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5/1/2022, 6:25:1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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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位生前不太受待見,死後卻成為萬人迷的悲情英雄。他的先人造過漢武帝的反,僥幸活下來後也沒有太大作為。他曾流浪涼州,畜牧緻富。後來,他認清形勢,主動棄暗投明,成為劉秀平定涼州的功臣。後被任命為隴西太守,與西北諸羌好一番龍爭虎鬥,終於打齣瞭威名。平定交趾成為老當益壯的他的高光時刻,當銅柱立起來的那一刹那,他仿佛南天之神,壓得交人不得不服。再後來,他嚇跑過烏桓,攻擊過溪蠻,最終病歿軍前,實現瞭馬革裹屍的軍人夙願。可惜,一代英傑竟被明主猜疑,最終淒涼謝幕。他就是畫像未入雲台,卻在後世比雲台諸將還要牛氣的不死老兵、伏波將軍新息侯馬援。
伏波將軍,意為降伏波濤,是筆者最喜歡的一個古代將軍名號。嚴格來說,伏波將軍是雜號將軍,在品秩上絕對不如驃騎將軍等重號將軍,但是得授此號的將領有不少是當時俊傑,如陳登、夏侯��、葛洪等。
最契閤伏波將軍名號的是首任伏波將軍、漢武帝時的大將路博德。當公元前112年南越發生內亂後,路博德以伏波將軍率領水陸大軍十萬會師番禺,一舉蕩平叛亂,為大漢拓地南海、交趾、日南等郡。另一位既契閤此號,又名垂青史的伏波將軍,則是再平交趾、底定南天的東漢伏波將軍、新息侯馬援。
對於馬援,看過《三國演義》的朋友一定不會陌生,這位老爺子就是演義中那位被西涼諸鬍尊為“神威天將軍”的馬超先人。即便是到瞭五代十國時期,割據湖南的楚王馬殷也自稱是馬援之後,還奏請唐朝追封馬援為昭靈英烈王,足見馬援的號召力經久不衰。
本文就來細說這位沒有進入雲台英雄譜,卻在後世比雲台諸將更牛的老英雄。
與眾不同的牧馬人
馬援字文淵,扶風茂陵人,生於公元前14年,比雲台諸將中大部分人都年長。馬援是戰國末年趙國馬服君趙奢的後人,因為趙括喪師辱國,趙奢的其他後人以此為恥,遂改姓馬服,後又簡化為馬姓。
作為貴族之後的馬傢,在漢武帝時混得不錯,兄弟三人莽何羅、馬通、馬安成(為何老大姓“莽”不姓“馬”,這其實是馬傢的光榮傳統,因為後來的明德皇後馬氏覺得這代先人不光彩,就自作主張給改的)因為結交江充一夥與太子劉據為敵,成為漢武帝身邊寵臣。不過,馬傢三兄弟沒有高興太久,漢武帝在發現自己冤殺太子後,老年喪子的漢武帝異常悲憤,下令族滅江充等人。這讓莽何羅兄弟感到大勢不妙,決定鋌而走險,殺死漢武帝以求自保。可惜,天不遂人願,陰謀敗露,三兄弟及傢人多被誅殺。
幸運的是,馬通的兒子馬實躲過此劫,後來還在劉據孫子、漢宣帝劉詢時以郎官的身份持節擔任刺史(彼時的刺史是中央派齣的監察官,而非後世的地方主官)。馬實的兒子馬仲擔任過玄武司馬(掌管宮城玄武門防衛的武官),馬仲育有四子,馬援是其中的老疙瘩。
就在馬援十二歲的時候,老爹掛瞭,馬傢失去瞭頂梁注。此時的西漢王朝也因為君昏臣暗舉步維艱,不久就輪到穿越客莽哥大展鴻圖瞭。
那時的馬援雖然年少,但誌嚮不凡,三個哥哥對這個從來不知道何為苦何為纍的弟弟都充滿瞭好奇。為瞭讓弟弟掌握一門做官的基本功,哥哥們讓他學《齊詩》,可是馬援是個坐不住的野孩子,哪裏喜歡整天搖頭晃腦的之乎者也,就對大哥馬況說:“俺不想學這些,俺想到邊郡去放羊,順帶考察一下當地的畜牧業發展!”馬況一聽鼻子差點沒氣歪瞭,對小弟說:“你學放羊幾個意思,難道是想離開我們單飛嗎?真沒齣息!”生氣歸生氣,馬況是個好大哥,想想弟弟還小,就先讓他野一陣子吧,沒準他就是個大器晚成的主,一旦吃不瞭放羊的苦,就會迴心轉意的。
然而,還沒等馬援離傢,馬況就去世瞭。在古代講究長兄為父,弟弟要為哥哥守孝。馬援雖然性子野,但對一直關心自己的大哥還是很有感情的。此後,他老老實實地在大哥墓旁搭草屋整整住瞭一年,期間,每當大嫂前來上墳時,他都整肅衣冠恭敬見禮。這讓小馬同學在當地德名遠播。這期間,好動不好靜的馬援是怎麼熬過來的,隻有天知道瞭。
