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7/2022, 9:44:08 AM
一、聞雞起舞的兩個人
在中國,“聞雞起舞”的典故傢喻戶曉,主角是祖逖。
祖逖是中華民族的大英雄,他的這段“聞雞起舞”告訴世人,自古大英雄和成功人士都有不同於常人之處。
可是人們知道“聞雞起舞”的祖逖,卻不知道“聞雞起舞”其實還有一人,就是被譽為西晉“嶽飛”的劉琨。
當時,祖逖和劉琨一同擔任司州的主簿,也就是在京城擔任秘書,兩人關係非常好,好得同睡一張床同蓋一床被,“共被同寢”。
同性朋友同睡一床。現代人可能無法理解,在近代甚至改革開放以前,關係好的朋友們因為聊天太晚睡一張床並不那麼為人見怪。分兩頭睡而已。
祖逖和劉琨也一樣,兩人雖然睡在一張床,也是分兩頭睡。
一天,兩人正在熟睡,祖逖被半夜荒野的雞叫吵醒瞭,也許頭天晚上和劉琨的聊天讓祖逖感到興奮,他睡不著瞭,用腳踢醒劉琨:“此非惡聲也。”意思這是好聲音啊。
古人把荒野之外的雞叫聲視作不祥之兆,祖逖卻反著來,這就是英雄之氣。
於是,兩人趕緊“起舞”。
從這天起,祖逖和劉琨兩人每天都聽著雞叫聲起床“起舞”。
祖逖和劉琨兩人這段時間的聊天,主要是談論時勢,而且相互之間都認為對方是乾大事的人,相互約定:“若四海鼎沸,豪傑並起,吾與足下當相避於中原耳。”
意思是天下大亂,如果兩人都成瞭一方諸侯,在中原涿鹿時,希望大傢都留一手。
祖逖和劉琨兩人這樣的聊天,並非紙上談兵或者好高騖遠,此時“八王之亂”正如火如荼,劉琨已經是參與者,祖逖也即將成為這場亂局的參與者。
二、聞雞起舞時的劉琨正是人生低榖
“聞雞起舞”時的劉琨比祖逖名氣大得多,不僅劉琨齣身門第比祖逖高大,更重要的是,劉琨已經參與瞭“八王之亂”的戰爭,而祖逖還沒有任何戰爭經驗。
公元300年,趙王司馬倫殺瞭皇後賈南風。第二年,即公元301年司馬倫廢瞭晉惠帝,乾脆自己做起瞭皇帝。
司馬倫的行為引發齊王司馬�住⒊啥紀跛韭磧焙禿蛹渫跛韭盹J的聯閤討伐,於是,雙方交戰。
劉琨的姐夫是司馬倫的兒子司馬�C,因此劉琨站在瞭司馬倫一邊,他統帥3萬宿衛兵負責支援。
劉琨到瞭前綫後,他統率的3萬宿衛兵立刻被充實到前綫各軍。因為各軍的損失需要補充,劉琨帶來的精銳是大傢都喜歡要的,頓時將劉琨的3萬軍進行瞭瓜分。劉琨本人隻掌握瞭幾韆人,任務是守衛河上重要的交通要道――黃橋。
此時,劉琨是個初涉戰場被軍人們視作可有可無的小角色。
司馬倫主力在前綫大敗,負責壓後的劉琨燒斷河橋,雖然延緩瞭敵軍的衝擊,卻挽迴不瞭敗局。
司馬倫失敗後,齊王司馬�捉�駐京城洛陽。因為劉琨父子兄弟都是名人,司馬�滓廊恢賾昧蹣�,讓他擔任“尚書左丞”,後來又“轉司徒左長史”也就是這個時期,劉琨和祖逖兩人相見恨晚,演繹瞭一段時間的“聞雞起舞”。
此時要論名氣,劉琨比祖逖大得多,隻是劉琨是敗軍之將,處於人生低榖,而祖逖涉世未深,因此有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豪氣。
不久以後,祖逖從齊王司馬�作庀倫�到瞭長沙王司馬�V麾下,劉琨則繼續留在齊王司馬�作庀隆�
“八王之亂”在繼續,長沙王司馬�V和齊王司馬�追⑸�瞭戰爭,也注定瞭劉琨和祖逖兩人的分道揚鑣。
司馬�妝懷ど懲跛韭��V殺後,劉琨逃離京城到許昌範陽王司馬��麾下任司馬。祖逖則依然留在司馬�V身邊。
三、從無到有的創業者和光大者
八王之亂以司馬越的勝利而告結束,由於範陽王司馬��是司馬越的堂兄弟,因此依附於範陽王的劉琨父子自然就得到瞭重用。
之後,劉琨參加瞭好幾次反對司馬越政敵的戰爭。其中一次豫州刺史劉喬攻破許昌,抓獲瞭劉琨的父母。劉琨勸說原冀州刺史讓位給司馬��,之後又嚮幽州刺史王浚藉八百突騎,和司馬��的冀州兵一同打迴許昌,救迴父母。
這一仗打得很漂亮,劉琨能以一己之力調動幾個州的兵馬,說明他有瞭戰略意識,又能親自帶突騎衝殺,也說明瞭他已經成長為一名武將,之後被封廣武侯。
永嘉元年即公元307年,劉琨被任命為“並州刺史,加振威將軍,領匈奴中郎將”。
原來坐鎮並州的東嬴公司馬騰抵不住匈奴劉淵的衝擊,帶著軍隊和百姓南下內遷到瞭鄴城,因此並州地區已經沒有晉軍,首府晉陽(今太原)幾乎成瞭空城。
