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5/7/2022, 8:30:11 AM
河東人講河東軼聞丨運城人聽運城故事
夢裏又見新意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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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建國
一轉眼,與新意兄彆過三年多瞭。有日子不敢算,掐掐指頭,一韆多個日日夜夜瞭。
人生叵測呀!
誰能想到,這個呲牙咧嘴、慈眉善目、拉拉邋邋,說起話來稀水奈嗨,看上去沒心沒肺的人,竟然會染上惡疾,還會被惡疾奪走瞭性命。鄉裏人的話:生死路上沒老小。這話,確實讓人感到傷感,寒心。
新意兄屬蛇,長我兩歲。個兒不是很高,瘦削,背略傾,嘴巴子看上去有一點兒說不上來的彆扭。整個兒相貌平平,沒有什麼特彆與眾不同的特色。走在街上,迴頭率不會很厲害。
但人很好,處事厚道,心地善良,菩薩兒一般的。凡文字方麵的活計,來者不拒,有求必應,而且熱心腸,樂善好施。
常常是三碟小菜,兩壺老酒,半醺半醉,會為他人寫上一��上。什麼方麵的文章,隻要開口,都乾,公益方麵的居多。隻是卻好發幾句牢騷,寫完瞭,交差,往往卻會嘟嘟上幾句:這些人,什麼都讓我寫,不管人傢死活。
嘟囔歸嘟囔,來者依然不拒;什麼體裁的文章,都寫。再退休後,依然如此,我便說他:你和《嗩呐淚》裏的樂人一樣,人傢撂盒煙,你就吹半天。他會嘴一咧,嘿嘿說道:咱就會寫個文章,還能乾點啥?
他這人,就這樣吧:好人,隻是有點嘴碎。
我認識新意兄,是1987年來到運城後,在地建總公司工作。
大約是在孫建強的引薦下,他找到瞭我。說是想讓我幫個忙,寫一篇人物通訊方麵的文章。
說句實在的話,那個時候在運城文化圈子裏,新意兄比我的名氣可要大的多。他的長篇小說《飛腿馬二》陸續在有關媒體上連載,在社會上引起不大不小的反響。
隻是初次見麵,我不好拒絕,便與他一起去采訪。采訪的對象是運城油廠――地建總公司鄰居。廠長名字叫什麼,已忘,隻記得他是地區、省裏的勞動模範等等。
文章寫好後,先後在運城報、運城工會、山西工人報等媒體發錶。新意兄送我20公斤棉籽油,一大塑料桶。多年後他依然會津津樂道,時常提起“那一次”,多少有點兒錶功的味道。
後來有一次他不小心腳骨摺瞭,住在傢裏養病。我提瞭二斤福同惠點心和一些水果之類的食品去看他。他很感激。再後來我們成瞭很要好的朋友,他也時常給人說道:我跟馮建國是哥兒們。
過瞭幾年後,他和煥育兄閤作寫齣瞭巨著《關公全傳》,讓我作序言。我執意不肯。
他便說道:誰讓你給淮戰科《位卑未敢忘憂國》一書作序,讓楊煥育老師見到瞭。他知道咱倆關係好,非讓我來找你不可。
那時候,我們機關在河東廣場附近辦公。我不答應他,他便天天來。守在我的辦公室裏,有一言沒一語的,無話找話。午飯的時候也不走,還得有小酒伺候。
我被他逼得無奈,最終隻好寫瞭。他讀後,像小孩子一樣喜歡地笑瞭。說道:我就知道你會寫的,誰讓咱倆是兄弟呢。
那一刻,我的眼眶裏有些濕潤,能將自己真正當兄弟的,天下有幾人呢?
新意兄一生有一個嗜好,喜歡喝兩口,而且常常酩酊大醉。那時候的飯局比較多,我時常會叫上他,而他大都是站著來,扶著去的。
時間長瞭,我的司機都說我:叔,下次讓申老師少喝一點。他住二樓,每次我都是背他上樓的,而且他傢裏人都挺擔心的。
他醒瞭,再來,我說他。他會笑著說:下不為例。到瞭下一次,他依然如故,久而久之,我也懶得再說他瞭。
有一次,我參加一個飯局。福同惠劉躍老總半路躲酒,裝作上廁所。不料齣來,恰好碰上新意兄,騎個自行車,便說:申老師,馮局讓我找你喝酒哩。
他便信。放下自行車,進來,一場子酒下來,又東倒西歪。直到第二天早上醒來,纔想起來他的自行車,還有買的菜。於是滿街上的找。
後來我退休瞭,有個工作室。新意兄時常為彆人寫個文章,也會給機關做點文案。他隔三差五會打電話來,總是找一些時隱時現的話題。
我便知道新意兄的意思,於是會讓他到11點鍾左右來。同時我會再約幾個酒友來,小醉。不過我漸漸發現,新意兄的酒量,已大不如以前瞭。
新意兄和煥育兄相繼去世後,我曾經想寫一篇文章,標題都擬好瞭:運城街頭少瞭兩個騎自行車人的背影。不過寫到半截時,我刪除瞭。
因為,心裏難受。
再後來,提起來,放下;再提起,再放下……
這次重新提起來,是因為在整理書櫃時,看到瞭《鹽湖民俗風情》一書。翻開扉頁,上麵工工整整的題著詞:“敬請馮建國局長雅正。申新意,乙未年仲夏。”
睹物傷情,物是人非,心裏隻覺得憋得難受。
白日心頭夜裏夢。
這一天夜裏,我又夢見瞭新意兄,他依然拉拉邋邋,依然笑不哈哈,依然半咧著嘴兒……隻是精神抖擻瞭許多。
本期責編:馮韶華
作者簡介
馮建國 ,中國作傢協會會員,醉心文化,熱戀故土。一個自知無為卻要為之的癡人,曾做文案,如今閑客。平生略喜孤獨,能塗兩筆草鴉,有二十幾本殘書問世,約500萬餘俗言。最心儀者《韆年河東》,最盡力者《走遍河東》(13捲)。最受讀者歡迎者《萬世人極關雲長》,最令鄉人添堵者《禍起大河東》……道路還須前行,願讀者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