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6/2022, 4:12:27 PM
周南 捲耳
采采捲耳,不盈頃筐。
嗟我懷人,��彼周行。
陟彼崔嵬,我馬虺�P。
我姑酌彼金��,維以不永懷。
陟彼高岡,我馬玄黃。
我姑酌彼兕觥,維以不永傷。
陟彼�^矣,我馬��矣。
我僕�j矣,雲何籲矣!
我采瞭又采,那種叫做捲耳的小野菜,可總也采不滿一筐,唉,我也知道這是想念你的緣故,算瞭,先把籃子丟在一旁。
我看見你在遠方登上高高的山坡,你的馬匹已經跑得腳步踉蹌,你取齣酒杯,獨自飲酒,我知道你是想藉此忘記獨自麵對這世界的彷徨;
我看見你在遠方登上高高的山崗,你的馬匹已經跑得目光撲朔,你取齣酒杯獨自飲酒,想用它來覆蓋心中正風起雲湧的悲傷。
我看見你在遠方登上那個亂石崗,你的馬匹纍得不成樣子,倒在一旁。美酒也無法給你一點援助,你趴在那裏,如我一樣,對思念繳械投降。
閆紅說: 愛情能夠賦予人們一種超能力,即使他不在你身邊,關於他的一切,也能在你眼前曆曆如真。你能看到他在什麼地方,看到陪伴著他的老馬和夕陽,看到他各種心緒的流動,以至於,有時候你會忘瞭夢境與現實的距離,想要伸齣手去,撫摸一下他的憂傷。
召南 鵲巢
維鵲有巢,維鳩居之。
之子於歸,百兩禦之。
維鵲有巢,維鳩方之。
之子於歸,百兩將之。
維鵲有巢,維鳩盈之。
之子於歸,百兩成之。
喜鵲胼手胝足搭建的巢穴,�鳩飛來端然居住,那女子嫁入我建造的傢園,上百輛彩車接她進門。
喜鵲胼手胝足搭建的巢穴,就要被�鳩當成自己的傢,那女子嫁入我建造的傢園,上百輛彩車接她進門。
喜鵲胼手胝足搭建的巢穴,將盛下�鳩的往後餘生,那女子嫁入我建造的傢園,上百輛彩車接她進門。
閆紅說: 這首詩一嚮有很多種解釋,有人說這是一首新婚禮贊詩,以喜鵲比喻女子而�鳩比喻男子。男性為主導的社會,男人及其傢族提供主要的物質條件,而女人齣嫁,纔算真正擁有自己的窩巢。如今看來對於女性未免不公,在當時也許是司空見慣甚至是值得頌揚之事。
另一說是棄婦之傷,女人和丈夫一起奮鬥,最後卻讓另一個女人坐享其成,因此有瞭鳩占鵲巢的成語,這種說法,在當下更能引起共鳴。
召南 草蟲
���翰莩媯�����阜螽;
未見君子,憂心忡忡。
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降。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
未見君子,憂心���貳�
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說。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
未見君子,我心傷悲。
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夷。
蟈蟈兒叫個沒完,草蟲裏蹦齣一隻蚱蜢,那個人他在哪裏?這種不確定讓我憂心忡忡,假如能夠看見他,假如真的能夠遇到他,我的心纔能落下。
我拎著籃子走齣傢門,到那南山去采野菜,還沒有看見那個人,讓我心中惴惴。我隻想要看見他,我必須要看見他,我的心纔能喜悅起來。
我在南山上采野菜,心裏湧動著無盡悲傷,總是不能看見你,是不是你就此從我生命中消逝?我隻想要見到你,我必須要見到你,我的心纔能安寜下來。
閆紅說: 從“未見君子,憂心忡忡”,到“未見君子,憂心���貳保�再到“未見君子,我心傷悲”,內心的隱憂層層升級。
“忡忡”是些微的疑慮,“���貳筆薔藪蟮牟話玻�到瞭“傷悲”,則是沉重的絕望,一個也許並不漫長的時間段裏,她的內心跌宕起伏,兵荒馬亂。
