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4/2022, 4:02:39 PM
過去是未來的倒影
此刻是未來的鏡子
人對萬物的理解,無論是美是醜、是與非,都試圖通過意識與經驗這樣二元對立的關係形成一種解讀規律,我們期待藉此對世界瞭然於心。
――《對照》創作理念
“無數係列”是陶身體對應他們的經典之作“數位係列”重新繁衍的藝術之作。他們將邀請藝術傢跨界閤作,打破“數位係列”的限製,將藝術傢置於開放、多元的創作錶演環境中。舞者舞於墨色,與現場音樂、影像、裝置、戲劇等藝術語言交相呼應,彼此碰撞。對於“無數”,陶冶告訴我們可以如此解讀,即“知己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對陶冶和段妮而言,閤作近15年的音樂傢小河無疑是他們當之無愧的知己。“無數係列”第一部,即是和對方閤作的《對照》。
“對照,有人看到對應,有人看到對立。於我們而言,對照不僅是對,而且是照。”他人之鏡,萬物之鏡,照己,照人,照眾生。如果陶身體以舞蹈為鏡,小河則以音樂為鏡。“《對照》在上海交響樂音樂廳世界首演,同時有十個交響音樂樂手在場,大提琴、管風琴等等,這次(在北京的演齣)更純粹,就是他的演奏和吟唱。小河如何去關照到舞蹈,我們怎麼去關照到音樂,完全是融在一起的”。
時間迴到2008年,那時候的舞蹈與音樂還比較分裂,尤其是實驗舞蹈與音樂。因此,陶冶在創立陶身體舞團後就一直想去找獨立音樂傢。希望打破這份常態,找到一種新的舞蹈與音樂的聯係。巧閤的是,陶冶在不久後便接到一個電話,對方說有位音樂傢小河想認識他們。讓陶冶感到很高興的是,小河的相交並非通過他人介紹,而是在看過他們的錶演現場後,通過特彆真實的基於演齣本身的交流。
左:陶冶|陶身體劇場創辦人、藝術總監、編舞
右:段妮|陶身體劇場創團舞者、藝術總監
當時的陶冶還沒有想到,那次交流為他和陶身體帶來瞭一段長達近15年甚至未來仍舊默契相伴的知己。2011年,從《2》開始,陶身體的舞蹈都請小河製作音樂,之後又閤作瞭9部“數位係列”的作品,可謂水乳交融,閤作無間。其中小河印象最深的,莫過於《4》、《5》、《6》。
“我覺得創作這件事情其實是需要你自己去不斷的更新和喚醒,所以我覺得這些年我和小河每一部作品我們都在相互喚醒、彼此激發,然後碰撞齣新的內容,特彆有意義。比如說我今天換瞭一個音樂傢,明天再換一個音樂傢,這是能齣來不同的效果,但是它很難繼續融閤和走下去。”陶冶覺得人生有時候不是有無窮選擇的,就是因為人會有在乎和珍惜,尤其是看到兩個人在一起會産生更多的可能性。如果能找到一位特彆認同、特彆相信,如同知己般的存在,需要的也不是用時間去看待,而是過程。
小河:實驗音樂人
“無數係列”的第一部作品《對照》從小河開始,不僅僅是滿足瞭觀眾的心願,更是滿足瞭陶身體的心願。從2008年相識至今,小河的音樂基本一直與陶身體一起,穿梭於世界各地。陶冶笑著告訴我們,陶身體的每個人可能比小河還要懂他的音樂,因為他們無時無刻不在聽,但凡在排練,一定有小河的音樂相伴。而作為小河忠實樂迷的段妮,則感覺每次聽小河的音樂都像是第一次聽,哪怕是同一首歌,哪怕是同一個作品,她都覺得是鮮活的。
不同於以往“數位係列”邏輯縝密的舞蹈編排,“無數係列”會更即興。去年在上海看完《對照》首演的不少觀眾就錶示,他們看到瞭完全不一樣的陶身體。這些反饋對陶冶而言其實是“無數係列”開始的意義。“因為這些部分它一直都在,隻是我們用前10年把球體的另外一個麵積做到極緻,做到自己非常篤定的一個體係以後,後10年我們纔讓球體翻轉,再呈現另外一個麵積。”在形成瞭身體的一整套從美學到運動再到技術的方式以後,陶身體想要的也不是打破它,而是想換不同的麵積來呈現,因為即興這種方式是他們和小何在所有創作當中一直在去不斷突破的邊界。
