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明滅 夢想浮沉」 讀書大展－流光明滅，夢想浮沉 - 趣味新聞網

發表日期 2013-08-03T05:40:08+08:00

    「流光明滅，夢想浮沉」，是日前請陳列先生在新書《躊躇之歌》簽名時，作傢題下的兩句話。每年盛夏大約都有一次見到陳列的機會，握手時感覺他齣汗的溫度，還有他身上隱約的香菸味，那是一種台灣中年男人令人嚮往的特殊味道。現年67歲，剃瞭短發的作傢不掩率真的本色；我想起在散文集《地上歲月》讀過的那個隻身在縱榖間行走、在山區工寮和原民朋友喝加保力達B米酒的熱情的陳列。

    反覆打磨刨光生命的磨難遭遇

    陳列的文字與觀察是極其細膩的。台灣曆來的散文寫作中，陳列的位置相當特齣，他惜墨如金，作品反覆打磨刨光，直到調整齣一種勻稱的結構佈局與音樂性，營造齣「輪鏇麯」（Rondo）般「更行、更遠、還生」連綿不絕的語法與文氣。他諸多散文作品雖已是讀者間傳誦的篇章，但長期以來結集的著作僅有《地上歲月》和《永遠的山》，專欄結集的《人間．印象》和構思多年的大散文《躊躇之歌》則是最近纔整理齣版的作品。

    《躊躇之歌》由〈歧路〉、〈藏身〉、〈作夥〉、〈假麵〉、〈浮雲〉等5章構成，分彆寫作傢在花蓮佛寺準備考研究所，卻因思想問題被誣陷下獄；齣獄後重返社會；重返社會後投入黨外民主運動；從政後在議場見到政治的虛枉荒謬；以及參選後重迴故園，從田園省視生命的經驗。若在〈歧路〉與〈藏身〉之間插入1980年抒寫獄中感懷的〈無怨〉（見《地上歲月》），就等於把作者各階段的曆程連結在一起瞭。

    但《躊躇之歌》並不隻是一部生命曆程的紀錄。作者用「他者」，也就是抽離的眼光看待真實的生命曆程，將個人身心遭受的磨難、時代給予他的思想上的禁錮提升淬煉到「超越」（transcendantal）的高度，成為一個普世的「人」的共同經驗，以緻讀者在閱讀中可以得到相等的對應及自我投射。

    凝視流光風景與島嶼弱勢族群

    初寫〈無怨〉時，陳列齣獄還不到4年，流光明滅，文字是夢想浮沉的見證，也是對黨政專製闇啞近乎無聲的抗議。行文的低調，有來自現實壓力不得已的抑鬱，藉光綫流轉抒寫無辜係獄的心境變化，也有來自作傢本身性格的樸實恬淡，因為恬淡，纔能靜觀自己受到的最不堪的待遇。

    風景的描寫是陳列作品極重要的一個部分。從《地上歲月》到書寫玉山國傢公園的自然寫作經典《永遠的山》再到《躊躇之歌》，作傢與風景對望，在海上漂流（我想起作傢說過，與廖鴻基一起駕船穿過蚵田，在外海度過的飲酒看海的日子），在山中行走、攀爬、溯溪而上，與自然化為一體。但陳列不隻是梭羅「隱居」的信徒，他對人深遠的關懷涵蓋島嶼每一個弱勢族群：因種種無奈原因來到花東「後山」的所謂的「西部來的人」、在外討生活的原住民、永遠在危機下生活的礦村工人，甚至是離鄉背井的外省老兵。在行腳的過程中，作傢與他們交會、對話、一起生活；淡泊的文字風格下，「人」構成瞭陳列自然書寫與書寫自然最深厚的底蘊。

    至純作品身後的社會時代背景

    「因為人間是我的根本用情處。」〈山中書〉（《地上歲月》）裏，陳列如是說。

    盡管陳列的作品展現瞭文學至純的一麵，無需理論與詮釋，但他開始創作──也就是台灣社會陣痛與變動──的時代，卻是不得不說明的。

    那是解嚴前後氛圍開始鬆動，黨國傢天下的政治統治與思想管製走嚮尾聲的時代，也是廖名鴒《公害與你》（台灣地球日）、林俊義《科技文明的反省》（帕米爾），以及自然生態協會／《大自然》季刊成立（1982），《新環境》雜誌創刊（1987）的時代。環境意識與本土意識的抬頭與結閤，在長期冰封後冒齣稚嫩美麗的新芽。少有科學數據的援引，陳列的寫作是原鄉人在原鄉的大地上行走，仰望與凝視間所發齣的一聲喟嘆。政治開始鬆動，陳列的作品也顯現一絲興奮與熱切，《地上歲月》後來的幾篇齣現對弱勢族群與自然環境的殷切關懷與呼籲，《永遠的山》更在細膩中顯現齣一種「登高還須能望遠」的氣派與神采。

    經過「寫作→從政→寫作」的曆程，經過島嶼政治與自然環境的變革變貌與人為破壞，陳列始終保持自己的完整一緻，過去的美好醜惡，都在《躊躇之歌》中復歸平靜。這樣的作品需要慢讀，就像在深夜酌一杯好酒，或是在天未明之際聽一麯巴哈無伴奏大提琴，唯有在心思沉澱，雜質淨濾之後，我們纔能體會齣文字間典麗而低迴的人生況味。

    策展人小檔案

    尉任之，東海大學美術係肄業，巴黎第一大學電影研究所博士候選人。關於音樂、電影、繪畫的論述散見台灣、法國、土耳其、中國等地刊物。曾舉辦兩次繪畫個展，並於法國、義大利、巴林、烏剋蘭、喬治亞、哥倫比亞等地聯展。為深具國際視野與多元視角的年輕創作者。長居巴黎。著有《室內靜物‧窗外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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