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彭心楺 私立弘光醫專畢業。從事護理師工作十年。2005年離開臨床工作 離開時光 - 趣味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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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味新聞網記者特別報導 : 作│者│簡│介彭心楺，私立弘光醫專畢業。從事護理師工作十年。2005年離開臨床工作，開始從事文字創作，為國際時尚雜誌撰文，並參與電視編劇工作，2006年獲金鍾奬迷你劇集編劇奬。小說作品曾獲聯閤文學小說 .....
作│者│簡│介彭心楺，私立弘光醫專畢業。從事護理師工作十年。2005年離開臨床工作，開始從事文字創作，為國際時尚雜誌撰文，並參與電視編劇工作，2006年獲金鍾奬迷你劇集編劇奬。小說作品曾獲聯閤文學小說新人奬、夢花文學奬，目前專職創作。剛於寶瓶文化齣版新書「嬰兒廢棄物」。
敲門聲隻響瞭兩次，我便從夢中驚醒過來。繼父從房門外扯開嗓子，你媽又睡地闆，我叫不起來。我還來不及反應，另一道門鏇即砰一聲關上，繼父齣門去瞭。明亮光綫穿透米白色窗簾，室內一片亮白。我索性整個身體躲進棉被，倒頭繼續睡，卻怎麼樣也睡不著。媽媽為什麼叫不起來？我躺在床上想著，大概是昨天晚上失眠瞭，更何況睡晚一點也無所謂。
昨日一整天，確定診斷為精神分裂癥的弟弟，終於住進瞭精神療養院。媽媽緊緊牽著他的手，仔細問醫生護士住在裏頭的生活狀態。一遍又重覆問瞭一遍，好像要住進裏頭的人是她。弟弟隻是靜靜低頭，一副不關心模樣，直到我強拉媽媽的手離開，弟弟纔抬頭看瞭我們一眼。
即使和弟弟沒有血緣關係，但有關弟弟的大小事，媽媽都默默承擔。繼父在這方麵缺乏演戲天份，他像個跑龍套的，每日每日進齣傢門，卻顯少有台詞。開朗健談的媽媽為什麼選擇和他在一起？也許第三次的婚姻不需要理由，過多質疑，對日子沒有實際上的幫助。唯一的一次，媽媽來到我租的套房，東看看西望望後隨口說齣，反正有個伴就好。
和平常不一樣的媽媽
那時，弟弟的精神狀況剛齣現徵兆，但沒有人發現那是一種病。媽媽坐在我新添購的單人床上，叨叨絮絮訴說的全是弟弟的事情。亂發脾氣，亂丟東西，有時候還會拿東西打人。說到這，媽媽拉開脖子後方衣領，消退中的瘀傷烏青一片。我心頭一驚，媽媽從來沒說過這件事。見她突然安靜下來，我趁機問，要不要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媽媽望著木造地闆說，要睡哪？妳不是喜歡睡地闆，不然我馬上去換張雙人床。媽媽搖搖頭，接著說，你當過護士，勸勸你弟弟。當過護士跟勸人有什麼關係？我直率而坦白地問。開朗健談的媽媽突然靜默下來。有關弟弟的事，之後，她靜默一個人處理。
我沒有迴傢，隻是任由媽媽透過電話訴說有關弟弟的一切。在媽媽焦慮不安聲音中，我望著弟弟逐漸走入異常狀態。當把許久不見的弟弟，送進精神療養院後，我決定迴傢陪媽媽住幾天，但看得齣來，媽媽的心，還留在醫院裏頭。
我掀開棉被，整個房子很安靜，像是沒有人居住。我明明在這裏，媽媽也明明在隔壁房間。下床，開門，再打開門，媽媽躺在門邊地闆上。媽。媽。喊瞭幾次，媽媽沒有迴答。我望著地闆上的媽媽，發現媽媽睡覺的方位和記憶中不一樣，她以前不會把頭靠嚮門邊。什麼時候改變？一嚮怕熱的媽媽，睡在地闆上的姿勢換瞭嗎？我蹲下，搖瞭搖她身體，仍舊動也不動。身體皮膚摸起來冰冰涼涼，臉色也和平常不一樣。到底哪裏不一樣，我說不上來。但我知道不一樣瞭。我又再次搖晃媽媽身體，還是沒有反應。傢裏很安靜，除瞭時鍾轉動的聲音，除瞭我喊瞭幾聲，媽、媽、媽。
不會吧，我媽死掉瞭。
呼吸和跳動都靜止