所以即興無處不在,隻是陶身體沒有把它形成作品。在陶冶看來,用完全即興形成一個作品還是太兒戲瞭,對觀眾不負責任。尤其看似最簡單的即興,纔最考驗功夫。“即興特彆考驗你積纍的功夫,你認知的功夫,還有包括你現場去與大傢聯係的功夫,不然你就是自彈自唱自跳,自圓其說。在舞台上那麼嚴肅的一個空間當中,所有人都是去觀看你,去傾聽你,用什麼樣的力量去迴應它,沒有功底的話其實是非常不負責任的。”陶冶說,他們有閤作很多年的舞者,有足夠多的經驗和身體的智慧來重塑現場,再站到舞台上的時候,纔敢去碰即興。“所以我們去年就覺得冒險一次,但沒想到效果,就是觀眾真的非常的開放和喜歡。”
對小河來說,無數係列更像是一個有機生態,因為它其實是和觀眾一起來完成的作品。觀眾就像能承載作品的土壤,然後把音樂和舞蹈兩個種子放進去,從開始到結束,觀眾每分每秒都在發展,都對作品有著自己的解讀。“《對照》可以理解為是一個開放主題,沒有任何故事,觀眾可以隨意想,所以一定是觀眾參與進來,這個作品纔成立。所以它其實是一個特彆當代性的東西,就是今天在探討的,即興其實就是現場藝術裏的現場藝術。“即興其實不是特彆新鮮的事,但是今天也沒有幾個人在劇院裏跟這麼多人一起讓大傢來感受,其實這個就是最當代的東西,就是藝術裏麵最好的東西,就是讓大傢身臨其境,感受藝術到底是或者這些東西能夠你帶來什麼,就是掌聲即逝的感動。”
除瞭對於即興的嘗試,陶冶覺得《對照》最珍貴的莫過於小河終於走上瞭陶身體的舞台。“我們在北京幾乎年年演,從2013年到現在,我們終於有一個作品有這樣的契機,在這一刻能讓小河與我們一同見證這一刻的在場,不是隻有他的聲音,而是他整個人的存在。”
“所以我覺得隻有這件事情是可以超越任何意義的錶達,大傢可以一起在現場感受這種生命本然的存在,而不是聲音是誰,舞蹈是誰。大傢一起來見證,一起觀照到彼此,我覺得很幸福這件事。人在場的對照這件事,是多麼的鮮活。”尤其當世界變化越來越不可控,人也越來越忙,現場藝術這件事情也會變得越來越奢侈。
陶冶覺得劇場最好的就是那種活靈活現的生命力,那種哪怕是同樣一個作品,但是下一次又是不一樣的相遇。因為人不是機器,不可能在舞台上完全重復上一場的演齣。陶冶分享瞭一句段妮之前說過的話,他覺得特彆狠,“演齣就是演一場就少一場。”對於舞台藝術,其實每位舞者都有自己的深層不捨。這個時代沒有任何一種科技可以代替我們去看去聽去動瞭,這也是陶冶覺得劇場仍然在這個時代保有它自己很珍貴的價值的原因。
對於《對照》的現場,陶冶已經實現瞭他的第一心願,讓小河齣現在陶身體的舞台。其次就是他希望可以讓舞者在舞台上的錶達充滿他們自己的個性。而對於觀眾,他希望觀眾可以看到陶身體在身體這條路上麵釋放更多可能性,“因為身體這件事情大傢會覺得運動隻是圓運動,隻是陶身體的運動。不是的,每個生命都有自己的身體,所以在我們未來的閤作當中如何釋放更多的麵積,《對照》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這個周末,陶身體將在北京天橋藝術中心劇場,為大傢呈現“無數係列”作品《對照》。聊起在北京演齣和其它地方有何不同,陶冶發齣瞭一聲苦笑:“不是說彆的地方我們不全力以赴,而是北京太熟瞭,年復一年,許多觀眾都變成瞭真實生活中的朋友。舞台下麵有太多認識的人,這種心態跟在國際上演齣是不一樣的,在國際上那些老外觀眾都不認識,你可以心無旁騖的投入到演齣中,但在北京的舞台可能會有一些壓力。”
即便如此,陶冶對於北京劇場的感情仍是其它地方無可抵消的。“對於北京的劇場,我希望能持續在一起,這是我最大的期待。因為我希望劇場不是一次性的,就像觀眾一樣,有湧動的連接,而不隻是看客。”
攝影:範西 PonyBoy
編輯:西貝
美術:羅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