有瞭好名聲,加上好的傢庭背景,馬援離官場隻有一步之遙瞭。果然,馬援被聘為郡裏的督郵,這個官由於演義的緣故不怎麼香,沒事總拿著放大鏡給人找毛病,自然不討喜。不過,馬援這個督郵卻有些另類。一次,他奉命押送囚犯。看著囚犯滿身傷痕、舉步艱難的樣子,馬援於心不忍,就把囚犯給放瞭。這下可有點玩齣圈瞭,好在馬援也不想學梁山好漢敢作敢當,放瞭囚犯後,他也一口氣跑到北地避禍瞭。過瞭沒多久,趕上大赦,在逃犯馬援身上的包袱纔徹底甩掉。不過,好不容易跑齣來的馬援,卻不想迴到那個被哥哥們催著讀書的傢中,而是抱著體驗多重人生的態度,在當地畜養起牛羊來。
馬傢是名門,幾個哥哥又都是郡守一級的高官,加上馬援雖少,但守禮憐弱的好名聲早已傳遍四方,因此很多人慕名過來和他搭夥養牲口。這裏是北境,最不缺的就是強盜與外寇,要想成功畜牧緻富,必須抱團取暖。而要抱團成功,首先必須有一個堅強的領導核心。這樣一來,好齣身加好名聲的馬援便是不二人選,人們自然樂意歸其門下。
馬援的小日子過得滋潤些後,雖然仍是整天帶著兄弟夥在隴上放牧,但麵對遼闊的北境,他胸中的誌氣不減反增,常常對著賓客們大放豪言:“大丈夫的誌氣,應當是窮且益堅、老當益壯!”一不小心,霸氣側露的馬援就整齣條成語來。
對於馬援這種無師自通的天纔來說,種田放牧的行當自然難不住他。他因地製宜地搞好自傢的産業,幾年下來,就擁有瞭幾韆頭馬、牛、羊,還有榖物數萬斛,儼然成為北地的小康之傢。對於這種沒啥挑戰的生活,馬援很快就感到厭煩瞭,不禁長嘆道:“凡是從田牧中掙得的資産,如果不能用來濟睏扶危,要這麼多東東乾嗎,俺可不想做個守財奴。”於是,他把這些財産都分給瞭朋友,自己則隻穿純天然的羊裘皮褲,過著清簡的生活。這無疑讓他又狠狠地刷瞭一把存在感。
就這樣,馬援憑著自己與眾不同的選擇,讓很多人見識到一個不走尋常路的官N代和牧馬人,很快成為名噪一時的網紅。
審時度勢的擁漢臣
老實說,馬援成名的套路有點像未篡位前的莽哥,自然引起瞭新朝大佬們的重視。那時,王莽正坐在火山口上,讓天下義軍的熊熊烈火炙烤得外焦裏嫩。不過,新朝權貴們不甘心失敗,也在廣招天下豪傑,企圖維係政權不垮。王莽的堂弟王林時任衛將軍,就特意選拔馬援為掾屬,一番考察後,又將其推薦給莽哥。
王莽老眼昏花,不太看好馬援,又拗不過弟弟的盛情推薦,就任命馬援為新城大尹(與連率等都是郡守的稱謂,為王莽無聊新政的衍生物)。公元24年,38歲的馬援還沒得及捂熱這個郡守的寶座,王莽就被人當球踢瞭。對王莽本就不太看好的馬援與哥哥增山連率馬員(此處應讀雲),一起瀟灑地掛帥而去,逃至涼州避難。
馬援為何不去東方尋找光明呢?筆者認為,馬氏在西部地區繁衍多年,在當地有人脈有感情這是其一;東方戰亂,恐小命朝不保夕這是其二;還看不齣誰是真命之主這是最關鍵的其三。
一年後,劉秀建立東漢政權的消息傳來,政治上比較追求穩妥的馬員告彆弟弟,前往洛陽投奔。馬援則抱著再看看的態度留瞭下來。這或許也是當時大族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的無奈選擇,畢竟劉秀初立,前途未定,一切皆有可能。
馬援也不能在涼州坐吃山空,就接受瞭隴右軍閥隗囂的邀請,齣任綏德將軍。憑著過人軍政纔乾,馬援頗受隗囂器重,很快進入其決策層。
聽說土老冒劉秀稱帝瞭,蜀中的公孫述忍不住也稱孤道寡起來。一下子新鮮齣爐兩個皇帝,讓隗囂有些頭大,自己到底應該抱哪傢的粗腿呢?站隊問題曆來是個原則性極強的大問題,必須認真對待。隗囂決定派馬援先去探聽虛實。
為什麼派馬援呢?一是隗囂信任馬援的眼光;二是馬援與公孫述本是扶風老鄉,而且交情甚好。
馬援先來到蜀中,準備找熟人摸摸底。他以為公孫述見到自己一定會忘情擁抱並握手言歡,哪知道公孫述纔坐上龍椅就學會擺譜瞭。他先陳列儀仗衛士,然後纔請馬援入見。雙方剛一見禮,他又讓馬援住進國賓館,然後派齣禦用裁縫,為馬援製作都布單衣和交讓冠。等馬援穿戴齊整後,公孫述纔在宗廟中聚集百官,設宴招待他。席間,公孫述雖然不忘耍大牌,但對馬援還是很慷慨的,又是封侯又是授予大將軍官位。
公孫述的一番騷操作,搞得那些跟著馬援一路奔波入蜀的隨從都覺得頗受禮遇,紛紛錶示願意留下來。隻有馬援認為公孫述變得自己都不認識瞭,純粹是一個裝腔作勢、不求進取的俗人,這樣的人怎能保住權位呢?於是,他毅然迴到隴右對隗囂說:“公孫述不過是井底之蛙,躲在蜀中妄自尊大,絕對不是專意天下的劉秀對手!”
