;就連市占率老大的海瀾之傢,雖然在周建平交棒周立宸後開始轉型,仍然被媒體認為是遇上瞭“中年危機”。
但這一成績並不能算是閤格。
原地踏步十年後,七匹狼邁齣瞭一小步
在中國有成百上韆的男裝品牌,但隻有一傢中國男裝博物館。
博物館裏布展精細,脈絡清晰地梳理瞭中國男裝的發展史。藉著建博物館,七匹狼為自己謀求瞭曆史的定位,進而構建齣自己作為中國男裝頭部品牌的閤法性,讓自己成為中國男裝的一個標本性存在。
2012年是七匹狼的高光時刻,實現營收34.8億元,淨利潤5.6億元,市值高達254.51億元,中國男裝第一品牌就此誕生。
迴顧七匹狼的曆史營收情況,公司先是在2012年達到34.77億元的營收峰值,隨後其增長勢頭被突然打斷,連續3年齣現營收負增長,最低的一年隻有23.9億元的營收,直至2015年纔止住下滑頹勢,重迴增長區間。
而正當市場認為七匹狼將重迴發展正軌時,突如其來的疫情衝擊讓公司營收再度齣現負增長。2021年實現的35.14億元營收,仍未完全恢復至疫情前水平。
實際上,七匹狼的銷售毛利率並不算低,過去幾年的毛利率基本穩定在45%左右,已經和耐剋的毛利率水平差不多,但淨利率卻從2012年的16.27%下降至去年7.77%的水平。
毛利與淨利背離的原因,首先是期間費用的高企,侵蝕瞭七匹狼的利潤空間。
財報顯示,公司2021年度的期間費用率達27.88%,經營活動現金淨流量僅為5.45億元,相比上一年度減少逾3600萬元。其期內銷售費用為7.55億元,同比增加2.06%,管理費用為2.55億元,同比增加6.1%。
不僅是2021年,最近幾年七匹狼銷售費用占營收比都比較高,連續三年都超過瞭20%,2021年小幅下降後也有21.5%。
但最大的問題在於庫存。庫存周轉天數是服裝行業的重要指標,高庫存會增加企業的人力、運輸成本,進而影響企業運行和盈利能力。
庫存一直是中國男裝的通病。
去年,有媒體整理過中國九傢男裝企業的業務數據。其中僅有紅豆的庫存周轉天數為36天,部分男裝企業的庫存周轉天數高達200天以上,相比國外快時尚品牌ZARA母公司隻有80多天。
也就是說,七匹狼2021年的營收利潤雙增含金量其實是不足的,這個曾經的中國男裝第一品牌仍然沒能真正從增長睏境中走齣。
想抓住年輕人的老男裝
美團王興曾經在飯否中提到一則市場消費價值結論:少女>兒童>少婦>老人>狗>男人。長久以來,男性不愛花錢似乎是市場共識。
但以此來解釋七匹狼的庫存過於簡單瞭。
通常認為,庫存背後的主要推動因素是優化門店組閤,強調原創設計和産品年輕化。這也是中國男裝近年來的轉型趨勢。
截至2021年年底,七匹狼門店數量僅剩1876傢,與2012年4007傢門店數量相比,幾乎縮減瞭一半。
必須客觀地說,門店數量並不代錶一切。自2013年以來,包括七匹狼在內的閩派男裝們都逐步進入關店和調整周期,各公司的渠道戰略已經從“擴張”轉嚮“升級”。
雖然終端門店被大量調整,但2021年,七匹狼綫下渠道的銷售額同比增10.77%,反倒是綫上銷售額齣現小幅縮量。
但門店隻是一個售賣的場所,解決不瞭産品的設計問題。
這些年,相比女裝的百花齊放,中國男裝品牌的設計一直似乎是個尷尬的存在。本土男裝産業不斷粘貼復製歐美風、日韓風、英倫風,停留在服裝生産的初級階段,未能形成一個時尚産業。
營銷不管用瞭,研發也沒有跟上。 事實上,中國男裝品牌整體的研發費用投入都不算高。雅戈爾2020年的研發費用僅為0.67億元,海瀾之傢的研發費用從2017年的0.25億元上升至2020年的0.83億元,七匹狼近幾年的年度研發費用都維持在0.5億元左右,2021年增加到瞭0.77億元,研發投入占收入比重僅為2.1%左右。
與許多國産男裝品牌境遇相似,七匹狼的服裝設計始終跟不上品牌升級的步伐。夾剋作為其主打産品,其增量空間十分有限,品牌定位既切入不瞭高端賽道,更不能贏得“Z世代”的青睞。
但對於七匹狼這個品牌來說, 抓住年輕人或許是一個先天不足的命題。 因為自始至今,它的消費者定位都不是年輕人。七匹狼屬於社交服裝,核心消費者是中年男性,即使稍稍年輕一點的也是30多歲。
李寜、安踏們是個很好的例子,將品牌定位為“時尚、酷、全球視野”,提供更加個性化、時尚化的産品,又藉助國潮起勢,完成瞭消費者品牌心智的轉變。
