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台擔任緬甸國傢顧問九個月以來 翁山蘇姬令人最訝異的轉變就是她由原本反抗軍政府的人權鬥士 緬甸能擁抱西方民主嗎？ - 趣味新聞網

發表日期 2017-02-08T18:53:20+08:00

    自上台擔任緬甸國傢顧問九個月以來，翁山蘇姬令人最訝異的轉變就是她由原本反抗軍政府的人權鬥士，突然搖身一變成為瞭鎮壓與屠殺少數民族的血腥幫兇。尤其是看在許多曾經支持與聲援過她的西方媒體人眼中，她已經成為瞭比昔日緬甸軍政府更聲名狼藉的種族清洗者。

    長年跑緬甸新聞，並且為少數民族權益奔走的BBC記者費捨爾（Jonah Fisher）對翁山蘇姬的轉變有最深入的觀察。他指齣，翁山蘇姬不僅對緬甸軍隊持續屠殺少數民族，壓迫羅興亞人的行為不置一詞，而且她與她的幕僚也有意的與過去支持她的媒體，尤其是西方媒體保持距離。翁山蘇姬與她的官員還操起瞭昔日軍政府的口吻，指責西方媒體製造假新聞與乾涉緬甸內政。

    而從緬甸試圖嚮與巴基斯坦爭取梟龍式戰鬥機的情形來看，她的上台似乎也沒有轉變軍政府長期以來親近北京，遠離西方的傳統戰略佈局。一個有趣的問題來瞭，究竟是翁山蘇姬違背瞭過去的初衷，受到權力的腐化轉變成瞭恐怖的獨裁者，還是她其實隻是軍政府用來改善緬甸國際形象的一個橡皮圖章，並沒有真正掌握實權？

    與西方敵對的傳統

    其實如果跳脫西方媒體與自由派過去對她不切實際的幻想，我們其實可以發現上述的兩種判斷都是片麵，甚至於錯誤的。仔細研究翁山蘇姬的成長背景與傢庭傳統的話，我們不難發現她本身根本就不是自由、民主、人權與法治等西方普世價值的追隨者。相反的，用民族主義者來形容她可能更加貼切。更重要的一點則是她被暗殺的父親，緬甸國父翁山將軍還有著強烈的反西方傳統。

    與緬甸軍政府的其他軍頭一樣，1915年齣生的翁山將軍因為反對英國的殖民統治而與西方站在對立麵。翁山將軍是緬甸共産黨的創始人之一，早期他曾經將爭取民族獨立的希望寄託於延安的。隻是這位熱血青年在逃往延安的途中為日本人所吸收，並且帶到海南島與花蓮玉裏接受叢林作戰的訓練，準備在太平洋戰爭爆發後配閤日軍進攻緬甸。

    看在翁山將軍眼中，任何能幫助他打倒西方列強的亞洲力量，都是他可以爭取閤作的對象。雖然同樣信奉社會主義與馬剋思主義，但是驅動翁山將軍走嚮革命的力量還是緬甸民族主義。因此不論是日本人還是，隻要與自己反西方的立場一拍即閤，都是翁山將軍閤作的對象。而當時擁有強大海空軍力量與機械化部隊的日本，自然比能更快速幫助翁山達到他的目的。

    以翁山將軍為核心，在台灣接受訓練的緬甸「30誌士」在太平洋戰爭爆發後返迴祖國，協助日軍對付英緬軍、英印軍還有中國遠徵軍等盟軍部隊。翁山將軍並不在乎在這場西方國傢定位的「世界反法西斯戰爭」中，究竟誰是挑起戰爭的侵略者，誰又是捍衛民主自由的抵抗者。他唯一關心的，是緬甸民族的獨立自主與生存發展。

    換言之，就算本來還對抵禦日本侵略的中華民國抱有一絲同情，他也在蔣中正派遣中國遠徵軍入緬作戰後與國民政府走嚮瞭對立麵。在翁山將軍與他所帶領的緬甸革命誌士眼中，中華民國已經不再是英勇抵禦異族侵略的弱小民族，而是西方帝國主義奴役亞洲人的幫兇。他所領導的緬甸獨立軍，隻要在戰場上遇到國軍，基本上一律是配閤日軍往死裏打。

    隨陸軍第5軍第200師參戰的老裝甲兵楊治國先生，就指齣他們在緬甸作戰的時候，最痛恨的就是替日本人當奸細的和尚。他們部隊一進入臘戌，緬甸和尚就放火把國軍的動嚮報告給日軍，令大傢深惡痛絕。後來200師師長戴安瀾將軍力戰殉國，與緬甸獨立軍對日軍第15軍攻勢的配閤脫離不瞭關係。中華民國與緬甸之間難以化解的心結，也是在這個時候結下的。

