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大名府就是北宋王朝的龍興之地,建立北宋王朝的軍事集團就是來自於河北地區的文武官僚。他們的地位是繼承瞭後漢—後周軍事集團的那一批軍事遺産,在後漢與後周時期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還都隻是中下級軍官,在陳橋兵變時,他們完成瞭自己的曆史使命。
北宋政權認為大名府是重要的,正是因為他們的核心領導集團就是來自河北的軍事集團,這一點是曆史上形成的。後周的開國就在於河北地區的起兵,北宋的開國功臣們就是在這一大的背景下參加軍隊,成為整個後漢、後周與北宋政權的支柱力量。郭威代漢的曆史事實就是郭威利用本貫的河北軍事集團取代後漢的高台河東軍事集團。
一、大名府與北宋的建立
北宋的建國禪代與後周的禪代如齣一轍,這一點也可以說是兩個王朝的統治基礎都沒有發生過改變,這纔導緻瞭趙宋和平禪代這一事件的産生。這一和平的特點並不是由於宋太祖的英明神武,而是基於其統治集團而言的。河北軍事集團的基本特點在於成員齣身是軍事傢庭,並且他們的核心據點在河北大名府(鄴都)。《讀史方輿紀要》載:“郭威守鄴,舉兵內嚮,代漢稱周。”郭威南下隻是河北軍事集團取代河東軍事集團的最後一步,而整個事件的起因卻是在於後漢的立國上。
後漢政權就是一個河北與河東兩大軍官集團相結閤的産物,在劉知遠稱帝過程中,郭威與楊邠起著重大的作用。根據史料可以得知兩人的籍貫分彆是:“郭威,字文仲,邢州堯山人也。”“楊邠,魏州冠氏人也。”
這兩個人是河北軍事集團的核心人物,郭威屬於軍事係統的領袖,而楊邠就屬於財政係統的領袖。楊邠後來做到瞭中書侍郎、平章政事的文官係統一把手,而郭威也做到瞭樞密使這一武官係統的第一位。從這一個角度來觀察就可以得齣這一河北人的文武組閤,就是後來趙宋建國的趙匡胤——趙普組閤的前身。
後來北宋重視文官而輕衊武官,就是抑製這種組閤的一個極緻化處理方式。河北軍事集團在幫助宋室奪得最高權力後,就成為瞭最高統治者的心腹大患。後漢隱帝的行動從這一點上來說是看到瞭這個問題,想要打斷這個內外朝聯動的不安定因素。
隻是這一行動早就被郭威看破,郭威獲取瞭一個齣守鄴都的機會,從而北上積蓄力量。河北軍事團體因為郭威的募兵行動而擴張自己的勢力,在後周時期漸漸掌握瞭國傢的核心資源——禁軍,這為後來北宋建立奠定瞭重要的基礎。
在這些人中核心人物是郭威,他所領導的集團已經構成瞭準“軍閥”的條件。根據軍閥的定義,可以得齣這樣的一個軍事團體所控製的據點,就是鄴都這個次國傢領土。
而郭威齣守該地,目的在於利用鄴都的經濟、政治資源來對自身力量進行擴充,這樣的擴充就錶現在動員地方的軍隊。以上列錶中的人物除瞭楊邠外,都屬於大名府這個次國傢領土上所産生的資源。
郭威失意於中樞,於是轉嚮經營地方,在此期間擴充瞭自己的人纔隊伍,這一點可以從曹翰身上看齣,“曹翰,大名人,少為郡小吏,好使氣陵人,不為鄉裏所譽。乾祐初,周太祖鎮鄴,與語奇之,以隸世宗帳下。”郭威的河北軍事集團已經有能力對抗,甚至戰勝沙陀人的河東軍事集團,後周取代後漢也就是這樣發展下去的最後一幕。
如果說慕容彥超、慕容延釗這樣的河東軍事集團在後周還是處於一個被拉攏的對象,那陳橋兵變就是河北軍事集團要徹底奪權的重要行動。這可以從北宋開國的功臣中看齣,河北籍貫的大臣占瞭很大的比例且位高權重。大名府後來成為北宋的四京絕不僅僅是因為曆史的沿革,而是一個很晚時候發生的變化,這樣的變化點在於郭威。如果認為大名府是由曆史的沿革而變得十分重要的話,似乎中晚唐許多藩鎮的中心都有理由成為北宋的四京之一。大名府的特殊地位,是源於北宋政權的建立與大名府具有十分緊密的關係。
二、大名府的政治地位
北宋時期,大名府作為四京之一,一直是重要的政治中心。這種政治地位不僅因為大名府在趙宋建立過程中扮演瞭重要的角色,還在於其地理位置所獨有的政治價值與軍事方麵的特殊意義。
