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4/4/2022, 5:09:57 PM
迎接抗日高潮到來
一,適時應變
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一聲炮響,中國人民開始瞭偉大的抗日民族解放戰爭,國共兩黨實行第二次閤作。8月,陝甘寜地區紅軍主力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並開赴華北前綫作戰。與此同時,國共兩黨對分散在南方閩、粵、浙、贛、湘、鄂、豫、皖8省15個地區的紅軍遊擊隊的改編問題,加緊進行談判。
此時,在鄂東南的一些叛徒和國民黨的縣長曾分彆寫信給我,說“共産黨的代錶已經上瞭廬山,共産黨現在已經服從國民黨的軍令、政令”,“陝北硃毛紅軍也嚮國民黨投降,並準備改編為國民革命軍”;還說瞭些“識時務者為俊傑”之類的話,意在“勸降”。對此,我們當然嗤之以鼻l當時,雖然消息閉塞,但抗日戰爭爆發這樣的大事,我們還是知道的。況且在西安事變之後,我們就知道“停止內戰,共同抗日”的主張是共産黨提齣來的。我們堅信黑暗終將過去,光明就在眼前。
為瞭分析形勢、統一思想、研究對策、適時應變,我提議召開瞭特委會議。會上,我分析說,目前形勢正在急劇變化中,顯得復雜、微妙。日本人的進攻,激起瞭全民族的反抗。國共兩黨有可能重新閤作,但國民黨部隊對蘇區根據地的壓力並未減弱一些人的叛變引起的思想波動也不能低估。
共産黨和紅軍是決不會嚮蔣介石集團投降的。根據多年鬥爭的經驗,我們可以從敵人的報紙信件中作分析、判斷,有時從反麵去理解,倒能得齣正確的結論“停止內戰,共同對外”的口號早在紅軍《北上抗日宣言》中就提齣瞭。現在外敵入侵、民族矛盾迅速上升為主要矛盾,我們也應作好思想和鬥爭策略轉變的準備。我提齣瞭這樣的建議:一方麵將蘇維埃政府改名為抗日民主政府,把紅軍遊擊隊改變為抗日遊擊隊;另一方麵擴大宣傳共同抗日的政治主張,注意聯閤各界力量共同抗日,廣泛爭取同情和支持。
可是,由於很長時間以來,蘇區與黨中央的聯係中斷,無法瞭解黨中央對當時局勢的準確分析和具體的方針、策略,尤其是未得到中央的文件指示,因此,我的建議一時未被多數人接受。特委組織部長和秘書長都是常委,他們與我共同戰鬥多年,感情是很深的,但會上卻不同意我的提議,認為根據不足,甚至說是“受投降派的影響,是不是也想叛變”,真使我哭笑不得。
為瞭解當時的情況和黨中央的方針策略,我們決定部隊進行一次軍事偵察行動。齣發前,號召指戰員們:(一)不打硬仗,保存實力;(二)打土豪和籌款;(三)搜集各種書報、雜誌、文件。第三條是主要任務,是這次行動的目的。
下山後,在長(沙)武(昌)鐵路綫上,乾淨利落地打下瞭羊樓司、羊樓洞兩個小車站及附近的一些國民黨區、鄉公所,搞到瞭一批報紙和材料。行動近一個月,迴到九宮山根據地後,同誌們看瞭這些報紙和材料,大開瞭眼界,都圍在一起議論分析抗戰時局。
報紙上有國民黨外交部發錶的聲明,說“中國之領土主權已橫受日本之侵略,惟有實行天賦之自衛權以應之。”這說明,國民黨政府自“九・一八”以來所執行的不抵抗政策已有瞭初步改變,還有一份《論革命的三民主義》的材料,其實就是被蔣介石拖瞭一段時間,至9月纔公開發錶的《中央為公布國共閤作宣言》。其中提到“爭取中華民族之獨立自由與解放,首先須切實地迅速地準備與發動民族革命抗戰,以收復失地和恢復領土主權之完整”多“取消紅軍名義及番號,改編為國民革命軍,受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之統轄,並待命齣動,擔任抗日前綫之職責”等等。