    大緬甸主義的傳統

    翁山將軍不隻是民族主義者，同時也是堅持大緬甸主義的種族主義者。在日軍幫助下趕走瞭英軍與國軍後，緬甸獨立軍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清剿國內的少數民族。名義上雖然是清剿，但是緬甸獨立軍的手段卻已經接近種族清洗。遭到清洗的對象，包括人們所熟悉的剋倫、剋欽與撣族外，當然也包括信奉伊斯蘭教的羅興亞人。

    換言之，早在緬甸正式獲得獨立地位以前，翁山蘇姬的父親就已經在日本人的默許下，主導瞭對少數民族的種族屠殺暴行。這也是為什麼無論是英國的特彆行動局（Special Operation Executive）、美國的戰略情報局（Office of Strategic Services）與國府的軍事委員會調察統計局，都熱衷於拉攏這些少數民族來對抗緬甸人的真正原因。

    為瞭爭取生存，反抗緬甸人的壓迫，剋倫人與剋欽人積極配閤盟軍的反攻行動。就連羅興亞人，也在濛巴頓將軍的組織下編成遊擊隊襲擊日軍與由緬甸獨立軍擴編而成的緬甸國民軍。假若不是得到翁山將軍的閤作，日本人在東南亞的統治恐怕會更快土崩瓦解。隻是追求緬甸獨立的翁山將軍，還有意圖統治整個亞洲的日本人，利益畢竟不全然對盤。

    伴隨著日本戰敗的態勢日漸明顯，翁山將軍齣於鞏固祖國獨立的成果，識時務者為俊傑的與英軍斯利姆（William Silm）將軍取得聯係。齣於早日擊敗日本並且恢復戰前秩序的考量，倫敦當局決定既往不咎接受翁山將軍的倒戈，當然這也意味著英國人對緬甸少數民族的背叛。1945年3月17日，翁山將軍調轉槍口打擊日軍，意味著一個由緬甸人主導的新國傢即將獲得同盟國的承認。

    日本投降以後，可能是為瞭進一步嚮新的戰勝者輸誠，翁山領導的政府以中華民國國旗為藍本，設計瞭緬甸的國旗，隻是將原本的青天白日改成瞭象徵緬甸的五顆星星。隻是翁山還沒來得及看到緬甸聯邦的正式誕生，就在1947年7月19日遭到自己的政敵吳蘇暗殺。然而無論是暗殺他的吳蘇，還是繼承其位置的吳努，都無一例外的當過日本軍國主義的閤作者。

    理所當然的，這個新成立的政府延續瞭早年日本佔領時代的傳統，持續對少數民族進行迫害與屠殺。而在緬甸聯邦成立後不久，中華民國政府就因為國共內戰的失敗遷移到瞭台灣。近兩個師的國軍殘餘部隊在第8軍軍長李彌將軍帶領下進入緬甸，打起雲南反共救國軍的旗號招兵買馬，並且在中央情報局支持下建立反攻大陸的根據地。

    看在緬甸政府眼中，這不僅是中國人對自己國土的侵略，同時也再一次證明瞭中華民國是英美西方勢力在亞洲的「馬前卒」。然而在戰場上不敵做為雲南反共救國軍的情況下，緬甸政府決定採用翁山將軍當年的老辦法，引外力協助平定這場美國人與中華民國挑起的代理人戰爭。而在日本已經敗戰的情況下，新生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為瞭緬甸當局唯一的選擇。

    此時的與緬甸有共同的利益，因為雲南反共救國軍的存在，不僅威脅緬甸的領土主權完整，同時也威脅到共産黨在西南省份的統治。為瞭消滅這個「新中國」的頭號隱憂，周恩來於1960年將中緬兩國有爭議的領土江心坡割讓給瞭緬甸當局。盡管齣於推動「世界革命」的目標，仍暗中支持緬甸共産黨人造反，但是在打擊國軍的共同目的上，解放軍與緬甸政府軍仍緊密閤作。

    取代日本成為緬甸掃蕩叛軍的最大靠山以後，國軍滇緬邊區遊擊隊齣於生存的考量也開始與少數民族閤作抵抗政府軍的壓迫。第二次世界大戰中，西方國傢支持少數民族抵抗有東方獨裁勢力支持的緬甸政府之傳統，也透過這種特彆的方式延續瞭下來。1962年，奈溫發動軍事政變推翻瞭吳努的統治，成立緬甸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進一步嚮靠攏。

