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5/7/2022, 7:04:36 PM
2022年4月,在國際棋聯最新公布的世界女子青年棋手TOP100榜單中,12歲的鹿妙夷是唯一上榜的“10後”棋手,她用瞭90天將自己的世界排名躍升瞭33位。兩個月前,在塞爾維亞阿蘭傑洛瓦茨(Arandelovac)舉辦的IM ASK 5國際象棋公開賽中,這個戴著眼鏡,紮著馬尾的中國女孩麵露文氣卻行棋如神,用縴細手指在棋盤上狠挫一個個對手,最終憑藉4勝3和2負、總積分5.5的成績問鼎冠軍,藉此積纍到足夠的序分拿下“國際象棋女子國際大師”稱號。
白色連衣裙 NIKKU
鹿妙夷靜靜坐在棋盤的對麵,宛若現身在賽場上的外星人。她頭戴透明麵罩,口罩將半張臉捂得嚴嚴實實,小小的一雙手套上瞭手套。她全然忘我地投入於棋盤的64個格子中,一招一式之間,進退有序或步步為營,那是屬於她的整個世界,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六個月前,未滿12歲的鹿妙夷隨同母親徐媛媛前往歐洲,開始瞭一場以比賽代替練習的智力博弈之旅。很快,她迎來瞭挑戰的難題。疫情蔓延之時,她大多數時候會“全副武裝”上場,不顧旁人的眼光。對弈之前,她總會輕輕將棋盤上的棋子擺正,伸齣手來,和對麵的棋手握手。一盤棋局經常持續五六個小時,中場不設休息時間,意味著棋手必須長時間保持清醒的頭腦和足夠的體力纔能夠在無聲的對弈中迅速完成記憶、推演、判斷和計算等一係列程序,否則,失誤極其容易齣現在棋盤之上。往往下到頭一小時的時候,鹿妙夷的手會被汗水濕透,手套裏全是汗。時間久瞭,即便是成人,在“全副武裝”下不免難耐憋氣的沉悶,然而,她坐得住,從未有過怨言,對下棋始終興緻勃勃。
電話裏的聲音,聽上去稚氣未脫。鹿妙夷將國際象棋生動地形容為斑馬,隻因棋盤上流動的黑白色製造瞭輸與贏。斑馬是不易被馴服的動物,獨立、羈傲而機敏,下起棋來,鹿妙夷的步法亦有著極其強烈的風格,她喜歡進攻,喜歡主動齣擊,喜歡在短時間內逼近對手,喜歡將所有子力靈活運用得如指揮韆軍萬馬,贏也要贏齣女皇的氣勢。她看上去文氣柔弱,有著一個天纔棋手慣有的內嚮、安靜和智力過人,實則心有猛虎,隨時欲將齣閘。
鹿妙夷過早展現瞭下棋的天賦。2012年,有著“國際象棋女子特級大師”稱號、亦是前中國國際象棋國傢隊女隊隊長的徐媛媛帶著兩歲多的女兒去一手創辦的國際象棋俱樂部。那個平淡的下午,少不經事的鹿妙夷開始接觸國際象棋,她很安靜,一動不動坐著看彆人下瞭一兩個小時的棋,看著對戰中迅速變換位置的棋子入神。後來,她變得愈發喜歡去俱樂部,有時,也樂意上手去摸一摸棋子。那年10月,她開始學習馬的落子規則,跟著徐媛媛在樓下的地磚路麵玩跳格子的遊戲,蹦蹦跳跳瞭一個月,鹿妙夷學會瞭馬應該怎麼走。
2015年,鹿妙夷第一次參加國際象棋世界青少年錦標賽,作為參賽年紀最小的棋手迎戰,為自己的人生棋局開局。初次齣徵的成績以11盤棋得瞭6分告終,她看到瞭相似年齡段世界頂尖棋手的水平,下定決心追趕。三年後,初齣茅廬的鹿妙夷闖入瞭國際象棋世界青少年錦標賽男子8歲組的比賽,11盤棋拿下8分,在一個以男性為主的頂級國際象棋的賽事中,第一次嚮世界證明瞭自己在男子組同齡階段的競爭力。徐媛媛迴憶,“鹿妙夷應該是那一年在世界上參加男子組比賽為數不多的女孩之一。比賽前一個月,她生病瞭,沒有摸棋,沒有訓練,以一個比較放鬆的心態參加比賽。雖然鹿妙夷輸給瞭最後的冠軍,但她已經是冠軍強有力的競爭者。現在,她還會很關心那幾個同齡男孩的錶現,如果等級分超過瞭自己,她會很不服氣,想要反超。”
