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21/2022, 6:46:48 PM
張學良
“平生無憾事,唯一愛女人。”
東北第一夫人於鳳至是他的官方原配,民國第一夫人宋美齡是他的紅顔知己,北京四美人之一趙一荻是他的私人秘書,當他被囚禁半生,重獲自由時,他卻轉身獨見彆人的太太。
他叫張學良,是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民國四公子之一。
張學良
1901年(光緒二十七年),土匪金壽山勾結俄兵,偷襲中安堡,彼時還未成為北洋軍閥奉係首領的張作霖不得已讓身懷六甲的妻子趙春桂和他一同逃亡。
顛簸的路途,飛揚的塵土,隻聞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響徹於這戰火橫飛的亂世,張學良降生瞭。
齣生不凡,做事不凡,張學良注定就不是一個平凡之人。
他年少成名,十八歲正式進入東三省陸軍講武堂學習,十九歲畢業時擔任少將級彆衛隊旅旅長,二十三歲齣任京榆地區衛戍區最高長官,二十五歲成為上將,隨後幾年一路晉升。
待到二十七歲時,張學良已執掌數十萬大軍,手下擁有幾十平方公裏的地盤,還有當時國內最大的工業區和軍工廠,權勢更是在短時間內迅速飛漲。
張學良
此時處於鼎盛時期的張學良,身邊的朋友自然不是等閑之輩。
1927年的夏天,在中國著名外交官顧維鈞的特意安排下,張學良認識瞭外交官蔣履福,也見到瞭他的此生最愛蔣士雲。
當時蔣士雲年紀尚小,張學良對這位紮著兩個小辮子的姑娘並沒有什麼感覺,反觀蔣士雲,她對這位氣度不凡的男子已經心生好感,一顆名為“喜歡”的種子悄悄地在她心底發芽。
提及這蔣士雲,在那個時代也是位驚纔絕艷的奇女子,與張學良相比,傢世上雖有所差距,但單看她自身的能力而言,可與張學良較之一二。
她是京城四大纔女之一,1912年生於蘇州,因在傢中排行第四,又人稱蔣四小姐,精通多國外語(英文、法文、拉丁文),容顔姣好,風姿綽約,是大傢公認的交際名媛。
自年少起,蔣士雲便跟隨父親蔣履福去往多地,齣席各種上流宴會,眼界開闊,無論是待人,還是接物,皆進退有度,加之性格喜人,引得當時多傢報社爭相報道。
“數曆來吳宮花草,許為第一人,後無來者。”
印刷在報刊上的評價,源於社會人士的評價,評價之高,可見蔣士雲的美已經深深地刻到瞭她的骨子裏,不禁令人驚艷,也足以在側麵展現其自身帶來的影響力。
但這遠遠還未結束,優秀的可人兒,嚮來走到哪裏,稱贊就會跟隨到哪裏,隻是形式不一。
“蔣四小姐的美點,在於動作的姿態。凡是她一舉手一投足,不論拿起個杯子來喝茶,或低垂瞭首咽食東西,一個極小的動作,也都有一個動作的姿態,真如春雲變幻。”
有人曾經這樣描述蔣士雲,誠如所言,她也確實是這樣一位名動京城的美人兒,以緻於她身邊的追求者數不勝數。
頂流子弟、文人雅士、高管富商皆對她趨之若鶩,但她常以“沒有百萬不嫁”為由,將他們通通拒之門外。
張學良和趙一荻
為何?
因為她深知“以色侍人,短;以纔侍人,長”這個道理,唯有纔氣斐然可長遠,所以她必須去不斷地提升自己,待到愛情抵達時,自身纔有足夠的資格去迎接,或是,尊嚴地放棄。
1930年,燈火酒綠的上海,蔣中正舉辦瞭一場屬於上流人士的招待宴,張學良和蔣士雲兩人都在受邀之中,這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麵,與先前那次不同的是,張學良的心因她動容瞭。
她,指的自然是蔣士雲,經過三年時光的打磨,她已成為一位氣質齣塵的成熟女性。論纔氣,她腹中有書,齣口成章;論品性,她落落大方,八麵玲瓏。
如此,誰能不為她心動呢?
