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對於陳景潤,曾經有過這樣一句評價:
“像陳景潤這樣一些世界上有公認水平的人,中國有1000個就瞭不得。”
圖|陳景潤
一個數學天纔
1953年,陳景潤從廈門大學數學係畢業。
當時的人們還並未意識到,未來的陳景瑞可能會在數學界掀起怎樣的浪潮。
陳景潤作為一個大學畢業生,在那個大學生還十分稀缺的年代,在國傢分配下,到瞭北京四中去教書。
毫無疑問,陳景潤是沒辦法去適應這份工作的。
陳景潤是福建閩侯縣人,一張嘴就是讓人很難聽懂的南方話,盡管後來陳景潤也學會瞭說普通話,但是還是沒能完全改變南方口音,學生們根本沒法聽懂他說什麼。
因為口齒不清問題,陳景潤於1954年迴到瞭福福州老傢。
一開始每個月還能領到工資,可幾個月後,這筆工資也沒有瞭,
陳景潤
一下子沒瞭收入來源,沒辦法他隻好擺攤維持生計。
陳景潤的親戚後來告訴他妻子由昆:
“他把書擺在攤位上,就自己看書。”
那個年代,擺書攤是要申請一張類似營業執照的證明的,
陳景潤沒有,於是就把廈大的畢業證擺在攤位上,那個年代大學畢業證還是一個很稀罕的東西,一擺上攤位,很快就驚動瞭四下裏人們的關注。
也引起瞭廈門大學的關注。
圖|原廈門大學校長王亞南
首先是廈門大學一名團委的老師注意到瞭這件事,於是將這件事報告給瞭校長王亞南。
王亞南直接找到廈門大學數學係的教授方德植:
“你的學生陳景潤失業瞭待在福州找不到工作,你有什麼崗位容納他?”
方德植是陳景潤的老師,最看重這個學生,一聽學生失業瞭,於是告訴校長:
“不如安排陳景潤迴數學係當助理兼資料室資料員。”
就這樣,陳景潤又迴到瞭廈門大學。
陳景潤後來深有感觸地說:
“在我最睏難的時候,是廈門大學幫瞭我一把。”
迴到學校後,陳景潤徵求數學係教授李文清:“我該讀什麼書”。李文清將華羅庚寫的《堆壘素數論》拿給他,陳景潤前後反復看瞭三十幾遍,寫瞭一篇論文《塔內問題》,李文清將論文推薦給中科院數學研究所的華羅庚,華羅庚看後,直呼人纔,當即將陳景潤調到瞭中科院數學研究所。
就此陳景潤開啓瞭一生的數學研究。
盡管從五十年代末到六十年代初,陳景潤還有過幾次調動工作,但基本上他沒有再離開數學研究。
華羅庚當時在中科院數學研究所,在組織數論研究討論班的時候,選擇瞭哥德巴赫猜想作為討論的主題之一。
華羅庚從三十年代就開始研究哥德巴赫猜想,是中國最早研究這一數學難題的數學傢。很顯然華羅庚將陳景潤引進數學研究所,也是想讓他發揮專長,研究哥德巴赫猜想。
圖|華羅庚
中國數學傢研究“哥德巴赫猜想”這一難題,最早取得突破的是華羅庚的弟子王元。
1956年,王元證明瞭3+4,1957年,王元又證明瞭2+3。
1962年,潘承洞證明瞭1+5,,並於第二年與王元一起證明瞭1+4。
距離數學寶座上那頂王冠,中國數學傢越來越近瞭。
我們這裏不做哥德巴赫猜想的論述,是因為即便我寫瞭,也沒人能看得懂。
總而言之,陳景潤在加入哥德巴赫猜想的研究中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寂寂無名。
是真的沒有研究成果嗎?隻怕也不盡然。
因為在1965年,陳景潤告訴師兄王元,自己證明瞭1+2。
師兄王元拿著陳景潤的驗證進行瞭反復的推敲,最終認為結果是正確的,於是在1966年,經王元整理後,
陳景潤的結果在1966年6月的科學通報上發錶,題目為
《錶大偶數為一個素數及一個不超過兩個素數的乘積之和》(簡稱“1+2”)。
陳景潤的研究一下子轟動瞭全世界。
可即便如此,陳景潤並沒有停下研究的腳步,而是繼續持之以恒的努力。
圖|中科院院士,著名數學傢王元
1973年,陳景潤在中國科學上發錶瞭詳細的“1+2”的證明,並改進瞭1966年宣布的數值結果,在數學界立即引起瞭轟動,他的成果被數學界稱之為是“陳氏定理”。
可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陳景潤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下研究數學的?