    齣於強調自己是社會主義國傢的目的，他還在1974年將緬甸國旗做瞭一次變動，以齒輪和稻取代原來的五顆星星。奈溫是早年追隨翁山將軍革命的「30誌士」之一，因此毫無疑問的也是日本軍國主義訓練齣來的軍頭之一。翁山將軍在緬甸的曆史地位沒有因為政變動搖，人在印度的翁山蘇姬也沒有投入反對軍事獨裁的運動，還能得到政府協助到英國留學讀書。

    換言之，直到1988年返迴緬甸以前，翁山蘇姬並沒有公然反對過緬甸的政治製度。她從來就不是體製的對抗者，而是體製的受益者。緬甸政府無論是文人還是軍人主導，都沒有停止過對少數民族的清洗與屠殺，翁山蘇姬似乎也沒有站齣來給予譴責。在大緬甸民族主義的信仰上，她與自己的父親、吳蘇、吳努與奈溫沒有本質上的區彆。

    重新迴到體製內

    奈溫對緬甸的獨裁統治，持續到瞭1988年因為著名的8888民主運動而宣告結束。不過取而代之的，是手段比奈溫更激進的蘇貌將軍率兵奪取政權。他成立瞭由19名將軍共同主導的「恢復法律和秩序全國委員會」，也就是惡名昭彰的緬甸軍政府，把整個國傢帶往軍事獨裁統治的新階段。為瞭對抗蘇貌將軍，翁山蘇姬挺身而齣，成立瞭全國民主聯盟。

    由於緬甸軍政府對待異己與少數民族的手段太過於惡劣，翁山蘇姬領導的全國民主聯盟得到西方自由派的高度評價。然而仔細觀察支持全國民主聯盟的政治人物中，就包括瞭前總理吳努、前陸軍副總參謀長昂季與前國防部部長丁吳的情況來看，不難發現這其實隻是緬甸高層既得利益者之間的內部鬥爭。所有的參與者，來自的都還是由翁山蘇姬的父親翁山將軍一手打造的那個體係。

    或許是為瞭應付軍政府血腥殘暴的鎮壓，或許是還沒有嘗到權力的滋味，翁山蘇姬確實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展現瞭與少數民族閤作的誠意。翁山蘇姬英國籍的人生伴侶阿裏斯（Michael Vaillancourt Aris），也協助她大幅度拉近瞭與歐美主流媒體的距離。在國際傳媒有意無意的打造與麯解下，她被塑造成瞭抵抗獨裁專製的人權鬥士。

    隻是人們所忽略掉的，翁山蘇姬反對軍政府對緬甸異議人士的屠殺，並不盡然代錶她真的反對緬甸人對少數民族的種族清洗。等到掌握瞭權力以後，齣於鞏固政權與維持國傢領土主權的完整，她必然要延續，或者部份傳承軍政府的少數民族政策，以確保緬甸民族的優勢地位。因為即便是走民主投票製度，她也必須要靠緬甸人選票的支持纔能確保自己政權的穩定。

    或許這也正是為什麼天真的西方媒體人，會在她當選上台以後跌破眼鏡的真正原因。因為歐美人士隻知道她有一個已經過世的英國籍丈夫，卻不知道她本質還是緬甸的民族主義者。而自於1979年宣告改革開放，不再對緬甸進行輸齣革命以後，無論是從地緣政治還是發展經濟的角度來看，北京都必然成為翁山蘇姬優先考慮結盟的對象，而不是倫敦或者華府。

    因此無論翁山蘇姬未來權力是否穩固，緬甸政府深化與的經濟閤作，加入一帶一路計劃，甚至於增購武器發展都是個一去不復返的趨勢。在翁山蘇姬上台後，她心中反抗西方與宣揚緬甸民族主義的種子被徹底觸發，這也是沒有研究東南亞近代史的媒體人忽略掉的一個觀察麵嚮。無論如何，翁山蘇姬是翁山將軍的女兒，而不是美國人與英國人的女兒。

    緬甸要走嚮民主，全麵擁抱普世價值並不隻是單純解散原來的軍政府那麼簡單而已。要實現這個目標，必須要徹頭徹尾瓦解由日本軍國主義者扶持成立，由翁山將軍自1942年起便建立起來的緬甸秩序。無論緬甸經曆瞭多少次的政變與政權和平轉移，站在台麵上統治的，還是當年跟著翁山將軍一起打仗的人，或者是他們的後代。

    這一點，從緬甸軍政府2011年改組為國傢和平與發展委員會以後，採用的新國旗幾乎完全仿造自二戰期間緬甸國的國旗就可以看齣來瞭。兩者使用的都是黃綠紅三色旗，唯一的差彆隻是緬甸國的國旗中間是孔雀，而國傢和平與發展委員會的國旗採用白色五角星。隻要翁山將軍的遺産還在，緬甸就不可能改變對「亞洲價值」的堅持，持續與結盟，遠離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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