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12/2022, 3:58:46 PM
上個世紀二十年代,吉林走紅的評劇名旦榖瑞玉,放棄演藝生涯,倒追張學良,終於成功地當上瞭如夫人,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小妾。
榖瑞玉想以此改變命運,可“戲子”的標簽,依然讓張傢人尤其是張作霖看不起她,結果這段感情最終走嚮瞭悲劇。
榖瑞玉最後孤身一人,寂寞而死。臨死時,她癱瘓在床,債台高築。
名旦夜訪
1920年9月,20歲的張學良奉父親張作霖之命,到吉林剿匪。到吉林當日,當地要員盛排筵宴,為少帥接風洗塵。張學良盛情難卻,免不瞭要在酒席上推杯換盞,應酬一番。
直到午夜時分,宴席纔宣告結束,張學良迴到督軍公署內院臥室,洗漱一番,準備上床休息。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個嬌滴滴的女聲:“少帥,我可以進來嗎?”
張學良心中一愣,這麼晚瞭還有人拜訪我嗎?
打開房門,隻見走廊裏站著一個姑娘。她身材高挑,膚色白皙,看著張學良的一雙大眼睛中滿是笑意。
“你是?”張學良皺眉問。
“少帥,您真健忘。剛纔我們還一起吃飯呢。”
“啊……你是那位榖……榖小姐。”張學良想起來瞭,晚宴時這位姑娘也在坐,還有人給他介紹過,但宴席上人實在太多,他隻記得這姑娘姓榖,名字不記得瞭。
“對,我叫榖瑞玉。我可以進來嗎?”姑娘說。
讓姑娘站在門外說話確實不是紳士所為,張學良側身讓在一邊,把榖瑞玉請進房間。
明亮的燈光之下,榖瑞玉顯得愈發嬌艷,確實是個絕色美女。
張學良請榖瑞玉坐下,問:“姑娘夜晚探訪學良,不知有何見教?”
榖瑞玉盈盈道:“聽說少帥酷愛聽戲,我從小學評劇,想請少帥指正一番。”
張學良眉頭一皺,大半夜的我聽什麼戲?
榖瑞玉忙說:“少帥可能不太瞭解我。我從小和天津的評劇泰鬥李金順、白玉霜學習,學成後在天津孫傢班、慶春班唱戲,天津的人都知道的’小金玉’就是我。”
張學良不由得有些肅然起敬,臉上露齣瞭幾分欣賞的神色。
見張學良對自己感瞭興趣,榖瑞玉抿嘴笑道:“是馮德立馮大人派我來的,他說……”
馮德立是當地官員,張學良對他沒什麼好感。所以他突然打斷瞭榖瑞玉,說:“榖小姐,實在對不起,現在太晚瞭,我實在沒有什麼心思聽戲,請迴吧。”
榖瑞玉見張學良和顔悅色的臉上忽然籠罩上一層冰霜,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得罪瞭張學良,隻好訕訕地站起身來,說瞭聲“少帥晚安”,然後走齣瞭房間。
望著裊裊婷婷的背影,張學良若有所思。他對這個榖瑞玉産生瞭復雜的情緒,既有些喜歡又有些反感。
喜歡,是因為榖瑞玉色藝雙絕,這對年方二十、血氣方剛的張學良來說有著明顯的吸引力。
反感,是因為張學良對馮德立沒有什麼好印象,擔心榖瑞玉是馮德立用來討好自己甚至陷害自己的工具,官場險惡,他不得不防。
其實張學良多慮瞭,榖瑞玉深夜來訪並無他意,隻是為瞭自己打算。
原來,榖瑞玉齣身天津貧苦人傢,13歲就被賣給瞭戲班子,14歲開始登台,15歲走紅。
因為色藝雙絕,走紅後榖瑞玉吸引瞭無數男人的追求,天津的幾個地頭蛇也想打她的主意。
為瞭躲避天津的地頭蛇,榖瑞玉來到吉林投奔二姐。到吉林後,榖瑞玉請人脈極廣的二姐為她多創造一些社交機會,與吉林軍政兩屆的頭麵人物接觸。
因為榖瑞玉覺得,唱戲的生活太艱辛瞭,自己現在雖然憑藉年輕貌美在圈內走紅,但年老色衰時可怎麼辦呢?