得到這些消息,我們分外高興,立即決定再次召開特委會議。我在會上說,過去我們對形勢做瞭一些主觀判斷,雖大緻正確,但並未作齣結論和決定,現在時機較成熟瞭。在民族危亡的艱難時刻,國共兩黨實行第二次閤作,既有重要的現實意義,還必將産生更深遠的曆史影響。我們要適時應變,根據我區的具體情況,改變鬥爭策略,采取新的措施。
在新的形勢背景下,沒費多少工夫,領導同誌們的思想就基本統一瞭。會議同意將蘇維埃政府改為抗日民主政府,部隊也改稱“湘鄂贛抗日遊擊第三縱隊”,我任縱隊長。在部隊改名稱的過程中,個彆同誌對“紅軍”兩字感情很深,捨不得改掉,有的甚至流瞭淚,對這些為革命齣生入死、忠心耿耿的同誌,我打心底理解他們,但不得不耐心做說服、解釋工作。我說“同誌哥,問題不在於名稱、番號的變更,主要是我們部隊的實質,抗日遊擊隊仍然是人民自己的隊伍,共産黨領導的武裝,永遠是政治上、組織上獨立的,並不受國民黨任何限製和約束,我們要解放勞苦大眾的目標和決心是不變的,和國民黨閤作是為瞭團結更多的人一起打擊日本帝國主義。”
鄂東南根據地在抗日民族統一戰綫逐步形成的新形勢下,齣現瞭欣欣嚮榮的局麵。指戰員們為能盡快下山,開赴抗日前綫,為國為民作戰而興奮得夜不能寐。經特委常委們研究,決定立即嚮國民黨省、縣政府發通電或信函,闡明我遊擊縱隊願與友軍閤作抗日的願望。因此,堅持瞭三年之久的湘鄂贛邊區內戰纔和緩下來,我們被國民黨部隊重兵包圍的睏境亦開始有所好轉。
二,呼籲閤作抗日
第二次特委會議決定嚮國民黨當局發通電、公函後,我們便忙於搞起這類頗為講究的“文字”工作來。通電擬發湘鄂贛等省,省內各有關縣擬發信函。內容是我親自提齣並與大傢一道商議的.大意是“自盧溝橋及淞滬戰事以來,中華民族生死存亡乃係韆鈞一發,我們願與全國各黨、各派、各軍、各界共為實現中山先生之遺訓而努力,聯閤起來,掃蕩敵虜,收復失地,徹底恢復領土主權之完整”通電、信函發齣數天後,湖北省主席兼武漢行營主任、第四預備軍司令長官何成俊首先作齣瞭反應。他按約派齣兩個代錶來與我們接談。一個是武漢行營副官長,另一個是嶽陽警備區司令。為安全起見,我們把見麵地點安排在離我部隊駐地十裏路外的一個莊子上,並再三叮囑我方接頭代錶,要提高警惕,注意有無大批國民黨軍尾隨其後。
在確認情況正常之後,那兩位國民黨代錶纔被接到我縱隊司令部駐地。看他倆身穿黃呢軍服,武裝帶上掛著手槍,那副趾高氣揚的派頭,可謂神氣十足瞭,我倒真想試試那金玉其外的內瓤裏究竟揣的什麼貨色,略作寒暄就進入瞭正題。
他們說,“江司令(此時已改稱縱隊司令),貴方通電、信函,省方皆收悉,請先講講有哪些談判條件,我等兩人受何主席委托,可全權處理有關具體事宜。”好一對“特命全權使者”,聽那口氣,仿佛談判就這麼簡單。
我說,“條件有三,第一是用何成浚、江渭清的名義共同簽發通電,首先保證雙方從此停止一切敵對行動;第二是停止軍事行動後,軍費給養等均由省方妥善解決;第三是具體談判過程,暫定用三個月時間。以上諸條,請務必轉告何主席,他如同意接受,我們就談判,否則,話不投機.......”下半句話我故意不說瞭,用輕鬆的哈哈笑聲代替瞭潛台詞:“否則隻好繼續堅持遊擊根據地鬥爭!”
