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4/11/2022, 9:20:20 AM
1945年11月14日,重慶一傢名為《新民報晚刊》的報紙刊登瞭一首詞作,而這首詞就是毛主席的著作,大名鼎鼎的《沁園春・雪》。
這首詞大氣磅礴,在感嘆祖國山河壯麗的同時,還引齣瞭秦始皇,漢武帝,唐太宗,成吉思汗等曆史人物,風格可謂是揮灑自如。
《沁園春・雪》一經刊登,便在社會上引起瞭巨大的反響。就在大傢紛紛贊賞這首詞,將其稱為韆古絕唱時,正在準備國共談判的蔣介石,也看到瞭它。
蔣介石與毛主席
蔣介石在詩詞方麵的成就,可以說是毫無建樹,他看著這首《沁園春・雪》,明知自己可寫不齣這樣的作品,可為瞭所謂的麵子,他還是找來自己麾下的一堆文人,對他們下令:“一首被吹捧起來的詞而已,你們照著寫,務必把他的氣焰打壓下去。”
蔣介石讓他們寫齣能壓過毛主席的詞,可幾番創作下來,竟然沒有一篇能蓋過原作的,那些文人創作的詞句,雖然是引經據典,堆砌辭藻,可和毛主席原作裏的氣度與格局一比,當場就現齣原形瞭。
蔣介石難掩內心的憤怒,他隻得叫來自己手下最忠心耿耿的一位高官,讓他評判《沁園春・雪》,而這位被譽為“總裁智囊”,“民國第一文膽”的人,就是三年後在南京自殺的陳布雷。
陳布雷(右)
知遇之恩
陳布雷齣生在浙江,有句老話說,“浙江紹興齣師爺”,尤其是清朝,紹興師爺的風頭達到瞭頂峰。
網絡圖片
而陳布雷,就齣生在這樣一個文化氣息濃厚的地方,年僅7歲,他就會讀《禮記》這樣的儒傢經典瞭。
有一天,他的父親召集傢族裏的長者,談論公事,這種事情本來是成年人的分內事,可陳父卻把年幼的陳布雷叫瞭過來,讓他坐在一側旁聽,年幼的陳布雷不僅沒有感覺枯燥,反而和一個小大人一樣認真傾聽。
在一群傢族長老的談論聲裏,小陳布雷漸漸理解瞭書上所說的那些觀念,理解瞭“忠”,理解瞭“士為知己者死”。長此以往,這種思想觀念深深地影響瞭陳布雷的世界觀與價值觀,“忠誠”二字已經是他心中根深蒂固的價值尺度。
而當我們迴顧陳布雷的一生,會發現,這種思想即成就瞭他,也最終害死瞭他。
在遇到蔣介石之前,陳布雷在上海的一傢報紙從事新聞工作,他的文筆非常犀利,對醜惡現象的批判可謂是針針見血字字珠璣,有很強的正義感和耀眼的纔華,他簡直是天生就適閤做新聞行業。
民國時期的報社
可沒過幾年,自己的妻子楊宏農因病離世,這對陳布雷打擊非常大,也是他性格轉變的最主要原因。
當時他跪在母親麵前痛哭著,甚至要把剛齣生的女兒扔掉,萬幸外婆齣手救下瞭女兒,纔沒有釀成更大的悲劇。
陳布雷本來是一個寫起文章奮不顧身,帶著一種不怕死的氣質的人,在經曆瞭喪妻之痛後,漸漸變得內斂起來,但這種內斂可不是軟弱,而是將自己的鋒芒隱藏起來,在含蓄中見凝重,像入鞘的利劍一樣,這種性格在文風上亦是如此,而這,正是蔣介石所欣賞的。
1926年,那時陳布雷36歲,轟轟烈烈的北伐戰爭馬上就要到來瞭,在積極準備軍隊的同時,蔣介石也想到瞭輿論戰的重要性,而陳布雷此時剛好就在《商報》擔任主筆,他的文風和蔣介石需要的宣傳效果可謂是完美契閤。
商報
陳布雷見到蔣介石如此賞識自己,自然是很高興的,對於這樣一位舊時代的文人,一位要成為“士”的人來說,能得到這樣的賞識著實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於是陳布雷揮筆寫下瞭《告黃埔同學書》一文,並且加入瞭國民黨。
為此他嚮自己以前的老師馮君木先生請教,馮先生不愧是陳布雷的老師,他長嘆一聲,對陳布雷說:“你不適閤從政,還是努力做學問吧,遠離那些政壇紛擾纔是最好的”。
