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21/2022, 8:30:32 PM
農民問題的嚴重性
(這是文章的小標題,麵對對農民運動的種種非議,教員在文章開頭,就首先強調農民運動這個問題很嚴重,不得不重視,必須要重視。)
我這迴到湖南,實地考察瞭湘潭、湘鄉、衡山、醴陵、長沙五縣的情況。從一月四日起至二月五日止,共三十二天。
在鄉下,在縣城,召集有經驗的農民和農運工作同誌開調查會,仔細聽他們的報告,所得材料不少。
許多農民運動的道理,和在漢口、長沙從紳士階級那裏聽得的道理,完全相反。許多奇事,則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這實質上,就是在強調實踐的重要性,調查的重要性。對於很多事情,你不親自去瞧一瞧看一看,隻是道聽途說或者純主觀的瞎猜測一番,是根本不行的。社會上很多事情也是這樣,未知全貌,不予置評。)
我想這些情形,很多地方都有。所有各種反對農民運動的議論,都必須迅速矯正。革命當局對農民運動的各種錯誤處置,必須迅速變更。這樣,纔於革命前途有所補益。
(連用兩個必須,兩個迅速,根本沒有絲毫商量的語氣,而是斬釘截鐵地支持農民運動。不唯上,不唯書,隻唯實。)
因為目前農民運動的興起是一個極大的問題。很短的時間內,將有幾萬萬農民從中國中部、南部和北部各省起來,其勢如暴風驟雨,迅猛異常,無論什麼大的力量都將壓抑不住。
他們將衝決一切束縛他們的羅網,朝著解放的路上迅跑。一切帝國主義、軍閥、貪官汙吏、土豪劣紳,都將被他們葬入墳墓。
(在這裏,教員已經找到瞭改天換地的磅礴偉力瞭,並且作齣判斷,無論什麼大的力量都將壓製不住他們的。
英美日帝國主義的堅船利炮不行,大軍閥的幾十萬軍隊不行,貪官汙吏,土豪劣紳更不在話下。以後的曆史證明瞭教員這個判斷,將來的曆史還將會繼續證明它。
其實這不就是我們在少年時期幻想的洪荒之力嗎?可以暴打天下,掃除一切牛鬼蛇神,這就是韆韆萬萬人民群眾呀!)
一切革命的黨派、革命的同誌,都將在他們麵前受他們的檢驗而決定棄取。站在他們的前頭領導他們呢?還是站在他們的後頭指手畫腳地批評他們呢?
還是站在他們的對麵反對他們呢?每個中國人對於這三項都有選擇的自由,不過時局將強迫你迅速地選擇罷瞭。
(這幾句話寫的真神氣!教員說,不是我們這些所謂的知識分子人中精英,要不要選擇他們的問題,而是會不會被他們選擇的問題。
言外之意就是說,一切違反他們這股潮流的,不管你有多大本事,都將會碰的頭破血流,是一定會失敗的。
我們的選擇就是順從這股潮流,領導他們,而不是螳臂當車,在他們背後指手畫腳。)
組織起來
(這裏主要描繪的是韆韆萬萬的勞苦大眾已經被喚醒起來瞭,已經被組織起來瞭。)
湖南的農民運動,就湘中、湘南已發達的各縣來說,大約分為兩個時期。去年一月至九月為第一時期,即組織時期。
此時期內,一月至六月為秘密活動時期,七月至九月革命軍驅逐趙恒惕,為公開活動時期。
此時期內,農會會員的人數總計不過三四十萬,能直接領導的群眾也不過百餘方,在農村中還沒有什麼鬥爭,因此各界對它也沒有什麼批評。
因為農會會員能作嚮導,作偵探,作挑夫,北伐軍的軍官們還有說幾句好話的。
(這是第一個時期,組織時期。農村裏還沒有什麼鬥爭,還能幫助北伐軍,社會各界對它沒有什麼批評。)
十月至今年一月為第二時期,即革命時期。農會會員激增到二百萬,能直接領導的群眾增加到一韆萬。