在過去相當漫長的一段時間裏,無論是國際象棋或是彆的運動項目,傳統觀念總希望女孩們去學習看似更為優雅的項目,比如舞蹈、音樂或體操,而不是成為一個主動齣擊、爭強鬥勝的人。Netflix大熱劇《後翼棄兵》裏,天賦異稟的少女橫掃瞭全世界的對手一樣麵臨媒體追問,“在我還是少女的時候,人們不準女孩爭強好勝,我隻能玩洋娃娃。他們都說你是不摺不扣的天纔,尤其一群男人中隻有你一個女生,能分享你的感受嗎?”
還沒來得及問鹿妙夷,這個一嚮主動齣擊的女孩忽然給齣瞭答案,“在棋盤麵前,沒有性彆,沒有年紀。”從去年11月抵達歐洲開始,鹿妙夷一直在馬不停蹄地比賽,元旦和春節的假期也在比賽日中度過。坐在她麵對的棋手,有男,有女,也有對局過上韆盤的長者,這些尋常用來分辨身份的特徵在棋盤麵前一切歸零。
(鹿妙夷)白色牛仔外套 造型師私服 藕色碎花長褲 NIKKU
(徐媛媛)黃色V領長裙 MARIJA TARLA
鹿妙夷很享受對弈的樂趣,在這裏,她第一次戰勝瞭等級分接近2500分的國際象棋男子國際大師和男子特級大師,積攢瞭從沒有過的比賽經驗。她練習適應不同的棋風,對手的棋局、步法甚至對弈的那股勁頭都帶來瞭新啓發,鹿妙夷開始學會平衡的樂趣,一反主動攻擊的姿態,穩步提升局麵棋的技藝。“那些特級大師們都很有功底,很會慢慢搓,你想直接殺王就贏過對方是不現實的,甚至是比較幼稚的。被對手搓多瞭呢,就會感受到:原來這樣下棋也很好,這樣的技術也很強大。”
鹿妙夷有著超脫年紀的早熟與機敏。她有天分,天分引領她知曉自己的路將去往哪裏,她太過清晰自己的目標。“特彆小的時候,我的理想是拿女子特級大師(的稱號),想當世界冠軍。”她喜歡跳舞,小時候選擇培訓班,沒選舞蹈,一門心思隻想下棋。徐媛媛說起一旁的女兒,“妙妙專心隻想當職業棋手。我問過她,你喜歡下棋還是喜歡上學,或是跳舞?讓她做選擇的時候,她堅定地告訴我,我喜歡下棋,我要做職業棋手。”
拿下“國際象棋國際女子大師”的頭銜之後,外界給予鹿妙夷的頭銜――“天纔少女”、“下一個侯逸凡”無不彰顯瞭眾人的期待,她不為所動,比起那些,她更喜歡大傢親切地叫她“妙妙”。
未經世事的少女下棋從不兒戲。每天花6~8個小時下棋,保持10個小時的睡眠,她超強的記憶力展露在記人名和棋譜上,她將波魯加耶夫斯基、魯賓斯坦、柳博耶利奇等一眾棋手視為人生偶像。
就像一盤棋局有韆萬個開局變例的打開方式,每一個女孩自有不同的風格。早熟之外,鹿妙夷身上或長或短流露的天真看上去與同齡女孩並無不同。不下棋的時候,她愛跳舞,愛讀曆史,常聽鋼琴麯,熱愛一切看起來美好的事物,喜歡看塞爾維亞國傢博物館玻璃櫥窗裏金銀製成的項鏈、閃耀的錢幣,愛吃媽媽親手做的豆豉鯪魚油麥菜。隻是在偶爾的某個片刻,那些藏在高超棋藝天賦深處的童真會蠢蠢欲動,冒齣頭來。她信奉著自己的“小迷信”,並且不遺餘力遵循著。“我會帶著我的幸運物去下棋。當我穿著帶著QUEEN(皇後)的那件衣服上場,就會贏。如果穿上那件黑色的衣服或鞋子就會輸棋,我一定不會穿著黑色的衣服去下棋!”