何成浚派來的兩位代錶對我所說的第三個條件很不理解,他們覺得無須用三個月時間談判。我解釋說,“我們如何談判,是要請示共産黨中央的,要請示硃總司令、毛主席,這不是簡簡單單隨隨便便的小事情;何成浚雖是省主席,他就不要請示蔣介石啦?恕我直言,就怕這麼重大的事情,兩位未必就能擅自作主,為慎重穩妥,擬用三個月時間計議,雙方都可從容行事。”
其實,當時我們與黨中央的聯係還未完全接通,所言要請示總司令、主席之說,是為瞭引起國民黨方麵的注意和重視,有利於閤作談判工作的進行。何成浚接到我們提齣的三個條件後,不久就給我寫瞭一封信,並派原先那兩個代錶送到我軍駐地來。信上說:
渭清縱隊司令台鑒:
來函敬悉,你是有誌之青年,過去誤入迷途,現在幡然覺悟。政府站在寬大為懷,不咎既往立場,準予自新之路,望台端立即統率所部開赴嶽陽,整訓受編,連發三關餉,並授予台端上校軍銜。
進退由台端采納,否則以武力解決,專此奉達。
即頌
公安
何成浚
我將該信的內容公開宣讀後引起瞭巨大反響。指戰員們氣憤地說,“這不是在公開招降嗎?乾脆,我們不跟國民黨談判瞭,有本事就再來乾一仗!’’縱隊參謀長饒惠譚同誌更是怒不可遏,掄起大刀就要殺兩個談判代錶.這一來,兩個裹著呢軍裝的代錶原形畢露瞭,他們嚇得跪在地上,連聲喊“江司令饒命”我製止住參謀長要落下去的大刀,和緩地說:“自古以來就有‘兩軍相爭,不斬來使’的規矩,留他們兩條命。”
並對魂不附體的代錶說“何主席完全是誤解瞭我們的意思,我軍是以國傢民族利益為重,團結一緻、共同抗日,纔提齣談判的。根本不存在‘入迷途要醒悟‘的問題,要我們投降受編絕對辦不到。假如領導的軍隊能被招降的話,就不會堅持到今天瞭。全國人民都不願做亡國奴,堅決要求團結抗日,這是人心所嚮、大勢所趨。請再次轉告何主席,望他慎重考慮我們閤作談判的建議,三思而行。”
我又嚮何成浚嚴正申明我軍的立場和條件,並留下那個武漢行營副官長代錶,讓那嶽陽警備區司令迴去送信說是留下一個作客,實際是扣作人質,那傢夥見迴不去瞭,嚇得麵如土色。我安慰他說“生命安全由我負責。共産黨人說話是算數的,不必害怕。”
為瞭迴敬國民黨頑固分子的囂張氣焰,也為瞭顯示我軍的實力,促進談判,我們組織瞭一次襲擊縣城的行動。一天夜裏,我縱隊除留小部防守駐地,其餘全部下山,大造攻城聲勢,但隻將通城東門一個排的國民黨軍殲滅後,就按原定計劃主動撤齣戰鬥,仍迴原地。我們采取的這一舉動,使駐通城的一個團駐軍若驚弓之鳥,發電告急,四齣求援。第二天,包圍我根據地的八個團兵力急忙開往通城。第三天,開來瞭近兩個團的兵力嚮我駐地發起進攻我當即命令指戰員全部進行埋伏,將一個班的號兵集中起來.待敵人距前沿陣地30米時,衝鋒號響起,再全綫齣擊。大傢肚子裏正悶著一股子氣,個個摩拳擦掌,決心打個漂亮仗迴敬何成浚,戰鬥情緒十分高漲。
國民黨保安團的戰鬥力是很弱的,100餘人的進攻,根本不在我們話下,伴著雄壯的衝鋒號聲,我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下山去結果,很輕鬆地殲滅瞭敵人的一個多營。
我召集俘虜們講話,上瞭一堂中國人不打中國人,要一緻對外、抗日保傢的政治課,收到良好效果。最後每人發一塊銀元放瞭迴去還托俘虜帶封信給通城縣保安團團長。大意是,這次衝突純屬誤會,兩軍交鋒貴部亦是被迫,我部正與省方何主席進行閤作談判,如此相爭必大傷中國人之元氣。現將所俘官兵如數奉還,敬請查收,後會有期,等語。連同那位中將副官長也一起放瞭。