因為農民入農會大多數每傢隻寫一個人的名字,故會員二百萬,群眾便有約一韆萬。在湖南農民全數中,差不多組織瞭一半。
如湘潭、湘鄉、瀏陽、長沙、醴陵、寜鄉、平江、湘陰、衡山、衡陽、耒陽、郴縣、安化等縣,差不多全體農民都集閤在農會的組織中,都立在農會領導之下。
農民既已有瞭廣大的組織,便開始行動起來,於是在四個月中造成一個空前的農村大革命。
(這是第二個時期,革命時期。短短4個月內,就組織起來瞭1,000萬群眾,造成瞭一個空前的農村大革命。)
打倒土豪劣紳,一切權力歸農會
(這就是農民朋友們乾的最主要的事情。)
農民的主要攻擊目標是土豪劣紳,不法地主,旁及各種宗法的思想和製度,城裏的貪官汙吏,鄉村的惡劣習慣。
這個攻擊的形勢,簡直是急風暴雨,順之者存,違之者滅。其結果,把幾韆年封建地主的特權,打得個落花流水。地主的體麵威風,掃地以盡。
(描寫瞭農民朋友們攻擊的目標,攻擊的形勢,攻擊的結果,一言以蔽之,打倒瞭土豪劣紳。)
地主權力既倒,農會便成瞭唯一的權力機關,真正辦到瞭人們所謂“一切權力歸農會”。連兩公婆吵架的小事,也要到農民協會去解決。
一切事情,農會的人不到場,便不能解決。農會在鄉村簡直獨裁一切,真是“說得齣,做得到”。外界的人隻能說農會好,不能說農會壞。
土豪劣紳,不法地主,則完全被剝奪瞭發言權,沒有人敢說半個不字。
在農會威力之下,土豪劣紳們頭等的跑到上海,二等的跑到漢口,三等的跑到長沙,四等的跑到縣城,五等以下土豪劣紳崽子則在鄉裏嚮農會投降。
(土豪劣紳既然被打倒,那麼一切權力都歸瞭農會,農民們翻身做瞭主人,開始管事瞭。)
“我齣十塊錢,請你們準我進農民協會。”小劣紳說。
“嘻!誰要你的臭錢!”農民這樣迴答。
好些中小地主、富農乃至中農,從前反對農會的,此刻求入農會不可得。我到各處,常常遇到這種人,這樣嚮我求情:“請省裏來的委員作保!”
前清地方造丁口冊,有正冊、另冊二種,好人入正冊,匪盜等壞人入另冊。現在有些地方的農民便拿瞭這事嚇那些從前反對農會的人:“把他們入另冊!”
那些人怕入另冊,便多方設法求入農會,一心要想把他們的名字寫上那農會的冊子纔放心。
但他們往往遭農會嚴厲拒絕,所以他們總是懸心吊膽地過日子;擯在農會的門外,好像無傢可歸的樣子,鄉裏話叫做“打零”。
(這一段描寫真是極其生動形象惟妙惟肖。引用的一些現實中的活句子,好像能發齣聲音似的,活靈活現。)
總之,四個月前被一般人看不起的所謂“農民會”,現在卻變成頂榮耀的東西。從前拜倒在紳士權力下麵的人,現在卻拜倒在農民權力之下。
無論什麼人,都承認去年十月以前和十月以後是兩個世界。
(顛倒的世界被顛倒過來瞭,真是兩個世界,兩種情形。)
“糟得很”和“好得很”
(“糟得很”――這是對農民運動的一種指責,教員不但不認同,而且還要反擊,要為他們正名,叫做“好得很”。)
農民在鄉裏造反,攪動瞭紳士們的酣夢。鄉裏消息傳到城裏來,城裏的紳士立刻大嘩。
(寫的真好,隻言片語就把情形勾勒齣來瞭。)
我初到長沙時,會到各方麵的人,聽到許多的街談巷議。從中層以上社會至國民黨右派,無不一言以蔽之曰:“糟得很。”
(他們的經濟利益受到損失,就要在政治上錶達齣來,這就叫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即使是很革命的人吧,受瞭那班“糟得很”派的滿城風雨的議論的壓迫,他閉眼一想鄉村的情況也就氣餒起來,沒有法子否認這“糟”字。
(聽瞭風言風語,又閉上眼睛主觀的瞎想一番,便輕率地苟同瞭。這類人在現實生活中仍然有很多。)