張學良和趙一荻
“ 自古英雄皆好色,若不好色非英雄。我雖不是英雄漢,卻也好色似英雄。 ”
張學良曾這樣自詡道,正好是他此刻見到蔣士雲的心理寫照。
不可否認,他驚訝和欣賞她的纔貌,他想與她在一起。
至於蔣士雲,自初見起,心中就一直都留有張學良的位置,或許感情不夠強烈,但此時與張學良的重逢,於她而言,是真真實實的驚喜。
一個郎有情,一個妾有意,纔子佳人的故事自然而然地在張學良和蔣士雲兩人的身上演繹,赴宴,交流,交流,赴宴,他們之間的接觸越來越頻繁,逐漸滋生齣彆樣的情愫。
彼時張學良的傢中已有賢妻於鳳至,且二人育有幾子,這在上流圈子裏根本就不是秘密,而對於曾接受過巴黎浪漫文化的蔣士雲來說,真心相愛,能夠跨越一切。
於鳳至
她知曉張學良非常喜歡英語與外國文化,便常用英語來與張學良交流,兩人的感情也因此急速升溫。
但是,蔣士雲的學業還未完成,她必須得離開瞭,即使張學良想要她留下,也改變不瞭她的想法,她並不願放棄。
蔣士雲還是走瞭,遠赴她國,繼續進修深造。
年輕的蔣士雲
從這以後,張學良與蔣士雲的來往大多時間都是通過書信。
“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閑筆費評章。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當蔣士雲收到張學良親手抄寫的這首宋朝詩人盧梅坡的《雪梅》時,或許心中是歡喜的,也愈發地重視這份感情。
但畢竟是異國之戀,由於種種原因,蔣士雲與張學良兩人間的書信來往越來越少,可這並不妨礙蔣士雲對張學良的思念與日俱增。
終於,蔣士雲忍不住瞭,她放棄瞭學業,打算迴國與張學良在一起。
可惜,命運捉弄人,此時的張學良身邊多瞭一位為他紅袖添香的佳人――趙一荻,人稱“趙四小姐”。
趙一荻
難道是巧閤嗎?
蔣士雲與趙一荻同被稱為“四小姐”,同樣是“北京四美人之一”,且她們兩人年紀相仿,又同樣愛慕英俊多纔的張學良,唯一的區彆是趙一荻比蔣士雲更“捨得”!
為瞭愛情,趙一荻不惜與傢族決裂,不惜甘願以秘書身份陪伴在張學良身邊,蔣士雲自認,她比不瞭。
在張學良與蔣士雲的這場愛情的角逐中,蔣士雲最終還是以失敗黯然退場。
後來的一段時間裏,蔣士雲選擇瞭齣國,她與張學良之間失去瞭聯係,彼此隻有通過報紙纔能瞭解到對方的消息。
1931年,蔣士雲與貝祖貽在歐洲比利時相遇,一個是失戀的韆金小姐,一個是喪妻的中央銀行總裁,不同的遭遇,相同的心境,讓兩人快速地靠近。
蔣士雲與貝祖貽
一年後,蔣士雲與貝祖貽結婚,從此他們兩人相濡以沫,相伴一生,直至貝祖貽死後,蔣士雲對外介紹自己,都是以貝蔣士雲為稱,簡稱“貝夫人”。
“於鳳至是最好的夫人,趙一荻是最患難的妻子,貝太太是最可愛的女友。我的最愛在紐約。”
1990年,張學良曾對留美學者唐德剛這樣說道。
由此,不難發現,張學良口中的貝太太就是蔣士雲。
或許,蔣士雲是張學良青春裏的遺憾,所以他纔格外珍惜。
至於在過去漫長的歲月裏,張學良為什麼一次也不主動去尋找蔣士雲呢?
一是他不願意去打擾蔣士雲的生活,二是他無法去找蔣士雲。
1932年,蔣士雲與貝祖貽結婚的同年,張學良正遭遇著人生低榖,自“九・一八事變,不抵抗將軍”事件後,他背負滿身罵名。
沒有哪個男人願意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麵前承認自己是個失敗的人,驕傲如張學良,他的內心更加掙紮,寜願自己受苦,也不願意被他人知道,隻能在她婚禮時默默地送上份賀禮。
1936年,為挽救民族危亡,停止內戰一緻抗日,張學良同楊虎城毅然將蔣中正扣留,發動瞭震驚中外的“西安事變”。
這一年,也是張學良人生中難以忘記的一年。因為正是這年的決定,導緻他之後在蔣中正的監視下度過瞭長達半個世紀的囚禁生活,但他不後悔。
於他的立場而言,有捨有得,他慶幸自己為抗日事業做齣貢獻,他也失落自己親自護送蔣中正迴傢,結果換得來的是“籠中鳥的生活”,不過幸好,他早有心理準備。
囚禁中的張學良
哪個亂世裏的英雄沒有遭受過苦難呢?
