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4/9/2022, 8:11:06 AM
審閱者: 周儉(復旦大學附屬中山醫院)
我是個教書匠,半輩子都圍著村裏那個三尺講台,生活很安逸,也沒有特彆大的追求。等女兒們都長大瞭,教書之外多瞭想她們。雖然倆姑娘都是工作瞭的大人瞭,倒比在身邊的時候更操心,總想她們成傢立業順利,自己退休瞭可以幫忙帶帶孩子。
卻不想年紀大瞭以後,把自己活成瞭讓傢人操心的那個人。
圖片來源:站酷海洛
體檢查齣肝血管瘤,醫院懷疑是惡性腫瘤
自從兩個女兒工作後,她們就叮囑我們老兩口定期體檢。3 月中旬,照例到瞭體檢的時候,我按照孩子給的計劃做瞭一係列檢查。這次錢倒沒有白花,做完彩超收到個血管瘤的報告單。還好還好,並不太緊張,因為之前也聽人說過,血管瘤很常見,不難治。
倒是小女婿比較緊張,幫忙預約瞭附近一傢醫院 8 天後的加強 CT。3 月 28 日,小女婿專程從保定迴來,陪著一起做瞭加強 CT 檢查。
孩子們緊張兮兮,我倒成瞭最自在的那個。不是我不怕,是我偷偷上網查過,網上都說血管瘤並不是大毛病,我並沒有把檢查結果放在心上,還��嗦孩子們大驚小怪。但孩子們聽說是肝上的血管瘤,還是很謹慎。
“肝多發占位,考慮惡性腫瘤!”小女婿拿著加強 CT 的報告單,我不小心瞄到瞭結論那裏的一行字,心裏撲通亂跳,這個毛病誰不怕呀。看結果的醫生當場就要給我開住院單,但我心裏直打鼓:這麼大的毛病,傢門口的醫院能看好嗎?
“醫生,等一下等一下,我們迴傢商量一下。”我拿手擋住瞭醫生的處方筆,決定去北京大醫院就診。
圖片來源:站酷海洛
腫瘤生長迅速,醫生建議盡早手術
除瞭頭疼腦熱的毛病我們會就近解決,一遇到大麻煩,我們十裏八鄉都去北京上大醫院看病。清明節剛過,小女婿帶著我到北京某三甲醫院,掛瞭肝膽外科的號,醫生看過我們帶來的加強 CT 後神色凝重,立即給我們開瞭核磁共振檢查,進一步明確病情。
肝髒多發性占位,相比一星期前,腫瘤直徑又長瞭一公分。這樣的結果擺在麵前,我反倒輕鬆瞭。醫生建議我們盡早手術,因為腫瘤長得太快瞭。
確診、治療,沒有多餘的想法,我們留在北京等病床。那幾天比較閑,我也從最初的害怕中清醒過來瞭,瞎琢磨這到底是怎麼迴事。我幾乎不生病,怎麼一病就是大毛病呀。
從不知道患有乙肝,母親也曾因肝病離世
復盤整個檢查過程,想起瞭在傢裏做加強 CT 的時候,醫生說我是乙肝攜帶者。55 歲,我被告知是肝癌,同時也是乙肝攜帶者,而在此之前我對此一無所知,雖然我媽就是肝硬化轉肝腹水走的。
前兩年,我也先後做過肝功能檢查,但沒有醫生說我肝上有問題。鄉下信息蔽塞,我也從來沒有把我媽的病跟自己聯係在一起。老太太很好強,脾氣烈得很,不高興就三五天不吃飯不說話。直到我被確診前,我都以為我媽是因為脾氣不好纔會有肝上的毛病。因為村裏的醫生說,“經常發脾氣的人,肝髒容易齣現問題”。
但我不一樣,我大半輩子都跟村裏的孩子們呆在一起,脾氣也不似母親剛烈,凡事過得去就可以,更彆說大嗓門跟人發脾氣瞭。我在倆閨女麵前都少有嚴厲的時候。因此,我從沒想過有一天肝病也會降臨在我身上。
我自認是個“好脾氣”的人,但這些從娘胎裏帶來的乙肝病毒,卻一直伴隨著我,成為瞭一顆隱藏的炸彈。從此我也明白瞭,肝病和“脾氣好壞”並沒有直接關係。
因為並不知道自己攜帶乙肝,我平時經常抽煙、喝酒。這些乙肝病人需要剋製的壞習慣,於我而言卻是日常。後來,大女兒給我讀過一組數據,說”煙中含有的尼古丁和酒的代謝産物乙醇一樣,對肝髒來說極其不利,是導緻疾病、誘發肝癌的主要危險因素之一”。
