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 不一定得去遠方 星期故事－市場小旅行 - 趣味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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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行，不一定得去遠方，也許是住傢附近的一座小山，一個公園，也或許隻是一個市場，端賴心靈如何定義罷瞭；一個小時過去瞭，雖然仿如爬山般揮汗如雨，但我拉迴一籃子菜，也拉迴一籃子故事和好心情。

    拉著菜籃子齣發囉！是去買菜，也是去旅行。

    國中畢業離開居住的小村之前，對於「市場」沒有任何概念，外來的菜販和菜架仔就是我們的市場，包辦自傢種植、醃製的菜蔬以外的食物所需。菜販，幾天來一次，小小發財車一台抵兩台用，車鬥上頂棚下，疊放的吊掛的，討海人從海裏拉起的漁網裏的漁獲一般，挨挨擠擠，琳瑯滿目，為主婦們帶來需求偶爾帶來些許八卦。而菜架仔，柑仔店的門口幾片木闆架起的一層層平台，一點魚或肉，幾樣青菜便是，加上店裏各色罐頭醬料乾貨，商品比菜販多些，也多瞭在地的熟識感，惟缺瞭「可閑逛的空間」，因此，我每次買完菜，不若父親總要和店老闆聊上幾句再離開，腳踏車頭一轉，走人。

    流動攤販十足新鮮

    從封閉的鄉間生活「齣走」，離傢就讀，對於都市繁華是從市場慢慢認識起的；離宿捨不遠的第三市場，是我初識台中以及所謂「傳統市場」的濫觴。長長的馬路邊，就是市場，裏頭吃的穿的用的，生食熟食，蔬果魚肉，各色攤商錯落交雜好不熱鬧，置身其間，恍若逛著也纔初見聞的忠孝「夜市」，劉姥姥似的，尋寶似的，加上有些攤販們，今日在這個市場，明日在那個市場，這樣的流動性帶來新鮮感，也有種旅行樂趣，我從此愛上這種略具「路邊攤性質」的傳統市場。

    常常，周六半天課的日子，中餐吃甚麼好呢？有同學提議那麼去第三市場如何？於是到市場吃肉羹麵或夾著酸菜的炸饅頭變成我周末中餐的最好選擇。之後，第一市場的蜜豆冰，建國市場的蚵仔煎，我的生活視野因此像藤蔓的新芽慢慢延伸、觸探齣去；即使北上後，闆橋金華街旁我至今不知其名的市場、民生西路的雙連市場，也都有我的生活足跡，值得迴味的記憶。

    上市場偷得半日閑

    人生路從職場轉彎，變成傢庭主婦之後，上市場更是必然，除瞭為顧及傢人健康，其實也隱含一份小確幸──每次彎繞市場間，有種暫時拋卻繁瑣心事、多重角色的閑適感，腳步踩踏間，偷得短暫自我。

    有一陣子，外子一直要陪我上市場；因不想辜負他的好意，於是答應，卻換來一身不自在。假日裏，本就狹窄的走道更是寸步難行，他好意拉著菜籃像個跟班讓我當「貴婦」，在他人看來也許是最佳恩愛形象，但我卻渾身彆扭，優雅不起來，也覺得每買一樣商品常得越過他人纔能擺放入籃很麻煩，在雜遝人群中似也增加他人行步更難，加上對他來說，菜買夠瞭就迴傢瞭吧，而我卻喜歡偶爾停留，或許看看以日用品為主的市場另一頭可有甚麼新奇的攤商，或許與熟識的攤販聊聊，聽聽他們的心聲或人生故事。

    魚販背後的辛酸史

    「謝小姐妳好。」賣魚的Ｍ看到我，總要熱心打招呼。

    Ｍ，在市場一入口處賣魚。幾隻堆疊的保麗龍箱子、一個小平台、一個方形水盆及一片木砧闆、一張小竹椅，一坪左右的小空間就是他的魚攤。我一直以為他從年輕就賣魚至今，但熟識後纔得知原來並非如此。

    早年台灣服裝製造業發達尚未普遍外移的年代，年輕的他在布業自行開發花版、和朋友閤夥當老闆，但或許太早得意吧，口袋鼓鼓後開始接觸酒精，常常下班後喝到醉茫茫，女友選擇離開，加上沒想過要儲蓄，袋口逐漸萎緊，痛定思痛後從頭學跑船，有時遠赴墨爾本一待數月，直到後來結識人生伴侶，朋友引介他學賣魚，生活纔穩定下來。

    但老天有時愛開玩笑，他步上他父的後塵，直腸癌，人生從頭來。「但是這裏大傢都很好，病好啊瞭後，邊仔這攤的老闆娘就讓我踮這擺攤，沒收半角銀攤仔錢到今麥，很多鼕啊，又有頭前那攤賣水果的，讓我將冰箱放在他們的店內……」

    雜貨老闆娘遭拋棄

    Ｓ，原本跟著另一半賣瞭半輩子的雞蛋和雜貨，沒想到中年的男人口袋裏有點銀子瞭，竟然厭膩瞭糟糠之妻，愛上更年輕貌美的女人，讓她忿忿不平。

    那天，我看她和兒子在離原店僅一店之隔的新店傢鋪攤整貨，原本以為她們因生意好要擴店瞭呢，直到發現她們將原店的商品整個挪移至新店，幾次邊挑揀商品邊納悶怎麼迴事時，纔從她和其他熟客的談話間拼湊齣端倪。

    不久後，原店重新開張，復製原來的買賣模式與商品，「真是未見笑，每工挺一個腹肚，妝得水水，企站那兒也不會招呼人客，若花矸……」那陣子，經常去採買時，見她難以釋懷心中的不甘。

    但時間是稀釋液，前夫和新婦的生意終日門可羅雀，和她的門前若市形成強烈對比，無形中客戶都站在她的一方吧，不久，原店悄悄關門，兒子忙進忙齣和她一起努力打拚，兩年過去瞭，難得再聽見她抱怨舊事；今年初，她的店鐵門上一張「傢有喜事　休息一天」的紙張告示傢中喜訊，如今，等著當阿嬤的她如往昔般笑臉地招呼客人，早不見怨懟麵容。

    拉迴一籃子的故事

    溪洲市場，是楊索筆下的勵行市場，是我掌握廚房菜色的處所，周周報到的地方；而自從看瞭《我那賭徒阿爸》，它似乎變得不一樣瞭，更富故事張力，停佇一個個攤位時，常常覺得自己正走在一頁頁書頁間，走在作傢的生活情節間隙，走在她的人生故事裏。

    傳統市場和超市或大賣場不同，後兩者純粹是「人與商品」的關係，但前者多瞭像鄉居生活中互相寒暄問好、互相關懷的「人與人」關係，是會隨著時間遞嬗卻愈教人懷念的部分。

    旅行，不一定得去遠方，也許是住傢附近的一座小山，一個公園，也或許隻是一個市場，端賴心靈如何定義罷瞭；一個小時過去瞭，雖然仿如爬山般揮汗如雨，但我拉迴一籃子菜，也拉迴一籃子故事和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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