無疑,囚禁的生活對於張學良這位英雄來說是種精神上的摺磨,可此時的他抵抗不瞭,亦無法反擊。
“我的人生活在瞭三十六歲,此後的日子都是虛度光陰。”
迴顧被監視的那段時光,張學良情不自禁地有感而發。
也許,在剛剛被囚禁的那幾天裏,張學良還能夠放得下心態,坦然接受,像度假一樣,不用工作,享受生活。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總是重復的日子讓張學良産生瞭厭倦,甚至讓他感覺到瞭生活沒有樂趣,沒有價值,隻有看不到盡頭的監視和囚禁。
囚禁中的張學良(中)與趙一荻(左一)
所幸,在這無邊的黑暗之中,還有光明,感到內心空虛的張學良身邊還有精心照顧他的情人趙一荻,以及在外邊想發設法營救他的原配夫人於鳳至和貝太太蔣士雲。
是的,當時已經成為他人之妻的蔣士雲也參與瞭張學良的營救行動,付齣瞭大量心血,即使失敗瞭,也從未放棄。
在過往的交情麵前,蔣士雲哪裏還管得瞭世俗的流言蜚語,隻要那人平安就好。
老年張學良與趙一荻
1937年3月13日,蔣士雲通過貝祖貽的關係,在其朋友戴笠的運作下,成功與張學良見麵。
那時,張學良被蔣中正關押在浙江奉化雪竇山,與其鼎盛時期的門庭若市不同,他此刻的門頭冷冷清清,來看望他的人一雙手都數得過來。
所以,對於蔣士雲此次的看望,張學良十分地感動,也十分地感激,有人還願意來看望他這位落難的朋友,對於張學良來說,實在是彌足珍貴。
據說,張學良見到蔣士雲的時候緊緊地拉著她的手,久久地說不齣話來,淚水還在眼眶中打轉。
世間真情,也大抵如此瞭吧。
張學良與趙一荻
所謂,凡是有第一次,就一定有第二次。
“我和漢卿奉化一彆,再見就是台灣瞭。”
沒錯,蔣士雲又一次想方設法地去看望瞭被囚禁的張學良。
時值1979年,張學良被轉移到台北囚禁,心情不佳,為此蔣士雲發動人脈資源,再次疏通關係,特意搭乘飛機,從美國飛往台北,在一傢餐館中與張學良見麵。
他們一起吃瞭頓飯,聊瞭很多事情,大多時候是蔣士雲在安慰張學良。
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說瞭什麼,但是,自這迴以後,蔣士雲再也沒來看望張學良。
也許是有事情牽絆瞭蔣士雲的腳步,也許是張學良要求蔣士雲不要再來看望他,也許是沒有蔣士雲已經失去瞭看望張學良的機會,社會上,眾說紛紜,真相卻隻有當事人知道。
晚年張學良與趙一荻
“我認為,張將軍是很夠朋友的那種英雄,我很佩服他這個人,也很珍惜和他的友誼。”
當貝夫人(蔣士雲)說齣這段話的時候,已經時過境遷,或許就連她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還能與好友張學良見麵,甚至是生活在一起。
1990年,被蔣傢父子囚禁長達五十四年的張學良,正式恢復瞭自由身。
半個世紀,外界早已發生瞭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熬死瞭許多人――他的敵人、他的朋友,甚至是他的親人。
但不管如何,此刻的他是開心的,像隻掙脫瞭束縛的鳥兒,不,應該說是隻迴歸自然的雄鷹,邁齣精緻的牢籠那一步,他就鼓足瞭力氣去翱翔於空。
外邊的世界,連氣息都充滿自由。
為瞭不讓自己留下餘生的遺憾,同時也不想因為自己迴到大陸擾亂瞭時局,張學良選擇變賣傢産,去美國定居,也為瞭去拜訪昔日的老友。
張學良與趙一荻(前一、二)
1991年,已是耄耋之年的張學良在妻子趙一荻的陪同下來到美國舊金山,開啓拜訪老友之行。
但,僅僅四天,張學良就以趙一荻身體不舒服為由,將趙一荻托付給自己的子女照顧,而他,則是獨自前往紐約,彌補他青春的遺憾。
“我想一個人到紐約去會會朋友。”
這個朋友,就是貝夫人,本名蔣士雲。
興許,那日陽光燦爛,有位老人精心打扮,穿著整潔的衣裳,戴著一頂黑色的帽子,敲響瞭蔣士雲的傢門。
蔣士雲打開門的那瞬間,吃驚地捂著嘴巴,眼神欣喜極瞭,不敢相信自己還能見到張學良。
他們一起坐在沙發上,彼此訴說過去的故事,或是平靜,或是激動,或是興奮,或是悲傷,或是感慨。
晚年張學良
往後的三個月裏,蔣士雲把張學良的活動安排得滿滿當當,張學良亦是信任蔣士雲,將生活全權交給瞭她來安排。
蔣士雲知曉張學良愛熱鬧,愛玩,所以她盡自己最大所能,給予張學良歡樂,試圖尋找到他們年輕時候的樣子。
白天,蔣士雲會帶著張學良會見朋友、接受采訪、參加宴會,有時又會帶他去看電影、球賽、美麗的風光;傍晚,蔣士雲則會帶著他打麻將、看京劇,生活,一切都愜意極瞭......
張學良在看電影
“在紐約度過的三個月,是我這一輩子裏最自由的時光,任何時候都不能比。”
當晚年的張學良麵對記者的采訪時,他露齣瞭慈祥的笑容,平靜而又幸福地說道。
這一段跨越瞭大半個世紀的友誼終究隨著兩人的逝世落下瞭帷幕,而更多關於張學良與蔣士雲的故事仍舊在歲月的流轉裏口口相傳,隻願這世上有情人,不要留下太多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