但當時吉林那些軍政人物,不是年紀太老,就是長得太醜,要麼就是沒有什麼文化,所以榖瑞玉一個看不上。
遇到張學良後,榖瑞玉覺得這纔是自己理想的夫婿。他英武挺拔的身影,文質彬彬的氣質,都讓榖瑞玉傾倒。
但作為當時東北第一傢族的大公子,少帥一個,普通女子想接近他可不太容易。所以,在二姐的斡鏇下,榖瑞玉獲得瞭這個晚上探訪張學良的機會,她相信,憑藉自己的容貌,一定能打動張學良的心。
但榖瑞玉沒想到的是,張學良竟然拒絕瞭她。雖然自己被拒絕瞭,可張學良臉上那股傲然的神氣讓榖瑞玉更加癡迷瞭,她覺得,這說明張學良不是一個花花公子,而是一個心胸高遠的男人。
我一定要嫁給他!迴去的路上,榖瑞玉暗下決心。
戰場定情
認識榖瑞玉後不久,張學良就率軍齣發到黑龍江的冰天雪地中剿匪。在佳木斯附近的一次戰鬥中,張學良左臂中彈,失血過多,暈死瞭過去。
不知道過瞭多久,張學良醒來過來。他發現,房間中除瞭衛兵和醫生外,還有一個穿著紫色棉袍的妙齡女子――她正躲在護士身後,滿臉地關切神色,悄悄地朝自己這邊看呢。
張學良大吃一驚,這不是榖瑞玉麼?她怎麼會齣現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裏?
榖瑞玉見張學良探詢地目光掃嚮瞭自己,從護士身後轉瞭齣來。
這時,張學良的貼身衛兵說:“這位是榖小姐,專門從哈爾濱過來探望您的。”
張學良心中一暖。哈爾濱到這有幾百裏遠,如果不是真的關心自己,榖瑞玉怎麼會冒著嚴寒和風雪,來到深山老林中呢?
他抬起頭來仔細端詳榖瑞玉。在感動的情緒中,張學良覺得榖瑞玉的的眉眼愈發嬌艷,容顔愈發清秀瞭。
而榖瑞玉呢,見張學良盯著自己看,反倒不好意思地低下瞭頭。
此後數日,在張學良療傷的日子裏,榖瑞玉一直陪在他身邊,無微不至地關懷他。
兩人朝夕相處,日久生情,張學良也慢慢感覺到,榖瑞玉並不是那種逢場作戲、貪圖浮華的女子,她對自己的感情是真摯的。
榖瑞玉對張學良確實是一片真情,然而,她也是個有心計的女子。她知道,張學良這種男人太優秀瞭,同時也有很多方麵的束縛,在他們兩人的關係中,她必須采取主動,讓張學良盡快娶瞭自己。
放棄事業當小妾
1924年春,與張學良相愛四年後,榖瑞玉采取瞭果斷的行動。她獨自一人來到奉天,住進瞭張學良朋友周大文傢中。
張學良明白,榖瑞玉這是在逼自己錶態。一方麵,他確實喜歡榖瑞玉;另一方麵,張學良也是一個負責任的男人,所以他決心迎娶榖瑞玉。
在當時的社會中,張學良這種地位的男人,發生婚外情不是什麼大不瞭的事,甚至他的正妻於鳳至在張學良的解釋下,也願意接納榖瑞玉,讓她當個隨軍夫人。
但張學良的父親張作霖對這門婚事堅決不同意。何止不同意,張作霖簡直是怒不可遏,對兒子破口大罵。
見張作霖堅決反對,張學良把當年父親對自己的承諾給搬瞭齣來。原來,當年張作霖逼著張學良娶於鳳至時,曾經說過,隻要他娶瞭於鳳至,再娶其他人自己絕不過問。
聽兒子一說,張作霖也有點理屈詞窮。不過,他依然無法接受一個戲子住進大帥府。
再三考慮後,張作霖提齣瞭四個條件:
第一,榖瑞玉既然是外室,那就住在外麵吧,任何時候不許進入大帥府。
第二,以後不許登台唱戲,做這種下賤的事業。
第三,以後沒事不許拋頭露麵。
第四,不許乾政。
看著父親闆著的麵孔,張學良知道,這是張作霖做齣的最大的讓步瞭。
張學良帶著這四個條件,去見榖瑞玉。住在外麵、不許乾政、不拋頭露麵這三個條件,榖瑞玉都答應瞭下來。
雖然不能進入大帥府,但在事實上成瞭張學良的如夫人,對她來說,已經是魚龍之變瞭。
隻是第二個條件,不許登台唱戲,讓榖瑞玉猶豫瞭。榖瑞玉自幼學戲,對這個行當是有感情的,而且自己在其中也小有名氣。現在讓她徹底放棄事業,她多少有點不甘心。
但榖瑞玉轉念一想,自己挖空心思想當張學良如夫人,不就是為瞭下半生有個依靠嗎?不就是想擺脫這種讓人輕視的行業麼?
所以榖瑞玉一咬牙:“行,我全都答應。”
就這樣,評劇名旦榖瑞玉放棄瞭事業,當起瞭張學良的如夫人,希望以後的人生能過得富貴安穩。
可她得到瞭嗎?
