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12/2022, 5:26:18 PM
羅洪“譚傢衝”――我生命的�e籃!
作者:鄒焱鬆
作者簡介 (往上滑閱):鄒焱鬆,七0後,齣生於羅洪,九三年畢業於省政法學院,現在縣人民法院工作。
-正文-
題記:人到中年,身處異地,思鄉情結與日俱增,故鄉山山水水、一草一木日牽夢繞,傢有老母兄弟姐妹,還有鄰裏鄉親,一天天長大,也如我一樣一天天變老,他們的狀況無時不掛心間。譚(炭)傢衝,生我養我的地方,更是心靈停靠的港灣。每次歸鄉省親感慨良多,每次都有心靈的震撼,每次都有一種想寫寫譚(炭)傢衝滄桑變遷的衝動,想大聲呐喊一聲,我熱愛你一 譚(炭)傢衝,我生命的�e籃!
羅洪鎮譚傢衝古院落群
我的傢鄉在隆迴羅洪的譚傢衝,人們習慣稱為“炭傢衝”,雖處羅洪鎮中心,也是院落集中的區域,但因交通不便,地處高寒山區,相對偏僻,小時,從桃花坪迴老傢坐班車要花大半天時間,上午齣發要到下午時候オ能到達,現在交通狀況雖稍有改觀,卻也要三個左右時間,每次歸鄉都要架個大勢,因此父老鄉親沒有大事一般不齣遠門,齣瞭遠門的青壯年也一年難得迴傢幾趟,即使如我一樣在縣城工作的老鄉沒有私傢車的也少有迴去。
對於大多數人們,譚傢衝似乎成為遺忘的角落,而我因生於斯,長於此處,盡管生活的時間不長,但她我生命的�e籃,是終生不可忘懷的“聖地”。
我齣生在譚傢衝的新道正堂,就是中羅洪四組,當時是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初期,母親生我時還不過二十歲,父親稍微年長些,也不到二十七歲,作為父母的長子似乎格外疼愛有加,祖父母也隻有第二個孫子,外祖父母對於我這個長外孫都寵愛,但外祖母生下的小姨也不過周歲嗷嗷待哺之中,當時勞動力都很緊張,外婆也無暇照顧我,要齣工的父母親隻好輪流用背帶將我綁在他們身上,待斷乳後,母親將我寄放在祖父母傢,祖父要齣工,年邁的祖母身體虛弱,抱纍瞭就將我放在木製的�e籃裏,�e籃有輪子可以滾動,玩纍瞭可以睡覺。
外祖父母見我傢夥食太差,不時接我過去打打牙祭,每有好吃的都給我留著,每次去外祖父母傢後我都不想迴譚傢衝,因為祖父母傢的生活太差,我的頭發黃的一根根往頭頂衝,像刺蝟。父母每次接我迴都是“連哄帶騙”。
羅洪鎮譚傢衝古院落群
祖父母傢住在譚傢衝的"後堂背”坳,住房低矮陰暗,很少見到陽光,一到夜晚格外幽靜可怕,有時父母齣工晚迴傢接我過去已很晚,我待在後堂背坳還有點怕,每次都盼望父母早點散工。父母接我迴去是一傢人最開心的時刻,我會開心匯報當天的開心事情,勞纍瞭一天的父母很是認真地聆聽我的匯報。
吃過晚飯還要叫我學唱兒歌,童年的小孩都聰明可愛,我似乎比同齡人更加齣色,許多兒歌一教就會,除瞭當時流行的語錄歌外,還有《月光謠》,至今還記得裏麵兩句:“月光光,海光光,��擔水許(建)學堂,.……”長大後我沒建設美麗的學校,也沒教育學生,但從事的工作卻與教育人有關。
在譚傢衝古老的黑木青瓦房屋裏,先後有瞭我的大妹、弟弟、小妹,我比他們最大的長三歲,最小的長七歲,年齡相差不大,自然沒有現在的晚育傢庭兄弟姐妹隔代疏遠的遺憾,因為我是老大,長兄如父,我也從小落下瞭許多重擔,照顧弟妹成瞭我的終生義務與責任,許多事情除瞭商量,還有讓步與容忍,利弊各半,憂喜交加。我也從弟妹的相處中學會瞭許多做人的道理,感受瞭責任,學會瞭謙讓大度。
羅洪鎮譚傢衝古院落群
小時候在譚傢衝傢裏窮,兄弟姐妹學會瞭孔融讓梨,學會瞭互相關照,遠方一個親戚贈送的東北蘋果一個也可以共同分享,一碗醃菜湯也吃得津津有味!我自小身體就比較虛弱,個子長得特慢,學前照料弟妹們根本沒有氣力,經常抱住他們摔跤跌倒,老弟生性好動頑皮,經常與我敖氣,多次跌落摔傷,留下瞭許多疤痕,喜歡玩具卻被我不小心砍傷手指最終未能當兵。小時候未能很好照顧弟妹,這是我最愧對他們的,譚傢衝成為我們人生中最快樂、最不能忘懷的地方!
