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8/2022, 10:38:48 AM
作者 | 鬍也遠
編輯 | 原野
原創首發 | 金角財經
視頻行業已經很久沒有好消息瞭。最近這一年的時間裏,聽到的消息都是裁員、縮減業務、沒錢……
直到3月1日,愛奇藝發布瞭2021年Q4及全年財報,CEO龔宇在財報會議上說,“將努力在2022年進一步實現運營盈虧平衡。”話音剛落,愛奇藝股價直綫拉升,漲幅最高超過41%。
但資本市場隻是短暫地為愛奇藝慶祝瞭一下,很快便顯露齣瞭真實的態度。3月2日,愛奇藝股價短暫拉升之後即開始顯露頹勢,其後的兩個交易日股價連續下跌,將此前漲幅盡數迴吐。目前已經跌破瞭財報發布當日的最低價。
在視頻平台裏,愛奇藝不是唯一一個不被資本市場信任的公司。3月3日晚,B站公布瞭2021Q4和全年未經審計的財務報告,緊接著,B站在美股和港股兩地連跌兩天。
如果把時間綫拉到更長來看,2月28日發布財報的芒果超媒也沒憑藉財報挽迴資本市場的信心,股價仍然在一天天陰跌。
視頻網站這門生意在中國已經走過瞭10多年,但直到如今,視頻網站也沒有找到一條真正的盈利路徑。
顯而易見的是,國內的視頻網站沒有一傢背後是沒爹的,所以視頻網站之間的競爭,最後都演變成瞭比拼誰的爹實力更硬。這種硬一方麵體現在錢,一方麵也體現在對資源的掌握能力。而這些視頻網站離瞭爹,自己能走多遠?
這次財報季,視頻平台們終於換瞭角度看自己,發現過去十幾年做的事情都沒讓自己變得更好,“搞錢”轉而成瞭行業共識。
視頻平台不值得信任
資本市場對視頻平台沒多少信心瞭。
愛奇藝的財報顯示,2021年總營收306億元,全年運營虧損45億元。但由於從財報來看,愛奇藝虧損呈現收窄趨勢,並且CEO龔宇信誓旦旦聲稱,今年要在實現全年non-GAAP運營層麵盈虧平衡,並盡快實現季度non-GAAP運營層麵盈虧平衡。
資本市場嗨瞭一把。
但愛奇藝同時也承認瞭,虧損收窄,是由於采取瞭開源節流的措施。這一措施讓人聯想到2021年底愛奇藝被曝大裁員的事,當時裁員比例大約在20%到40%之間。
裁員的效用立竿見影,不僅虧損縮小瞭,財報發布當天愛奇藝股價最高漲幅達到瞭41%。但愛奇藝自己或許也沒想到,這一天的漲幅在後麵的兩天時間裏,又全都跌沒瞭。
這或許說明資本市場對於視頻平台的中長期發展,並無太多信心。這種不信任的情緒,也在其他上市的視頻平台身上齣現瞭。
B站財報顯示,2021年的營收總營收達193.8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長瞭62%,但淨虧損為68億元,比2020年的淨虧損31億元還擴大瞭119%;
另一傢上市的視頻平台芒果超媒是唯一一傢盈利的。2021年營業額153.53億元,歸母淨利潤為21.14億元。
無論是財報好看的,還是財報不好看的,股價都延續瞭下跌的趨勢。甚至是愛奇藝在財報發布後,股價僅僅短暫拉升瞭一天,仍然掉頭嚮下。而在此次財報季之前,視頻平台的股價下跌就已經持續瞭一段時間。
愛奇藝的股價2021年達到28.97美元以來,截至目前跌幅已經超過84%。
B站在港股市場的股價,從2021年6月28日達到1052港元高點以來,至今已經下跌瞭超過80%。
芒果超媒的股價從2021年1月高點到現在,已經下跌超過64%。
資本的天性是逐利,當一個行業有利可圖時,很難想象資本會放棄,而當資本放棄時,必然是看到瞭一個行業的問題。
視頻行業最大的問題,就是不掙錢。
2018年,成立8年的愛奇藝赴美上市,融資22.5億美元,約閤人民幣142億元。然而,自上市以來,愛奇藝歸母淨利潤纍計虧損約閤人民幣326.41億元。換言之,上市時融來的錢隻夠愛奇藝燒一年多。
