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7/2022, 9:29:45 AM
【編者按】本文為作者本人授權獨傢原創刊發,轉載自公眾號“庫智交外大”。作者王蓋蓋,大外交智庫(GDYT)創始人兼院長、大外交智庫“中國外交風險評估”項目主任。
隨著拜登支持率急劇下滑,民主黨麵臨失去國會控製權和被清算的風險,民主黨試圖想齣新的辦法來挽迴局麵。近期《紐約時報》發錶諾貝爾奬得主弗裏德曼的文章,宣稱2024年可以通過組建兩黨聯盟,來防止特朗普上台。民主黨可以嘗試與共和黨內的溫和派領袖進行閤作,例如“拜登-切尼”組閤,或者“賀錦麗-羅姆尼”組閤。
然而,此言一齣,立即引起一片嘩然,民主黨、共和黨兩黨媒體紛紛嘲諷。這種策略存在很多漏洞,既不可能幫助民主黨在2024年贏得政權,也難以防止美國進一步走嚮內戰深淵。
不切實際的想法
首先,弗裏德曼沒有正確分析特朗普現象齣現的原因。特朗普之所以崛起,並不是因為美國民眾對某一個黨不滿意,而是因為美國人民痛恨美國的選舉遊戲規則。兩黨製使得任何一個候選人都盡量采取不偏不倚的溫和政策,這樣可以盡可能爭取更多選票。但是長期以往,美國人就覺得選擇誰沒有本質區彆,無論誰上台都不可能解決問題。美國今天麵臨的移民、貧富分化、社會動蕩、政府腐敗和效率低下等問題,都不是傳統建製派政客有能力解決的。
因此,無論是“拜登-切尼”聯盟,還是“賀錦麗-羅姆尼”聯盟,都會讓兩黨選民更加失落。這些政客有一個共同的身份:代錶華爾街大資本傢的利益,是魚肉人民的代理人。這將讓選民隻有兩個選項:(1)拒絕解決美國的問題;(2)解決美國的問題。用這種辦法對付特朗普,無異於緣木求魚,最終反而會幫助特朗普。
異想天開的設計
弗裏德曼認為美國可以效仿以色列,稱2021年以色列的選舉就是左右聯盟的勝利。貝內特、拉皮德領導的八黨聯盟,成功擊敗瞭內塔尼亞鬍。但是,這句話暴露瞭弗裏德曼的無知。以色利是多黨製和大選區模式,政黨聯盟可以疊加票數。美國是兩黨製,而且是選舉人製度,每個州獲勝的候選人可以通吃這個州選票,不會形成穩定的多數。
而且,無論是“拜登-切尼”組閤,還是“賀錦麗-羅姆尼”組閤,都很難團結如此廣泛的意識形態光譜的民眾。“拜登-切尼”聯盟意味著民主黨可能要在某些問題上嚮共和黨溫和派讓步,這一定會得罪民主黨內的極左派,他們有可能將選票投給特朗普或者乾脆不投票,以錶示抗議。而且切尼恐怕無法得到民主黨那些大佬的支持,難以服眾。“賀錦麗-羅姆尼”組閤的意識形態分歧太大,最後可能在很多問題上沒有共識,沒有鮮明的施政政綱,不僅無法吸引共和黨的選票而且民主黨溫和派將會成為利益受損者。
更重要的是,民主黨拉攏共和黨溫和派的方法,可能讓民主黨大佬們心有不安。因為美國憲法規定,一旦總統齣現麻煩,副總統是總統的繼承人。拜登今年已經80歲,他還要擔任7年總統,也就是說必須堅持到87歲。一旦他無法活那麼久,共和黨的副總統就會繼承權力,這將會讓民主黨人感到尷尬。
在國會鬥爭中,切尼和羅姆尼被共和黨絕大多數成員視為叛徒,共和黨議員對他們的支持意味著較高的政治風險。而特朗普陣營的地位非常鞏固,支持特朗普將會增加這些共和黨議員連任的可能性。美國媒體這樣做齣評論:“民主黨與共和黨的溫和派閤作,並不會改變共和黨的整體立場。”“民主黨與對方的叛徒閤作,不等於真正的兩黨閤作。”
民主黨要想防止特朗普上台,必須在2022年底之前找藉口給他定罪,讓他失去政治資格,這是唯一的辦法。不過這樣做風險也很大,因為會導緻國會兩黨鬥爭的加劇以及未來共和黨重新獲取政權之後對拜登進行報復。
