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4/7/2022, 8:55:25 PM
前幾天,著名地産經濟學傢、自媒體大V馬光遠被粉絲“逼瘋瞭”。起因是他發錶瞭一些看好樓市的觀點:堅定地認為房價會漲。
對於期待房價暴跌的人,他迴擊說:“大多數人對市場的認知是基於一廂情願和自己的認知高度。一廂情願地認為房價會大跌,按照自己地收入來衡量價格,對市場隻有情緒化的詛咒。”
期待房價暴跌的人把馬光遠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嘲諷他“屁股不正”“是‘專傢’專騙大傢”。剛開始,馬光遠耐心跟網友解釋,房價不能下跌的邏輯:“地方政府的財政離不開地産。”
網友不依不饒,甚至拿他住院開刀的事情開起瞭玩笑,勸他:“人都50歲瞭,身體不好就彆齣來騙錢瞭,錢賺夠瞭,該養老瞭。”
這下馬光遠徹底破防瞭,開懟網友:“我的身體真的很差很差的,你們放心吧。我的房子真的全砸手裏瞭,欲哭無淚。我做手術的錢全是藉的,債台高築。你們恨我是對的,怎麼樣你們又增加幸福感瞭吧?”劇情發展到這一步,已朝著魔幻主義發展瞭。
馬光遠代錶“房價會漲”,網友代錶“房價會跌”。本質上,雙方的矛盾是有房者和無房者的矛盾。有房者既得利益,當然期盼房價一直漲。
無房者內心是想做有房者的,無奈高房價把他們隔絕在城市之外,他們自然期盼房價暴跌,一來看有房者的洋相,二來自己順手可以買一套,有個傢。
高房價:不公平,但符閤市場
中國人討論的高房價範圍,集中於以北上廣深為代錶的一綫城市,以蘇州、南京、廈門、閤肥為代錶的二綫城市,並非泛指全國。
有網友喜歡拿一些三四綫城市房價下跌的例子來佐證“房價會跌”的觀點,屬於以偏概全,討論的不是一件事。
一綫城市、二綫城市高房價是市場規律和政策扶持共同造成的結果。上世紀90年代,北京市有人口900萬左右,如今北京有近2200萬人,多齣來的1300萬人絕大部分是“新北京人”,他們不能住街上,有購房需求。
我國的土地製度又隻能開發城市裏的國有土地,僧多粥少,北京房價高符閤市場規律。
同樣苦於高房價的美國紐約,曾經為瞭保護外來人口,齣台瞭一係列限製房屋租金的政策,希望通過行政力量減輕租房者的負擔。
在理性的驅使下,紐約房東紛紛停止齣租住房,對抗政策。租房者沒瞭住處,造成瞭更嚴重的問題。
紐約市被迫取消瞭限製,齣租市場纔恢復瞭平衡。很多人認為一道政令即能限製住房價,過於理想化瞭。
製約房價下跌的另一個重要因素是土地財政。馬光遠說“地方政府的財政離不開地産”是對的。開發商蓋樓給的土地齣讓金占地方財政比例很高。
2020年,南京的賣地收入是一般收入的1.27倍,杭州是1.22倍,如果房價暴跌,開發商不買地瞭,南京、杭州的財政收入立刻減少一半以上,社保、城建、投資、教育的錢從哪兒來?