隗囂也想試試劉秀的斤兩,就於公元28年,派馬援攜帶自己的書信到洛陽。剛剛打遍東方無敵手的劉秀此時已將統一的目光瞄嚮關隴一帶,聽說隗囂派人來見,立刻在宣德殿接見馬援。
看著眼前這個人到中年的大叔,劉秀不禁莞爾:“文淵,聽說你周鏇於漢成(公孫述政權)之間,好不辛苦,今天見到你可不容易呀?”馬援鄭重迴答:“方今之世,不隻是君主選擇臣子,臣子也在選擇君主,大傢各取所需罷瞭。臣大老遠來參見您,您就不怕我是個刺客嗎?”劉秀忍俊不禁,再次笑道:“你不是刺客,而是說客!”
一番交鋒下來,馬援感到雖然從前大傢並不認得,但劉秀這個皇帝挺好相與的,而且劉秀與公孫述相比,還有一個無與倫比的血統優勢。因此,他再次正容道:“天下傾覆,竊取名器者不知有幾,唯陛下寬宏大度,有高祖遺風,是天下真命之主!”劉秀被馬援忽悠得挺舒服,認為眼前之人有些與眾不同,就讓他留下來好好處處。馬援也想進一步瞭解劉秀,就答應瞭。
此後,馬援隨劉秀南巡,先到黎丘,後至東海,沿途看到劉秀以天下為己任,勤政恤民,越發相信自己此前的判斷瞭。
劉秀對馬援的瞭解日深,越發認為人纔難得,就以其為待詔,留在身邊日備顧問。就這樣,雙方的印象分不斷飆升,最終確定瞭君臣名份。等到馬援準備迴涼州復命時,劉秀特意派自己的錶叔、太中大夫來歙持節相送。
馬援見到望眼欲穿的隗囂,自然大誇特誇劉秀纔能勇略、胸懷氣度冠絕天下。隗囂忍不住問:“劉秀比高祖如何?”這個問題不好迴答,馬援隻得委婉道:“不如也!高祖是天縱之纔,天上地下無所不能。當今喜愛政事,總能處理得恰如其分,還從不飲酒誤事!”聽瞭這話,隗囂頗為不喜地說:“如你所說,當今勝過高祖多矣!”見劉秀如此有為,隗囂決定還是先押寶漢傢,就讓馬援陪長子隗恂到洛陽為質。
二入洛陽的馬援正趕上劉秀忙於戰事,故此數月也沒有給他安排任務。馬援難得清閑,就在劉秀治下當瞭數月的待溜子。喜歡農業的他很快發現傢鄉三輔地區土地肥沃、原野寬廣,可是因為戰爭破壞人煙稀少,正好可以安頓自己帶來的那些門客部麯。於是,他就上書劉秀,請求率領部下到上林苑中屯田,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同樣喜歡農業的劉秀二話不說就同意瞭,畢竟此時的大漢也沒有餘糧啊。
隗囂雖然把兒子送到洛陽,但內心仍舊依違兩可,始終在成漢之間天人交戰。最後,他經不住部將王元的忽悠,認為跟瞭劉秀會喪失政治獨立性,在亂世之中寜為雞首不為牛後。因此,他轉而鞏固隴西防務,對漢廷心懷二誌。馬援雖然積極務農,但也短不瞭關心隴右政局,看齣隗囂存心玩火後,就多次寫信好言相勸。
一來二去,隗囂認為馬援準是被劉秀收買當瞭叛徒,因此非常惱火。熱血上頭的隗囂知道漢廷在鞏固東方後,一定會對自己兵戎相見,索性起兵拒漢。
馬援一腔赤誠,換來瞭隗囂的無端懷疑,這讓他對小傢子氣的隗囂徹底失望瞭。正如馬援所說,這個時代,臣子也有選擇君主的權力,既然隗囂不靠譜,把自己的好心全當驢肝肺,那麼自己也沒必要為他陪葬。於是,當夠農民的他上書劉秀,主動陳說消滅隗囂之策。劉秀明白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道理,有瞭馬援這個帶路黨,再也不怕隴右路險難攻瞭。
馬援不久就受命率領五韆突騎,先行踏上瞭平定隴右的徵途。為瞭多挽救一些當年的兄弟,馬援寫信勸說隗囂的部將高峻、任禹、楊廣以及一眾羌族首領認清形勢,早點棄暗投明。這些傢夥有些動搖瞭變得首鼠兩端,有些暫時不予答復,不過他們再也不像從前那麼堅決拒戰瞭。
公元32年,劉秀親率大軍來戰隗囂,軍隊行至漆縣(在今陝西彬縣)時,不少漢將認為地形復雜,前路未蔔,不宜深入。劉秀聽瞭後也猶豫不定。正好馬援奉命趕到,劉秀忙將軍議的事說給他聽,並徵求他的意見。馬援認為,隗囂據險抗命,已然將士離心,隻要乘機進攻,必獲全勝。當前漢軍所慮者,不過是隴右地險難攻,若不熟悉此間地形,確實難辦,可如今有老馬識途,破之易如反掌。說罷,馬援讓人取些米來,當前劉秀的麵用米堆齣隴右的山榖溝壑,然後指點山川要津,標示齣各軍進退之路。如此直觀詳盡的三維地圖,讓劉秀眼前一亮,大喜道:“敵虜盡在眼中矣!”自帶導航的馬援,憑著一齣堆米為山,奠定瞭平隴大功。
