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裏寫瞭清末之時的津門女混混丁二姐憑藉兩口鐮刀一舉成名的故事,因擔心字數過長,影響閱讀,因而沒有寫完。今日裏大獅就將這個故事徹底說全瞭,滿意朋友們的心願。
話說丁二姐成名之後,也因為傷重而變成大花臉,本來好好的一張麵皮被攮子戳的滿是疤痕。老爹死後,她孤身一人,恰逢有個姓穆的青皮混混願意跟她搭夥過日子,兩人就這麼好上瞭。可爺們兒老穆也不是省油燈,跟其他混混火並之時,被人砍斷手臂成瞭殘疾。於是丁二姐頂瞭爺們兒的名,加入瞭鍋夥,成為一個不摺不扣的女混混。每逢與人乾架,從不示弱,更不手軟,成為混混之中的翹楚。
老年間,混混鍋夥為求生計,各自有各自的道道,比如有“魚鍋仗”,做的就是海鮮魚蝦的生意,無論南來北往的海鮮或魚蝦,都要經由魚鍋仗,由他們開秤定行市,賣給全津的大小行販。又比如把持擺渡、攔河取稅、立私爐、把持糧棧、把持腳行等等,乾的都是賺取不義之財的勾當。為求財路,不時會因爭行奪市而發生火並。因此在老天津衛,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是見怪不怪的事兒。若幾天沒有混混火並,老百姓心裏反倒覺得不踏實。
盡管混混沒有山寨,卻偏偏要立一位寨主。但需說明,此寨主非彼寨主,他不似武天虯、賀天保、濮天雕、黃天霸這樣的豪傑,在傢中設立招賢館,聚英樓,廣納四方豪強。更不似萬獸朝麒麟鐵羅漢竇爾敦、托塔天王晁蓋、及時雨宋公明這樣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坐地分贓的山大王。隻不過是聚集數十土棍,組成鍋夥,找幾間破屋,組成混星子聚集地。許多狗爛兒和狗食(兩種天津人纔懂得奇葩人物)也來湊熱鬧,寄希望於自己也能成功上位,成為混混界中的一員。
混混之間要說打架,極其有趣,開戰之前,約好地點,雙方先要將打架用的傢夥事兒擺開,這叫“鋪傢夥”,意在跟對方示威,也給自己助威。而後,寨主在前,混星子在後,最後是狗爛兒和狗食,三三兩兩,並無隊列,大搖大擺跟對方叫陣。混星子盡管不會武術,但不少人會抖蠟杆子,一棍子打過去,頃刻將人打濛,若打在手臂上,很容易造成骨摺。狗爛兒和狗食不上陣,而是在後麵仍碎磚頭爛瓦片,他們會提前將碎磚爛瓦裝在口袋中,雙方一開戰,他們就朝著對方仍,這一行為稱之為“黑旗隊”。己方戰敗,逃得最快的也是這幫人。但有一點必須說明,雙方對陣,隻需打傷,不可取人性命,這是規矩,因此雙方手上都留有餘地。
除瞭這種群架之外,津門混混還有一種天下少有的對陣方式,那就是“文打”,就是雙方派人麵對麵鬥狠。比如對方自己手臂上剌塊肉下來,你就必須在大腿上剌更大的一塊。他割自己耳朵,你就要剜自己眼睛。他拿煤球點煙,你就沸油洗臉。總之哪一方先認慫,哪一方就為輸。
昨日講到,丁二姐就跟對麵勢力來瞭一場文打。她自願上陣跟對方叫闆,沒料想對方也是個狠茬子。
雙方約定在小西關一帶碰麵。見麵之後,先是盤道,而後各自退後,亮開門戶,雙方好漢各自齣陣。對方萬沒想到,這一次齣陣的竟然是一介女流。既然敢齣陣叫闆,那自然也是耍兒。
長話短說,再看對方那位,三十來歲,長得五大三粗,一看就知道,這位不是乾腳行的,就是碼頭賣苦力的,這是抽瞭黑簽兒,不上陣不行瞭。對方一看孫二姐,根本沒當迴事。二話不說,拎過一柄小斧子,將左手小拇指放在一塊青磚上,輕輕一剁,小手指跟手掌分瞭傢。對方麵不改色,依舊滿臉笑容,這叫“賣味兒”,若是喊疼瞭,就算認慫瞭。
對方大漢用右手將小指撿起來,直接丟丁二姐麵前,笑嘻嘻說道:“嫩麼著,姐姐,介行嗎?”
注意,這可不是錯彆字。既然寫老天津衛的事兒,咱盡量用天津用語,因此這不算錯彆字,頂多算通假字。
二姐噗嗤一樂:“哎呦……就介個,介有嘛啊?來,看你傢二姐我的。”
說完話,再看二姐,從腰間拽齣一柄攮子,朝著自己左手小拇指、無名指和中指一刀而過,斜著就把三根手指給切瞭。而後笑著把手舉起來,將白茬亮給對方:“誒,看我這介行嗎?”
對方一看,這老娘們兒可真夠狠的啊。對方大漢拎起斧子再想剁,二姐給叫停瞭。
“我說,咱彆整這些個沒用的,要玩就玩個更狠的。”二姐拿那隻好手朝自己下麵一指,笑嗬嗬說道:“我躺著不動,朝我這兒揣六腳,我要是吱聲,算尼瑪我栽。完事之後,我踹你三腳,你要吭氣,算尼瑪你栽!”
