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16/2022, 8:56:37 PM
陳敬熊,1921年10月齣生於浙江省鎮海縣,1947年6月畢業於上海大同大學電機係,1950年6月在上海交大電信研究生畢業。曾擔任中國航天科工集團公司科技委顧問,航天工業總公司第二研究院研究員,航天工業總公司第二研究院23所副所長,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兼職教授、博士生導師。1995年當選為中國工程院院士。 因病醫治無效,於2022年3月16日在北京逝世,享年101歲。
精彩語錄
“要想中國富強起來,一定要有發達的科學技術為前提……”
――陳敬熊
陳敬熊從上世紀五十年代初起,一直從事電磁波地麵波傳播、電磁場理論、天綫與微波技術的研究與應用。他結閤工程實踐提齣瞭麥剋斯韋爾方程的直接解法理論,解決瞭大量微波技術和天綫工程中的理論問題, 為我國國防通信建設作齣瞭突齣貢獻,是我國製導雷達天綫設計早期開拓代錶人物之一。
我國第一代航天人
陳敬熊是我國第一代航天人 ,曾為我國第一枚國産地地導彈研製導彈天綫,讓“1059”導彈成為“有的之矢”;帶頭攻剋瞭我國第一枚地空導彈“543”製導站的研製難題,該製導站應用在紅旗一號、紅旗二號、紅旗二號甲武器係統,承擔起新中國成立初期保衛祖國領空的神聖職責;在我國空天防禦係統研製起步期承擔起“101”雷達、“102”雷達、“715”雷達的研製任務,取得瞭一批重要研究成果,相控陣雷達等多項技術填補瞭國內空白。
1954年,陳敬熊第一次嚮黨組織遞交入黨申請書,其中寫道:“ 要想中國富強起來,一定要有發達的科學技術為前提…… ”在與科研相伴的70餘年裏,他始終秉持著這樣的理想而不懈努力。
退休後,陳敬熊依然心係祖國航天科工事業 。2008年,他在北京大學物理係設立教育基金,用於支持物理學院的學科建設和人纔培養。 陳敬熊將一生投入到摯愛的航天科工事業 。今天,讓我們走近這位敬愛的院士,感受他科研人生散發齣的光與熱。
一扇 開啓事業的大門
期頤之年,“我想不起來瞭”成為陳敬熊院士的口頭禪。
年輕時,陳敬熊最愛唱的歌麯、最喜歡看的電影,隨著時間流逝逐漸模糊。但投身航天科工事業的青春歲月,許多年後在他的腦海中依舊清晰。
陳敬熊1921年齣生於浙江寜波的一個商賈之傢。按照當地傳統,很多孩子從小便走上輟學經商的道路。
陳敬熊認為“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他渴望用知識改變命運。
父親支持陳敬熊的想法,決定送他齣去上學。“好好讀書,將來靠自己的本事吃飯。”父親的話一直激勵著他。
少年時期的陳敬熊, 在數學方麵展現齣過人天賦 ,每次考試基本都是滿分。憑藉優異成績,他考入上海交通大學。畢業後,他被分配到華東郵電管理局工作。
1957年,國防部一紙命令,將 陳敬熊調到國防部五院二分院(航天科工集團二院前身)工作,成為中國第一代航天人 。
剛剛踏入“航天大門”,陳敬熊就接到一項重要任務――研製“東風一號”導彈天綫。
當時,有關國傢對關鍵技術問題守口如瓶,國內根本沒有可藉鑒的經驗。外界質疑聲不斷:“‘赫茲勢位法’是目前世界上應用廣泛、比較成熟的算法,想要挑戰權威,簡直是天方夜譚!”
陳敬熊偏不信。
陳敬熊拿齣新中國成立70周年紀念章
“科學有險阻,苦戰能過關。” 一次次測量數據、科研論證,一次次試驗失敗、苦苦求索……陳敬熊用無數枯燥的圖紙、試驗、報告和方案組閤成夢想的翅膀,托舉“東風一號”飛上藍天。
陳敬熊提齣的 “麥剋斯韋方程直接求解法” ,為導彈天綫設計提供科學理論依據, 成功打破國外專傢關於天綫設計的理論限定 。這種科學算法,也 有效推動瞭“紅旗一號”導彈天綫的成功研製 。
當時,美軍U-2高空偵察機肆意侵入我國領空,錢學森“點將”陳敬熊,讓他帶頭攻剋“紅旗一號”導彈天綫誤差問題。
1965年7月的一個午後,錢學森在辦公室約見瞭陳敬熊。他剛一進門,錢學森便直奔主題:“我想讓你將這個關鍵技術攻剋下來。”接到這個神聖任務,陳敬熊內心激動不已。
迴到研究所,陳敬熊既高興又擔憂,高興的是能夠在擅長的領域施展纔華;擔憂的是此次任務難度極大,如果解決不瞭導彈天綫誤差問題,就對不起組織和領導的信任。
受領任務後,陳敬熊馬上成立科研攻關小組,開展上百次試驗和理論分析,終於找到天綫産生誤差的原因。1966年,“紅旗一號”列裝部隊。 憑藉在天綫理論和製導雷達天綫設計領域的突齣貢獻,陳敬熊於1987年榮獲國傢發明奬一等奬,1995年被評為中國工程院院士 。
2021年10月13日,當時95歲的張履謙院士(右)與100歲的陳敬熊院士擁抱
一次跨越時空的擁抱
“祝你生日快樂!”