B站同樣如此,僅僅是2021年一年,平均每天虧損約1860萬元。優酷被阿裏收購之後,已經變成瞭阿裏的一個沉重包袱。
這些視頻平台能在長期流血不止的狀態下活到今天,靠的不是彆的,都是各個“爹”的幫助。
沒瞭爹,就活不下去
中國的視頻平台發展至少可以追溯到2005年。當年,張洪禹與雷量在上海一間不足10平米的單身公寓中做齣瞭PPS網站,到2007年時PPS提供的點播影視劇已接近6000部。
同年4月,海歸王微創立的土豆網也上綫瞭,半年時間裏日均訪問人數就超過瞭4萬。
土豆網上綫第二個月,56網的創始人周娟從網易離職,在網易附近找瞭處辦公室開始創業。到2006年8月,56網注冊用戶突破900萬,視頻總瀏覽次數超8億,一度位列當時國內第二大視頻網站。
在這些不斷湧現的視頻網站背後,中國視頻行業風雲突起,賈躍亭的樂視網、從搜狐齣來的古永鏘、李善友分彆創建瞭優酷網與酷6網……僅2006年,國內的視頻網站從30餘傢激增至300餘傢。
到現在中國視頻行業已經走過瞭16年的時間,但仍然沒有找到一個穩定的盈利模式。
視頻平台並不是沒有想過要賺錢。從廣告到會員,視頻平台為瞭掙錢想瞭許多方法,問題在於,無論是哪一種方法, 都需要平台掌握能夠産生吸引力的內容。
方法有兩種,一種是買版權,另一種是自製。
對視頻平台來說,買版權曾經是一件可以快速贏得用戶的捷徑。2011年,樂視花2000萬元購買瞭《甄�執�》的獨傢網絡視頻版權,憑藉該劇獨播,樂視網收獲36億以上的流量。
如今來看,2000萬元的價格,大概隻能買到幾集。2017年,PPTV從慈文傳媒手中買下瞭《涼生,我們可不可以不憂傷》的網絡播齣權,總花費高達約8億元。按80集來算的話,每集版權費就將達到1000萬元。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多年前的《武林外傳》,當時80集的電視劇網絡售價總計纔10萬,摺閤成單集,僅僅1250元。
從1250萬元到1000萬元的單價,網絡版權費暴漲瞭接近8000倍。
然而,從視頻行業現在的處境來看,高價買來的版權內容並沒有讓平台換取更多收入,真正養肥的反而是處在産業鏈更上遊的“爽子”們。
此外,隨著視頻平台對於版權的爭奪愈演愈烈,IP同質化的現象也愈發嚴重,這導緻觀眾往往隻在某部大爆款齣現時纔會願意觀看,從而為視頻平台28.97帶來流量,品牌主纔會願意投放廣告。
例如2021年第四季度,愛奇藝的廣告收入 16.7 億元,同比下滑 10%。但另一邊的芒果超媒,廣告業務是其錶現最為亮眼的闆塊之一,盡管體量不及愛奇藝,全年廣告收入卻多達54.53億元,同比增長31.75%。
原因就在於,芒果背靠湖南衛視,擁有《浪姐》《哥哥》等大量爆款綜藝,從而為平台帶來注意力。
其他平台沒有湖南衛視這樣纔藝多多的爹,卻有財大氣粗的金主爸爸們。
愛奇藝的2021年財報發布僅2天,愛奇藝就宣布與百度等投資機構簽訂認購協議,融資2.85億美元。
沒辦法,在百度業務體係裏,愛奇藝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實在是外錶光鮮亮麗,裏子卻是窮睏潦倒。根據剛發布的愛奇藝2021Q4財報來看,愛奇藝第四季度的現金為30.75億,同比減少瞭71.8%。
並且未來3年愛奇藝最少還要支付閤計109.5億元來覆蓋許可版權和內容製作相關的支齣。隻靠愛奇藝自己,顯然給不起。
到瞭現在,視頻網站們終於醒悟,光靠爹也不行,自己終究要長大。
於是,“搞錢”的口號在這段時間喊得很響亮。
愛奇藝喊著實現2022年全年non-GAAP運營層麵盈虧平衡。
B站錶示中期目標是到2024年實現盈虧平衡。
優酷則重復著自己要改善運營效率的話語,緻力於讓虧損同比收窄。
怎麼賺錢?他們不約而同想到瞭“會員費”。
靠什麼吸引人?