此後,劉秀揮軍直進,抵達高平第一城。河西軍閥竇融率領敦煌、酒泉、張掖、武威、金城五郡太守及羌、小月氏等步騎數萬、輜重車五韆輛前來與劉秀會閤,然後分兵數路攻隴。隗囂部下十餘萬人不戰而降。隗囂隻得逃到傳說中諸葛亮玩空城計的西城,援隴的蜀軍也逃至上��。劉秀隨後派大將分攻兩地。至此,隗囂的主力基本被消滅,隗氏在隴右的好日子屈指可數。此前不聽馬援良言相勸的隗囂現在想哭都找不到地方瞭。
恩威並用的隴西守
因為平隴有功,馬援於公元33年被任命為太中大夫,並作為來錶叔的副手,統軍駐守長安。兩位同樣因為在劉秀稱帝後降漢的非元從功臣,且同樣因為與皇傢沾親帶故不能入祀雲台的名將,在這段時間裏處得不錯。來歙知道馬援常年生活在邊地,對付羌鬍有一套,正好隴西一帶鬍害頻仍,就上書請求任命馬援為隴西太守,專職平叛。
公元35年,新鮮齣爐的隴西太守馬援率步騎三韆在臨洮擊敗先零羌,斬殺數百人,並獲各種牲口一萬多頭,另有八韆羌人聞風請降。初戰告捷的馬援再接再厲,又嚮羌人發起瞭進攻。
此後羌族決定抱團取暖,多個部落的數萬人槍據守位於大通河的浩��(門)要隘,負隅頑抗。馬援和揚武將軍馬成,二馬齊齣,共同對付這股羌人中最大的綹子。
馬援聽說羌人的傢小和糧草輜重都聚集在允吾榖(在今甘肅永靖西),就率部抄小路襲擊羌人老營,受到驚嚇的羌人不敢應戰,紛紛遠遁至唐翼榖中阻擋漢軍。馬援一不作二不休,又率軍進擊唐翼榖。當時,羌人的精兵都聚守在北山之上。馬援一麵擺開陣勢佯攻北山,吸引敵軍,一麵派齣數百騎兵繞道羌人背後,乘夜放火並擊鼓呐喊。恃勇少謀的羌人哪裏知道漢軍來瞭多少,隻得連夜潰逃,漢軍乘勢追殺,斬首韆餘級。
即便如此,當時的戰鬥還是很凶險的,身先士卒的馬援被冷箭所傷,肚子都射穿瞭。劉秀得知後,派人前來慰問,還賞賜瞭大量牲畜財物,馬援一如舊例,全部分給部下。
因為漢軍勞師襲遠,兵力有限,馬援也不敢窮追不捨,隻把羌人遺落的糧榖、牲畜打包帶走。有瞭這些戰利品,那些無糧少衣又打不過漢軍的羌人,隻能忍飢挨餓大麵積非戰鬥減員瞭。
馬援雖然打瞭勝仗,但朝廷中卻生齣一些奇談怪論。一些根本不懂地緣政治的官員們認為金城以西道遠且長,變亂迭生,實在不好治理,不如放棄瞭事。馬援對此堅決反對,他上書陳明自己的三條意見:一是金城以西的城堡不僅完整堅固適閤防守,而且皆是漢族先民百戰所得,後人不能崽賣爺田不心疼;二是湟水流域土地肥沃,灌溉便利,利於農耕,有糧不慌;三是今天放棄西土,明天羌人做大,後患無窮。
治國心切的劉秀雖然也不太想打仗瞭,但他知道馬援說得對,就命令武威太守將從金城遷來的數韆百姓送迴原籍,讓他們好好發展生産,建設傢園,鞏固邊防。
有瞭皇帝的背書,馬援對付羌鬍更加得心應手。他派附漢的羌豪說服那些不服王化的塞外羌人,讓他們與漢羌百姓結好,共同開發邊疆。對於武都郡背叛公孫述投漢的氐人,馬援也以禮相待,奏明朝廷恢復他們的酋長尊位,賜給他們漢傢印綬。還在情況穩定後,撤迴駐防的漢軍。
麵對叛服不定的羌鬍,馬援也不可能事事如意。公元37年,武都參狼羌與塞外各部聯閤,殺官造反。馬援立刻率領四韆漢軍前往徵剿。就在即將接近羌人時,漢軍探子迴報敵人已占據山頭,準備來個上打下不費蠟。
馬援見敵人想學三國馬謖守街亭,立刻針鋒相對,先在水草豐美之處紮下大營立於不敗之地。然後派人斷絕羌人水源,就連有水的草地也駐兵防衛,一下子就讓羌人陷入水草乏絕的睏境。羌人打又打不過,喝又喝不著,隻得帶著大部隊逃至塞外,剩下的一萬多人本來就是打醬油的,見勢不妙隻得降瞭王師。
經過馬援恩威並用且數年如一日的治理,隴西兵戈漸歇。當地鬍漢百姓終於可以過幾天安生日子瞭。隻是多年積攢的矛盾豈是那麼容易化解的?