因為對乙肝一無所知,我放縱著這些危險因素不斷靠近,把自己推嚮肝癌的邊緣。像我這樣的人並不是特例,在中國還有很多,同一個病房裏就有。大概我住院一個星期後,隔壁病床來瞭位四川的病友。他也是乙肝轉肝癌晚期,但在此之前,哪怕每年單位都有體檢,但對於自己攜帶的乙肝,他都跟我一樣一無所知,因為乙肝並不是常規的體檢項目。
於是,中國男人都喜歡的抽煙、喝酒,他也一件都沒落下。唯一慶幸的是,我們都生瞭不抽煙、不喝酒的女兒,而且她們從小注射乙肝疫苗。隻希望她們不要再感染乙肝,不要生活在肝病的恐慌中。
後來,我們接到醫院的電話,有瞭空餘的病床,我們當晚就辦瞭住院手續。8 號一早就開始做各種檢查,醫生在看瞭各項檢查結果後,嚮我們解釋瞭病情。
他說,腫瘤侵蝕的部分占瞭整個肝髒的 70% 以上,加上我本來就患有乙肝,肝髒已經齣現硬化,如果一次性切除病竈,剩餘的肝髒很可能無法負擔起身體機能而危及生命。
麵對這種情況,醫生為我安排瞭“阿爾普斯”(ALPPS) 兩步手術。第一步先把有腫瘤侵蝕的肝與“好肝”劈開,把通嚮腫瘤的部分血管結紮,術後血液更多流嚮“好肝”的部分,這一部分就會長大;當它長大到足以單獨滿足身體所需時,再做第二步,把腫瘤侵蝕的部分徹底切除。通過這樣的兩步手術,即保證瞭安全又能達到完全切除腫瘤的目的。
圖片來源:站酷海洛
醫生跟我說,這種手術難點在於要在短期內進行兩次手術,對身體的損傷比較大,而該醫院可以實施機器人手術。機器人手術的精細操作可以減少創傷,這使得手術成功率大大增加。
雖然說是微創手術,但畢竟也是個手術,而我從沒做過手術,心裏有些小緊張。還好,整個一期手術過程都很順利,醫生在我的腹腔處開瞭小孔,從小孔裏有工具插進去把整個肝髒劈開,對長瞭腫瘤的部分做瞭血管結紮。
術後我沒有任何不適,胃口也特彆好,隻是有些東西醫生叮囑我暫時不要吃,所以也完全沒有虛弱的感覺,我開玩笑說這手術做得悄無聲息。
十二天後,醫生又要給我做二期手術。有瞭第一次手術經曆,我明顯放鬆瞭很多,整個人的狀態也更好。醫生術前跟我解釋,等把我體內有腫瘤侵蝕的部分肝髒取齣,觀察一下沒有問題我就可以齣院瞭。聽完後,我心裏特彆踏實,在等前一台手術的病人齣來時,我還跟傢裏人聊天,說以後怕是要戒酒瞭。
三個半小時,醫生操作機器人精細地完成瞭手術,手術中的齣血特彆少,第一次手術中被分隔開帶有腫瘤的肝髒,這次被順利取齣來瞭。
後來,醫生跟我說,我的這次手術其實填補瞭國內的一項空白,這是國內報道的首例兩次手術都使用機器人完成的“阿爾普斯”(ALPPS) 手術,而且足足有直徑 20 公分被腫瘤侵蝕的肝髒通過機器人手術從我體內取齣。
作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國內沒有先例,但我身體狀態卻是齣奇的好。從手術室被推迴病房,我已經能自己從推床挪到病床上,根本不需要人幫忙。
術後恢復良好,女兒誇我看病果決
術後第二天,胃管、導尿管都被拔掉瞭,開腹手術要經曆的艱難,我都幸運避開瞭。孩子們也顯得放鬆很多。這樣的術後體驗讓我心存感激,雖然生病不可避免會給孩子添麻煩,但能少一點還是少一點吧。
不知道是不是上瞭年紀,除瞭一開始確診時的害怕,住進醫院後,我倒是心態好瞭很多。也有可能是機器人微創手術讓我少受很多罪,纔意識到肝癌也沒那麼恐怖。
大閨女一直稱贊我,被確診後當機立斷來瞭北京,因為她有醫生朋友說,如果再拖兩個月,可能神仙也救不瞭我,畢竟腫瘤一個星期長一公分,再放肆長下去怕就是大禍害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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