馮君木
事情到瞭這份上,陳布雷已經不好拒絕瞭,他收拾行李,開始瞭跟隨蔣介石的路途。而在之後的工作中,陳布雷把“忠誠”二字可謂是貫徹得淋灕盡緻。
每天蔣介石起床後,想要叫陳布雷來處理文件,他必然是隨叫隨到,晚上蔣介石要睡覺瞭,陳布雷纔敢睡覺。
對於政治公務上的事情,陳布雷雖然自己有自己的看法,但在蔣介石麵前,這些看法最多也就是說說而已。
因為認識蔣介石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獨裁性很強的人,不允許彆人忤逆自己。
陳布雷就是深知這一點,所以對蔣介石的話照辦不誤,甚至他自己都把自己比喻成嫁人的女人,要一輩子“服侍”蔣介石。
忠心耿耿
蔣介石本人並沒有什麼文采可言,陳布雷的重要工作之一,就是幫蔣介石把要發布的文件潤色,裝扮得漂漂亮亮,然後公開給人們看。
不得不說,陳布雷的文采是毋庸置疑的,盧溝橋事變後,《對於盧溝橋事件之嚴正聲明》就是他所撰寫,一年後的《抗戰周年告全國軍民書》,也是他親筆寫下的,就是這些充滿愛國激情的文章,挑起瞭全國人民的抗戰熱情。
然而,文章寫得再好,陳布雷的角色,本質上還是一個蔣介石的傳聲筒。
他對蔣介石的瞭解甚至超過他自己,他就是蔣介石的代言人。九一八事變後,蔣介石被人民所不滿,北京,天津和上海的許多學生結成團體,來到南京抗議,要求蔣介石下台,蔣介石沒有辦法,隻得提齣辭呈,辭去瞭所有職務,而陳布雷,選擇瞭與他共進退,也辭去瞭職務,想著繼續他的新聞事業,在蔣介石的再三勸阻後,纔答應去浙江省擔任教育廳長。
如今我們進行公務員考試的時候,都聽過毛主席的一句話,那就是“為人民服務”,人民纔是我們應當放在心上的。
然而對於舊社會的陳布雷而言,他心裏是隻有蔣介石一個人的,哪怕是在國民黨裏也是如此。陳布雷對自己的定位非常明確,他就是蔣介石的私人秘書,其他的什麼黨派全與自己無關。
陳布雷
當時的國民黨,內部可謂是派係林立,勾心鬥角,而陳布雷卻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無論是哪個派係去拉攏他,他都是非常有禮貌地拒絕,從來不選邊站,或者說,蔣介石站在那邊他就站在那邊。
明明稍微傾斜一下自己的立場,就可以獲得大筆的利益,可他毫不被此誘惑,實在是令人敬佩。
有一次,國民黨內部的“CC派”頭目陳立夫想拉攏陳布雷入夥,他把自己的想法悄悄告訴陳布雷,可陳布雷得知後,立馬就嚮蔣介石匯報:“我在你身邊擔任職務,必須不偏不倚,纔能做好事情,陳立夫這樣逼我選邊站,我是不能接受的”。蔣介石聽瞭他的話,感動於他的忠心,也嚴肅批評瞭陳立夫的行為。
陳立夫
在腐敗叢生的“颳民黨”裏,陳布雷顯得十分清廉,對外的形象也是一位和氣。謙遜的長者。這讓他在階級排擠嚴重的國內黨內部也十分吃得開,沒人願意刁難這樣一個忠心耿耿的老先生,蔣介石甚至親手寫下“寜靜緻遠,淡泊明誌”八個字送給他。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最終以自殺的方式,結束瞭自己的生命。
悲劇人生
當陳布雷手上拿著《沁園春・雪》的時候,我們不知道他內心作何感想,但可以大緻推測一下,那一刻的陳布雷,心中有兩股力量在激烈對抗著。
一方麵,作為一個文人,他看到這樣一篇好詞,必然是贊不絕口的,可是另一方麵,蔣介石就在眼前,這種話他可是一句也聽不得。
陳布雷隻能坦誠地對蔣介石說:“這首詞的文學價值是很高的,我找不齣來有什麼毛病!”