根據嚴耕望的研究,唐代的河北道有三條通嚮洛陽的大路:第一條是順著太行山的東麓南下爭奪中原的要路,另外兩條是經過後來北宋時期的河北西路與河北東路。如果從政治空間與戰略布局的角度來看中晚唐所形成的河朔三鎮,便可以理解三鎮分據為一項重要的分割交通綫的活動。
一般學者認為這是分裂政權的形式,但事實上這是唐帝國保存自己北方生命綫的一種妥協手段。三鎮正是將三條交通綫分為三部分,這三個部分既互相依靠又相互牽製,這是一種外嚮型的積極防禦措施。
從唐末五代的節度使經常依托幽州嚮北進攻契丹,便能理解這種地緣戰略調整的政治意義。《宋朝大名府軍事地位研究》一文中指齣,在軍事上大名府具有交通要道的地位,主要體現在大名府處於三省交界之處,西麵一側是太行山脈,北方是迎敵的平原,東與南則是“河抱衛,漳”。
這一說法對於大名府的軍事總結較為中肯,但有一點需要指齣,所謂大名府西側是太行山可能有待商榷。因為大名府屬於河北東路,河北兩路是依據交通綫來劃分的。
這一點我們可以從北宋末年的金人兩次入侵路綫中看齣,在第一次入侵中,隻有金人的散騎到達大名府,金人主力選擇靠近太行山一側的河北西路作為行軍路綫。大名府地處自南而北的縱貫綫上,即處於國都開封到幽州的大路之上。
在東西橫嚮來看,大名府又處於河北東路與京東路的交通樞紐之上。跨過南方的黃河就進入東平地界,這也是在金人第二次北返之後,該地留守杜充與東平結為同盟的原因。
在東、西路綫上大名府與西邊的磁州,東邊的博州與棣州一起構成瞭所謂的第三道國防綫。可以說,大名府的地理位置是四通八達。
從曆史上看,中晚唐政治因素與安史之亂是構成大名府興起的兩個重要因素。在中晚唐時期,大名府是魏博節度使得重要據點。進入五代,這裏又成為硃溫軍閥集團的北方肩背,後唐攻下這裏後十分輕鬆地消滅瞭後梁政權。
事實上從中唐起,大名府就已經成為一個重要的行政中心。開元二十一年設置采訪使於此處,天寶元年改置魏郡,這就是北宋大名府簡稱為“魏”的原因。安史之亂後,各地藩鎮齣現尾大不掉的趨勢,即所謂“刺史皆治軍戎”,魏郡成為天雄軍的中心據點。
該地的名稱在唐德宗建中三年改為大名府,大名作為蔔辭中的吉詞用到這樣一座城市上,可以想見該地的軍事地位極其重要。關於大名府在中晚唐時期的崛起,李碧研認為魏博的曆史就是牙軍的曆史,在某種意義上講,大名府所在的魏博軍具有地方軍人集團操作的特性,呈現齣“驕兵”的麵貌,這是從長時段視角來解釋大名府的重要性。
如果將時間段縮短到五代時期,我們可以看到這種地方主義特性並沒有因為牙軍的覆滅而告終結,相反在後梁時期天雄軍節度使仍然保持著地方主義傳統,甚至可以說是後梁軍中的第一節鎮。
之後,大名府更是作為陪都直到後周。後周是對北宋影響最為深遠的一個王朝,後周的建立很大程度上就是依靠大名府的軍事力量。大名府的政治地位比其他地區要高,除瞭本身地理位置優越以外,還具備軍事傳統上的優勢地位,故北宋將其作為四京之一自然也就順乎情理瞭。
後周與北宋大名府的關係是最重要的,郭威利用瞭大名府地理位置上的優勢取得瞭政權。當時的大名府稱鄴,郭威的軍隊順著交通綫嚮南方進軍,他們的進攻路綫便是那條通嚮開封的交通綫。郭威的成功並不隻取決於他的勇敢,而是因為他在之前討伐杜重威時攻占瞭鄴城,從而為日後奪權活動走齣瞭強有力的一步。
總結
顯然,中晚唐的大名府隻是一個象徵地方主義割據性的城市,而這一城市的意象隨時間的推移轉到五代時期,就構成瞭一個威權與力量的新勢力。
這種政治意義的大轉摺就來自於五代變革時期,或者說是五代的政權交替在某種程度上成為一種催化劑,催齣大名府這座北宋四京的成熟。北宋的建立如同大名府的曆史一樣,是中晚唐以來政治演進的結果,其中的後周時期對於大名府的政治地位起到瞭催熟的作用。
責任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