一次在狄道(在今甘肅臨洮)縣城附近,鄉民們組團械鬥。當地漢人認為準是羌人又要造反瞭,就爭先恐後地逃入城中。狄道縣令聞變,立刻趕到馬援府中請求整軍平叛。馬援當時正與賓客歡飲,被人無端打擾瞭雅興,也不生氣,反而大笑道:“燒當羌怎敢在這時候鬧事?你們迴去關好門窗即可,實在怕事的,可以躲在床下!”見太守大人如此鎮定,城中百姓也安靜下來,事後纔知是虛驚一場。大傢不由得佩服馬援氣場夠強。
馬援以前總是忙於軍務,現在好不容易閑下來,又關心起民事來。他發現當地幣製混亂,老百姓使用起來非常不便。其實這種情況也不是隴西專利,拜那位早就掛掉的莽哥所賜,東漢初年的幣製實在是亂得不能再亂瞭。拿錢交易不劃算,聰明點的就以物易物,仿佛一下子迴到瞭解放前。
對此,於公元41年被徵入朝改任虎賁中郎將的馬援,決定不吐不快。他上書朝廷,請求統一鑄造五銖錢。劉秀將此奏議交給三府審議,三府覺得此事牽涉太廣,一時不便實行。剛剛迴朝的馬援見到自己奏章後麵附著的十幾條非議,立刻依據情理加以駁斥解釋。看到馬援重新上奏的建議,劉秀覺得幣改刻不容緩,就采納瞭馬援的建議。這讓天下受益良多。
東漢初年的武將,特彆是劉秀手下的武將,大多有深厚的經學底子,即便是當年翹課的馬援,生在通經入仕的官宦之傢,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故此這些在戰場上橫勇無敵的傢夥,處理起民事來也有闆有眼。果然是人纔啊!
威鎮南天的馬大神
就在馬援迴朝履新的當口,捲縣人維汜的弟子李廣糾集信徒開始內捲。這此傢夥可謂是黃巾大神張角的祖師爺,同樣通過妖言惑眾拉起瞭自己的杆子,然後衝進皖縣(在今安徽潛山),殺死宗室、皖侯劉閔,然後自稱“南嶽大師”,再擊敗朝廷派齣的數韆討伐大軍,一時間風光無限。
劉秀點名讓馬援前去平叛,畢竟此前無比難搞的羌人都被他打成瞭順溜,這些妖兵應該不在話下。馬援也不推辭,隻要有事乾就好。於是,他帶著親隨來到廬江郡,召集附近諸郡郡兵萬人嚮皖縣殺去。
如同高射炮打蚊子一樣,馬援以一萬雜牌軍對抗更加雜牌的數萬反賊,毫無懸念地取得瞭勝利。賊首李廣真是瞎瞭飛將軍這個好名字,一不敢自殺,二不會飛遁,乖乖地被馬援抓到洛陽吃瞭闆刀麵。
牛刀小試的馬援自然不滿足消滅一些不成氣候的妖兵。聽說交趾徵側、徵貳姐妹舉兵造反,殺官占地,自立為王,與漢廷決裂的消息後,馬援請求給自己這個展現纔華的機會。劉秀被馬援磨得不行,隻好任命其為伏波將軍全權負責平叛之事。同時,扶樂侯劉隆與樓船將軍段誌作為副將從徵。不想,大軍剛到閤浦,段誌就病死瞭。劉秀命馬援兼領其軍。此後,馬援統軍海陸並進,長驅直入韆餘裏。
大軍進入交趾後,馬援並沒有一味玩硬的,而是先練瞭一通“攻心拳”。他宣布廢除苛捐雜稅,允諾修改一些不閤理的法規,並嚴懲貪官汙吏。同時,他還分而治之,積極拉攏交趾溫和派,讓其幫助漢軍攻打叛軍。馬援的策略果然奏效,麵對勢大的漢軍,很多追隨徵氏姐妹叛亂的部落紛紛歸順,這使她們的勢力迅速衰落。
公元42年,做足前戲的馬援在浪泊(在今越南河內西北)擊潰叛軍,斬首數韆級,降者萬餘人。馬援乘勝進擊,又在禁溪一帶數敗徵側,迫使敵眾四散奔逃。半年後,馬援在交趾嚮導的幫助下捕獲徵氏姐妹,隨即將她們送往洛陽問斬。在往後,馬援又率軍掃蕩二徵餘黨都羊等人,從無功一直打到巨風,前後數十戰、俘斬五韆餘人,終於穩定瞭當地的局勢。
戰後,馬援著手開展民生恢復工作,組織大量人力在各地修建城池、開渠引水,幫助當地人發展農業生産。他還召集各部首領嚮他們重申漢廷法律,要求他們據此修改本族的傳統風俗,同時也命令當地官員廢除各種歧視壓迫原住民的法規。這些措施使漢族移民與土著之間的衝突得以緩解,交趾的形勢日趨穩定。此後,當地人遵行馬援申明的法律,所謂“奉行馬將軍故事”。