曆史的教訓
曆史上,類似的案例並不是沒有,但都導緻瞭糟糕的結局。1864年選舉中,林肯提名民主黨人安德魯・約翰遜為副總統候選人,得罪瞭共和黨的激進廢奴派。內戰結束和林肯遇刺之後,約翰遜錶達齣對南方奴隸主的同情,因此遭到瞭共和黨人的彈劾。而且,今天美國的情況不同於1864年,當時約翰遜幫助林肯贏得瞭一部分州的選票。但今天的切尼在共和黨內沒有那麼多人的支持,她不足以幫助拜登贏得任何州。
另一個例子是2004年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剋裏曾經邀請共和黨的麥凱恩擔任副手,但是麥凱恩迴絕瞭,因為他擔心自己的政治生涯。2008年大選的時候,有人希望麥凱恩與民主黨閤作,但是共和黨內很多人反對。
拜登選舉舞弊將會繼續發酵
根據去年12月公布的全國民調,高達71%受訪共和黨選民認為拜登當選並不閤法,當中有高達83%人認為其不閤法的原因來自選舉舞弊,特彆是來自非公民和其他不閤資格選民的選票。對於國會暴亂,八成共和黨人將責任歸咎於民主黨(30%)、國會警察(24%)與左翼反法西斯分子,而非特朗普。超過七成共和黨人認為國會暴亂的調查不應再繼續。
麵對著2022年11月即將到來的中期選舉,高達55%共和黨選民錶示質疑拜登勝選的閤法性。而且,未來會有愈來愈多的共和黨官員傾嚮質疑選舉,而共和黨溫和派或者迎閤特朗普,或者被迫退齣政壇,這就使“支持特朗普”變成瞭共和黨政客上位的必要條件。
在國會山上看似權力最重的共和黨人也不得不看特朗普臉色行事。如果共和黨在中期選舉奪得多數,麥卡锡要當多數派領袖,必須要努力爭取特朗普及特朗普派議員的支持,而與特朗普素有不和的參議院少數派領袖麥康奈爾,遭到瞭超過一半共和黨選民的不滿。
更重要的是,作為2024年潛在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的黑利(Nikki Haley)和共和黨唯一非裔參議員斯科特(Tim Scott)也已公開錶明不會與特朗普競爭。到瞭中期選舉之後,共和黨政客中也許再也沒有非特朗普派。
兩黨製不再有糾錯能力
美國的極化已經使得原來的糾錯製衡機製失靈。民主黨和共和黨不再以事情的是非麯直作齣政治判斷,而以自己所在政黨的利益作齣政治判斷。他們在關鍵問題上,以黨派劃綫進行投票。在本黨政治人物犯錯的時候,議員會錶示袒護;對方政黨人物犯錯,則會誇大其詞、揪住不放。
在經濟和族群問題上也不可能糾錯。弱勢一方不能維護自己的經濟利益,富裕階層掌控製定政策的權力,窮人和富人之間失去瞭妥協的空間。媒體也不可能起到糾錯作用,因為媒體也是分屬不同黨派的,服務的是黨派利益,很難找到中立客觀的媒體。在傳播過程中,媒體會使用具有傾嚮性的語言以助推民意的形成,它不但不能監督政治,還會助推美國的政治混亂。
一旦糾錯體製失靈,那麼比的就是誰的實力更強。就目前而言,還是特朗普、共和黨和白人右翼的實力更強,他們全麵掌握資源,會堅決保衛他們的既得利益。建製派政客無法形成穩定的反特朗普聯盟,拜登如果與共和黨閤作,隻能會導緻“賠瞭夫人又摺兵”的結局
雖然建製派正在想各種辦法避免內戰,但是美國內戰的趨勢將會難以阻止。這個時間點將是2024年大選之後,或者2028年大選之後。今天的內戰不同於1860年南北戰爭,沒有一個界限分明的南方和北方,將會錶現為更為持久的混亂,不可能有真正獲勝的一方,最終消耗的是美國的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