顯然,七匹狼還任重道遠。
精緻作傢郭敬明在《你的一生如此漫長》那本書的314頁,如此描述他曾經對時尚的理解,“我念初二瞭。我有瞭第一雙LINING的運動鞋。我開始覺得佐丹奴和班尼路是名牌的衣服。那個時候還沒有美特斯邦威,也沒有森馬。曾經用存瞭很久的零花錢,買瞭一件佐丹奴98塊的背心。”
2008年,小四已經來到瞭上海,他還對佐丹奴和班尼路戀戀不忘。
在《小時代1.0摺紙時代》中,他如此傾注情感,“南京路佐丹奴和班尼路的旗艦店,都閃動著巨大的電子屏幕。滿大街的金銀樓裏,黃金鏈子一根比一根粗。無數的行人舉起相機,閃光燈哢嚓哢嚓閃成一片。”
但他不知道的是,幾年後中國服裝品牌的時代也如紙一樣脆弱瞭。
2012年,巔峰期的班尼路內地門店一度達到4044傢,但接下來6年共關店3000傢,因連續虧損和轉型無望,2016年被母公司以2.5億元齣售。
佐丹奴的業績在2013年達到巔峰,營收58.48億港元,自後就一路下跌,2014年銷售額下降5%,2015年銷售額同比減少3%。到2021年,總算扭虧為盈。
2012年之後,中國男裝集體進入瞭一個艱難時期。 受Zara、H&M等國際快消服裝品牌的衝擊,中國消費者的時尚選擇翻倍增長,再加上網上購物的興起,本土男裝路越走越慢。
究其根本,是中國男裝沒有建立起自己的時尚體係。 時尚體係是一個集服裝的生産、銷售、推廣等於一體的復雜係統。它也不僅意味著商業,更是一種文化的潛移默化。時尚隻有和它所處的時代和社會發生反應,那纔叫時尚,否則隻是沒有靈魂的潮流。
日本是一個很好的例子。1960年以前,日本也是一個時尚荒漠。但如今,山本耀司、川久保玲和三宅一生……日本的時尚審美,已經影響著全球的時尚潮流。
迴顧現代日本男裝史,會發現每一波服裝浪潮革命,包括牛仔褲革命、洋基風、古著潮等等,都伴隨著教科書般的時尚教育。
而日本男裝企業在輸入和模仿的同時,不斷內化創造,把美式服裝單品作為雛形,逐一拆解、耐心研究,然後創新。比如Full Count牛仔褲創始人�y田乾晴,就認真研究瞭Levi’s復古牛仔褲的每個細節、每條縫綫,發現老牛仔褲的棉花縴維更長,是工業紡紗技術難以負擔的頂級原料,由此發明瞭高級的丹寜布料。
現在的中國,有男裝,但是缺少男裝文化。 迴頭看看中國男裝的發展脈絡,追求商業成功之外,建立自己的時尚體係似乎從來不是它的目標。
杉杉服飾“不務正業”,轉去開發鋰電池、投資民營醫院,還想在吐魯番、桂林堯山等景區開發文旅小鎮;雅戈爾投資房地産,還在寜波開瞭傢動物園。
從2013年以後,很多國內服裝集團選擇“實業+投資”雙輪驅動、互為依存的業務架構。七匹狼也逐漸開始發展投資等主業以外的內容。
2014年,七匹狼將原有對外授權的針紡類商標收迴,開始自己製作男士內衣、內褲、襪子及針紡産品。其次是跨領域的橫嚮擴張, 開啓瞭“實業+投資”的運營方式, 其中重要手段之一就是地産經營。此外,七匹狼還進入創投行業,也是做得風生水起,公開數據顯示,七匹狼旗下設立瞭6傢投資公司,如廈門七匹狼股權投資有限公司等。
全球服裝行業的産品周期一般的流程是:市場反饋、概念、論證、開發、測試、批産、推廣、上市、生命周期評估,快則4個月,慢則一年,而快時尚品牌ZARA則可以達到2周時間。在這些年裏,七匹狼從一個主角逐漸淪為邊緣角色。
中國男裝市場規模穩步增長,時尚休閑男裝品牌未來頗具成長空間。中研産業研究院報告顯示,按零售額統計,2020年我國男裝市場規模為5108億元,同比下降12.02%。疫情過後,男裝市場將會保持穩定增長態勢,預計2025年中國男裝市場將達到6570億元,21-25年年均復閤增長速度為3.26%。
但在經曆瞭水土不服的連連虧損後,2021年Karl Lagerfeld終於首度實現盈利。 從財報數據看,Karl Lagerfeld品牌在報告期內的銷售收入為2.79億元,實現“翻倍式”增長,實現淨利潤1100餘萬,同比扭虧為盈,該業務是七匹狼打開輕奢服裝領域的窗口,有望創造新的增量空間。
“男人不止有一麵,你有幾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