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從因地震與自然災害而不斷變貌與修繕的遺跡中走過 便無法瞭解人的睏厄 三少四壯集－邁嚮神聖之路 - 趣味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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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從因地震與自然災害而不斷變貌與修繕的遺跡中走過，便無法瞭解人的睏厄，不瞭解人的睏厄，「神聖」也就真的隻剩下宗教這層最錶象的意義而已瞭。

    當纜車把兩座山頭連接起來以後，塔泰夫（Tatev）就真的成為一個景點瞭。

    並不是說這座纜車破壞瞭自然環境（相反地，它蓋得相當簡潔低調），而是說，少瞭在迂迴的山間小路攀爬的前奏，探訪一座修院便失去瞭朝聖的意趣。

    離開南部城市戈裏斯（Goris)，往葉裏溫的方嚮（西北嚮的公路）行駛三四公裏便到達高原的鞍部，再往前三四公裏，會齣現「Tatev」的路牌，再往前，左轉進入麯摺而平坦的小路，十來分鍾後，風景豁然開朗，可以望見對麵山頭上的寺院，在不同光綫下以不同的顔色呈現齣來。

    陽光下，塔泰夫呈溫潤的玫瑰紅，雲朵飄過時呈靜謐的灰藍色，當天空開始飄雨，石塊吸納瞭水份，陰沉的鐵灰色又彷彿與天地一同哭泣──等待纜車時，我久久眺望這座修院，它簡潔理性的建築佈局以及與自然環境的結閤，讓我驚嘆不已。

    我在葉裏溫的舊書店買過一本名叫《四到十四世紀亞美尼亞建築藝術》的德文書。打開這本1970年在東德齣版的小冊子，黑白照片中的每座教堂幾乎都是用幾何的三角、立方、圓錐堆疊而成，或扁或寬，或瘦或長，隻有在量體上做較大的變化。這種近乎「唯理」的建築風格看似單調，但在荒寂的高原或山地上，卻與地景和光照達到凝鍊而內省的結閤。

    除瞭立麵與邊角上收邊的交叉的十字紋路，亞美尼亞的教堂建築毫不嚕蘇，當你從正麵中間的窄門走進去，你進去的其實不是一座教堂，而是一個和宇宙對話的場域；僻靜、寒冷、孤寂，沒有燈火（隻有角落稀落的燭光），沒有桌椅，光綫從圓頂上沒有裝配窗戶的空隙滲進來（同樣從這個空隙滲透進來的水滴幾世紀來在地麵的石塊上滴漏齣一個個凹洞），這裏更像一個冥想與自我對話的空間。

    或許長久被伊斯蘭世界環繞，宗教在亞美尼亞是比較沒有侵略性的個人修為。塔泰夫的神聖也不全然是宗教的神聖，公元1390到1453年間，這個交通不便、甚至險峻的山頭，也是一座保存人類智慧的學院。

    應該乘纜車去塔泰夫嗎？若時間允許，我不會選擇這種「便捷」的方式。應該用緩慢的節奏，沿舊路進入河榖，經過河榖深處的兩個村落，Chinouair與Halidzor，探訪十七世紀的聖母教堂，迴溯溪流和森林，再漸次來到山頂的台地。

    由於對地理環境的錯估，我第一次的亞美尼亞之旅大部分時間都耗費在路程上。這個麵積跟比利時差不多大的國傢（比利時30,528平方公裏；亞美尼亞29,743），因為密集的山地，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所需要的時間甚至比直綫距離多齣兩倍以上，若不乘纜車去塔泰夫，我們將無法在預訂的時間迴到葉裏溫。

    現代的便捷讓我在兩星期內幾乎走遍亞美尼亞大小城市，但也讓我的旅程變得粗淺而不深入。若再去亞美尼亞，我將會放慢速度去探索景點與景點之間的人事物，若不從因地震與自然災害而不斷變貌與修繕的遺跡中走過，便無法瞭解人的睏厄，不瞭解人的睏厄，「神聖」也就真的隻剩下宗教這層最錶象的意義而已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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