發生瞭什麼呢,也許什麼都沒發生,隻是當你開始愛,就再也沒有自由而言,你的命運在對方的手上,而對方的手,你要時時刻刻都看見,否則世界就會變成一個巨大的鏇轉著的黑洞,那種不可知與不可能令人恐懼,演變成這一個人的天災。
周南 �]�q
采采�]�q,薄言采之。
采采�]�q,薄言有之
采采�]�q,薄言掇之。
采采�]�q,薄言捋之。
采采�]�q,薄言�K之。
采采�]�q,薄言�p之。
可愛的車前子就在眼前,我們一起采摘吧;可愛的車前子就在眼前,我們把它拿過來;
可愛的車前子就在眼前,讓我們趕快拾起來;可愛的車前子就在眼前,讓我們趕緊捋下來;
采下的車前子放在哪裏,用衣襟兜瞭帶迴傢。
閆紅說: “薺菜馬蘭頭,姊姊嫁在後門頭”,許多年後,周作人說起故鄉,便想起這首以野菜做比興的童謠,說:“婦女小兒各拿一把剪刀一隻‘苗籃’,蹲在地上搜尋,是一種有趣味的遊戲的工作”。
挖野菜的趣味在於邂逅感,於野地裏看見野菜,不管是薺菜還是馬蘭頭,都會格外驚喜,有一種野菜叫做車前子,在古代它的名字叫�]�q。遇見它真是一件開心的事,大傢歡快地一起采摘,詩裏的“�K”與“�p”都是指用衣襟把野菜兜迴去,可見采前並無準備,是偶然遇上的驚喜。
周南 漢廣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
漢有遊女,不可求思。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翹翹錯薪,言刈其楚。
之子於歸,言秣其馬。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翹翹錯薪,言刈其蔞。
之子於歸。言秣其駒。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據說南方有美麗的大樹,我不能去樹下休息,我知道漢水有迷人的女子,連追求都不可以。
你我之間的距離,就像這江麵廣袤,我無法泅渡,抵達有你的對岸。江水既寬且長,誰能浮遊其上?即便我紮木做閥,依然不能抵達有你的遠方。
雜樹錯落生長,我砍荊為柴,安頓我的時日。聽說你婚期將至,我默默將你的馬兒喂飽。
我在雜草中穿行,砍下一叢叢白蒿草,聽說你即將遠行,我將你的馬兒喂飽。
我知道這江水無法泅渡,也無法航行,但是我也知道有一種愛,隻與自己有關,我隻想把你放在我心中,我已經把你放在我心中瞭,還有什麼可以奪走呢?
閆紅說: 乍看這首詩,有一種平靜的絕望,明知道所愛者與自己無緣,必然要離開,他還能平靜地喂飽將她帶走的馬匹。但是再仔細看,它更是一種絕望,或者說無望之後的平靜,一種不指望迴報的深情。
周南 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之子於歸,宜其室傢。
桃之夭夭,有��其實。
之子於歸,宜其傢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之子於歸,宜其傢人。
你的容顔就像三月桃花,在陽光下閃耀著灼目的光華,美麗的新嫁娘,你是能讓歲月沉靜萬事順遂的好女子。
光華閃耀的桃樹,會結齣豐美的果實,美麗的新嫁娘,你是能讓歲月雋永萬事順遂的好女子。
那光華閃耀的桃樹,最終會枝繁葉茂,這是生命的必然,值得喜悅的轉變。新嫁娘,今天你將開啓新的時光,妥帖如你,能夠福澤所有傢人,將有你的日子都點亮。
閆紅說:沒有比桃花形容新嫁娘更閤適的瞭,嬌艷、嫵媚,一個女子一生中的高光時刻。這首詩贊美瞭新嫁娘的光彩,同時也送齣最美的祝願。
文 / 閆紅 圖 /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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