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25/2022, 8:45:58 PM
公元264年3月,益州城內火光衝天,蜀漢皇宮外,裏三層外三層的士兵將這裏圍得水泄不通。
殿內,一眾士兵手持刀戟火把,將一位老人團團圍住。白發蒼蒼的老人一手捂住傷口,一手執劍,火光映照齣他臉上的堅毅,眉宇中透露著幾分悲涼。
手握刀劍的士兵緩步上前,他環顧四周,蜀地之上竟全是魏國臣子,不禁悲從心起,高呼:
“吾計不成,乃天命也。”
說罷,用劍刺嚮自己,仰天自盡而死。
刹那間,雷聲大作,暴雨傾盆而下。兵士中走齣一人來,他是此次行動為首的將領――衛��。他緩步上前,躬身對其做瞭一個長揖,感嘆道:
“蜀國之滅,絕非將軍之罪,實屬後主無道而緻啊!”
至此,他終於得到瞭理解,垂下瞭那高昂瞭一輩子的頭顱。一陣和風吹過,帶走瞭這位亡國之臣的最後一縷魂魄。而這場雨,也澆滅瞭蜀漢復國最後的希望。
1
自古隴西齣俊傑,前有董卓平定一方,後有馬氏父子雄踞西涼,百年後此地亦誕生瞭赫赫有名的關隴集團,隋唐兩朝皆齣自於此。而蜀漢名將薑維,就誕生於此地。
薑維字伯約,天水郡冀縣人,年少喪父,與母親相依為命。父親薑炯為天水郡功曹,後在羌、戎叛亂之際挺身而齣,為救郡守而犧牲。天水郡守因其父捨命相救,賜官薑維中郎、天水參軍之職。
建興六年,蜀相諸葛亮軍齣祁山,時任天水郡守馬遵巡查各地,薑維隨行左右。沿路各縣聞諸葛武侯至,無不歸順。馬遵聽聞蜀漢大軍北上,又聽說各縣皆降,於是懷疑薑維等人有異心,連夜逃往下��。
待薑維等人發覺,即使縱馬狂奔,也未能在城門閉上之前趕到。最後,就連其傢鄉冀縣也不放他入城。薑維走投無路,隻好投降諸葛亮,而郡守馬遵也終於自證預言,將薑維逼入敵營。
他當時可能沒有想到,這個被他拋棄的少年,未來將會成為曹魏最頭疼的敵人,並以一己之力滅掉後三國時期數位名將。一時間,魏國朝野上下莫不震動。
薑維加入蜀漢後,終於遇到瞭他的伯樂。諸葛亮很是欣賞他的纔華,任命他為倉曹掾,追加奉義將軍,封為當陽侯,領虎步兵五韆人。隨後,諸葛亮又寫信給留府長史張裔、參軍蔣琬,對這個年輕人做齣瞭充分肯定:
“薑伯約忠勤時事,思慮精密,考其所有,永南、季常諸人不如也。其人,涼州上士也。”
又補充道:
“須先教中虎步兵五六韆人。薑伯約甚敏於軍事,既有膽義,深解兵意。此人心存漢室,而纔兼於人,畢教軍事,當遣詣宮,覲見主上。”
不久後,薑維果然被遷升為中監軍、賜封徵西將軍,可見諸葛亮對這個年輕人的重視。
而那年,薑維年僅二十七歲。
2
建興十二年,他的伯樂兼恩師諸葛亮身殞五丈原,魂歸天際。
薑維接受武侯遺命,為返蜀大軍斷後,他率軍擊退司馬懿追兵,班師迴朝後於成都受命右監軍輔漢將軍,統領諸軍,封平襄侯。
延熙十年,薑維攻剋隴西,遷升衛將軍,但仍受費�t節製。失去武侯的蜀漢,再無北伐之心,國內掀起一股保境安民的思想。“興復漢室,還於舊都”的大業可望不可即,薑維看在眼裏,痛在心裏。
直到六年後,溫和派費�t被魏降將郭��刺殺而亡,自此朝中再無人能節製薑維。時隔將近二十年,北伐的火焰再次從薑維的心裏升騰起來。
他整頓兵馬,於同年夏天率領數萬人圍攻南安,後魏國雍州刺史陳泰率軍前來救援,薑維因為糧草耗盡,不得已而退兵。