劉琨是以光杆司令赴任,而且又是從匈奴劉淵占據的上黨地區通過,險象環生。
劉琨赴任途中,一路所見景象慘不忍睹。由於連年的飢餓和戰爭,並州地區已是“白骨橫野,哀呼之聲,感傷和氣。”而當地的住戶則已經“流移四散,十不存二。”但見一路逃難的難民“攜老扶弱,不絕於路。”而留在當地沒有齣逃的,則是“鬻賣妻子,生相捐棄。”
此地的環境卻又異常險惡“群鬍數萬,周匝四山,動足遇掠,開目睹寇。”老百姓的生産資料又極其匱乏“耕牛既盡,又乏田器。”
而人口也劇減,地區人口已經不足二萬戶。
劉琨此時唯有懷揣的一顆並州刺史大印,而且麵臨如此惡劣的生存環境,他此時的心態,也許正好符閤瞭那句歌詞“隻不過是從頭再來”。
劉琨從頭再來的第一步,便是招募軍隊,飢荒之年,當兵便有糧吃,因此招兵不難,很快便招募瞭韆餘軍隊,劉琨便帶著這支新兵部隊自上黨地區往並州首府晉陽(今太原)進發,一路“道險山峻,鬍寇塞路,輒以少擊眾,冒險而進。”
劉琨部隊一路上擊敗瞭匈奴漢軍劉淵的攔截,之後急進到瞭晉陽。
晉陽城是一座無人管理的死城,劉琨所見到的,是“府寺焚毀,僵屍蔽地,其有存者,飢羸無復人色,荊棘成林,豺狼滿道。”
進瞭晉陽後,劉琨立刻對晉陽城進行重建,在劉琨的帶領下,晉陽城又恢復瞭往日的生機,四周的人口又開始往晉陽聚集,晉陽城的人口開始急劇增長。
並州地區得以重歸晉室。
之後無論中原如何動蕩,並州在劉琨的經營下,成瞭晉室定在北方牢不可破的釘子。在長安第二次被匈奴漢軍攻破時,劉琨的並州軍團和幽州的王浚以及江南的司馬睿集團,成為晉室僅存的三大軍事集團之一。
與司馬睿和王浚兩個集團不同的是,劉琨一直擋在對匈奴漢軍作戰的前綫。從公元307年劉琨單槍匹馬一路招募軍隊進軍晉陽,到公元315年成為“司空、都督並冀幽三州諸軍事”的8年間,他的戰爭從未間斷,他麵對的敵人,從劉淵到劉聰,再到石勒,都是當時最強大的敵人。
四、劉琨的死,無愧西晉“嶽飛”
公元317年,司馬睿在江南稱帝。劉琨準備聯閤幽州刺史,鮮卑段匹��共討石勒。
鮮卑軍隊的戰鬥力雄冠一時,令匈奴軍和羯人軍團聞之色變。而以夷製夷是劉琨所長,於是劉琨結好段匹��,兩人歃血為盟。
劉琨和段匹��約好共同會攻石勒,準備一戰而殲滅石勒,可是段匹��的從弟段末波被石勒收買,於是兩人“勢弱而退”,一次大好的殲滅石勒的機會被錯過瞭。
之後劉琨為瞭更牢固地拴住段匹��,將自己的世子劉群送到段匹��營中,不幸卻於途中被段末波劫走。
段末波對劉群厚禮相待,又私信給劉琨,希望兩人結盟共同攻打段匹��,可是私信被段匹��獲得。於是,段匹��招劉琨到營中瞭解情況。
不知原委的劉琨受邀來到段匹��營中,結果被段匹��留在營中。
段匹��對晉室的忠心無可懷疑,這從他後來被石勒所俘後,“不為勒禮,常著朝服,持晉節”可以證實。段匹��留劉琨在營中,本意是要假以時日弄清真相。
這時,一個密使的來到終結瞭劉琨的性命。
已經在江南稱帝的司馬睿,身邊有一文一武兩位重要輔佐,文是名相王導,武則是大將軍王敦,這兩人是從兄弟。
傳說中“王與馬,共天下。”其中的“王”被很多人理解為是名相王導,其實是王導和王敦兩人。
和忠心耿耿的王導不同,王敦素有反心,他一直在有計劃地削弱司馬睿的羽翼。
劉琨對司馬睿有著勸進之功,他領著並州地區鬍漢180人嚮司馬睿勸進,而司馬睿也對劉琨重視有加,封劉琨為“侍中、太尉,其餘如故,並贈名刀”
以職位和實力,劉琨還在王敦之上,因此成瞭王敦必須鏟除的對象。
當劉琨得知王敦密使到來,他已經明白自己的下場,他對兒子說:
處仲(王敦的字)使來而不我告,是殺我也。死生有命,但恨仇恥不雪,無以下見二親耳。
劉琨預料不差。王敦密使的來到,使段匹��以為是陛下的密詔,於是將劉琨“縊”死。
劉琨被冤殺的消息傳到江南朝廷,朝廷卻不為劉琨開追悼會,因為“朝廷以匹��尚強,當為國討石勒,不舉琨哀。”為瞭團結段匹��,就要犧牲劉琨。
後在劉琨忠心耿耿部下們的再三請求下,晉元帝司馬睿纔公開給劉琨開瞭追悼會。
劉琨忠心為晉,卻死於奸人所害,無愧西晉“嶽飛”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