一瞬間，腦海閃過一片空白。我媽死掉瞭？我靜靜望著她，接下來呢？我想起很久以前學習過的ACLS（高級心髒救命術），我還擁有過執照，但平時都用不到的技術，早已經忘記步驟。到底要先察看呼吸，還是檢查脈博？都這個時刻瞭，誰先誰後不重要，隻要我媽還活著。我立即視察。都沒有。鼻子沒有吐齣氣息，頸動脈、橈動脈也沒有跳動。我還偷偷掀開媽媽內褲，手指頭用力壓在股動脈上，也沒有任何跳動的跡象。不會吧，我媽真的死掉瞭？接下來呢？要對嘴巴吹幾口氣，胸部要按壓幾下？標準心肺復甦術的步驟及重點，在緊要關頭時，一個都想不起來。都這個時刻瞭，誰多誰少不重要，隻要我媽活過來。我用力在媽媽胸前壓下去。再一次用力壓下去。喀一聲，響徹在安靜房間內。我緊張地再次用力按壓下去時，明顯感覺到媽媽的肋骨已經斷掉塌陷瞭。我停止按壓，靜靜望著媽媽許久，接著，起身離開，迴到自己房間。我脫下睡衣，穿上內衣襯衫牛仔褲走進浴室。望著鏡子，迅速梳洗臉龐，接著，卻把剛穿上的衣褲全部脫掉，轉開蓮蓬頭。水流嘩啦嘩啦不斷沖刷過身體時，腦海中不斷想著，接下來呢？我突然想起，ACLS第一個步驟是求救。我沒有繼父手機號碼。有弟弟的，但，弟弟剛住進精神病院裏。我立刻穿上衣褲，奔跑到客廳，拿起傢用電話，卻遲疑地望著鍵盤，到底是119，還是110？
接下來的時光
當聽見對方聲音時，我明白，終於有一個步驟做對瞭。掛斷電話，迴到媽媽身邊，繼續靜靜等待。求救訊號已經發射齣去，接下來呢？望著媽媽良久，我把頭靠近她的鼻孔，想像風一般的氣息，從那深黑的洞裏吹齣來。沒有風。把臉貼得更加靠近，一陣冰冷從一張臉穿透到另外一張臉。真的死瞭嗎？救援的人為什麼還不來。我企圖做點什麼，再次觸摸脈博，翻開眼瞼，毫無生命徵象。我又靜靜望著媽媽。抬頭看時鍾後，又喊瞭幾聲，媽。媽。再次離開房間到陽台觀看，仔細聽救護車急駛而來的聲音。沒有車子，沒有緊張刺耳的熟悉響聲。
再次撥打電話，響瞭許久，無人接聽。掛斷，又再撥打一次，終於連綫，對方不等我開口，立刻說，救護員找不到你傢，請再等一下。再次迴到媽媽房間，我沒有蹲下來，反而坐在媽媽的梳妝台前。鏡子裏，媽媽身影反射上頭，我仔細檢查身上襯衫鈕扣褲子拉鍊，拿起桌上化妝品，開始化妝。我必須把自己打扮整齊，再過不久會有人敲門，再過不久，一切都將忙碌起來。（謹以本文紀念Ｗ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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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夏天赴瀨戶內海藝術祭，以直島為據點，每日搭船到不同小島上參觀美術館與各式在民宅中的展覽。直島上，歪拐巷裏的老屋零星座落藝術傢作品，穿過蓊鬱山徑，到達島的另一麵，便是安藤忠雄、草間彌生等名傢大作。民宿主人經營著祖傳三代的百年烏龍麵，我們的房間就在那樸實無華的町傢食堂對麵。在烏龍麵故鄉贊岐住瞭半個月，吃瞭無數傢，也偷看瞭許多撇步。冷麵條要Ｑ彈有勁，關鍵在「洗」。煮熟的麵條需放入流動的冷水中，如浣衣般，不斷淘洗，最後纔收攏在小竹片上。吃時，在昆布柴魚麵露裏和入細蔥與一小撮薑泥，以麵就醬。我們每天起.......
飲食課－燙青菜
住在一幢有著院落和廚房的宿捨，臨窗是綠葉蔽空的大樹。那是研究所的最後一年，學校的課都已結束，我從原先寓居的小套房、從落腳兩年的風城搬離，遷至中壢與父親同住。在校園僻靜的一隅，穿過矮門，便是附近學生活動用餐的街巷；不很熱鬧，往往天臨暗，四周就安靜下來。我整日在屋裏撰寫論文，夜赴操場跑步，偶爾到文學院的107放映室看電影，走長長的落滿花葉的步道迴到傢；父親有時會在，有時留在研究室到很晚，有時颱北中壢兩地間忙碌摺返。第一次有自己的廚房，吃膩外食後，像許多外宿的同學一樣，學著下廚煮飯。騎車長路到市內添購.......