公元44年,結束善後的馬援班師迴朝,隻留下部分兵力駐守交趾。在此之前,馬援命人在交趾最南端的日南郡樹立兩根銅柱。這樣做的目的,除瞭與更南邊的西屠國確定分界綫外,還在於誇耀漢朝武功。為防止交趾土著拆毀銅柱,馬援特意命人在銅柱上刻下“銅柱摺,交趾滅”的六字咒文。
後來交趾人屢欲破壞銅柱,可又懼怕銅柱上咒文的魔力,隻得嚮其投擲瓦塊石頭泄憤,久而久之,竟然堆起兩座小山。
馬援迴京時,為瞭給皇帝送一份大禮,還將平叛時奪下的銅鼓重新熔鑄成戰馬。由於馬援本是相馬大師,故此馬鑄得神駿無比,足以碾壓武威齣土的馬踏龍雀。可惜,此馬沒有保存下來。真沒想到,濃眉大眼的馬援送禮也這麼講究。
對於此次南徵大捷,劉秀非常重視,命人張燈結彩、鑼鼓喧天地歡迎得勝之軍。馬援的親友團也加入瞭歡迎隊伍,其中有個素以足智多謀著稱的老友孟翼屁顛屁顛地追著馬援唱贊歌,對此,馬援皺著眉頭說:“老兄就不能說兩句指教的話嘛,一個勁誇我有意思嗎?”這讓孟翼一度很尷尬,幾年不見,好不容易見到,不得先說兩句暖場話嗎?馬援是不是吃槍藥呢?
見到老友無語,馬援又說:“我的前任哥路博德為國傢足足打下瞭七個郡,纔封賜數百戶,我隻是齣去平瞭個叛,就封瞭三韆戶。同是伏波將軍,差距咋腫麼大咧?我總覺得賞過於功,福澤不長!”孟翼有些明白瞭。可是還沒等孟翼搭腔,馬援接著道:“如今北有匈奴、烏桓,不斷犯境,我打算嚮朝廷請戰,哪怕隻是當個先鋒官,也要和他們拼到底,大不瞭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也好過安安穩穩地死在床榻之上!”孟翼這迴全明白瞭,不禁贊道:“將軍真不愧是大丈夫啊!”
劉秀對馬援的封賞還是挺到位的,晉其為新息侯,賜他專車,讓他朝見時與九卿同列。
為啥要與九卿同列?這裏麵是有講究的。劉秀是個厚道人,他的厚道體現在善待雲台功臣上。為瞭讓這些功臣與自己善始善終,他不讓功臣擔任朝廷實職,免得捲入政治衝突。功臣得以保全瞭,可朝廷總得有人做事啊,劉秀為此提拔瞭不少沒有功臣標簽的新人,這些人劉秀可以隨意處置,絕不會背負鳥盡弓藏的惡名。馬援不是雲台功臣,又有任事的能力,自然很受劉秀器重。如今功成升賞,成為朝中重臣,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馬革裹屍的矍鑠臣
就在馬援行情看漲之時,危機其實也在慢慢嚮他聚攏。雖然馬援加入劉秀集團較晚,但一路走來,居功不少,劉秀對他也給予瞭重用,不少雲台功臣都曾受其節製。在劉秀看來,自己給馬援的榮寵足夠多瞭,老馬應該知足常樂、見好就收,切不可一味想著立功,非要到功高震主之際,就很難收手瞭。在這方麵,雲台大將中文武雙全、軍政雙優的鄧禹、賈復就看得很清楚,二人早早辭去兵權,安心做個政治顧問,所以能與劉秀信任相始終。可是馬援不行,他是個不願閑下來的主,總想把所有的功勞都占全,這樣做真的很好嗎?
就在馬援剛迴京一個多月,匈奴與烏桓就進犯馬援的老傢扶風。眼看著昔日的三輔地區遭受異族劫掠,馬援二話不說,就請旨率軍齣徵。漢傢祖陵隨時都可能被異族踐踏,劉秀也很著急,見馬援如此上心,就同意瞭。
公元45年,馬援率領三韆騎兵齣高柳,在雁門、代郡、上榖等地一通轉悠。那些烏桓哨探見漢軍果然來瞭,也不想接戰,反正此前已搶瞭不少東西,可以滿載而歸瞭,於是,他們紛紛遠遁。馬援沒有撈上仗打,隻得迴京復命。對此,劉秀安慰瞭幾句,也沒說什麼。
馬援難得有閑,還不忘搞搞傢教,他對自己兩個好議論彆人是非的侄子很不放心,常給他們寫信,讓他們嚮敦厚謹慎、口無異言的龍伯高學習,即便學不像,也可以刻鵠不成尚類鶩,做個謹慎勤勉的人;韆萬不要嚮交友太濫、不拘小節的杜季良學習,如果學不好,就可能墮落成輕薄之徒,所謂畫虎不成反類狗是也。誰說馬援是個學渣的,隨便寫個傢信都能整齣這麼多成語來?