毛主席親自批示:要搶救
陳景潤一生緻力於數學研究,為人不修邊幅,邋邋遢遢,不過這對陳景潤來說,似乎並不重要,在他的心裏麵,沒有社交、沒有生活,人生中唯一的追求,就是數學。
就在陳景潤的論文發錶以後不久。
1973年4月6日,
中科院的《科學工作簡報》上發錶的名為《數學基礎理論研究的一項成就》,裏麵提到瞭陳景潤的生平。
局限於時代背景,文中對於陳景潤的介紹不可能太多。
有關領導在注意到瞭簡報內容以後,立即批示中科院,要求寫一份較為詳細的摘要過來,連同陳景潤發錶的論文放大版一起,被送到瞭毛主席桌案前。
盡管毛主席忙於國傢大事,每天日理萬機,可還是注意到瞭這份簡報,簡報上“陳景潤”三個字,讓毛主席一下子記住瞭這個人。
新華社後來也連續刊載瞭兩則消息,
一則消息是盛贊陳景潤的研究是“20世紀數學的最大成就之一”,另外一則消息是陳景潤“患有嚴重腹膜結核病,病情嚴重,急需搶救”。
毛主席意識到陳景潤的不凡後,當即在簡報上批示:“要搶救。”
有關部門迅速派齣專門人員,前往陳景潤的傢中。
圖|陳景潤
1973年4月的深夜,陳景潤照常工作中,門外響起瞭工作人員的敲門聲。
“我們是毛主席派來的,是代錶他老人傢來看你的。”
但陳景潤躲在屋子裏,始終不敢齣聲,之前的經驗告訴他,一旦上當受騙,後果難以預料。陳景潤並不相信,偉大的毛主席每天日理萬機,還有時間關注自己。
門外的人雖然看不到屋子裏麵,但是從窗戶門縫透過來的燈光可以看齣,陳景潤是在傢的。
不過門外的人一直沒走,等到陳景潤戰戰兢兢地打開房門時,門外的人一下子全湧瞭進來,隨後有兩個人架著陳景潤的胳膊就往外走,陳景潤心裏暗道一聲“不好,還是上當瞭”。
門外這幫人進瞭屋子裏以後,也為屋子裏的陳設驚呆瞭,他們不敢想象,一個偉大的數學傢,居然蝸居在這樣一個環境裏。
一群人趕緊將陳景潤架上車送到清華大學附屬醫院裏治療。
這時候,陳景潤這纔確定,這群人是毛主席派來關心自己的人。
經醫生檢查後發現,陳景潤患有嚴重的肺結核,必須立即住院治療。
可這時的陳景潤,卻並不願意住院,他認為住院非常耽誤時間,會影響自己的研究進度。
還是周圍的人告訴他,治療你是毛主席的指示,陳景潤這纔安靜下來。
可住瞭幾天後,陳景潤又吵著要走,他擔心自己留在屋子裏的一堆草稿、手稿還沒來得及整理,萬一丟瞭怎麼辦。於是一天晚上,趁著醫護人員不注意,陳景潤逃齣醫院。
沒辦法,一群人隻好為他專門準備瞭一個保險櫃,將他所有的手稿資料,全部都鎖在裏麵,陳景潤這纔安心不少。
圖|1978年陳景潤(中)參加全國科學大會
1974年,周總理推薦陳景潤為四屆人大代錶,並於1975年1月齣席四屆人大會議,後來又連續擔任第五、第六屆全國人大代錶。
1975年1月,陳景潤即將赴北京參加全國人大,臨行前他將自己的背包塞得滿滿的,就連洗臉用的盆也帶上瞭。
隨行的工作人員勸他:
“飯店裏有臉盆,不用帶。”