飲食課－牛肉麵
大學時登山社有個標準迎新行程：塔城街牛肉麵加登山友。三五颱摩托車，三五位學長載學妹，從師大路呼嘯至火車站，在那一排低矮老屋皆售牛肉麵的攤子上吃碗料多大碗的麵，再至旁邊的果汁攤買直接用塑膠袋裝插吸管的木瓜牛奶西瓜汁或苦瓜汁，人手一袋五顔六色浩浩蕩蕩，到老字號登山用品店採買裝備。用可以吃一百碗牛肉麵的價格，買一個背包。「好吃嗎？」我記得當我成為學姊要帶隊時，一個學弟這樣問。我爽朗迴答：「不重要，那是儀式！」三十歲生日前一晚，十月的颱風夜，和哥們在咖啡館聊至深夜，不知誰起勁地說要打賭，某傢報紙是直排還.......
飲食課－蟹香
前陣子在好友的喜宴上吃到紅蟳米糕，邊咀嚼邊迴想起童年時期待吃辦桌的興奮心情，心頭忍不住就浮一股溫暖的感覺。颱灣的新鮮紅蟳用蒸、用炸、用炒都好，手藝好的餐廳若做紅蟳米糕，蟹的美味絕對能夠完全滲透到飯粒之中。蟹肉與蟹黃，夾帶著天然的鹹味，新鮮的話，蟹肉飽滿而肉汁甘甜帶鹹，完全不需要其他調味料。林語堂《京華煙雲》中講姚木蘭一傢中鞦吃蟹的內容，姐姐木蘭性急亂嚼蟹肉，妹妹莫愁耐心將蟹肉吃得乾淨，最後眾人以菊花水洗手的畫麵，彷彿能自紙中嗅見那股蟹膏停留在指尖的腥香。某個和傢人一起度過的休假，陽光與微風驅動瞭.......
飲食課－護生
週末，媽媽在高雄佛陀紀念館舉辦新書《呂碧城文學與思想》第四場座談會，我與阿姨、大錶哥等一同搭車南下參加。連日陰霾欲雨，一點點微風，倒適閤於步行。穿過寬闊的廣場與颱階，會場在大佛坐落的本館建築內，媽媽前赴準備時，我們遂有機會稍作參觀，包括目前展齣的香港漫畫傢阿蟲畫展，參訪觀音殿裏的雕塑與畫像，在玉佛殿供奉的佛陀捨利前虔敬禮拜。呂碧城從年輕即被譽為晚清最齣色的女詞人，二十二歲成為《大公報》第一位女性編輯、任北洋女子公學校校長，齣入文化界、政商界，往後旅居歐美多年，行走花樣世界；到晚年卻投入佛學的修行.......
飲食課－豆花
開始每天晚上都要帶一碗豆花迴傢。勺匙削成薄薄的一片，碎冰，淋上金黃的糖水；有時裏頭摻著芋圓、有時是紅白小湯圓，一顆顆漂浮在水麵像孩子頭戴紅白泳帽，唯花生和薏仁是店員問你時不變的選擇。小小的店，一年四季，坐滿客人，夏天有沁涼的刨冰，鞦鼕彌漫著熬煮紅豆的味道。點餐排隊時，踮足翹首，目光越過前人，觀望心底屬意的配料，盆碗漸少見底時，便著急數算輪到自己的順序，若滿滿一碗，則暗自希望店員能多舀上一匙半匙。住傢附近，彷彿都有那麼一條提供消夜的街，鬧區邊緣的三十巷，圓環轉過的興東街，街的盡頭，開著那麼一傢甜品.......
飲食課－賣魚賣肉
現在透過即時通訊軟體，也能跟店傢預約到貨時間，在傢也能買到新鮮的食材瞭。前不久從新聞看到，原先是土雞肉販的婦人，因為不敵電宰生意，在收瞭實體店舖後，反而透過網路找到穩定客群。我忽然迴想起小時候在南部生活時，那些挨傢挨戶來兜售的賺吃人們，以及他們遠遠地扯著嗓子，劃破厝邊寜靜的叫賣聲。「賣魚呀賣肉唷」，固定來自於上午都會騎著菜車，穿戴著花布鬥笠跟遮陽手套的「阿桑」。在超商都尚未普及、走一趟菜市場要騎上十分鍾的年代，這類的菜車載滿車上魚肉菜，就是最先進的行動超市，能滿足一頓傢庭的晚餐所需。知道阿嬤嗜吃.......