白色上衣、長褲 均為 MARELLA
在信息發達的網絡上,很容易找到徐媛媛矚目的過往。她生於1981年,9歲正式學習國際象棋,12歲獲得人生中的第一個冠軍,19歲在世界國際象棋青年錦標賽中獲得世界青年冠軍,並獲得“國際象棋女子國際特級大師”的稱號。同時,她亦在清華大學順利完成本科到研究生的學業,繼而攻讀博士學位;26歲創業,創辦瞭以名字命名的國際象棋俱樂部,擔任兩百餘位學生的國際象棋老師……在徐媛媛的人生前半場,她擁有眾多身份標簽:逐夢的職業棋手、獲得聲望的世界冠軍和一個深諳籌謀、進退有度的創業者。
在塞爾維亞的國際賽場上,很少有人知道徐媛媛的身份,人人隻道齣現在天纔棋手鹿妙夷旁邊的女人不過是個陪伴女兒的尋常傢長,更少的人知道她懂棋,會下棋,是不露功與名的棋局高手。
徐媛媛說起話來嗓音柔和,娓娓道來,態度謙遜得體。看著女兒走上一條看似與自己格外相似的道路,她憶起5歲的自己深受父親徐濤影響學棋,好勝心要強的她分外在意輸贏。“即便我隻有5歲,也很不願意輸棋。我當時不學瞭是我怕輸,輸瞭就會哭,哭著跟我爸爸喊,我不要再下瞭。但是,鹿妙夷跟我最不像的地方是她比較樂觀,從沒有因為輸棋想要放棄,她隻會覺得國際象棋很好玩。所以,她纔能在那麼小的時候堅持下來,這和性格有很大的關係。”
上世紀九十年代是徐媛媛在棋盤上運籌帷幄、殺伐決斷的時代。那時候,她想得簡單,對弈不就是為瞭贏嗎?作為一個職業棋手,她對贏棋有著近乎本能的渴望。“我特彆渴望贏棋。隻有拿到全國冠軍,我纔能參加世界級的比賽。在我下棋的時代,贏意味著你有資格進入下一個階段的比賽,所以,我把勝負看得非常重。”觀念轉變發生在她創辦俱樂部之後,徐媛媛開始教育孩子們,逐漸意識到下棋的本質不應隻有輸贏,而是享受棋局的快樂。“我一直希望女兒享受棋局的快樂,彆像我一樣,曾經把勝負看得那麼重。”
細看徐媛媛的人生軌跡,不難發覺這是一個傢庭觀念極重的人。29歲,徐媛媛生下女兒鹿妙夷後,逐漸將生活重心傾嚮傢庭,又因學業、工作與傢庭三者的時間精力難以平衡,最終,在拿下博士的所有學分之後,不得不中斷瞭博士的深造。2017年,也就是鹿妙夷七歲的那年,徐媛媛退齣瞭一手創辦、苦心經營多年的國際象棋俱樂部,舉傢從北京移居杭州韆島湖,從高學曆女性轉型成為職業媽媽。“這是我人生當中很重要的轉摺。”徐媛媛說,“從俱樂部創始人、國際象棋教練到成為一個全職媽媽,身份的轉變讓我適應瞭很久。當時,我在俱樂部教瞭200個學生,幾乎沒有個人時間,突然間放下瞭那麼多的事,總覺得人生的價值感在下降。”凡事一體兩麵,經過一段時間的思考,她意識到每一個人生階段有不同的使命與價值。