迴想譚傢衝,自是忘不瞭兒時的夥伴與同學。譚傢衝院落相接,鄰裏相親。與我們弟妹年紀相仿的同齡夥伴有幾十上百人,光新老道正堂兩個院落就有近三十人,加上田堂院子、肖傢院子、木堂院子有六七十人。他們或與我同學,或與弟妹們同窗好友,交往多,傢裏人情味更濃厚。與我新道正堂同年的夥伴也有二十多個,見麵時至今都能互道對方的名字。
兒時的夥伴也有不高興的事情,或打過架,或互相罵過對方的父母,但大傢都是隔夜仇不記心裏去,第二天又如同無事般親密,一起上學,一起放學砍柴放牛扯豬草,並且互相幫忙,先完成任務的年紀大要照顧年幼的沒有完成任務的夥伴,結伴迴傢。隻是早年學風不太濃鬱,我走上工作崗位後讀書人似乎看到瞭希望,學風大有改觀,現在許多後起之秀學曆驚人,研究生博士生也有瞭好幾個。那時貪玩的孩子多,因為傢務活多,為瞭消除疲勞大傢喜歡聚在一起閑聊,喜歡在露天院落裏看電影,女孩喜好玩老鷹抓小雞喜歡玩毽子,男孩喜歡猜謎語喜歡玩抓特務等遊戲,很少有幾個利用課餘時間讀書的,不過大傢長大後都過得不錯。
羅洪鎮譚傢衝古院落群
記憶中我的鋼筆丟瞭,比我年長不到三歲的夥伴鄒誌紅撿到後主動退還給我的父母,一次我在院外的田攏裏發現瞭一條一斤多的大黃鱔,也是他給我捉住又解剖好送給我傢,自己沒有留一兩,他父母也沒有責怪他做得不對。記憶中的譚傢衝的童年與少年時代是無比甜美的,至今有些事教會我很多處世之道,自然應感謝夥伴們言傳身教的功勞啊!
譚傢衝的父老鄉親是直性子,勤勞好客,大傢有事互相幫忖,即使兩傢有天大的意見遇到大事主動不記仇,客傢不要主傢邀請也會主動慶賀。大集體時代互相攀比工分互相鼓乾勁,大承包時代傢裏田土少的傢庭隻要勞動力在傢會主動幫襯勞動力不足的傢庭,我在外求學期間傢庭勞力不足,好幾個伯父叔父老哥們主動幫助我傢勞務,減輕瞭我傢的壓力。記憶中譚傢衝一般不是大事不齣門,齣門是挨傢挨戶,去主傢吃大席,三歲的小孩也入席。
譚傢衝是禮節之地,尊老愛幼蔚然成風古已有之,代代相傳不失卻。年輕的要尊敬關愛年老的,年長的要愛護關照年幼的,三歲小孩見到客人都會看年紀說話,小孩是不準喊老人的綽號(諢名)的,我記得小時候一次喊一個堂伯麻子時被父母知道後狠狠地挨瞭一頓教訓,此後再也不敢叫人綽號,哪怕開玩笑都不敢。
羅洪鎮譚傢衝古院落群
貴的客人,上席人不動筷子其他人是不得隨意夾菜的,夾菜隻能夾自己身邊最近的地方,酒最少要敬客人三次,所謂“酒過三巡”,其他方位的入座也是有規矩的,主人一般坐端菜甩酒的方位,錶示對客人的尊敬。還有好多規矩不一一道述,譚傢衝的酒文化根脈深厚非其他區域可比的。酒文化成就瞭譚傢衝人的真誠坦蕩、光明磊落的性格與睦鄰團結的大局觀念。即使走齣譚傢衝的人們也還保留有這種遺風。
十二歲那年我離開老傢外齣求學,譚傢衝人事變化的瞭解也逐漸少瞭許多,但我忘不瞭在我最睏難最落魄的時候傢鄉父老的鼓勵與相助,有引導我開心笑對睏難的,有暗中資助我無息藉款的老嫂子,有從自己分配的少量茶葉中贈送給我的老哥,他們與我並無親戚關係,卻如父兄母嫂一般待我如親人,暗暗關心我的成長,期望我早日走齣大山深處的院落,有朝一日能夠改變傢鄉的落後不足。走上工作崗位後,我卻未曾幫助傢鄉父老半點忙,這是我最慚愧的。
羅洪鎮譚傢衝古院落群
如今我也知天命之年,我在外守住瞭譚傢衝人的底綫,雖未曾幫助傢鄉人,但本質未改初心,大概因此與官運無緣,傢庭經濟也相當拮據,知道情況的老傢人沒有要求我捐款修路架橋建校,譚傢衝的水泥硬化路村裏主動要將我傢屋前的泥石沙坪硬化,父母與我們兄弟都婉言謝絕瞭。我是無臉麵對譚傢衝的父老的,每次走過譚傢衝的東關石闆橋時,我的心情格外沉重,腳如鉛罐難以邁步,何時我或者我的後代們能夠將譚傢衝好好地改造,讓村落與鄉愁永恒久安!
嗬,譚傢衝一我生命的搖籃,或許我將葉落歸根,或許我將終老他鄉,我將永遠將你藏在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