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個約定 讓她義無反顧 書人物－灣生帰り - 趣味新聞網

發表日期 2014-10-11T04:10:28+08:00

    因為一個約定，讓她義無反顧，走過瞭一段為期12年的旅程。

    田中實加，又名陳宣儒，台日混血兒，在台灣就學至高中，畢業後曾於日、美、法等地修習繪畫，遊曆世界，亦從事藝術創作工作。2001至03年，她的奶奶田中櫻代，以及管傢竹下建誌、竹下朋子夫妻相繼過世。為瞭替管傢爺爺將骨灰帶迴「故鄉」，田中意外知曉三人皆是「灣生」╴╴即日治時期在台灣齣生的日本人。她既驚訝，也豁然開朗：「我以前隻覺得奇怪，這些老人傢為什麼這麼『哈台』？那時候纔知道原來有這樣的原因。」於是就此，她踏上瞭人生的轉捩點，從藝術創作的道路一頭栽入曆史的追尋當中，一追就是12年，不隻付齣瞭青春，也蕩盡瞭財富。

    無論台灣或日本，在當今教科書或一般民眾的認知裏，「灣生」都是相當陌生的概念，更彆提日治時期，總督府為瞭拓墾花東地區，在官營移民政策下所建立的數處「移民村」。田中櫻代和竹下夫婦，皆成長於第一個官營移民村「吉野村」，也經曆過戰後「引揚」（即日人被遣返迴國）的流離失所、生離死彆。田中實加為瞭尋找他們在花蓮的「故鄉」而四處探訪，沒想到往往從一個故事牽連另個故事，從一個請託衍生另個請託，單一的任務最終演變成瞭龐大的使命。隻是如今許多灣生垂垂老矣，此外，移民村的灣生在戰後，不管在日本或台灣都受到不少歧視，緻使許多人不得不隱藏身世過活。這些，都成瞭今日重新追尋的睏難。

    有感於這些曾經確切存在的人們、曾經努力建設的成果，現在都已遭人遺忘，更重要的，她深切感受「時間」流逝，將造成多少遺憾，於是，田中實加遂決定將這段追尋好好保留下來。她前後訪問瞭二百餘人，接受瞭九十多個尋人尋鄉的請託，最後達成瞭廿幾項任務，此即《灣生迴傢》所收錄的22則感人故事。同時，她也將這段過程拍攝成紀錄片，希望能讓更多人看見灣生的身影。

    「我除瞭幫忙找人之外，也自費帶一批一批的灣生到台灣來看『故鄉』。」她說，「在日本的機場，我聽到他們用的字是『帰り』╴╴意思是：我們要迴傢瞭。」此即是書名的由來。這批灣生之所以會對台灣産生這麼強烈的故鄉執著，或許是因為與移民初代的父輩們共同經曆過篳路藍縷的艱辛過程。尋找資料時，田中實加曾參考記錄日本移民從神戶港一路進入花蓮開墾過程的《移民的苦難日記》。她描述：「他們看到第一眼的花蓮，是太陽印在奇萊山上的雪景。日記這樣寫：『此後，我們就是花蓮人瞭，再也無退路。』」然而，拓墾經曆瞭各種自然災害，等到終於剋服、安定下來，最後卻麵臨戰敗，不得不捨棄一手建立的成果。日記上那句「以為安定下來，就是故鄉」，令田中實加印象深刻。

    戰後民間「引揚」迴日本的32萬人當中，就有20萬人是灣生身分，數量著實驚人。然而，「灣生」本非鐵闆一塊的族群，當中亦有階級之差。過往學界的認識，較集中在生活於台灣西部都市中的灣生，《灣生迴傢》則關注東部移民村的生活睏苦與戰後離散，正好描繪瞭灣生的另一麵。「連比較好過的、比較年輕的灣生，都不知道其他灣生被引揚之後，在日本要隔離檢疫或受到歧視，甚至不知道他們隻能集中在德島的『台灣村』過睏苦的生活。」田中實加說。

    如今，這趟隨時麵臨生離死彆的追尋旅程接近結尾，書籍已經付梓，紀錄片也進入最終後製，此時，田中實加心裏反倒五味雜陳。她想起訪問老一輩灣生時陪他們唱〈雨夜花〉、訪問台灣耆老時反倒用日語溝通的有趣過程，也想起幫忙達成任務後，灣生臨終時笑著掉眼淚說：「我終於沒有遺憾瞭」的片刻。她說，「當我拿到書的時候，見過的那一張一張臉，就這樣像幻燈片一樣，在眼前閃現。」

    耗費青春，蕩盡財富，但付齣不會沒有收獲。田中實加贖迴的，是飽富血肉的記憶，是極有溫度的曆史。「看到灣生們的笑容，那種迴饋，就是無價的。」而《灣生迴傢》這份紀錄對台灣曆史而言，也是無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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