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11/2022, 3:28:47 PM
春鞦傳奇:勇專諸獻魚刺王僚,公子光篡位號闔閭
伍員自恨不能近及楚平王之身,報其仇怨,一連三夜無眠,心中想齣一個計策來,他對公子光道:“公子欲行大事,尚無間可乘耶?”
公子光曰:“晝夜思之,未得其便。”
伍員道:“今楚王新歿,朝無良臣,公子何不奏過吳王,乘楚喪亂之中,發兵伐之,可以圖霸?”
公子光曰:“倘若派遣吾為將,奈何?”
伍員道:“公子可假墜車而使足受傷,吳王必不遣你。然後,推薦掩餘、燭庸為將,又命公子慶忌結連鄭、衛,共攻楚國,此一網而除三翼,吳王之死在目下矣。”
公子光又問曰:“三翼雖去,延陵季子在朝,見我行篡逆,能容我嗎?”
伍員道:“吳、晉方睦,再令季子使晉,以窺中原之釁。吳王好大而疏於計,必然聽從。待其遠使歸國,大位已定,豈能復訴廢立哉?”
公子光不覺下拜曰:“孤之得子胥,乃天賜之!”
次日,以乘喪伐楚之利,入言於吳王僚,王僚欣然聽之。公子光曰:“此事某應效勞,怎奈因墜車損其足髁,方就醫療,不能任勞。”
吳王僚曰:“然則何人可為將?”
公子光曰:“此大事,非至親信者,不可托也。王自擇之。”
吳王僚曰:“掩餘、燭庸可乎?”
公子光道:“所用得人矣。”
公子光又曰:“嚮來晉、楚爭霸,吳為屬國。今晉既衰微,而楚復屢敗,諸侯離心,未有所歸,南北之政,將歸於東。若遣公子慶忌往收鄭、衛之兵,並力攻楚;而使延陵季子朝晉,以觀中原之釁;大王檢練舟師,以擬其後,霸業可成也。”
吳王僚大喜,命掩餘、燭庸率師伐楚,季劄聘於晉國,隻有慶忌不遣。
單說掩餘、燭庸引師二萬,水陸並進,圍楚潛邑。潛邑大夫堅守不齣,派人入楚告急。時楚昭王新立,君幼臣讒,聞吳兵圍潛,舉朝慌急無措。公子申進言:“吳人乘喪來伐,若不齣兵迎敵,示之以弱開啓其深入之心。依臣愚見,速令左司馬瀋尹戍率步兵一萬救潛,再遣左尹�S宛率水軍一萬,從淮水、�I水順流而下,截住吳兵之後,使他首尾受敵,吳將可坐而擒矣。”
楚昭王大喜,遂用公子申之計,調遣二將,水陸分道而行。
掩餘、燭庸正圍潛邑,諜者報:“救兵來到。”二將大驚,分兵一半圍城,一半迎敵。瀋尹戍堅壁不戰,派人四下將樵汲之路俱用石子壘斷。二將大驚。探馬又報:“楚將�S宛引舟師從淮、�I塞斷江口。”
吳兵進退兩難,乃分作兩寨,為犄角之勢,與楚將相持,一麵遣人入吳求救。公子光曰:“臣嚮者欲徵鄭、衛之兵,正為此也。今日遣之,尚未為晚。”
於是,吳王僚派公子慶忌糾閤鄭、衛。四公子俱調開去瞭。單留公子光在國。
伍員乃謂公子光道:“公子曾覓利匕首乎?欲用專諸,此其時矣。”
公子光曰:“然。昔越王允常,使歐治子造劍五枚,獻其三枚於吳,一曰‘湛廬’,二曰‘磐郢’,三曰‘魚腸’。‘魚腸’乃匕首也。形雖短狹,砍鐵如泥。先君以賜我,至今亦寶貴,藏於床頭,以備非常。此劍連夜發光。意者神物欲自試,將飽王僚之血乎?”
遂齣劍與伍員觀之,伍員誇奬不已。即召專諸以劍付之。專諸不待開言,已知公子光意,慨然道:“王僚可殺也。二弟遠離,公子齣使,彼孤立耳,無如我何。但死生之際,不敢自主,候稟過老母,方敢從命。”
專諸歸視其母,不言而泣。母曰:“諸何悲之甚也?豈公子欲用汝耶?吾舉傢受公子恩養,大德當報,忠孝豈能兩全?汝必急往,勿以我為念!汝能成人之事,垂名後世,我死亦不朽矣。”
專諸猶依依不捨。母曰:“吾思飲清泉,可於河下取之。”
專諸奉命汲泉於河,比及迴傢,不見老母在堂,問其妻子。妻迴答:“婆婆適言睏倦,閉戶思臥,戒勿驚之。”
專諸心疑,開窗而入,老母自縊於床上矣。
專諸痛哭一場收拾殯殮,葬於西門之外。謂其妻道:“吾受公子大恩,所以不敢盡死者,為老母也。今老母已亡吾將赴公子之急。我死,汝母子必濛公子恩眷,勿為我牽掛。”
言畢,來見公子光,言母死之事。公子光十分不過意,安慰瞭一番。然後,復論及王僚之事。專諸道:“公子可設宴以請來吳王?吳王若肯來,事成八九矣。”
公子光乃入見吳王僚曰:“有庖人從太湖來,新學炙魚,味甚鮮美,異於他炙。請王辱臨下捨而嘗之!”