很進步的人也隻是說:“這是革命過程中應有的事,雖則是糟。”總而言之,無論什麼人都無法完全否認這“糟”字。
實在呢,如前所說,乃是廣大的農民群眾起來完成他們的曆史使命,乃是鄉村的民主勢力起來打翻鄉村的封建勢力。
宗法封建性的土豪劣紳,不法地主階級,是幾韆年專製政治的基礎,帝國主義、軍閥、貪官汙吏的牆腳。打翻這個封建勢力,乃是國民革命的真正目標。
(這是一個定性的描述,封建地主是一切反革命勢力在農村的經濟基礎。可見要想革命成功,一定要完全徹底的拔掉它。)
孫中山先生緻力國民革命凡四十年,所要做而沒有做到的事,農民在幾個月內做到瞭。這是四十年乃至幾韆年未曾成就過的奇勛。
(這是一句名言。辛亥革命隻是推翻瞭封建的政治製度,但絲毫沒有觸及到封建的經濟基礎,這是其失敗的經濟根源。)
這是好得很,完全沒有什麼“糟”,完全不是什麼“糟得很”。“糟得很”,明明是站在地主利益方麵打擊農民起來的理論,明明是地主階級企圖保存封建舊秩序,阻礙建設民主新秩序的理論,明明是反革命的理論。
每個革命的同誌,都不應該跟著瞎說。你若是一個確定瞭革命觀點的人,而且是跑到鄉村裏去看過一遍的,你必定覺到一種從來未有的痛快。無數萬成群的奴隸――農民,在那裏打翻他們的吃人的仇敵。
(教員好像抑製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在呐喊,你們快來看看呐,快來看呀,不要再亂說汙衊瞭!)
農民的舉動,完全是對的,他們的舉動好得很!“好得很”是農民及其他革命派的理論。
一切革命同誌須知:國民革命需要一個大的農村變動。辛亥革命沒有這個變動,所以失敗瞭。
現在有瞭這個變動,乃是革命完成的重要因素。一切革命同誌都要擁護這個變動,否則他就站到反革命立場上去瞭。
(在教員看來,農村的這種大變動是革命完成的重要因素。擁護這種變動的就是革命者,不擁護這種變動的就是反革命者。)
所謂“過分”的問題
(“太過分瞭”――這是對農民運動的另一種指責。)
又有一般人說:“農會雖要辦,但是現在農會的舉動未免太過分瞭。”這是中派的議論。實際怎樣呢?的確的,農民在鄉裏頗有一點子“亂來”。
農會權力無上,不許地主說話,把地主的威風掃光。這等於將地主打翻在地,再踏上一隻腳。“把你入另冊!”嚮土豪劣紳罰款捐款,打轎子。
反對農會的土豪劣紳的傢裏,一群人湧進去,殺豬齣榖。土豪劣紳的小姐少奶奶的牙床上,也可以踏上去滾一滾。
動不動捉人戴高帽子遊鄉,“劣紳!今天認得我們!”為所欲為,一切反常,竟在鄉村造成一種恐怖現象。
(上麵這些很生動的描繪,就是農民朋友們正在做的事情。有沒有一點亂來呢?教員自己也承認,確實有一點子亂來,有一點子“恐怖”氣氛瞭。)
這就是一些人的所謂“過分”,所謂“矯枉過正”,所謂“未免太不成話”。這派議論貌似有理,其實也是錯的。
(對於這些所謂的亂來和恐怖,這就是教員的看法。一句話,不認同,不但不認同,還要反駁,接下來就是兩條反駁的原因。)
第一,上述那些事,都是土豪劣紳、不法地主自己逼齣來的。土豪劣紳、不法地主,曆來憑藉勢力稱霸,踐踏農民,農民纔有這種很大的反抗。
凡是反抗最力、亂子鬧得最大的地方,都是土豪劣紳、不法地主為惡最甚的地方。農民的眼睛,全然沒有錯的。
誰個劣,誰個不劣,誰個最甚,誰個稍次,誰個懲辦要嚴,誰個處罰從輕,農民都有極明白的計算,罰不當罪的極少。
(為什麼這麼亂來呢?就是這些農民朋友們被欺壓的太狠瞭,就像彈簧一樣。之前壓的有多狠,現在彈的就有多高,公平極瞭。)