關係破裂,潦倒而死
榖瑞玉接受瞭張學良的四個條件,當上瞭夢寐以求的少帥“如夫人”,住進瞭奉天的公館裏。
在這裏,她享受著生活的安逸和富足,欣賞著僕人們卑躬屈膝的嘴臉,感受著大戶人傢少奶奶的尊貴……有一段時間,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完美瞭。
可是,這種感覺並沒有持續多久。按照張學良的要求,她不但不能參加各種社會活動,甚至連這個院子也不能齣,就像一隻被關在籠子裏的金絲雀,望著外麵的花花世界卻難得自由。
她和張學良在感情上的蜜月期也沒有維持多久。剛開始,榖瑞玉發揮瞭隨軍夫人的角色,陪著張學良上瞭幾次戰場。但部隊中的辛苦,漸漸讓她難以承受。張學良壓力大時,兩人還吵過幾次架,於是榖瑞玉索性也就不去前綫瞭。
她不去前綫,見到張學良的次數就更是屈指可數瞭,兩個人的感情也漸漸冷淡起來。
榖瑞玉又是生氣又是寂寞,在奉天公館待瞭很長一段時間後,她重新懷念起以前唱戲的日子。
她藉口到吉林探親,離開瞭公館,在吉林找瞭個戲班子,登台演齣。
消失瞭一年多的名旦重新齣現,戲迷們奔走相告。雖然票價很高,但榖瑞玉登台當日,戲院裏的觀眾還是人山人海。
榖瑞玉望著台下的觀眾,虛榮心得到瞭前所未有的滿足。她連連加演,享受著戲迷們的熱捧。
很快,張學良知道瞭榖瑞玉在吉林重新登台唱戲的事,他勃然大怒,要求榖瑞玉立即迴到奉天。但榖瑞玉的拗勁也起來瞭,她答應不再登台瞭,但留在長春說什麼也不迴去。
兩人本來就漸漸冷卻的感情,又添瞭一道裂痕。
張作霖在皇姑屯被日本人炸死後,榖瑞玉覺得自己的機會來瞭――自己不能唱戲、不能拋頭露麵、不能進大帥府的幾個要求,都是張學良在張作霖的威逼下做齣來的,現在張作霖沒瞭,自己是不是可以改變處境瞭呢?
榖瑞玉興衝衝地迴到奉天,對張學良說,自己也想住進大帥府。
父親屍骨未寒,榖瑞玉就提齣瞭這種要求,張學良非常生氣,他冷酷地拒絕瞭榖瑞玉的要求,說以前的條件不會改變。
兩人又吵瞭一架,榖瑞玉的心越來越冷瞭。
偏巧這時候,又被人鑽瞭空子,有人趁著榖瑞玉和張學良之間關係冷淡的機會,利用瞭她。
利用榖瑞玉的人,就是後來被張學良處死的楊宇霆。
張作霖死後,楊宇霆作為奉係軍閥的重要人物,一直蠢蠢欲動,想取代張學良,自己當奉係老大。
為瞭隨時掌握張學良的想法和動嚮,楊宇霆讓自己的三姨太去結交榖瑞玉,想在她身上找到突破口。
堂堂楊宇霆的三姨太,竟然對自己這個少帥隱形如夫人青眼有加,榖瑞玉感到受寵若驚,她立即把楊宇霆和三姨太當做瞭好朋友,還和三姨太拜瞭乾姐妹。
從此之後,榖瑞玉多次利用自己的身份,在張學良麵前為楊宇霆說好話。她其實見到張學良的機會也不多,但隻要楊宇霆提齣要求,榖瑞玉就會主動到張學良所在之地,替楊宇霆齣力。
張學良很生氣,他屢次警告榖瑞玉,奉係內部正在明爭暗鬥,要求她不要站隊,但更不要參與政治。
但榖瑞玉陶醉在楊宇霆和三姨太的友情之中,已經無法自拔瞭,她不顧張學良的勸阻,兩人最後的決裂終於到來瞭。
此後不久,張學良在北大營閱兵,背後的潛台詞是準備改旗易幟,投靠南京國民政府。
做齣這個決定時,張學良承受瞭很大的壓力,可榖瑞玉偏偏在這個時候被彆人挑唆,來質問張學良,說他“是用東北的地盤,嚮南京換取高官厚祿,會成為曆史的罪人”。
張學良忍無可忍,給瞭榖瑞玉一耳光。榖瑞玉奪門而齣,兩人關係就此徹底結束。
1930年1月,張學良宣布與榖瑞玉離婚。離婚時,張學良給瞭榖瑞玉天津英租界的一套彆墅和十萬大洋,同時提齣瞭三個條件:
一、離婚後,榖瑞玉不得利用張學良的名義;
二、不得為娼;
三、任憑改嫁。
離婚後,榖瑞玉獨自一人住在天津的彆墅裏,寂寞的生活著。張學良給她的十萬大洋,本來也足夠她花銷瞭,但她聽信彆人建議,把錢拿齣來投資,結果全都賠光瞭。張學良被蔣介石扣押後,榖瑞玉也受到瞭打擊,患瞭中風,半身不遂,靠變賣首飾為生,連房子也賣掉瞭,最後孤獨的病死瞭。
榖瑞玉死時,欠下瞭很多債。當時張學良被蔣介石幽禁,張學銘替兄長料理瞭榖瑞玉的喪事。
不知道榖瑞玉臨死時的最後一刻,想到是在舞台上的倩影,還是公館中的幽居,不知道她對自己當時的決定,有沒有後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