“要的,要的。”陳景潤固執的一股腦裝進包裏,他們哪裏知道,陳景潤是想讓彆人注意,放在臉盆上的《選集》,而他真正想要看的數學書籍,全都放在臉盆下麵。
到北京以後,陳景潤被安排在天津代錶團當中,既不是中科院所屬的中直機關代錶團,也不是他的老傢福建代錶團。
後來一打聽纔知道,是周總理特彆安排的。
一天天津代錶團分組討論,周總理親自來看望大傢,
陳景潤站在人群裏,他有很多話想對總理說,卻不敢上前,還是總理注意到瞭在人群之中的陳景潤。周總理親切地拍著陳景潤的肩膀,鼓勵他要學習外文,將來好同世界各國往來。
陳景潤心裏既是高興,又是激動,不由得流下淚來。
陳景潤寫信給:給我派一名秘書吧
1975年7月,鬍耀邦主持中科院的工作。
等到鬍耀邦打聽到陳景潤的住處,七拐八拐的去探望的時候,他被眼前的景象驚呆瞭。
陳景潤居住的88號筒子樓,環境十分嘈雜,居住的人中有單身漢,也有成傢的小夫妻,樓道裏到處都是生火的煤煙,還有小孩兒哭叫聲、尿騷味兒,陳景潤居住的小屋子,環境十分逼仄,悶熱不堪。
鬍耀邦看瞭,心裏十分難受,迴到中科院後,他忍不住質問:“為什麼不給他換個大房子。”
有關負責人支支吾吾地說:“本來已經給他換瞭16平方米的大房子,可是他不願意搬。”
“為什麼不願意搬?”
“他不願意多齣房租。”
鬍耀邦一問纔知道,雖然給陳景潤換瞭大房子,但卻要他按照四個人的鋪位每個月交3.2元的房租。聽說這件事的鬍耀邦當即怒瞭:
“你們怎麼能這麼斤斤計較,這麼小氣,不要他的錢不就完瞭。”
鬍耀邦後來嚮專門匯報瞭這件事,聽說後也十分生氣,對陳景潤說,更是深有感觸的說:
“中國要是有一韆個陳景潤就不得瞭,對他應愛護、贊揚。”
圖|陳景潤與握手
盡管是這樣,因為種種因素,給陳景潤換房子的事兒還是沒辦成。
1978年3月18日,陳景潤與全國5500多名科研工作者一起,受邀齣席瞭全國科學大會。
在大會上做瞭熱情洋溢的講話:
“一個人,如果愛我們社會主義祖國,自覺自願為社會主義服務,為工農兵服務,應該說這就是初步確立瞭無産階級世界觀,按政治標準來說,就不能說他們是白,而應該是紅瞭。”
陳景潤就在台下,當他聽到的發言後十分感動。
“我很高興,很高興。”
會議結束後,還專門接見瞭陳景潤,囑咐他要多注意身體,陳景潤激動之餘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錶示,隻是一個勁兒的說:“好,我很好。”
幾十年的時間,陳景潤將全部的精力,都耗費在學術研究上,因此一直年近五旬,都沒有成婚。
圖|陳景潤與妻子由昆閤影
1978年9月,陳景潤在齣國前的例行檢查中,因病被安排住進瞭309醫院,也因此與妻子由昆結識。
為人木訥的陳景潤大膽地嚮由昆求愛,由昆有一次忍不住問:
“你是人盡皆知的大數學傢,那麼多人崇拜你,什麼優秀的妻子找不到,為什麼偏偏選中我瞭呢?”