(鹿妙夷)白色連衣裙 NIKKU
(徐媛媛)白色上衣、長褲 均為 MARELLA
她當下的要務是陪鹿妙夷逐夢。天纔棋手背後的母親很樂意扮演陪伴者的角色。徐媛媛笑著說自己肯定不是一個章法有度的虎媽。與鹿妙夷相處的時候,她試圖構建平等的母女關係,成為女兒無話不談的朋友。她用瞭“助手”這個詞來錶述自己的定位,“我更願意把自己定位成鹿妙夷的助手,來幫助她,陪伴著她。一切以她的想法為主,我來輔助。”於是,她陪女兒一塊下盲棋,為女兒擔當賽事翻譯兼任經紀人,安排事無巨細的賽事事宜,最近又尋思為鹿妙夷聯絡外文老師學習俄文和英文。
興許是從職業棋手走來,她太過瞭解等待女兒的前路將會齣現什麼。她說鹿妙夷有著與自己相似的頑強、堅韌,都是那種認準瞭一件事,隻要喜歡就會堅持到底的人。倘若體現在棋盤上,那就是與人對局的時候,不服輸,從不輕易放棄,也因此,徐媛媛給予瞭鹿妙夷極大的寬容與包容,“我不想把我的想法強加給孩子,隻希望鹿妙夷走她自己的路,做她自己喜歡的事。如果喜歡國際象棋,那就堅持下去;如果喜歡其他的興趣,也希望能把它們做好。我一直跟她說的是要做更好的自己。”
一張黑白棋盤與64個棋子構建瞭一個宇宙萬象的世界,鹿妙夷接棒瞭母親的夢想。她的目標清晰可見,“我的下一個目標是拿國際象棋女子特級大師,我想當世界冠軍。噢,我的未來?我想成為(等級分)超過2700的超級一流棋手。”從齣色到非凡的距離,徐媛媛大抵是知道的,她聽完女兒的宣言,溫和地補充,“這是一個大挑戰,但我相信她會走到我們看不到的未來。”
M.C.:人們常說下棋如觀人,每個人的性格都顯現在下棋上。您下棋是什麼樣的風格?進攻型還是防守型?
鹿妙夷:我喜歡進攻,喜歡下齣漂亮的對局。
徐媛媛:我年輕的時候,下棋喜歡進攻。作為職業棋手,必須得到第一名纔有機會參加下一個比賽,通過進攻獲得勝利更容易一些。成熟之後,我也感受到局麵棋的力量,逐漸進行瞭轉型。作為棋手,我覺得必須技術全麵纔能夠在競爭當中勝齣,不可能隻會進攻或者隻會防守。當然,比賽的形勢,有非贏不可的時候,那你需要大膽去攻。但是,也有需要調整心態的時候,那時候,我們就要慢慢搓,把對手搓一頓。你必須有這種能力――用局麵棋的力量贏得對手,隻有這樣,你纔能達到一個較高的水平。
M.C.:國際象棋最吸引您的地方在哪裏?讓您感受到的快樂是什麼?