這本是叔侄間的小秘密,誰知後來竟然成為仇人整垮杜季良的利器,最讓人想不倒的那貨為瞭擴大打擊麵,還把劉秀的兩個女婿梁鬆和竇固捎帶進去,說杜季良與二人交厚,有所圖謀。劉秀很生氣,就把二人召來狠狠地訓斥瞭一頓,還把奏章和馬援的傢信拿給兩人看。二人嚇得叩頭流血,這纔被老丈人放過。此後杜季良被罷官,龍伯高則高升零陵太守。
馬援一時嘴快,隻顧教訓侄子謹言慎行,卻不妨自己也犯瞭同樣的毛病,因為嘴欠一下子開罪兩位駙馬,為自己埋下瞭後患。
竇固是竇融的兒子,梁鬆是梁統的兒子,竇融和梁統都是河西老人,與馬援相交多年,關係本來挺融洽的。可是馬援的傢信徹底將二人給推到瞭自己的對立麵上。特彆是梁鬆,一直對馬援執子侄禮,在馬援生病時,還前去看望,並在床邊嚮馬援行禮。按說,馬援應該立刻還禮,這是禮儀中國的規定動作。然而,馬援要麼是身體不便,要麼是托大,竟然不還禮。事後,馬援的兒子提醒父親梁鬆貴為駙馬,頗受皇帝信重,韆萬不要得罪。馬援卻不以為然地說自己與梁統是多年好友,受他一禮是應該的。就這水平,還好為人師,馬援真的有點過瞭。由此可見,一心隻想辦大事的馬援,終歸是個粗綫條的人,殊不知有些人心中從來不想為國為民的大事,他們想的隻是得到你的尊重,一旦你讓他覺得很受傷,他就會讓你更難受。
公元48年,武陵郡內的五溪蠻發動暴亂。宗室將軍劉尚引兵進剿,卻因輕敵冒進全軍覆沒。消息傳來,時年六十二歲的馬援馬上請命南徵。
這讓劉秀很撓頭,心說:“老將軍,你打瞭那麼多年仗瞭,也該歇歇瞭!”見劉秀不答應自己的請戰,馬援當麵對劉秀說:“臣還能披甲上馬,如何不能戰?”劉秀就讓他試試,馬援於是披甲持兵,飛身上馬,手扶馬鞍,四方顧盼,一時須發飄飄、神采飛揚。劉秀見這個比自己都大幾歲的老將如此豪邁,不免深受感動,贊道:“老將軍真是矍鑠啊!”於是,劉秀任命馬援為帥,帶領馬武、耿舒、劉匡、孫永等將,率兵四萬討平武陵。
臨齣發前,親友團又來送行,馬援對老友謁者杜�炙擔骸澳呈芄�傢厚恩,縱死無憾,隻是如今率領一群官二代,恐怕不好差遣,對此不免耿耿於懷啊!”
馬援所謂的官二代,應該是指劉匡、孫永等人,但他們究竟是何人之後,筆者也不清楚。至於馬武,是雲台大將,耿舒則是雲台大將耿�m的弟弟,都是久經戰陣的老行伍瞭,自然不是少不更事的官二代。但是,這兩人在此後可沒讓馬援省心。
公元49年,馬援的部隊剛到臨鄉,就遇上蠻兵來攻。和蠻人對陣,馬援最怕的是他們藏入深山中不齣來,如今當麵較量,正是求之不得。於是,漢軍迅速結陣,然後步騎協同,很快就將蠻兵殺敗,一戰斬俘兩韆餘人,剩下的傢夥見勢不妙扭頭逃入林中,再也不敢齣來。
馬援初戰告捷,繼續嚮蠻人的縱深挺進。兵至下雋(在今湖北通城西北)時,有兩條路可走,一是經壺頭山(在今湖南沅陵東北),一是經充縣(在今湖南張傢界)。如果走壺頭山,路近,但山高水險;如經充縣,路遠,糧道過長。究竟該走哪條路呢?馬援召集眾將軍議,耿舒這些貴胄子弟想走相對平坦的充縣。馬援卻認為,走充縣,耗時費糧,不如經壺頭,可以扼敵咽喉,到時充縣之敵就可不攻自破。
將帥的意見不一,隻好快馬奏請皇帝定奪。喜歡齣奇製勝的劉秀傾嚮於走壺頭山,就同意瞭馬援的意見。
三月,馬援大軍進駐壺頭山。不想這裏的蠻兵很頑強,他們據高憑險,緊守關隘,讓漢軍久攻無果。漢軍企圖動用水軍強行通過,無奈當地水勢湍急,漢軍船隻難以前進。隨著戰事拖延,當地進入暑季,天氣酷熱難當,好多士兵中暑而死。就連馬援也身患重病,部隊陷入瞭睏境。
馬援隻好命令士兵在靠岸山邊鑿齣窟室,大軍暫厝其中以避酷暑。雖然戰事膠著,前路未蔔,但一嚮不服輸、不認命的馬援依然意氣自如、壯心不減。每當敵人登上高山鼓噪示威之際,馬援都會拖著衰病之軀齣營觀察�t望敵情,他的指揮若定,使敵人始終無有可乘之機。手下將士被主帥的精神深深感動,不少人熱淚橫流。
就在此時,耿舒卻嚮兄長耿�m告瞭一狀,說馬援不用己計,纔讓大軍睏於壺頭不得寸進。還說馬援用兵就像西域的賈鬍,猶疑不定,因此纔會導緻進攻失利。耿�m雖是軍事奇纔,但遠隔韆山萬水,一嚮在北地徵戰的他對於南方戰場又知之甚少,不及詳察就嚮劉秀報告瞭此事。
劉秀聽後不禁陷入沉思,同樣是天纔軍事傢的劉秀,此前也遇上過前綫將士糾結不定的事,那時他的判斷總是對的。為何此次失靈瞭,莫非是馬援真的老不堪用呢?如此不知進退,喪失辱國之人,真是可惡!尤其可惡的是,將自己的戰場神話給打破瞭,這可如何是好?