第二,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綉花,不能那樣雅緻,那樣從容不迫,文質彬彬,那樣溫良恭儉讓。
革命是暴動,是一個階級推翻一個階級的暴烈的行動。
(這是一句經常被引用的名言。一句話,我們是在革命,不是在乾其他的什麼東西,這是階級仇恨!是祖祖輩輩不得翻身的壓迫,不知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農村革命是農民階級推翻封建地主階級的權力的革命。農民若不用極大的力量,決不能推翻幾韆年根深蒂固的地主權力。
農村中須有一個大的革命熱潮,纔能鼓動成韆成萬的群眾,形成一個大的力量。上麵所述那些所謂“過分”的舉動,都是農民在鄉村中由大的革命熱潮鼓動齣來的力量所造成的。
(第一條是錶麵原因,你欺負我,我就要欺負你。這裏的第二條就深入到瞭實質,要想革命成功,必須推翻幾韆年來根深蒂固的封建社會。)
這些舉動,在農民運動第二時期(革命時期)是非常之需要的。在第二時期內,必須建立農民的絕對權力。
必須不準人惡意地批評農會。必須把一切紳權都打倒,把紳士打在地下,甚至用腳踏上。所有一切所謂“過分”的舉動,在第二時期都有革命的意義。
質言之,每個農村都必須造成一個短時期的恐怖現象,非如此決不能鎮壓農村反革命派的活動,決不能打倒紳權。矯枉必須過正,不過正不能矯枉。
(彆人批評農民運動是矯枉過正瞭,教員針鋒相對地說,不過正不能矯枉!當然這句名言有它適用的範圍。閤適的時候便用,不閤適的時候也不能亂用,要看具體的情況。)
這一派的議論,錶麵上和前一派不同,但其實質則和前一派同站在一個觀點上,依然是擁護特權階級利益的地主理論。
(這句話說的好,錶麵上看是公正,實質上就是在偏袒。這個現象在社會上也有很多,大傢要善於識彆。
比如兩人打架,明明對方狠揍瞭你幾下,你正要反擊,這時突然一個人齣來勸導說和,這就是錶麵上公正,實質上就是在偏袒。
當然這裏不考慮刑事責任啊之類的其他因素,隻論打架本身。)
這種理論,阻礙農民運動的興起,其結果破壞瞭革命,我們不能不堅決地反對。
所謂“痞子運動”
(痞子運動――這是對農民運動的又一種指責。教員不但不認同,而且還寫瞭大量篇幅進行反駁,盛贊農民運動是革命先鋒。)
國民黨右派說:“農民運動是痞子運動,是惰農運動。”這種議論,在長沙頗盛行。
我跑到鄉下,聽見紳士們說:“農民協會可以辦,但是現在辦事人不行,要換人啦!”這種議論,和右派的話是一個意思,都是說農運可做(因農民運動已起來,無人敢說不可做),但是現在做農運的人不行,尤其痛恨下級農民協會辦事人,說他們都是些“痞子”。
(可見嗯,國民黨右派的虛僞。這樣的人在現實中依然不少。)
總而言之,一切從前為紳士們看不起的人,一切被紳士們打在泥溝裏,在社會上沒有瞭立足地位,沒有瞭發言權的人,現在居然伸起頭來瞭。不但伸起頭,而且掌權瞭。
(這句寫的真好,隻需片言隻語,就把情形交代的準確生動。)
他們在鄉農民協會(農民協會的最下級)稱王,鄉農民協會在他們手裏弄成很凶的東西瞭。他們舉起他們那粗黑的手,加在紳士們頭上瞭。他們用繩子捆綁瞭劣紳,給他戴上高帽子,牽著遊鄉(湘潭、湘鄉叫遊團,醴陵叫遊垅)。
他們那粗重無情的斥責聲,每天都有些送進紳士們的耳朵裏去。他們發號施令,指揮一切。他們站在一切人之上――從前站在一切人之下,所以叫做反常。
(寫的很好,真是精彩!)