這兩次戰鬥,使我軍聲威大振。方圓近百裏的老百姓拍手稱快,揚眉吐氣,亦震驚瞭國民黨當局,輿論壓力終於使何成浚等不得不有所收斂。幾天後,那位少將使者帶著通城縣長曹公錦再次上山,送來何的信。這封信的口氣大大變瞭樣。說共産黨方麵的董必武先生等已抵武漢,國共閤作和談正在進行中,省方答應我提齣的三個條件,暫將談判地點就近設在通城,特派代錶前來請我下山雲雲。經過鬥爭,爭取和談有望瞭。
三,在國共談判桌上
湖北通城,當時是國民黨軍隊“進剿”我革命根據地的重要據點之一。我親自進城接洽談判事宜,這無疑是進狼窩、入虎穴,去不去?如何去?何成梭是否會變卦?這一係列的間題,使許多同誌很發愁,擔心敵人搞陰謀,設圈套。在紅軍隊伍中,我和戰友們相處多年,同生死共患難,感情很深,因此,我理解大傢的心意。但國共第二次閤作是件大事,人民的利益、民族的危亡、黨的事業高於一切,哪怕明知是‘鴻門宴”,我也得去闖一闖。經和其他幾位領導人反復研究,決定還是我親自去為妥。
就在我準備下山前,董必武同誌派瞭一名政治交通送來瞭指示,當他從衣服的夾縫中拿齣一張摺得很小的紙條交給我時,我激動得半天說不齣話來。自紅軍主力北上後,這些年同誌們日日夜夜思念著黨中央,如今終於和中央接通關係瞭,就如經曆韆辛萬苦的遊子又迴到親娘的身旁。
字條內容很簡單:
獨立自主靠山紮
董必武
後來我纔清楚,1937年9月23日,蔣介石發錶瞭承認閤法地位和國共兩黨閤作的公開談話。根據兩黨達成的協議,董老代錶我黨中央在漢口主持八路軍辦事處工作。他已從何成浚處知道瞭我縱隊正要與國民黨地方政府談判之事,所以纔及時發來指示,提醒我們要謹慎要小心從事,謹防上國民黨的當。
遵照董老指示精神,我將部隊領至山腳駐紮,這樣可進可退;同時帶一個秘書和幾個警衛員按約赴縣城。一路上,我的秘書在我身邊喋喋不休,說“你膽子怎麼這樣大,敵人有一個團駐城裏。我們就幾個人去,這不明擺著是自己送上刑場嗎?遊擊戰打瞭好多年,敵人想用許多大洋來買你的頭,也未能撈到你半根毫毛旦這下倒好,不花錢反主動貼上一條命。”還說我臨死拉他做墊背的從這些話中可以看齣,當時有許多同誌對國共閤作談判,短時期還不能適應,思想彎子很難轉。
下午,我們一行進瞭通城,雖已立鞦,但天氣很熱,大傢都跑得一身汗。縣長曹公錦和縣保安團的鬍團長很客氣地接待瞭我方談判代錶,並用冰淇淋招待。稍事休息後,我便開門見山地發問:“你們今天請我來的目的是什麼?武漢方麵有沒有派專人來參加?"
鬍團長說:“何主席委托我們與紅軍方麵代錶作初步洽談,有什麼具體要求,鄙人與縣府方麵定盡力而為”。
我一聽這話,就覺得僅與國民黨通城地方政府談判,是達不到目的的看來還是要施加些壓力,最終要武漢行營齣麵解決纔行。
於是我講瞭具體條件,“為瞭國共和談閤作,我軍已半個多月不打土豪劣紳瞭。現在部隊經濟有睏難,何主席許下‘連發三關晌’的諾言,望盡早兌現。”
對方試探著問我縱隊有多少人。
我早就想好瞭對策,隨口答道“官兵共計1500人,按每人每天三毛錢核算,部隊每個月供給需發13500元。”其實,我縱隊(包括地方黨政人員)僅幾百人,多報一些,準備國民黨還價打摺扣。還有,報少瞭,國民黨看不起,增加工作麻煩。隻能多報一點,這是一種鬥爭策略。
另外,我又提齣給100張武漢行營“護照”。理由是根據地周圍幾十個縣,到處有紅軍遊擊隊和共産黨員,既然現在談閤作,就該有誠意。我們需要用這些證明,閤法通過國民黨方麵設下的層層關卡,通知各地遊擊隊停止軍事行動,並打算將共産黨員都帶走。實際是想趁這個機會,派人去各地聯絡我們的同誌,整頓黨組織並宣傳國共閤作共同坑日的主張。
這些條件一提齣,縣長卻為難瞭,說:“所提問題事關重大,容當上報武漢省府,由何主席最後決定,貴軍眼下睏難,縣府先墊支部分,以解急需”還講瞭一大套請諒解、彆介意之類的話。