越想越氣的劉秀,立刻命人召見自己的寶貝女婿、時任虎賁中郎將的梁鬆,讓他去軍前責問馬援,並讓他代監馬援的部隊。至此,我們不難看齣,馬援一心為國,卻在不經意間觸犯瞭劉秀的禁忌。劉秀雖然厚道,但也不能容忍一個讓自己神話破防的傢夥好受。他當然知道梁鬆正對馬援一肚子怨氣,所以纔派他去調查馬援。
梁鬆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如何受得瞭急行軍的摺騰,因此一路走一路停,等他趕到軍前時,馬援已然病死。看到這個耍攤叔叔的靈柩,梁鬆舊恨難消,就乘機誣陷馬援,說一切責任都是馬援鬍亂指揮且濛蔽君上所緻。這讓劉秀在鬆瞭一口氣之餘,對馬援暗恨不已,下詔追迴馬援的新息侯印綬。還在不久後,又將新息侯封給瞭大臣硃浮,一點不留餘地。
見到馬援落難,很多人立刻跟進,其中就有人密奏馬援在徵討交趾時,曾搜颳瞭一車珍珠運迴府中。劉秀特意詢問馬武等人,馬武對馬援也不太感冒,當即錶示確有其事。這讓劉秀更加憤怒。
然而,真實的情況是,馬援在交趾時發現有當地産的薏仁米果實碩大,有治療風濕瘴氣的奇效,就拉迴傢準備引種。以後北方人再去南方就容易多瞭。這本是件好意,彆人卻誤以為是珍珠,以訛傳訛之下竟然成瞭馬援難以洗清的罪過,真是讓人無語。
馬援的傢人不知道皇帝為什麼對於一個殉國的烈士如此震怒,也不敢將其運迴故裏安葬,生怕為此連纍瞭地下的先人。隻能在洛陽城西買瞭幾畝地,草草安葬。馬援的朋友也不敢前往吊唁,景況十分淒涼。葬完馬援後,馬援的侄子馬嚴陪著馬援的妻子兒女們到朝廷請罪。劉秀拿齣梁鬆的奏章給他們看,馬援夫人藺氏知道事情原委後,先後六次嚮皇帝上書,申訴冤情,言辭淒切。劉秀這纔命令安葬馬援。
此後,一嚮不為馬援看重的舊友,前任雲陽令硃勃上書為馬援鳴不平,說“惟援得事朝廷二十二年,北齣塞漠,南度江海,觸冒害氣,僵死軍事,名滅爵絕,國土不傳”,終於讓憤怒的劉秀清醒過來,開始憶起馬援的好來。但是事已至此,為一個得罪功臣和外戚集團的人徹底平反,牽涉麵太大,並不明智。不過,劉秀也不能冷瞭功臣之心,就想齣一個摺衷之法。原來,由於馬援之事,馬傢不僅死瞭一個最有纔華的少子,連帶馬援最小的女兒也被退婚。劉秀於是讓人將馬傢小姐送入兒子劉莊的後宮。這個馬傢小姐姐比老爹會做人,很快成為劉莊不可或缺的賢內助,後來劉莊登基成為漢明帝後,她順理成章地成為明德皇後。
明德皇後雖然無子,劉莊卻對她尊重有加,讓她抱養賈妃所生的兒子,也就是漢章帝劉�亍U飧雋��賾肼硤�後關係極好,在位期間,始終把馬傢的事當成自己的事,也顧不上學老爹繼續防範外戚,而是忙不迭地追謚馬援為“忠成侯”。按照謚法“危身奉上曰忠,安民立政曰成”,縱觀馬援一生,足當此謚。
與皇傢為馬援平反顧忌頗多不同,民間對於馬援的愛戴卻是發自內心的。除瞭陝西扶風有馬援墓外,很多地方都有祭拜馬援的祠廟,而且伏波將軍也由多人分享變成瞭馬援專用。就連狀多智而近妖的諸葛大仙在南徵孟獲忽遇毒泉時,也祈求伏波將軍顯靈救援。
馬援生前雖然因為是外戚且加盟晚不得入列雲台,但卻憑著一心為國贏得瞭生前身後名,再加上悲劇的結局更加讓人同情,故此在後世享受著超雲台待遇,特彆是他首創的那句“馬革裹屍”,更是成為激勵將士視死如歸、為國奮戰的不二之語。或許,這纔是立功、立德、立言的真正不朽。
圖片來源於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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