革命先鋒
對於一件事或一種人,有相反的兩種看法,便齣來相反的兩種議論。“糟得很”和“好得很”,“痞子”和“革命先鋒”,都是適例。
(你說農民運動糟得很,我考察一番,發現好得很;你說他們是地痞流氓,我卻看到他們是革命先鋒。)
前麵說瞭農民成就瞭多年未曾成就的革命事業,農民做瞭國民革命的重要工作。但是這種革命大業,革命重要工作,是不是農民全體做的呢?不是的。
農民中有富農、中農、貧農三種。三種狀況不同,對於革命的觀感也各彆。
(對於農民運動,不同階級地位的人自然有著不同的態度,即便農民自身也不例外,也要分析一番。
富農,中農,貧農不同的經濟地位,有著不同的態度,即便是同一個經濟地位,不同時期也有著不同的態度。
這便是矛盾的特殊性,可見教員是下瞭苦功夫,細細觀察,仔細總結瞭的。)
當第一時期,富農耳裏聽得的是所謂江西一敗如水,蔣介石打傷瞭腳,坐飛機迴廣東瞭。吳佩孚重新占瞭嶽州。農民協會必定立不久,三民主義也興不起,因為這是所謂從來沒有的東西。
鄉農民協會的辦事人(多屬所謂“痞子”之類),拿瞭農會的冊子,跨進富農的大門,對富農說:“請你進農民協會。”富農怎樣迴答呢?
“農民協會嗎?我在這裏住瞭幾十年,種瞭幾十年田,沒有見過什麼農民協會,也吃飯。我勸你們不辦的好!”
富農中態度好點的這樣說。“什麼農民協會,砍腦殼會,莫害人!”富農中態度惡劣的這樣說。
(這是革命的第一時期,即組織時期,富農裏的左中右三種不同的人,對農民運動有著三種不同的態度。)
新奇得很,農民協會居然成立瞭好幾個月,而且敢於反對紳士。鄰近的紳士因為不肯繳鴉片槍,被農民協會捉瞭去遊鄉。縣城裏並且殺瞭大紳士,例如湘潭的晏容鞦,寜鄉的楊緻澤。
十月革命紀念大會,反英大會,北伐勝利總慶祝,每鄉都有上萬的農民舉起大小旗幟,雜以扁擔鋤頭,浩浩蕩蕩,齣隊示威。
這時,富農纔開始惶惑起來。在北伐勝利總慶祝中,他們聽見說,九江也打開瞭,蔣介石沒有傷腳,吳佩孚究竟打敗瞭。而且“三民主義萬歲”,“農民協會萬歲”,“農民萬歲”等等,明明都寫在“紅綠告示”(標語)上麵。“農民萬歲,這些人也算作萬歲嗎?”富農錶示很大的惶惑。
農會於是神氣十足瞭。農會的人對富農說:“把你們入另冊!”或者說:“再過一個月,入會的每人會費十塊錢!”在這樣的形勢之下,富農纔慢慢地進瞭農會,有些是繳過五角錢或一塊錢(本來隻要一百錢)入會費的,有些是托人說情纔邀瞭農會允許的。
亦有好些頑固黨,至今還沒有入農會。富農入會,多把他那傢裏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子到農會去上一個名字,因為他們始終怕“抽丁”。入會後,也並不熱心替農會做事。他們的態度始終是消極的。
(直到革命的第二時期,麵對著形勢的急劇變化,富農們纔不得不轉變他們的態度,而且仍是消極的被動的。)
中農呢?他們的態度是遊移的。他們想到革命對他們沒有什麼大的好處。他們鍋裏有米煮,沒有人半夜裏敲門來討賬。
(寫得好!很生動。)
他們也根據從來有沒有的道理,獨自皺著眉頭在那裏想:“農民協會果然立得起來嗎?”“三民主義果然興得起來嗎?”他們的結論是:“怕未必!”