對方所錶的態度,早在我預料之中,這次談判也就這樣結束瞭。我們安全返迴駐地。事後,我們用對方撥給的第一批錢,定製瞭500套軍服,買瞭些糧食,根據地的睏難得到較大的緩和。
初次談判成功,給同誌們很大鼓舞,是否要繼續談下去的間題,自然沒有人反對瞭。幾天後,我們接到武漢的通知,何成浚派汽車來接我方代錶去行營談判。經研究決定,還是我親自去,那位秘書再也不說我拉他做“墊背”瞭,非常爽快地答應隨我同行。
到瞭國民黨武漢行營主任辦公處,何成浚笑容可掬地迎齣門外。進瞭辦公室,我纔發現原來董必武同誌已早一步趕到瞭。後來我纔知道,董老怕我吃虧上當,特地趕來為我壯膽的。
當著何的麵,我不便單獨嚮董老請示,隻正襟危坐,為自己的講話打腹稿,何成浚首先發問:“江司令,這次國共閤作,是貴軍嚮國軍投降,還是國軍嚮貴軍投降?”
何成浚老謀深算,一上來竟提瞭這麼個齣人意料的問題。看來是想欺我年紀輕,要試我一試,找點口實另做文章吧!我決定先頂他一下,說:“何主席,我軍發齣的呼籲通電早已說明,國共兩黨閤作是雙方努力,一齊工作,為驅樓寇於國門之外,根本談不上誰投降誰,而且共産黨從來沒有投降習慣,想必這一點,何主席是有體會的。”
何又問:“既然不是投降,為什麼你們中央紅軍被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呢?’’聽瞭這句話,我不由自主地望瞭一下董老,看得齣,他也為我擔心,怕我答錯話,我也確實覺得有難度。
我考慮瞭一下,鄭重地說:“紅軍被編入國民革命軍戰鬥序列,正是共産黨為瞭抗日所采取的顧全大局的措施,也是為瞭便於統一指揮和作戰的需要,這是我黨我軍以國傢、民族利益為重纔作齣的讓步。順便問間何主席,你們能做到這一步嗎?何況,我們的政治主張是自主的,組織上也是獨立的。”聽瞭我的答話,董老在一邊微笑著點點頭,我心裏也踏實多瞭。
何成浚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發問:“江司令,這次進行抗日戰爭,你看是以貴黨貴軍領導為主,還是以國黨國軍領導為主?”
這叫什麼談判?盡說些不著邊際的話,我心裏悶住一肚子火,但這是談判桌上的鬥爭,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針鋒相對,我提醒自己要沉住氣。我一麵吸著煙,一麵想何繞彎子,我也繞彎子。我說:“何主席,領導權不是自封的,國傢、政黨莫不視民意為依歸。全中國人民如擁護貴黨貴軍的領導,就以貴方為主;全中國人民如擁護我黨我軍的領導,就以我方為主,一切順應民意!”
聽瞭這個迴答,何成浚呆住瞭,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這場唇槍舌戰中,何始終未能占到上風。他還想繼續發問。
董必武同誌已看齣,當即說“江司令一路匆匆趕來很辛苦,時間不早瞭,有話吃過飯再談!”這下何成浚也隻好作罷。
齣瞭武漢行營,我纔抓緊時間嚮董老作詳細的工作匯報。他聽後很高興,錶揚我們在艱難睏苦的三年遊擊戰爭中,為黨保存瞭一批精華、骨乾;認為我們在閤作談判工作中,基本上掌握瞭有理、有利、有節的鬥爭策略,堅持瞭黨的原則。
在下午的談判中,何成浚迫於形勢,答應瞭我方提齣的全部條件。談判結束後,我遵照董老指示,迴到鄂東南根據地,一麵整訓部隊,一麵廣泛發動群眾,宣傳抗日民族統一戰綫政策。兩個月後,我縱隊又補充瞭200餘人,為後來湘鄂贛地區部隊聚集於平江縣嘉義市,組建新四軍的第一支隊第一團,打下瞭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