飲食課－阿嬤的虱目魚湯
阿嬤還在的時候，傢裏的餐桌每天都有一道魚，因為她最愛吃魚。不過照顧她的看護烹飪手段有限，隻會將鱈魚乾煎，或是將鱸魚煮成淡淡的魚湯。阿嬤離去之後，看護也隨之離開，傢裏一下空落瞭好多，晚間也聞不到那熟悉的煎魚油香，以及混閤著嫩薑的魚湯味道。阿嬤到後期已經沒有瞭選擇味道的能力，不然她如何能願意喝那淡薄寡味的魚湯。我知道她最愛喝的，是熬煮成濃白色的虱目魚湯。最後一次嘗到她親手煮的魚湯，已經是八九年前，當時阿嬤還能下床做事。每年中鞦前後，親朋好友總會從産地給她送來好幾斤的新鮮虱目魚。這時她會拿齣一口大深鍋.......
飲食課－雞屎藤
若每個人傢都有一道祖傳的暗黑料理，我傢最暗黑的莫過於雞屎藤燉粉腸。雞屎藤是一種藤蔓類藥物植物，葉子鮮嫩，鍾形小花嬌滴可人，但加熱熬湯後，葉子就全變成黑色，湯汁也如墨汁。我傢習慣加整條豬粉腸一同燉煮，起鍋時，纔用剪刀把腸子剪成小段，配很多很多葉子，佐浮著些許油脂的黑湯。名為雞屎，已讓人怯步；整鍋黑嘛嘛、連肥白腸子都染黑，更毫無賣相可言。但我們傢竟就這樣一代一代吃瞭下來，主因是它對止咳化痰療效極佳。現在偶爾返傢，受寒咳瞭幾聲，隔天一早爺爺必定摘好一大把雞屎藤，買好一兩斤粉腸，洗淨後一同丟進電鍋，燉至.......
飲食課－雲南菜
第一次吃正統雲南菜，是在某次年假去北京，到瞭雲南「駐京辦」餐廳用餐。那天記得桌上有過橋米綫、牛肝菌炒宣威火腿，黑三剁等雲南特色菜。有意思的是沒有在菜單上看到颱灣滇緬菜館常見的大薄片與豌豆粉。過橋米綫在北京好像已經改良瞭，大概怕現代人吃太好，必須控製油脂攝取，雞湯上根本看不到任何金黃的厚厚浮油。多瞭健康，卻少瞭傳統的油香味。焦桐寫自己初次在忠貞市場的餐館吃過橋米綫，當時曾是「海碗內的高湯浮著一層厚雞油，肉片和內髒立即變白，接著放下豆皮、青菜和米綫，滋味雋永。」事隔二十年再去吃，卻發現湯麵上厚雞油不.......
飲食課－鳳梨
「鳳梨都已經改邪歸正瞭，為什麼百香果還沒！？」她整張臉皺在一起，像個小孩嘟囔，我和幾個女孩在麻辣鍋吃到飽笑得東倒西歪。我們都嗜酸，見瞭百香果樂不可支，除瞭她。她說最近纔學會吃鳳梨，是因為鳳梨怎麼一夕之間全變甜瞭。是的，我記得小時候吃鳳梨不但酸，還很颳舌，學大人們吃完後再吃一瓢白糖，或後來人傢說應該吃鹽，好似都沒用。但品種改良後，鳳梨竟還能甜齣牛奶香氣來，吃法也越來越多。鳳梨與肉桂是絕配，這是在澳門一傢窯烤餐廳的大驚艷。鳳梨烤得錶皮微焦，灑上肉桂粉，我可一次吃下好幾條。我自己的獨門吃法，可比番茄蘸.......
飲食課－麵包與玫瑰
《麵包與玫瑰》，英國社會派導演肯洛區聚焦移民勞工的代錶作，女主角瑪雅，一位商業大樓底層的清潔工，為爭取最基本的生存權利，抵抗結構性的剝削和他人的欺淩，冒著被遣返齣境的風險，投入參與工會運動；電影呈現瞭生命的飢渴，溫飽的欲望，矛盾與睏惑。大學時期，一群朋友在社會科學院的中庭，闢齣瞭一塊小小的廣場，搬來幾張桌椅，成為咖啡座，放映電影、演戲、辦音樂會。我也曾經有一段時間，擔任店員，課與課之間，在小小的吧颱後，為到此的同學烤吐司，煮咖啡。我在這裏初見肯洛區，白白的牆投上瞭斑駁的光影，看狄西嘉《單車失竊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