一位滿頭白發的老人,屈身彎腰、張開雙臂,與另一位坐在輪椅上的老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現場,有位記者拿齣相機,拍下這感人一幕,並將這張名為“195歲的擁抱”的照片發到網上,無數網友為之動容。 網友評論:“這纔是我們應該追的‘明星’,他們撐起瞭中華民族的脊梁,嚮兩位科學傢緻敬! ”
這兩位老人,一位是當時95歲的張履謙院士,另一位是當時已100歲的陳敬熊院士。2021年10月13日,在“弘揚航天精神,傳承奮鬥品格”百歲院士陳敬熊科學人生座談會上,兩位闊彆多年的老朋友再度相逢。
這是一次跨越時空的擁抱。 1965年,陳敬熊和張履謙共同擔負某型雷達研製任務 。他們對設計方案進行反復論證,不斷嚮科研頂峰發起挑戰。數年後,該型雷達試驗成功。得知這一消息後,陳敬熊和張履謙興奮不已,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那一刻,試驗成功的欣喜、科研攻關的艱難交織在一起。一個擁抱,勝過萬語韆言。同一年參軍、同一年擔任某研究所副所長、又在同一年被評為中國工程院院士,他們在工作中結下深厚友誼,並一同為瞭新中國航天科工事業奮鬥終生。
座談會現場,來瞭很多熟悉的麵孔,有與陳敬熊並肩戰鬥在科研一綫的同事,有知名的老院士,還有他一手帶齣來的徒弟。
這一幕,讓人心潮澎湃。多年前,同樣是在這間辦公室,風華正茂的他們坐在一起,為瞭某項科研課題爭論推敲,隻為盡早攻剋技術難題,闖齣一條自主創新之路。
在張履謙的記憶裏, 陳敬熊是一個喜歡安靜的人,就像他沉默的事業一樣 。陳敬熊對身邊人說,彆計較有名無名,要踏踏實實地做一位“無名英雄”。
相比生活中的“安靜”,陳敬熊在工作中卻格外“高調”。 他在學術問題上從不迷信權威,“不唯書,隻唯實” 。在參與學術交流活動時,他從不盲目追隨,對於存在理論缺陷的論點,即便是國際學術權威論證齣來的,他也敢發錶不同意見。
有一次,一位電磁理論學傢公開授課,陳敬熊前去聽課。他發現有個公式在推導過程中齣現瞭一些問題,當場嚮專傢提齣異議。
“要相信科學,誰對就聽誰的。” 陳敬熊治學嚴謹,在學術問題上從不留情麵。每次提齣設計方案或技術總結時,他都會讓每個人發錶自己的觀點,誰的理論經得起推敲就聽誰的,大傢對陳敬熊科學嚴謹的工作態度敬佩不已。
一部活的教科書
一雙老式膠鞋,一身泛白運動衣,擺臂的幅度和步頻始終保持在同一節奏,步伐輕盈不快也不慢……觀察背影,你想不到這是一位已過古稀之年的老院士。
陳敬熊平時愛鍛煉身體,80歲前,他每天堅持跑步,身體健康狀況良好。跑步地點在北京西郊的永定路上,這條路全長近4公裏,他每天都要跑一個來迴。
“隻有身體好,纔能更好地為航天科工事業作貢獻。” 當被人問及他的長壽秘訣時,陳敬熊笑著迴答, “要有良好的生活習慣。” 無論工作有多忙,他都會保證充足的睡眠時間,讓身體得到及時“充電”。
退休後,陳敬熊依然保持著一名科研老兵的本色――堅持看科研簡報,心係祖國的航天科工事業。
陳敬熊在書架前留影
陳敬熊喜歡學習,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客廳裏,擺放瞭4個書櫃,裏麵裝滿瞭各種專業書籍。90多歲時,陳敬熊還堅持學習和研究。 “活到老,學到老。” 這是他對自己的要求。
“這些書讀起來並不輕鬆,但很鍛煉思維。”看到感興趣的地方,陳敬熊會用自創算法,將相關數學公式重新推導一番。遨遊在數學的海洋中,他的眼睛裏閃爍著光芒。
金鞦十月,永定路兩側的槐樹葉隨風起舞,仿佛在低吟一首舒緩的老歌。天氣漸涼,陳敬熊行動不便,隻能坐在輪椅上欣賞窗外鞦色。
陳敬熊給年輕人講課
閑暇時間,會有學生前來看望陳敬熊。他桃李滿天下,不少人已經是業內有名的專傢,但陳敬熊依然把他們當孩子一樣一遍遍地教誨:“我們要始終聽黨話、跟黨走,建設科技強國,要靠一代代科技工作者接續奮鬥。”
“沒有共産黨就沒有新中國,沒有共産黨就不能發展中國。”陳敬熊始終牢記黨員身份,用一生奮鬥為黨和國傢奉獻自己的光與熱。
與黨同齡,與黨同行。第一次遞交入黨申請書後,陳敬熊給妹妹寫信:“我有許多缺點,今後一定要改掉,爭取做一名閤格的共産黨員。”1979年,國防部五院某研究所科技處黨支部通過瞭陳敬熊的入黨申請,同意吸收他為預備黨員。
這些年,無論取得多大成就,陳敬熊都沒有忘記自己的黨員身份 :不要專車,堅持步行上下班;70歲高齡齣差還坐火車硬臥,為瞭省錢不肯吃火車上的盒飯……
在他的學生、航天科工集團科技委常務副主任謝良貴的印象中,曆經炮火硝煙和艱苦歲月洗禮,陳敬熊身上有一種特殊的風骨。這種風骨,是共産黨人永不褪色的精神底色。
陳敬熊院士,走好!
綜編:光明日報、解放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