陳景潤沉思瞭一陣後,對由昆說:
“我想過瞭,如果你還是不同意,我今後一輩子不結婚!“
談瞭兩年的異地戀,陳景潤與由昆終於修成瞭正果。
盡管陳景潤在婚後又繼續投入到學術研究之中,但對由昆,也盡可能的給予瞭很多關愛,兩人婚後一年,由昆生下瞭兩人的愛情結晶。
當時醫院要陳景潤簽字,陳景潤卻說什麼也不肯,一定要醫院保證自己的妻子以後能正常工作身體健康,在醫院的再三勸說下,陳景潤不情願的在手術單上簽字。
醫生又問:
“如果真的齣現問題,你選擇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陳景潤毫不猶豫地說道:
“當然是大人。”
一席話說的由昆十分感動,時隔多年後她迴憶稱:
“這輩子真的是沒嫁錯人。”
始終對陳景潤的生活十分關注,在他的關注下,陳景潤被提升為一級研究院,工資也由原來的89.5元漲到瞭149.5元。
圖|陳景潤全傢福
盡管陳景潤在七八十年代已經是一個傢喻戶曉的大科學傢,但生活上還是麵臨很多睏境,首先是兩地分居的問題,妻子由昆在武漢軍區156醫院工作,需要往返武漢北京兩地,二來陳景潤還是住在隻有6平米的屋子裏,一傢三口人有瞭孩子,加上保姆根本住不開。三來科研任務重,陳景潤身邊沒有助手,極大地影響瞭進度。
萬般無奈之下,陳景潤寫信嚮上級反映瞭自己的情況,知道此事後,極為重視,當即批示:一個星期解決。
中科院為此還兩次調換瞭陳景潤居住的房子,最後給他分配瞭一間四室一廳的房子,當時這種房子中科院一共隻有20多套,本來是分給院裏一些老科學傢的,陳景潤是當時入住最年輕的科研員。
由昆也從武漢調到瞭北京工作,陳景潤看著妻子深有感觸的說:
“你知道嗎?你調來是小平同誌批示的,我一定拼命乾,纍死瞭也心甘情願!”
不僅如此,在的關注下,中科院隨即安排瞭一名秘書為陳景潤工作。
總而言之,在那個年代,數學傢陳景潤就是一麵旗幟。
陳景潤的故事廣為人知以後,社會活動也明顯增加瞭不少,從全國各地寄來的信如同雪片一般,和由昆結婚之前,這些信件中還包括許多全國各地心儀姑娘的求愛信。結婚以後,大部分都是邀請他到各地去做報告的邀請信。
似乎大傢並不在意陳景潤那比較難以聽懂的普通話,隻要能請來他,就已經心滿意足瞭。
對這一切榮譽,陳景潤並不看重,在他的眼中,更關心的還是工作,並且他還鼓勵妻子由昆也不要放棄工作。
圖|陳景潤一傢人閤影
1984年,陳景潤在擠公交時,不慎摔倒昏迷過去,後來被診斷為帕金森綜閤徵。
陳景潤的身體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弱下去,妻子由昆幾次想放棄工作,專門迴來照顧他,可被陳景潤拒絕瞭:
“我已經不能為黨做什麼瞭,你一定要工作下去。”
陳景潤的身體每況愈下,也牽動著全國人民的心,北京市309醫院、北京醫院、中日友好醫院等等各大醫院,都對陳景潤的病情投入瞭關注,福建省委、省政府、福州市委、市政府還曾幾次邀請陳景瑞到福州中醫學院治療。
1993年5月20日,福州中醫學院還為陳景潤舉行瞭60歲生日慶祝。在福州中醫學院的治療下,陳景潤的身體逐漸有瞭起色。
隻是身體纔剛剛恢復的他,就立即迫不及待的打報告,要求恢復工作。
圖|1981年4月6日,廈門大學舉六十周年校慶,陳景潤問候師母李文泉(已故校長王亞南的夫人)
1993年11月13日,陳景潤寫信給中科院周光召院長以及數學研究所所長龍以名,信中迴顧瞭自己治病的過程,還特彆提齣一請求:
“懇請委派李小凝(原陳景潤秘書,1990年自費齣國留學)擔任我的秘書,以使我在病中學術活動得以繼續。”
即便是在病痛中,陳景潤依舊念念不忘的還是數學研究,或許在他人生的最後關頭,他唯一所記掛的,還是他一生所摯愛的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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