可蔣介石就是死鴨子嘴硬:“他寫這些,又是秦皇漢武,又是成吉思汗的,我看他就是想像唐太宗、宋太祖一樣當皇帝”。
《沁園春・雪》
陳布雷聽著蔣介石的話,隻能默默無言,而這種事情,隻是陳布雷職業生活的一個縮影罷瞭。
陳布雷對政壇沒什麼興趣,也很難真正適應這種生活,他的工作動力,說到底隻是齣於對蔣介石的忠誠。
在國民黨工作的那些年,陳布雷時時刻刻都保持著一個緊張的狀態,確保自己能最大程度地完成好蔣介石給的任務。
於是熬夜儼然成瞭他的傢常便飯,每天晚上都不得早點入睡,這樣一來,時間一久,他患上瞭嚴重的失眠癥狀,睡眠質量的確實,嚴重影響瞭每天的狀態,也一步一步把陳布雷的身體拖垮。本來健康的他,體重一斤一斤地往下掉。
如果說身體上的摺磨尚可忍受,精神上的摺磨則是真的沒辦法讓陳布雷安心瞭。一個新聞工作者,最重要的就是圖一個“事實”二字,這是作為記者,作為新聞撰稿人最基本的自覺,也是道德上不可逾越的底綫。
可這樣的底綫,在國民黨的高層看來,是“一文不值”,隻要能達成自己的反動目的,蔣介石連“花園口決堤”這樣的遺臭萬年的事情都能做齣來,哪管什麼事實不事實的。
而陳布雷對此是毫無辦法,他隻能說著自己不想說又不得不說的話,寫著自己不想寫又不得不寫的文字。
而且,陳布雷若是離開瞭蔣介石給他的職務,他很快就會陷入吃瞭上頓沒下頓的尷尬狀況,可偏偏他又是個清廉之人,沒什麼私人財富,這就使得他更無法脫齣睏境瞭。
而更加重要的原因是,國民黨這樣一個誤國誤民的反動政黨,最終是要被掃進曆史的垃圾堆的,即使客觀地來看,陳布雷是一個優秀的文人,周總理在給他的信裏也提到過這一點,但從曆史的角度來看,他畢竟是蔣介石身邊的人,是國民黨反動集團的一份子,這種曆史命運,是陳布雷自殺悲劇的根本原因。
曆史的車輪滾滾嚮前,到瞭1948年11月,三大戰役的最後一仗,著名的淮海戰役,已經接近尾聲。
淮海戰役
國民黨的失敗已成定局,到瞭這種時候,那些高官們全在考慮自己的前程,想著如何逃到台灣、美國,根本沒人關心人民的疾苦,蔣介石堅信“優勢在我”,卻被現實迎頭痛擊。
在這種情況下,陳布雷深感和這群蟲豸在一起,怎麼能治理好國傢呢,他也看穿瞭時局,這時的國民黨,已經是沒救瞭。
可陳布雷卻是無能為力,他想和共産黨講和,勸蔣介石讓四大傢族掏錢改善民生,蔣介石卻根本聽不進去,反而怒斥他:“你是不是活膩瞭!”
陳布雷聞言再也不敢勸,但他從內心認為內戰是不可理喻的,這也是他和周總理私交很好的原因之一,周總理對陳布雷的人品贊賞不已。
周總理
重慶談判破裂後,他偷偷與周總理會麵,談瞭一個多小時。臨走時,周總理鄭重地告訴他,“你的事我去辦,你放心!”
周總理所說的,正是陳布雷的女兒和女婿在共産黨內的事情,正所謂“天下何人不通共”,陳布雷自己在國民黨高層任職,女兒卻未受這些高官影響,而是毅然選擇瞭正確的道路,真可見國民黨的反動本質。
陳漣、陳布雷
陳布雷的忠誠,為他帶來瞭一生的事業,可也正是這種愚忠,把他帶嚮瞭無法脫身的深淵。周總理在評價他時說,希望陳布雷的筆,不要隻為蔣介石一個人服務,而是要為中國四萬萬人民服務。一語道破瞭陳布雷悲劇人生的本質原因。
1948年一個寒冷的鼕夜,這位富有纔華的文人,忠心耿耿的國民黨高官,蔣介石一生的追隨者,一位舊時代的“師爺”,在安眠藥的作用下,死在瞭新中國成立的前夜。
而諷刺的是,這起自殺事件,卻被風雨飄搖中的南京國民政府宣傳成瞭一位“典範”人物憂國憂民,為瞭蔣介石而死。
過瞭一些時日,報紙纔敢說齣他是自殺而死的事實,甚至利用這次機會,試圖渲染國民黨內部的團結,真是令人感到可笑,而這場試圖挽救國民黨大勢已去的敗局的努力,最終也是以失敗告終,如果陳布雷先生看到這場鬧劇,不知會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