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3/2022, 2:38:16 AM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
公元1127年,金國悍將完顔宗望、完顔宗弼率率三十萬大軍攻破東京汴梁,將這個當時世界上最富庶的城市洗劫一空,隨後帶著宋徽宗、宋欽宗父子及皇宮女眷、王公大臣、工匠等三韆多人,一路高歌嚮北。
這就是令後人引以為恨的“靖康之恥”,此後的百年間,南宋的軍民幾經奮戰,纔得以洗雪恥辱。
然而,這場劫難給漢民族在經濟、文化上帶來的災難,至今依然影響著華夏民族的經濟格局。
風起於青萍之末,浪成於微瀾之間。
當一座有著167年曆史的帝國大廈傾然坍塌時,大廈裏的每一個人都不是無辜的。
透過北宋末年宰相傢的飯桌,我們就能發現,這座龐大帝國的覆滅,絕非偶然。
一、韓縝傢的驢腸和鴿子
宋哲宗時代的宰相韓縝,不僅是個不計成本的吃貨,口味還很刁鑽。
韓縝喜歡吃驢腸,每次宴請驢腸都是必上的菜品。但是烹飪驢腸的技巧要求很高:驢腸入鍋煮的時間必須精確,時間短瞭驢腸煮不熟咬不爛,時間長瞭又會煮得糜爛影響口感。
而且這驢腸必須要保證新鮮,隻要過夜就會變質。廚師擔心受責罰,就想齣個點子:
每次宴會前,先在廚房門口栓頭驢,待賓客入席後,立即將活驢開腸破肚,抽齣驢腸洗淨下鍋,如此就能保證驢腸的新鮮可口。
韓縝喜歡吃烤鴿子,但他隻吃白色的鴿子,實在沒那麼多的白色鴿子滿足他的胃口,有人就用灰色的替代,韓縝隻嘗一口就能識彆齣來。
事實證明,外強中乾的韓縝不過是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
韓縝在宋神宗朝曾齣使遼國,不僅沒能據理力爭,在沒見到遼主的前提下,就被遼使蕭禧忽悠主動割讓瞭六百裏土地。
這段往事成瞭他揮之不去的黑曆史,經過諫官蘇轍等人鍥而不捨地彈劾,這個口味刁鑽的吃貨宰相纔被迫罷職。
二、蔡京傢的包子
徽宗朝的權相蔡京倒台後,樹倒猢猻散,被解散的僕役們失去瞭謀生的地方,隻得齣門找工作。
汴梁城有一富商,買瞭一名自稱是相府廚娘的女子做妾,畢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傢裏人平時也不敢隨意差遣她。
一次傢裏有貴客來訪,富商想當著眾人顯擺一次,就吩咐小妾露一手廚藝,先做籠包子給客人們開開眼。
誰知小妾搖頭說不會,說自己是負責幫廚切菜的。眾人不死心,提齣讓她做道簡單的炒菜也可以,小妾還是搖搖頭,說我在廚房裏隻負責切蔥絲。
眾人被雷倒,不得不感慨相府的生活是何等豪奢,豈是我等升鬥小民所能想象!
包子被分為一個門類也就罷瞭,連切菜都要細分齣切蔥絲這麼精細,小妾的話究竟有幾分真實?後人不得而知,但蔡京日常飲食奢侈,卻是實情。
蔡京在宴請屬僚時,上瞭一盤蟹黃饅頭,光是這道菜就花瞭一韆貫錢。
這個數字是什麼概念?根據《三朝北盟匯編》的記載,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也是蔡京死亡的那一年),黃金每兩能換銅錢20貫,白銀每兩能換1貫500文,按如今的黃金價格,這盤饅頭大約相當於人民幣10萬元。
還有一個例子也能印證蔡京的豪奢:一次他酒後高興,拿齣10瓶鹹豉送人,等客人打開後發現,這鹹豉竟然不是用豆子製成的。這裏可以腦補一下這道菜的稀缺:普通的鹹豉,就是用鹽醃製豆子發酵製成,而蔡京送的這10瓶卻是用黃雀的胃醃製的,一隻黃雀的胃醃製後大約就相當於一粒黃豆般大小,
而他送齣去的10瓶鹹豉,至少需要捕殺3000隻黃雀。
蔡京4次任宰相,在長達17年的時間裏,大興花石綱、改鹽稅、鑄錢,緻使百業凋零民不聊生。
以緻於蔡京倒台後有一段時間,菜(蔡)包子成瞭腐敗官員的代名詞。
四、王黼傢的炸黃雀
徽宗朝的另一位宰相王黼,不僅是讒言媚上的佞臣,也是個貪婪奢靡的吃貨。
王黼相府後麵有所寺院,
寺裏的僧人發現王黼傢下水道裏每天流齣許多白花花的大米飯,
覺得很可惜,就天天守在那裏,將泔水裏的米飯撈取洗淨後晾曬,幾年間竟然囤積瞭滿滿一大間房。等到靖康之難時,僧人將這些米飯煮成粥,竟救活瞭不少人。
王黼喜歡吃炸黃雀,汴梁城破之後,金兵搜尋到他傢,看到三間緊鎖的深宅,還以為裏麵藏著奇珍異寶。等打開後纔發現,裏麵竟堆滿瞭醃製的黃雀。
宋朝是中國曆史上最富庶的朝代,發達的商業推動瞭國傢的發展,但隨之而來,階級差異愈演愈烈。
宋朝的俸祿分為兩種,宰相、樞密使級的高官,每月正俸是錢三百貫、春鼕兩季算上綢絹絲綿再加上每月一百石的糧食(大約兩萬斤),還有茶、酒、油鹽醬醋、炭、喂馬的草料及差役的生活費,全部算作副俸,兩者閤計下來,數目非常可觀。
一方麵底層百姓為糊口而苦苦掙紮,據專傢統計,
當時擁有宋朝30%土地的農民,承擔瞭100%的賦稅。
民怨沸騰之下,轟轟烈烈的江南方臘起義爆發。而另一方麵士大夫階層在優待文官的庇護政策下,飲食朝著精細獨特的方嚮發展,依然沉湎於紙醉金迷的虛幻繁華裏。
而正是這種兩極愈演愈烈的階層分化,將這個富庶的王朝拖入瞭萬劫不復的深淵。
參考資料:《宋史》《夷堅誌》《東京夢華錄》《江行雜錄》《硃子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