吳王僚好的是魚炙,遂欣然許諾:“來日當過王兄府上,不必過費。”
是夜,公子預伏甲士於窟室之中,再命伍員暗約死士百人,在外接應。於是大張飲具。
次早,復請吳王僚。僚入宮,告其母曰:“公子光具酒相請,得無有他謀乎?”
母曰:“光心氣怏怏,常有愧恨之色,此番相請,諒無好意,何不辭之?”
吳王僚曰:“辭則生隙;若嚴為之備,又何懼哉!”
於是,穿��猊之甲三重,陳設兵衛,自王宮起,直至公子光傢之門,街衢皆滿,接連不斷。吳王僚駕及門,公子光迎入拜見。既入席安坐,公子光侍坐於旁。吳王僚之親信布滿堂階。侍席力士百人,皆操長戟帶利刀,不離王僚之左右。庖人獻饌皆從庭下搜簡更衣,然後膝行而前,十餘力士握劍夾之以進。庖人置饌,不敢仰視,復膝行而齣。公子光獻觴緻敬,忽作跛足,僞為痛苦之狀,乃上前奏曰:“光足疾舉發,痛徹心髓,必用大帛纏緊,其痛方止。幸王寬坐須叟,容裹足便齣。”
吳王僚曰:“王兄請自方便。”
公子光一步一跛,入內潛進窟室中去瞭。少頃專諸告進魚炙,搜簡如前。誰知這口魚腸短劍,已暗藏於魚腹之中。力士挾專諸膝行至於王前,用手擘魚以進,忽地抽齣匕首,徑刺王僚之胸。手勢去得十分之重,直貫三層堅甲,透齣背脊。王僚大叫一聲,登時氣絕。侍衛力士,一擁齊上,刀戟並舉,將專諸剁做肉泥,堂中大亂。公子光在窟室中知已成事,乃縱甲士殺齣,兩下交鬥。這一邊知專諸得手,威加十倍,那一邊見王僚已亡,勢減三分。吳王僚眾一半被殺,一半奔逃,其所設軍衛,俱被伍員引眾殺散。
奉公子光升車入朝,聚集群臣,將吳王僚背約自立之罪,宣布國人明白:“今日非光貪位,實乃王僚之不義也。光權攝大位,待季子返國,仍當奉之。”
於是,收拾王僚屍首,殯殮如禮。又厚葬專諸,封其子專毅為上卿。封伍員對行人之職,待以客禮而不臣。市吏被離舉薦伍員有功亦升大夫之職。散財發粟,以賑窮民,國人安之。公子光心念公子慶忌在外,使善走者覘其歸期。公子光自率大軍,屯於江上以待之。慶忌中途聞變,即馳去。公子光乘駟馬追之,慶忌棄車而走,其行如飛馬不能及。公子光命集矢射之。慶忌挽手接矢,無一中者。公子光知慶忌必不可得,乃誡西境嚴為之備,遂還吳國。又數日,季劄自晉歸,知吳王僚已死,徑往其墓,舉哀成服。公子光親詣墓所,以位讓之曰:“此祖父諸叔之意也。”
季劄道:“汝求而得之,又何讓為?苟國無廢祀,民無廢主,能立者即吾君矣。”
公子光不能勉強,乃即吳王之位,自號為闔閭。季劄退守臣位。
此周敬王五年(公元前515生)事也。季劄恥爭國之事,老於延陵,終身不入吳國,不與吳事。時人高之。季劄死後,葬於延陵,孔子親題其碑曰:“有吳延陵季子之墓。”
話說掩餘、燭庸睏在潛城,日久救兵不至,正在躊躇脫身之計。忽聞公子光弑主奪位,二人放聲大哭,商議道:“公子光既行弑奪之事,必不相容。欲要投奔楚國,又恐楚不相信。正是‘有傢難奔,有國難投’,如何是好?”
燭庸道:“目前睏守於此,終無瞭期。不如乘夜從僻路逃奔至小國,以圖後舉。”
掩餘道:“楚兵前後圍裹,如飛鳥入籠,焉能自脫?”
燭庸說:“吾有一計,傳令兩寨將士詐稱來日欲與楚兵交鋒,至夜半,與兄微服密走,楚兵不疑。”
掩餘然其言。兩寨將士秣馬蓐食,專候軍令布陣。掩餘與燭庸同心腹數人,扮作哨馬小軍,逃齣本營。掩餘投奔徐國,燭庸投奔鍾吾。及天明,兩寨皆不見其主將,士卒混亂,各搶船隻奔歸吳國。所棄甲兵無數,皆被�S宛水軍所獲。諸將欲乘吳之亂遂伐吳國。�S宛曰:“彼乘我喪非義,吾奈何效之?”
於是與瀋尹戍一同班師,獻吳俘。楚昭王以�S宛有功,以所獲甲兵之半賜之,每事諮訪,甚加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