說完話,二姐四敞大開往地上一趟,口中叫到:“來啊,彆默唧啊。快來,看看你傢二姐艮不艮。一會完事,我尼瑪不把你蛋子踢成雞蛋黃,我就似你揍的。”
完瞭,一看這架勢,對麵這位認慫瞭。他除非有力氣能登時把二姐踹死,隻要踹不死,她可就要揣自己。彆說三下,就是一下也受不瞭啊。這位不想自己變雞蛋黃,隻能認栽。
此事過後,三姐名聲更響瞭。可好景不長,津門開展瞭清除頑疾運動,要根除一些危害社會的糟粕,混混、娼妓、賭棍、大煙鬼等等都在治理行列。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乾瞭,當年袁世凱乾瞭一迴,把混混摺騰夠嗆。袁大人走後,混混死灰復燃,這一次下手力度依舊很重。丁二姐這麼有名的人物自然不能放過,她跟那些男混混一樣,被鎖拿到公衙,打闆子、上夾棍、拶指、手闆、烙鐵等等,可勁往這幫混混身上使。認慫的,簽字畫押,鑽過“媽媽胯”,放迴傢中,若是再犯,決不輕饒。可就有那些不服不忿的,我前幾天講的那位王二狠就是這種不服不忿的人物,最終吃瞭槍子。
而丁二姐也是這麼一個人物,負責審訊她的人叫張四保,原先也是個混混,後來從瞭軍,還當上個小官兒。他知道混混是混不吝,因此手下不留情,一看丁二姐就是死活不肯服軟。他先是讓人拿燒紅的鐵絲從其胸部穿過,還是不行,就隻能“上大掛”瞭。
所謂“上大掛”就是用一張特製的椅子將人懸在半空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吃喝拉撒全在上麵。就這樣,丁二姐被上瞭大掛,這一掛就是半個月,一天就給一碗飯一碗水,大小便隻能是扔褲兜子裏。這要是換做彆人,彆說半個月,一天都吃不消。可丁二姐就是不服,隻要看到張四保,登時破口大罵。
半個月後,丁二姐已經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渾身臭氣熏天,就差生蛆瞭。這一日,張四保命人將丁二姐放下來。第一句話就是:“二姐,我服瞭!你真是我姐姐!”
接著讓人將丁二姐送迴傢,自此從名單上將丁二姐名字劃去,不再追究以往。可丁二姐迴到傢纔知道,爺們兒老穆死瞭。怎麼死的的呢?讓一個姓孫的人給揍瞭一頓,傷重不治而死。這位孫二爺傢裏有勢力,兄弟幾人要麼在軍界有關係,要麼在官場有人脈,誰也不敢得罪。他打死老穆,根本不用吃官司,平日該吃吃、該喝喝,該聽戲就聽戲,該炮澡堂子就炮澡堂子。
丁二姐爺們兒歿瞭,她無兒無女,也算是瞭無牽掛,於是乎做齣一個決定,要為爺們兒報仇雪恨。這一日,她打聽到老孫去一傢澡堂子泡澡,她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混瞭進去。老孫正在池子裏泡著呢,靠在池子邊,閉著眼搖頭晃腦,舒舒服服的哼著京戲。
丁二姐跳進池子,叫瞭一聲:“老孫,X尼瑪瑪!”接著,噗、噗、噗三刀紮下,鮮血登時染紅澡池子。丁二姐並未停手,一把攥住老孫子孫根兒,一刀將其變成瞭李蓮英。老孫慘叫一聲,如泥鰍一樣在池中撲騰,不多時便死於非命。
丁二姐殺瞭人,但她沒跑。她知道自己就算跑也跑不瞭,自己泡在池子中,閉著眼等人來抓。
就這樣,丁二姐被抓瞭。但孫傢兄弟不依不饒,買通關係,將丁二姐提瞭齣來,兄弟幾人找來幾個外省逃荒至津的狠角色,對丁二姐下瞭傢夥。這段過程太過慘烈,因此略過不寫。總之整個過程,二姐破口大罵,毫無懼色,直到咽氣為止。
過瞭幾天,有人在北運河發現一個河漂子,這個河漂子就是丁二姐。此時的丁二姐,已經不能用“人”來形容,前胸、雙臂、雙腿、雙臀、兩腮、雙目、雙耳、鼻子、口條幾乎全碎瞭。要不是她臉上原先那些蜈蚣一樣的疤痕,誰也不會想到這就是大名鼎鼎的丁二姐。
丁二姐的故事到此就算講完瞭。有天津衛的朋友興許聽過一段書,說的是晚清之時,有位二姐被官府活剮的故事,我不知道跟我說的是不是一個人,事實上官府並沒有下手,而是孫氏兄弟乾的。也許跟我說的不是一個人,因此兩不衝突。這段書也是我從老一輩口中聽來,有些地方不便細述,因此略過。各位權且當故事聽罷瞭。
一篇陋文,就此打住。這幾日總有人說大獅的文章沒有正能量,其實這纔是正能量,大獅是以曆史見聞告訴你,要好好做人,做安善良民,不要意氣用事,你看那些混混什麼的下場都多慘,因此不要學他們。現在正值掃黑除惡之際,大獅持雙手歡迎,因而以此文來警示眾人,齣來混早晚是要還的。
好瞭,就到這裏吧。喜歡大獅,煩請關注。每天聽大獅講老年間的奇聞趣事跟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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