他們以為這全決於天意:“辦農民會,曉得天意順不順咧?”在第一時期內,農會的人拿瞭冊子,進瞭中農的門,對著中農說道:“請你加入農民協會!”
中農迴答道:“莫性急啦!”一直到第二時期,農會勢力大盛,中農方加入農會。
(這一段把中農對農民運動的態度,刻畫的真是好極瞭!)
他們在農會的錶現比富農好,但暫時還不甚積極,他們還要看一看。農會爭取中農入會,嚮他們多作解釋工作,是完全必要的。
鄉村中一嚮苦戰奮鬥的主要力量是貧農。從秘密時期到公開時期,貧農都在那裏積極奮鬥。他們最聽共産黨的領導。
他們和土豪劣紳是死對頭,他們毫不遲疑地嚮土豪劣紳營壘進攻。他們對著富農說:“我們早進瞭農會,你們為什麼還遲疑?”
富農帶著譏笑的聲調說道:“你們上無片瓦,下無插針之地,有什麼不進農會!”的確,貧農們不怕失掉什麼。他們中間有很多人,確實是“上無片瓦,下無插針之地”,他們有什麼不進農會?
(貧農朋友們是最具戰鬥力,最無畏的革命鬥士!)
據長沙的調查:鄉村人口中,貧農占百分之七十,中農占百分之二十,地主和富農占百分之十。百分之七十的貧農中,又分赤貧、次貧二類。
全然無業,即既無土地,又無資期金,完全失去生活依據,不得不齣外當兵,或齣去做工,或打流當乞丐的,都是“赤貧”,占百分之二十。
半無業,即略有土地,或略有資金,但吃的多,收的少,終年在勞碌愁苦中過生活的,如手工工人、佃農(富佃除外)、半自耕農等,都是“次貧”,占百分之五十。
(這一段描寫瞭貧農的現狀,占比高達70%,他們艱難地生存在這個吃人的社會上,對於革命最積極最熱心最奮鬥,教員對他們從不吝嗇贊美之語!)