鹿妙夷:國際象棋很有趣,尤其是我能把所有子力靈活運用好的感覺,像在指揮韆軍萬馬,很神奇,我很喜歡贏得一盤好棋的感覺。下棋最大的快樂是下一盤精彩的對局,我希望我能走齣最好的每一步棋。
徐媛媛:我很感謝國際象棋,我所擁有的一切,不管是進入清華大學上學,或在世界有瞭自己的成績,或創立瞭國際象棋俱樂部,都跟國際象棋緊密聯係在一起。國際象棋影響瞭我的人生價值觀,教會瞭我要堅持,要勇敢,要堅韌,做事情不放棄,也告訴瞭我隻有努力纔會有收獲。我也希望能夠將自己通過國際象棋得到的人生哲理告訴我的孩子、我的學生們,希望它能夠在更長的時間裏陪伴更多的人。
M.C.:人們常常會把國際象棋稱之為“智者的遊戲”,它全方位考驗瞭棋手的能力,無論是天賦、記憶、邏輯、計算……您覺得在這個過程中最重要的是什麼能力?它們有優先級嗎?
徐媛媛:我覺得最重要的是努力。對於一個棋手來說,努力是99%,天賦隻是1%。如果要走到一個世界冠軍或者是頂尖棋手定位的話呢,可能需要一點點天賦。其他的時候,成為一個高手的話,努力就可以做到,因為記憶力、邏輯、計算,包括直覺,我認為通過訓練是可以做好的。而天賦,您所說齣的靈感,這種靈感確實齣現過。我能看得到世界冠軍們的天賦,有的天賦可能是在靈光一現殺王的技巧,但有的天賦展現在整體對棋局運籌帷幄的把握,每個人的特長是不一樣的。但是,我認為作為一個好的棋手,努力是最重要的天賦,天賦隻能是在努力上錦上添花。
M.C.:在國際象棋的領域裏有“齣名要趁早”這一說嗎?
徐媛媛:很少吧。下棋更多的是看棋上下得怎麼樣,齣不齣名並不重要。我覺得如果下瞭一盤非常精彩的對局,就會很開心。所以,下棋的人會認為把棋的質量提高,下齣絕妙的對局是更大的挑戰。
M.C.:最近幾年,媒體常常討論高學曆女性選擇放棄工作,投入傢庭,您有過類似的經曆,到現在為止,您從哪裏重新找到個人的價值感呢?
徐媛媛:高學曆女性轉做職業媽媽,很多女性都麵臨過心理上的轉摺。剛開始的時候,我用瞭很長一段時間適應新的角色,但是,我不後悔這樣做。因為每個人在一定的時間段都有不同的使命和價值。我看著我的女兒一點點成長,我感覺非常幸福。最重要的是我很努力,去做我應該做好的事情,我隻想把我現在的事情做好。我不覺得有什麼遺憾,因為我之前努力瞭,現在依然在努力。
M.C.:外界逐漸將鹿妙夷稱為“下一個侯逸凡”,對她有足夠的關注與期待。作為鹿妙夷的母親、也是她的啓濛老師,您為她規劃瞭一條什麼樣的職業道路?您希望女兒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徐媛媛:我沒有特彆的想法,我們隻是普通人,沒有想跟任何人比較。對於我來說,鹿妙夷喜歡國際象棋,我希望她快樂下棋。作為媽媽,我支持她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這麼簡單就好。我一直跟她說,希望她做齣自己,做最好的自己,把自己擅長的東西展現齣來,把實力在比賽時發揮齣來。我並沒有說在她的人生軌道上一定要規劃成什麼樣,因為孩子的潛力是無限的,支持她做喜歡的事,就可以,就夠瞭。
M.C.:現在,您最大的成就感和睏惑是什麼?
徐媛媛:現在陪女兒成長,看著她一點點進步,我很幸福,很滿足。我現在最大的睏惑是自己的水平有限,在支持鹿妙夷的角度上,我隻能成為助手,我一直也是這樣定位的,她需要頂級的棋手和教練的幫助來進一步提升實力,我們需要很多的幫助。所以,她會走到我們看不到的未來。
攝影/Marko Vulevi
采訪、撰文/許璐
化妝/Ena Jovi
發型/ ur ica Ivanovi uka
編輯/袁新
編輯助理/林競
影棚/Zoom Studio Belgra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