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4/8/2022, 4:31:51 PM
汴梁人蘇漢臣是北宋宣和年間的畫院待詔,就是技能達到一定段位,朝廷養著,隨時聽候詔令。
他畫瞭很多市井風俗畫,鼎鼎大名的是《嬰戲圖》,至今仍可從年畫中看到那些胖娃娃的淵源。
蘇漢臣:《賣漿圖》局部,北宋,齣光美術館
今天看的這幅畫叫《賣漿圖》,賣的什麼漿水不考證瞭。單看這副挑子,設計之精巧,做工之精細,裏麵小泥爐、小銅壺、杯盞瓶罐,那叫一個講究。
一韆年過去,就比比這引車賣漿的挑子,我們談品味談審美有點羞愧呢!
《廚娘磚刻》,北宋,河南偃師酒流溝宋墓,拓片
這樣一副挑子,看見就想坐過去,喊一聲,“老闆,來碗餛飩。”
老闆一般並不應聲,隻是將剛包好的白生生的餛飩分齣一撥來,投入煮開的鍋中。
然後取一隻瓷碗,加鹽、鬍椒粉、蝦皮兒、榨菜丁、紫菜、香菜,一勺熱湯衝進去,餛飩抄起放進去,一碗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的餛飩就上桌啦。
桌上有辣椒和水醋。餛飩怎麼能放辣椒呢,那是蘸包子吃的。挑子的另一頭總是蒸著幾籠小包子,蘸著辣椒醋是餛飩的標配。
醋是水醋,雖然廉價,竟然也令人想念,可如今去哪找這個味道呢?
餛飩是沒什麼餡兒的,皮薄如紙,在碗中脹開像白色的花。鬍椒一定要多放,捨得放鬍椒,纔叫吃餛飩。
勺子要用小鐵勺,不是鋼勺,是那種廉價的一掰就彎的薄鐵勺。
這個勺子是餛飩、鬍辣湯、豆沫、丸子湯的標配,換彆的勺子,味道就全不對瞭!
《備宴圖》,北宋,河南登封黑山溝墓齣土壁畫
以上場景,仿佛是在河南師範大學門口,總有一位中年人挑著挑子賣餛飩。
從前這樣的挑子在新鄉的街頭隨處可見,勞動橋、北街、黃崗……天一黑,就都齣來瞭。
為什麼總在天黑呢?可能是夜晚的路人,更需要這一碗慰籍吧。
即便簡陋,這樣的挑子也很快就消失瞭。那種深夜歸傢前坐在街頭吃一碗餛飩的快樂再也沒有瞭。
迭戈・維拉茲奎茲:《早餐》,1599年,俄羅斯鼕宮博物館
大學畢業後去上海,安頓好住處就齣門吃飯。
在聞喜路上一傢小店點瞭餛飩,老闆娘問我要幾隻?一下把我問住瞭,我還從來沒有按“隻”吃過餛飩呢。
等餛飩端上來更吃驚瞭,盛在盤子裏,果然是一隻一隻啊,竟然沒有湯!
第二天早上在路邊攤上又要瞭餛飩,這次是有湯的。餛飩很小,湯裏有香菇丁,意外的鮮美。
後來在鄭州,伏牛路上的裴傢雙龍燒雞店,崗坡路上的李記,餛飩都做得很好,保留著老味道。購物中心裏那些餛飩,就不提瞭吧。
徐揚:《姑蘇繁華圖》局部,清,遼寜省博物館
做一碗餛飩,是很簡單的事,不需要復雜。但往往看起來簡單的事,最難做。
桐柏路和隴海路交叉口,有個小吃攤,手推的很長的車,賣涼皮米綫之類,也有餛飩。怎麼說呢,器具和手藝的退化都讓人有一種想迅速擺脫這裏的心慌和悲傷。
但總還是有啊。手推車的後麵是歌廳,歌廳的東邊是報館。
每天淩晨,和我們一起下班,一起坐在路燈下吃餛飩的,是那些滿足或者失落、和我們同樣憧憬著未來的姑娘。
再後來,這種推車也沒有啦,那些姑娘也沒有啦。
生活,從來沒有簡單過啊。
作此文想到瞭這些畫
或者是看瞭這些畫作瞭此文:
蘇漢臣:《賣漿圖》,北宋,齣光美術館
張擇端:《清明上河圖》,北宋,奧地利國傢圖書館
馬蒂斯:《早餐》,1919年,費城藝術博物館
文森特・梵高:《吃土豆的人》,1885年,荷蘭阿姆斯特丹梵高博物館
姚文瀚:《賣漿圖》,清,台北故宮博物院
仇英:《清明上河圖》,明,台北故宮博物院
馬奈:《草地上的午餐》,1863年,巴黎奧賽美術館
徐揚:《姑蘇繁華圖》,清,遼寜省博物館;《備宴圖》,北宋,河南登封黑山溝墓齣土壁畫
水安德裏斯・貝內德蒂:《水果,牡蠣和龍蝦靜物畫》,1640年,布達佩斯美術館;《廚娘磚刻》,北宋,河南偃師酒流溝宋墓,拓片
迭戈・維拉茲奎茲:《早餐》,1599年,俄羅斯鼕宮博物館
達芬奇:《最後的晚餐》,米蘭聖瑪麗亞修道院格拉齊修道院
弗拉・安傑利科:《最後的晚餐,佛羅倫薩聖馬可修道院
丁托列托:《麵包和魚的奇跡》,1550年,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
馬奈:《奧林匹亞》,1863年,巴黎奧賽博物館
可能比較搭的音樂
馬剋西姆:《剋羅地亞狂想麯》
理查德 剋萊德曼:《鞦日私語》
李誌:《關於鄭州的記憶》
電影
《深夜食堂》《小森林》《飲食男女》
書
陸文夫《美食傢》,梁實鞦《雅捨談吃》
歡迎補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