這個貧農大群眾,閤共占鄉村人口百分之七十,乃是農民協會的中堅,打倒封建勢力的先鋒,成就那多年未曾成就的革命大業的元勛。
沒有貧農階級(照紳士的話說,沒有“痞子”),決不能造成現時鄉村的革命狀態,決不能打倒土豪劣紳,完成民主革命。貧農,因為最革命,所以他們取得瞭農會的領導權。
所有最下一級農民協會的委員長、委員,在第一第二兩個時期中,幾乎全數是他們(衡山縣鄉農民協會職員,赤貧階層占百分之五十,次貧階層占百分之四十,窮苦知識分子占百分之十)。
這個貧農領導,是非常之需要的。沒有貧農,便沒有革命。若否認他們,便是否認革命。若打擊他們,便是打擊革命。他們的革命大方嚮始終沒有錯。他們損傷瞭土豪劣紳的體麵。
他們打翻瞭大小土豪劣紳在地上,並且踏上一隻腳。他們在革命期內的許多所謂“過分”舉動,實在正是革命的需要。湖南有些縣的縣政府、縣黨部和縣農會,已經做瞭若乾錯處,竟有循地主之請,派兵拘捕下級農會職員的。
衡山、湘鄉二縣的監獄裏,關瞭好多個鄉農民協會委員長、委員。這個錯誤非常之大,助長瞭反動派的氣焰。隻要看拘捕瞭農民協會委員長、委員,當地的不法地主們便大高興,反動空氣便大增高,就知道這事是否錯誤。
我們要反對那些所謂“痞子運動”、“惰農運動”的反革命議論,尤其要注意不可做齣幫助土豪劣紳打擊貧農階級的錯誤行動。
(貧農朋友們做瞭一點過分的事,抓他們,打擊他們是不對的,特彆是當下這個節骨眼兒是不對的。應該保護他們的積極性,而不是助長土豪劣紳的威風。)
事實上,貧農領袖中,從前雖有些確是有缺點的,但是現在多數都變好瞭。他們自己在那裏努力禁牌賭,清盜匪。農會勢盛地方,牌賭禁絕,盜匪潛蹤。
有些地方真個道不拾遺,夜不閉戶。據衡山的調查,貧農領袖百人中八十五人都變得很好,很能乾,很努力。隻有百分之十五,尚有些不良習慣。
這隻能叫做“少數不良分子”,決不能跟著土豪劣紳的口白,籠統地罵“痞子”。要解決這“少數不良分子”的問題,也隻能在農會整頓紀律的口號之下,對群眾做宣傳,對他們本人進行訓練,把農會的紀律整好,決不能隨便派兵捉人,損害貧農階級的威信,助長土豪劣紳的氣勢。這一點是非常要注意的。
(對待一些少數不良分子,要教育,要宣傳,要整頓紀律,保護他們的積極性和威信,而不是看似公正的執法,助長敵人的氣焰。
教員的這種做法纔是具體情況具體分析,真正的實事求是,大傢要多揣摩學習!)
文章的最後一部分,教員把農民協會所做的事情分成瞭14類,詳細論述,以杜絕悠悠之口。就不發在這裏瞭。
最後做一點補充和啓示吧:
一、有人問蓬勃發展的農民協會後來怎麼瞭?當然是失敗瞭!
教員寫完這篇文章不到一個月,新軍閥國民黨右派代錶蔣介石就發動瞭412反革命政變,開始“清共”,三個月之後,國民黨左派汪精衛開始“分共”。
對共産黨員和革命群眾實行大逮捕大屠殺。隨之而來的是對農民工人協會的反攻倒算,革命遭遇瞭重大的挫摺。
隨後我黨召開八七會議,陳獨秀也被靠邊站瞭,做齣瞭要搞土地革命和武裝反抗的決定。
但是具體怎麼搞還沒有清晰的路徑,還需要艱苦的探索,教員在井岡山的探索取得瞭巨大成功。
關於這次農民大革命,時隔十多年後,教員還惋惜地說道:
如果當時比較徹底地把農民運動組織起來,把農民武裝起來,開展反對地主的階級鬥爭,那麼,蘇維埃就會在全國範圍早一些並且有力得多地發展起來。
二、這次調查為教員隨後的創建井岡山革命根據地作齣瞭重要貢獻。
在大革命失敗的恐怖時期,中央曾想把他疏散到四川去,但是他要求仍迴到自己更熟悉,武裝起義條件比較成熟的湖南。
最後由他創建的井岡山根據地取得瞭巨大成功。教員在這次調研中取得瞭很多寶貴的經驗。
比如依靠貧農,團結中農,孤立富農解決瞭在農村開展工作的時候,依靠誰,團結誰,打擊誰的問題;
懂得瞭在革命的時候,要充分的尊重群眾的主動性,相信群眾的偉大創造力,這一切都為以後創建工農武裝割據,農村包圍城市的理論道路奠定瞭重要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