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17/2022, 8:12:13 PM
在浩瀚的曆史長河之中,中華文化曆經五韆年的沉澱傳承至今,早已成為一座當之無愧的文化寶庫,而唐詩更是中華文化寶庫裏的一顆璀璨的明珠,對後世影響深遠。
眾所周知,建立於公元618年的李唐王朝是中國曆史上國力最為強盛的朝代之一,光是從海外的“唐人街”以及“唐裝”等稱呼就足見唐朝當時的盛景。
可惜,經曆“安史之亂”的唐朝也無可避免地踏入由盛轉衰的輪迴。作為唐朝文學中最齣類拔萃的唐詩亦與當時社會政治經濟的盛衰息息相關,同時也反映著詩人的心理環境。
纔華橫溢,卻屢試不第
公元836年,曾經盛極一時的唐朝進入晚期,政局不穩,藩鎮割據。與初唐時期的明快清新不同,這一時期的唐詩偏嚮於苦悶悲涼,字裏行間流露著淡泊蕭瑟的傷感,其中尤以李商隱最具代錶性。
不過晚唐時期還有這麼一位詩人,他的名字裏同樣有一個“隱”字,盡管他的詩也被列入小學必背古詩裏麵,卻仿佛真的人如其名一般“詩紅人不紅”,這個人就是羅隱。
羅隱原名羅橫,於公元833年2月16日齣生在餘杭的一座庭院破舊的宅子,他的祖父曾經做過縣令,但由於父輩不善經營,未能謀得一官半職,而父親的早逝更令傢境陷入窘迫。
不過,幼失怙侍的羅橫天資聰穎,刻苦讀書,七歲便可作文,少年時就博覽群書,能詩善文,文采傳頌鄉裏,引得許多人專程來嚮他求詩,亦因此贏得瞭 “江東纔子”的美名。
羅橫曾經為一位中瞭進士的友人寫詩以示祝賀,友人的父親知道後極為高興,竟然還說羅橫贈詩之舉比兒子及第更令他高興,羅橫的“纔名”可見一斑。
因為古代“學而優則仕”的思想驅使,齣身寒門但纔學斐然的羅橫同樣希望通過科舉考試入仕,隻求上緻君下澤民,亦為一展抱負,光耀門楣。
公元859年,二十六歲的羅橫第一次來到京城長安參加進士考試。
唐朝取士的科目繁多,但社會地位高且仕途前景最好的當屬進士,而進士科的考試內容又以詩賦為主,這正是羅橫所擅長的,可以想見他當時是怎樣的躊躇滿誌。
晚唐科場,舞弊成風
令羅橫始料未及的是,此時的科舉考試在日益腐敗的晚唐隻不過是走一次過場,舞弊成風的科場早已經不是寒門子弟和正直士子僅靠真纔實學就能夠踏足的。
晚唐時期的官員有“八入”,媚道求進、用錢買官、裝假作僞等等都是入朝為官的方式,就連同樣屢試不第的詩聖杜甫也隻能通過三次獻賦纔終於感動瞭唐玄宗,為自己求得一個芝麻大的官職。
滿懷希望的羅橫首次應試就這樣以失敗而告終,當時並未氣餒的他又連續七年參加科舉卻無一例外地名落孫山,隨後又斷斷續續應試瞭幾年,統共應試十餘次,直到五十五歲。
羅橫是博古通今的大纔子,學富五車,第一次應試落榜或許是意外,但後麵連續七次都不中就顯然沒那麼簡單。羅橫的十上不第同樣令百姓們百思不得其解,隻好歸結於天意。
民間曾經有這樣一則傳說:相傳,羅橫齣生的時候仙氣繞身,一看就知道絕對不是凡夫俗子,所以當年幼的羅橫在玩鬧中被萬姓小孩打哭瞭之後,羅母急紅瞭眼。
護子心切的羅母不僅破口大罵,甚至口齣惡言,直說等到羅橫齣頭之日就要殺萬姓一傢,豈料這一番非同小可的惡言被竈君聽到並且上告瞭天庭。
玉皇大帝知道後勃然大怒,立即派人下凡以乞丐骨替換掉羅橫的仙骨。當夜,原本熟睡中的羅橫就被渾身劇烈的骨痛驚醒,痛得滿床打滾,被換上乞丐骨的他從此終生不能為官。
人間清醒,奈何格格不入
也許真的是天意難明,屢試不第的羅橫終於絕望地放棄瞭,一氣之下改名羅隱迴歸餘杭,經曆科場失意的他同時也看清瞭科舉與官場的黑暗。
對此十分失望的羅隱憤然寫下一首《黃河》,以渾濁不清的黃河之水來譏諷科場裏的營私舞弊,抨擊晚唐政權,字字尖刻,言辭如此犀利,儼然是晚唐版的魯迅。
事實上,魯迅先生就曾經說心懷天下的羅隱是一塌糊塗的泥塘裏的光彩與鋒芒,
這一句評價有意無意地點齣瞭羅隱性格裏的一大特點――鋒芒太顯。
纔華橫溢的羅隱個性直率,當彆人說瑞雪兆豐年時,他說窮苦人傢經不起大雪摺騰;當朝堂上權爭勢奪的男人們將亡國歸咎於紅顔禍水,他卻說若西施是吳國滅亡的原因,那越國又是因誰而亡?
哪怕是參加科舉考試,羅隱也絲毫不肯收斂鋒芒,他試捲裏的文字相當犀利辛辣,許多其身不正的考官既然被刺痛也就自然不會對他放行,史籍裏對此就明確記載“然多所譏諷,以故不中第”。
公元875年,山東落第考生黃巢揭竿起義,唐昭宗攜親王與嬪妃避亂,途遇一名耍猴藝人,見那猴子竟然能像大臣那樣隨朝站班,龍心大悅的唐昭宗賞賜耍猴藝人五品官職。
羅隱得知後難掩滿腔憤懣,更覺諷刺,不禁有感而發,街邊的耍猴藝人博君一笑就能輕易緋袍加身,寒窗苦讀數十載竟不如一名耍猴藝人,何其可笑?
同樣充滿負能量的感慨,在被列入小學必備古詩裏的《蜂》也能窺見一二,蜜蜂不辭勞苦采百花釀蜜,為彆人辛苦,給彆人香甜,彆人卻是不勞而獲。
詩中的蜂指代的是晚唐亂世之中生活最為睏苦的農民,以此諷喻不勞而獲的部分官員,
這首七言詩僅有28個字卻飽含哲理,流傳韆古,更點齣瞭人生最深沉的無奈:所有的付齣與所得不對等。
這般無奈,懷纔不遇的羅隱同樣感受深刻,從滿腹經綸的意氣風發直到科舉夢碎的惶然失意,空有滿腹纔華而無法施展的苦悶伴隨瞭羅隱的大半生。
公元887年,羅隱迴江東投奔吳越王錢�H,任錢塘縣令,可惜他也隻是以文官之身行使自己的職權,實際上並未受到重用,這與他當初的期望不無落差。
所幸,放下科舉的羅隱也不再執著,花甲之年的他活得愈發通透,曾經的無奈與落寞都變成瞭過眼雲煙,
唯有真正灑脫瞭,方能寫下傳頌至今的名句“今朝有酒今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