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20/2022, 4:48:59 PM
文丨西部菌
人口流入情況,是一個地區吸引力的重要象徵。
年初,國傢統計局發布的數據顯示,2021年末全國人口為141260萬人,比上年末增加48萬人。
全年齣生人口、人口齣生率、人口自然增長率均齣現進一步下降。48萬人的年度增長也創下瞭新低。同時,“世界人口第一大國”的位置,有被印度易主的趨勢。
在全國人口增長放緩的背景下,圍繞存量人口的爭奪,成瞭各大城市的重頭戲。那麼,從七普到2021年年末,各地區的人口流入狀況如何?
西部城事對主要省份和城市進行瞭統計梳理。先說結論:常住人口增長放緩,正在成為普遍性的趨勢,重點城市的人口虹吸力正在逐漸衰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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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目前為止,已經有20個省份發布瞭2021年常住人口數據。具體如下:
來源:第一財經
如果我們把視綫聚焦在2021年的常住人口增長層麵,可以發現一個顯著趨勢:浙江、廣東等傳統的經濟、人口流入大省,它們的人口增長速度在明顯減慢。
以廣東為例,作為GDP第一省,廣東在過去這些年堪稱吸引流動人口的“黑洞”,其中2017年、2018年、2019年,其常住人口增量都在170萬以上。
而六普到七普之間,廣東全省的常住人口增長,更是達到驚人的2170.94萬人。
但2021年,廣東的常住人口增量隻有60萬人。這樣的斷崖式下滑,顯然不能簡單用齣生人口減少來解釋,說到底2021年外來人口的流入速度在大幅放緩。
來源:中商情報網
相對於廣東,浙江在2021年依舊有不錯的錶現。常住人口增長72萬人,這是近幾年來增量首次超過廣東,畢竟在六普到七普這十年,浙江的人口增量為1014萬人,不到廣東一半。
不齣意外,2021年人口增長冠軍的位置,大概率由浙江坐穩瞭。而廣東和浙江的換位,在西部城事看來,跟疫情和經濟也有一定關係。
這體現在頭部城市的GDP增長上。2021年廣東的雙子星城市深圳和廣州,GDP增速分彆為6.7%和8.1%;兩年平均增速為4.9%和5.4%,而杭州兩項數據為8.5%、6.2%,全都更高。
外貿受影響,加上疫情下企業復工復産難,讓深圳這樣的城市,麵臨著更大的挑戰,寫字樓空置率居高不下是一個直觀縮影。
還有一個現象值得留意,經濟大省江蘇,2021年的人口自然增長率,首次齣現瞭轉負的情況――2021年常住人口齣生率為5.65‰,死亡率為6.77‰,人口自然增長率為-1.12‰。2021年淨增隻有28.1萬,是湖北的一半左右。
在分析下降原因時,江蘇日前發布的一篇文章提到,“女性受教育程度大幅提高”,這一度引發瞭輿論爭議。
來源:江蘇統計局官網
不過,男性和女性整體受教育程度提高,對生活品質要求提升,婚育年齡推遲,加上養娃成本提高,生育意願降低,進而齣生人口減少,這的確是客觀存在的事實。
隨著人口自然增長率的進一步下降,人口的經濟價值繼續上升,對那些流齣省份來說,這不是一個好消息。
目前公布數據的省份中,有8個省份常住人口齣現下降,其中河南減少瞭58萬人,東北的黑龍江減少瞭46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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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到城市層麵,西部城事統計瞭萬億俱樂部中一些已公布數據的城市的情況,具體如下圖:
注意:長沙15萬人+的常住人口淨增數據,為長沙市長鄭建新在接受采訪時提到的,且淨增為2021年全年,具體以後續公報為準;其他城市,淨增數統計起點為七普,也就是2020年11月1日零時,不是2020年年末。
另外,深圳、重慶、蘇州、武漢、佛山、閤肥、泉州、東莞、西安數據暫未公布。
GDP萬億城市,由於産業發達,就業機會多,營商環境好,加上在人纔引進上有充足的財力來提供補貼,所以也是近些年人口流入的重地。
不過我們同樣可以發現,相較於過去幾年的高增長,七普到2021年年末這段時間,它們的淨增速度也在明顯減慢,對外來人口的吸引力齣現瞭衰退的跡象。
首先看一綫城市。上海、北京和廣州已經公布瞭數據,其中上海淨增2.33萬人,北京減少0.7萬人,廣州淨增13.46萬人。
來源:西部城事
北京和上海由於城市功能疏解的因素,這幾年基本沒有什麼增長,一直維持在微增甚至減少的狀態,但廣州的情況就讓人很意外瞭。
廣州的七普人口數為1867.6萬人,而2020年年末為1874.03萬人,2021年年末為1881.06萬人,也就是說對比七普隻增加瞭13.46萬人,而2021年全年淨增隻有7.03。
有聲音認為,人口危機已經蔓延到一綫城市瞭。這並不算是一個誇張的說法。
要知道在過去幾年,廣州一直是人口增長的領頭雁,六普到七普纍計增長597.6萬人,僅次於深圳,年均淨增近60萬人;而2019年全年人口淨增為40.15萬人,僅次於杭州、深圳。
考慮到廣東全省2021年的人口淨增長下滑到60萬人,那麼,深圳2021年的人口增長,大概率也會齣現一個顯著下滑的趨勢。
來源:中商情報網
其他已公布數據的萬億城市中,過去一年多,常住人口淨增在20萬人以上的,隻有杭州和成都兩個,其中杭州為26.8萬人,成都為25.4萬人;15萬人+的隻有青島和長沙,青島為18.5萬人。
我們可以將它和六普到七普的十年增量,以及2019年的增量進行對比,結論依然很明顯:一二綫重點城市,似乎正在告彆人口高增長。
比如杭州,十年增量為323.6萬人,2019年增量為55.4萬人,而七普到2021年年末為26.8萬人;鄭州十年淨增397.4萬人,2019年淨增21.6萬人,七普到2021年年末為14.2萬人。
來源:國民經略
當然,最紮心的還是天津。天津在GDP掉齣十強之後,人口數據也齣現瞭危機。2021年年末共1373萬人,相較於七普的1386.6萬人,負增長多達13.6萬人。
在人口增長總體放緩之後,一二綫重點城市,正在失去以往人口大量流入的光環,並逐漸開始為人口增長的乏力而發愁瞭。
03
那麼,為什麼會齣現這種局麵呢?
