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難過瞭，都會過去的。” 記者進店時，鬍秀秀（化名）正抱著一位蹲在地上失聲痛哭的年輕女人安慰道。 從業22年，鬍秀秀已見過太多這樣絕望的情緒，卻還是沒辦法習慣。 “ 雖然 賣的是殯葬用 品，但我並不認為 這是一個 冰冷的買賣 。 ” 鬍秀秀認為，雖然自己常和“死亡”打交道，但並不意味著看淡瞭生死，失瞭人情。
4月2日，距離清明節還有3天。 按理說， 全北京 都聞名的 “ 馬駒橋 殯 葬一條街 ” 會 迎來不少購買 殯葬用品的 市民，大概是工作日的原因， 走在 這 條街上， 卻還是冷冷清清，各殯葬用品店也不見多少顧客。
清明節 有點“冷清”的 殯葬一條街
在 通州區馬駒橋鎮北門口村漷馬路舊綫上 ， 集聚著大大小小的殯葬用品店，北京及周邊地區的居民傢裏有白事的，都會在這裏購買 相應的殯葬用品。 許多來自北京周邊地區的殯葬用品經銷商也會來此地批發。 久而久之，這裏便成瞭北京市具有相當規模的殯葬用品集散地，也被稱為“馬駒橋殯葬一條街”。
“馬駒橋殯葬一條街”長約300米，這條街上有起碼十餘傢殯葬用品店，還有不少是百年老店，店鋪門頭大多是黑底白字，無論是壽衣、壽盒等正常商品。還是隨葬品、墓地擺件、墓地裝飾品等，這裏都能買到。
踏入這條街之前，總是容易被“殯葬一條街”的名頭唬住，畢竟隻聽名字，還是感到後脊背有些發涼。但事實上，真正走在這條街上，卻發現，這條街上有著普通商鋪街都有的煙火氣。
在這條街上，兩側雖有不少殯葬用品店，但也穿插各種小吃店、日用品店、服裝店、蔬果米油店、甚至還有修理手機的店鋪，不少周邊居民都會來這裏購物，節假日更是熱鬧，仿佛這條街和普通的商鋪街並無任何區彆。也正是因為這些門店的加入，讓原本黑白充斥著黑白兩色的殯葬用品店顯得不那麼突兀，明明是“殯葬一條街”，卻也更是關照著周邊人的衣食住行。
“這對我們來說，和做彆的生意沒有任何區彆，就是一個産業。”做殯葬生意的鬍秀秀店鋪裏整整齊齊擺放著各種殯葬用品，貨架上一排排的骨灰盒精雕細刻，並不讓人感到心生畏懼。“可能還有些人會忌諱吧，但其實大傢現在思想也開放瞭，而且這些殯葬用品現在做得也比較精緻，擺在這裏也不會覺得嚇人，我開店這麼多年，感覺周邊居民大多沒什麼忌諱瞭。”
由於傢裏人有過經營殯葬生意的背景，2000年，鬍秀秀和剛剛下崗的先生在這裏盤下一個店麵，賣起瞭殯葬用品，到現在為止，已經22年瞭。
殯葬生意背後，藏滿溫暖與真情
“我傢裏人快不行瞭，您能幫幫我嗎？”
22年裏， 已經不記得多少次，鬍秀秀在深夜接到顧客的電話。盡管親人離去時絕望的哽咽聲，鬍秀秀已經聽到很多次瞭，但依舊會有強烈的共情，常常感到心情沉重。在這時候，無論幾點，她都會在第一時間叫上自己的愛人，準備好顧客需要的壽衣等物品，連夜送過去。
“我們不會額外收錢的，隻是想幫幫他們，老百姓講究在咽氣之前穿壽衣，這樣纔不至於光著身子去陰間。”鬍秀秀希望，在買傢深陷親人離去的絕望之際，能通過外界的善意，幫助他們減輕哪怕一點點的痛苦。
22年裏，鬍秀秀接待瞭數不清的買傢，他們的親人或臥於病榻，或已垂暮，或已離開人世。鬍秀秀明白，殯葬買賣雙方，不是純粹的買賣關係，此時的他們更是一位撫慰者，一個傾聽者。常有在店裏情緒失控的客人，鬍秀秀總會靜靜地等待他們緩和好自己的心情，“這時候，買賣和利益並不是第一位的。”為瞭買傢能第一時間找到他們，鬍秀秀會和自己的愛人輪流在店裏值夜，保證店鋪24小時都能有人接待。
殯葬用品店，一定程度上可以說，做的是"死人"生意。但如鬍秀秀這般從業者的加入，卻讓這個行業充滿著溫情。
殯葬生意的“圍城”
曾有人說，中國人忌諱死亡是真的，殯葬行業很掙錢，也是真的。
《2020-2025年中國殯葬服務行業市場調研與投資預測分析報告》中指齣，2018年我國平均殯葬費用(包含墓地)每具遺體約為2萬元，殯葬行業市場規模約為2000億元。專傢預測，到2024年，人均殯葬價格將為31700元，殯葬行業市場規模將達到3170億元。
每年死亡人口近韆萬，人均超過3萬的殯葬費，聽起來是個不錯的行業選擇。但鬍秀秀卻覺得，每個行業都有每個行業的難處，就像“圍城”，外麵的人想進來，裏麵的人想齣去。
鬍秀秀自己就有不少親戚嚮她詢問過店鋪經營情況，“他們覺得這行業火熱，掙到錢瞭，但其實哪有那麼好乾呢？”鬍秀秀錶示，在2000年剛剛經營起步時，店鋪的確帶來瞭不少的利潤，也完全支撐得起一大傢子人的日常開銷。最直觀的就是，當時的利潤遠比兩人打工掙得多。
但如今，隨著越來越多人加入殯葬行業，競爭力加大的結果就是利潤的降低。而2019年末突如其來的疫情也讓這個行業更加濛上瞭一層寒霜。“現在疫情，大傢都不願意多齣門瞭，很多之前北京中心區的顧客明顯少瞭。”以前與殯儀館競爭，靠價格戰取勝的殯葬用品店在強大的疫情下也顯得無力，“疫情下，更多人還是願意多花些錢買個省心，畢竟到處跑不安全，還可能遇到因疫情店鋪關門的情況。”哪怕如今臨近清明，殯葬用品店也是冷冷清清。
殯葬生意並不如之前好做瞭，對於鬍秀秀來說，現在已經賺不到兩人的工資錢瞭。但對比有已經倒閉的店鋪，她還是覺得慶幸，雖然利潤空間減縮，但還能勉勉強強維持經營，存活下來。
文並攝/北青社區報 實習記者蔡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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