去年,國傢試行房産稅即為地方政府擺脫“土地財政”尋求替代方案。誰房子多,誰空置,誰多交稅。
但範圍很小,僅在上海、重慶等六地試行,且具體徵收辦法由各地自行製定,試點期限為5年,很長,今年三月又齣文件,強調試點範圍不會擴大。
這些都體現齣國傢對房産稅很謹慎,想在維持穩定的前提下,逐步實現地方財政的轉型。而不是像部分網友所想,炒房者恐慌性拋售,房價應聲暴跌。
高房價雖然符閤市場規律,卻不公平。因為高房價滋生齣一群不勞而獲的新富階層。廣州周邊農村徵地,當地農民一夜暴富,分得十幾套房,個個身價過億。
又如溫州炒房團,從2000年開始,全國各地買房,坐等升值拋售。北上廣深的“原住民”,什麼事沒做,跟著高漲的房價翩翩起舞。
這些人的富裕可與勞動有關聯?他們的財富建立在對他人富裕機會的剝奪上。
廣州市周邊農村徵地,偏遠點的農村不徵,同樣是農民,境遇韆差萬彆,偏遠地區農民來到廣州買房,為因徵地暴富的農民買單。
同理,城市是市場經濟的發動機,財富高度集中於城市。種地的收益永遠趕不上進廠,離開瞭國傢補貼,種地的收益甚至是負的。
農民擺脫貧睏唯一的途徑是進城,然後打工,最後買房,給自己換個戶口。這部分剛需人群,為城市做瞭貢獻,卻又承擔瞭高房價――城市化的成本。“買一套房掏空六個口袋”的現實,不容忽視。
馬光遠市場講得多一些,忽視瞭網友對公平的期盼,奉市場為金科玉律,殘酷的資本邏輯。
更有北師大教授董潘,他將年輕人買不起房子稱為“天理”:“有些年輕人抱怨我為什麼在二環沒有房子?憑什麼我沒有四室一廳?但這是天理,你就不該有。”這條天理是市場的天理,不是公平的天理。
如何解決高房價問題?
一二綫城市的房價不能暴跌、暴漲,這是前提。未來房價會呈現齣“不漲不跌”“緩慢上漲”“緩慢下跌”三種情況,緩慢的過程可能長達二三十年。最終目標是經濟“軟著陸”,實現産業升級的大戰略。
在這二三十年的平穩期內,有兩條思路來解決買不起房的問題。第一條是“去中心化”,鼓勵發展鄉村經濟,避免人群高度聚集於大城市。
不是讓年輕人迴農村種地,而是迴鄉創業。從“建設新農村”開始,我國已嚮農村投入瞭十幾萬億的資金,絕大部分農村實現瞭“五通”(通電、通水、通氣、通網、通路),這是發展經濟的必要條件,硬件設施。農村不僅有農業,也可以搞旅遊業、工業、互聯網業......百業興旺。
未來,農村不是落後經濟的代名詞,而是綠色經濟的代錶。徹底消除城鄉差彆,農民可以進城,城裏人可以下鄉,願意拼搏的來城市,願意“詩和遠方”的去鄉村。
第二天是“共同富裕”,提高低收入人群的收入。國傢扶持新産業,形成國際競爭力,讓中國製造在國際上有更高的議價能力,企業收入高瞭,打工人收入跟著提高。
改變原來“廉價工廠”的國際分工狀態,中國人隻能做一些附加值很低的事兒,掙很少的錢,乾最多的活兒,補貼歐美國傢。
一部美國iPhone的利潤有50%,中國的小米隻有10%,中國人也要掙50%的利潤。逐步提高收入,把原來買房“掏空六個口袋”改為“掏空兩個口袋”,有恒業者有恒心。
房價“原地踏步”,收入年年上漲。
或許,有人批評上文中的兩條思路難有短期成效,但過快的改變,容易造成副作用。正如近40年來中國經濟高速發展,不就留下瞭一個高房價問題嗎?少一點激進,多一些分析,君子和而不同。
高喊著“房價要暴跌”的人,有沒有想過那些已經“掏空六個口袋”買房的人?全傢人把資産壓在瞭一套房子上,高房價對無房者不公平,房價暴跌對他們又公平嗎?
無房者大可迴一句:誰叫他買房的,後果自負。這又是殘酷的市場邏輯,和馬光遠“房價要漲”的市場邏輯又有什麼區彆?都在盯著自己的口袋,漠視彆人的口袋罷瞭。
作者:江左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