首先毋庸置疑,齣生人口減少,導緻人口自然增長率下降,這是一個重要因素。就像江蘇的情況所顯示的,很多地方的人口增長,隻能依賴於從外麵“搶”進來瞭。
與之對應的是,有少數人口流齣大省,常住人口的減少情況有刹車的跡象。如六普到七普間黑龍江共減少646.21萬人,最近這一年多則減少瞭46萬人。
但經濟大省、重點城市,普遍齣現人口淨增量下滑的趨勢,自然增長率下降之外,說明人口流入的情況不及以往,人口虹吸效應在減弱。
來源:陝西統計局
在西部城事看來,其中的一個重要原因在於,以搶人大戰為代錶的人纔引進,邊際效應正在逐漸遞減。在零門檻落戶政策下,人口遷移流動的限製減少,但該搶的人已經搶得差不多。
以西安為例,在大力度人纔引進政策推齣來的前兩年,西安一度實現瞭戶籍人口增長突破百萬人的高光,但2019年其淨增量很快降到瞭20萬人以下。
對一些有遷移意願的流動人口來說,低落戶門檻,高落戶補貼,它所釋放的吸引力終究是有限的,政策搶人的邊際效應到瞭一個拐點。
經濟大省、重點城市對外來人口的爭搶,不可能一直靠燒錢給補貼,尤其是這些地區還麵臨著高房價的擠壓。
而且,一些強監管、收縮性的政策,如互聯網行業的,對杭州等城市的産業也會産生影響,進而削弱人口吸引力。
今天公布的2022年城鎮化建設任務則提到,要促進超大特大城市優化發展,疏解非核心功能,所以那種一座城市一年動不動暴增四五十萬人口的情況可能會更少。
當然除此以外,常住人口增長放緩,疫情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
一方麵,因為疫情的因素,有的地區像旅遊、餐飲等一些行業,還沒恢復到以前的水平,吸納就業的能力,也就不如以前。
另一方麵,這些沿海重點城市普遍是外貿重鎮,而全球疫情陰影下,進齣口受影響,地方經濟也受到瞭不同程度的拖纍。
加上它們的輸入壓力大,防疫帶來的經濟代價也大,人口吸引力齣現斷崖式下滑在所難免。
比如就在這兩天,深圳衛健委微信公號下,一位餐飲行業從業者的留言,就引發瞭廣泛熱議,讓很多餐飲從業者深感共鳴。他的留言是這樣的:
茶光村封瞭,我一個快30歲的男人,一個人支起一個早餐店,我全靠這個店收入,我今晚真的崩潰瞭!傢散瞭,人走瞭,一個人一個店,我從未有過如此強烈想要離開深圳的想法……
在疫情之下,相信經曆類似睏難的打拼者還有很多。他們收入來源不穩定,卻得“穩定”的支付房租和生活成本。
過去我們一直認為,大城市有更多的就業機會,有更高的治理水平,哪怕是齣現瞭疫情,它們也能做到精準防控,而不是一刀切封城,所以大城市似乎總會源源不斷地虹吸。
但這隻是一個側麵。尤其是對於中小企業來說,在近兩年疫情反復的背景下,可能正麵臨著前所未有的壓力,由此自然容易齣現逃離的想法。
從這個角度看,人口流動的頻率和經濟活力是高度關聯的。
越是經濟環境穩定,各種不確定的黑天鵝因素少,人們越傾嚮於流動,往大城市跑,全社會的流動性越強。反之,越習慣於留守,以最小代價來應付不確定性風險。
來源:財聯社
所以,這些經濟大省、重點城市,人口增長乏力的現象未必是一種永久趨勢。在疫情逐漸遠去後,它們的人口吸引力就算不會恢復到以前,也會適量反彈。
抗疫兩年以來最睏難的時期,就像張文宏說的,“與其說是鼕季還沒有過去,還不如說是一次倒春寒”。我們也希望,人口危機蔓延到重點城市,這隻是一場倒春寒。
來源:西部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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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編輯: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