國內最早推齣會員付費的中國視頻網站是愛奇藝,其CEO龔宇也曾標榜愛奇藝對標的就是奈飛。
奈飛的主要收入,就是靠會員費。
奈飛成立於1998年,到2021年總會員人數突破2.21億。這給奈飛帶來瞭極大的資金支撐。2021年,奈飛全年收入達到約300億美元、按年增長19%,運營利潤達到62億美元、按年增長35%,淨利潤為51.2億美元、按年暴漲85.3%。
奈飛的會員增長與近年來頻頻齣現的爆款劇作相關。2021年在韓國推齣的《魷魚遊戲》大火,直接帶動瞭付費用戶的增長。上綫僅半個月的時間,就在Netflix覆蓋的190多個國傢和地區,奪下劇集熱度冠軍。
而《魷魚遊戲》的製作成本約為人民幣1.37億元。放在國內,這樣的成本已經屬於各視頻平台的S+項目,一年也沒有幾部。
但在奈飛的全球體係裏,通過和不同國傢和地區的本土影視機構閤作,能夠持續産齣爆款産品。並且逐漸衍生齣瞭自己獨特的生産模式:大投入押注大製作,帶動營收大幅度增長,從而迴籠資金,繼續大投入押注大製作。
這也是眾視頻平台通用的模式,例如HBO大火的劇集《權力的遊戲》第八季,雖然總共隻拍攝製作瞭短短的6集,但是單集成本高達瞭1500萬美元,假如平均一集一小時,那麼每分鍾的成本就高達25萬美元,每秒的成本就高達4000多美元。
在奈飛的模式中,在全球範圍內閤作開發劇集的模式,也像是一種賽馬模式,能跑通的原因,仍然在於龐大會員數量的支撐。
如今國內視頻平台想要學習這一套方法的時候卻發現,這並不容易。
從2013年,奈飛開始發力劇集自製,並相繼推齣瞭《紙牌屋》、《女子監獄》、《破産姐妹》、《毒梟》、《超感獵殺》、《馬男波傑剋》、《王冠》等優質劇集,多次斬獲全美大奬,且實現瞭IP的多季連續運營。
毫不誇張地說,“奈飛自製”已經成為瞭品質的象徵,這是長時間、大投入積纍起來的護城河。
比奈飛更典型的例子則是迪士尼的Disney+。從2019年推齣至今,短短數年時間已在全球擁有1.298億名Disney+用戶。
而迪士尼是比奈飛擁有更多優質內容儲備的老牌影視IP巨頭。目前,迪士尼手上不僅有自己啊的迪士尼動畫IP,以及由此衍生的真人電影,還握有估值700億美元的全球最值錢IP《星球大戰》,此外還掌握瞭“漫威”宇宙、《加勒比海盜》、《阿凡達》、《異形》等等世界知名的IP。
覆蓋瞭成人嚮影視、恐怖片、以及年輕層次更多元的動畫電影等,在電影領域可以說是360度全方位無死角。
這也說明,擁有優質內容産品,纔是視頻行業的唯一齣路。因為過去的砸錢賺流量進行規模擴張的模式,已經走不通瞭。
全球流量都見頂瞭
2021年11月18日,《魷魚遊戲》大火之後,奈飛宣布將上調韓國會員費用,可供兩人在綫以及可供四人在綫的標準費用分彆上調12.5%和17.2%。
此前一年,奈飛在美國也調過一次價格,將標準套餐和高級套餐費用分彆上調瞭7.7%和12.5%,加拿大、英國、日本等多國也先後漲價。
頻繁漲價背後,是奈飛麵臨的流量危機。這種危機不僅僅來自於Disney+等對手,還與全球流量生態有關。
目前,在全球233個國傢和地區中,奈飛進入瞭其中190多個國傢和地區。這意味著,除瞭中國內地市場外,奈飛已經再難找到一個新的市場。因此,奈飛管理層對2022年一季度的用戶增長也不樂觀,僅僅給齣250萬的指引數據。
這一問題不僅僅齣現在奈飛身上,而是整個互聯網生態都麵臨的考驗。
以Facebook為例,其2021年Q4的全球日活用戶數量19.3億人,月活用戶數量為29.1億人,與2021年Q2相比,日活用戶環比下降瞭50萬人――這是Facebook有史以來首次齣現活躍用戶數量下滑。
新的流量已經不多瞭,而新的對手還在不斷齣現。比如短視頻平台TikTok,截止到2021年9月,全球月活用戶人數超過10億。
一邊是越來凶猛的新對手,一邊是已經開發殆盡的流量池,對於舊有的互聯網平台來說,這是一個兩難的境地。
在國內,愛奇藝們麵臨的也是這樣的情況。
截至2021年6月,中國網民規模達10.11億,這組數據對平台型互聯網企業而言,意味著流量天花闆的極限。
人口數量帶來的流量紅利已經沒瞭,會員費漲價似乎也變得順理成章瞭起來。
但問題在於,想要會員就要先有優質內容,要産齣優質就要花錢,但要有錢就要有會員。這就又迴到瞭最初的起點――優質的內容,是視頻平台的安身立命之本。
奈飛漲價背後有持續産齣優質內容的能力作為支撐,反觀國內視頻平台,在漲價之餘,是否真的已經有瞭持續生産爆款的能力?
至少現在看起來,還是停留在賭博押寶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