次年,薑維為重振軍心,將矛頭對準他一直看重的隴西,大軍抵達城下,守狄道長李簡獻城投降。隨即,薑維劍指襄武城,斬首魏國守將徐質,魏軍四散潰逃。薑維乘勝追擊,攻破河間、狄道、臨洮三縣,攜三地人民一同返蜀。此戰,大獲全勝。
延熙十八年,薑維力排眾議,與車騎將軍夏侯霸等人一同再度踏上北伐之旅,於洮西大破魏雍州刺史王經,斬首敵軍萬餘人。王經退守狄道城,薑維帶兵包圍。可曆史總是驚人地相似,又是這個陳泰,帶兵前來,擊退薑維,解開王經之圍,逼得薑維隻得駐紮在锺題。
延熙十九年,薑維被升為大將軍,秣馬厲兵,與鎮西大將軍鬍濟各領一軍,兵分兩路再度齣擊,約定在上��會閤。但等薑維到瞭那裏時,卻遲遲不見鬍濟的身影,兩軍夾擊優勢難以得到實施,為魏國新秀鄧艾所敗。
一時間,蜀兵亂瞭陣腳,四散潰逃,死傷慘重。百姓因此開始埋怨朝廷,剛平定不久的隴西之地也再度陷入暗流湧動之中。薑維於是自降官職為後將軍,實際上仍然行使大將軍的職權。
延熙二十年,魏徵東大將軍諸葛誕在淮南舉兵討伐司馬氏,薑維趁機齣兵秦川,想趁鷸蚌相爭之際奪取關中,隨後又率領萬餘人兵齣駱榖。誰料司馬望與鄧艾據守長城,避而不齣,縱使多次挑戰,也未能引蛇齣洞。
景耀元年,諸葛誕兵敗身死,薑維聽聞無奈返迴成都,劉禪恢復瞭他的大將軍職位。
武侯西去後,蜀漢朝堂之上盡是些避而不戰之輩,提起北伐便紛紛上錶稱“國小不宜黷武”恢復漢傢天下遙遙無期。唯有薑維,一腔孤勇,繼承武侯遺誌,夢想著有朝一日,剋復中原,實現那個“興復漢室,還於舊都”的夢想。
3
景耀五年,薑維率大軍齣漢、侯和,被鄧艾擊敗,不得已,退守遝中。這已經是他第十一次北伐,算來戰績5勝4平2敗,也算敗少勝多。但他連年徵戰在外,卻忽略瞭他身後,那暗潮湧動的蜀漢朝堂。
此時的蜀漢,早已與先帝想要建立的那片樂土背道而馳,且愈行愈遠。宦官黃皓玩弄權術,暗地裏想要廢除薑維改提拔親近自己的右大將軍閻宇。薑維知道瞭,請求斬殺黃皓,但劉禪不肯。於是,一代名將竟然被宦官逼得不敢迴朝,隻好屯兵遝中,為蜀漢鎮守國門。
一年後,薑維聽聞鍾會在關中操練軍隊,於是上錶劉禪,請求派兵駐守要寨,防患於未然。但黃皓聽信鬼神,認為敵軍不會進攻,劉禪於是沒有在意此事。等到鍾會鄧艾兵臨蜀漢邊境時,後主纔派遣廖化支援遝中,張翼與董厥支援陽安關口。
時隔多年,薑維再遇曹魏將星鄧艾,兩人棋逢對手,久持不下。誰知魏國大將鍾會很快攻下漢、樂二城,長驅直入。薑、廖二人隻好放棄陰平,與張翼、董厥會師,退守劍閣。
鍾會寫信錶達自己的仰慕之情,試圖招降,但薑維並未理會。鍾會久攻不下,後勤難以為繼,隻好與營中眾將商議撤軍之事。
而就在兩方人馬各自僵持不下之際,鄧艾率軍繞後,從景榖道偷渡入關,擊破諸葛瞻,入據成都。劉禪赦令薑維投降,薑維無奈,隻得嚮鍾會投降,並得到他的厚待。
而他之所以避開鄧艾,選擇鍾會,則是他曾聽聞鍾會有謀反之心,如果能夠加以利用,蜀漢便復國有望。他暗中寫信給劉禪:
“願陛下忍數日之辱,臣欲使社稷危而復安,日月幽而復明。
隨即薑維假裝為鍾會分析當前局勢,替鍾會設計除掉鄧艾。不久,又獻計假造太後遺詔,試圖藉鍾會之手北上,迎迴後主,重建蜀漢。
大殿內,鍾會高聲宣讀僞遺詔,試探群臣之心,眾臣無不麵麵相覷。鍾會見眾將心有不服,便將他們都睏於大殿之內。
隨後薑維又教唆鍾會屠戮眾將,想要先殺魏將,再殺鍾會。誰知衛��帶兵前來,殺入蜀漢皇宮,於是便有瞭開頭那一幕。
事情敗露後,為首的將領衛��很是欽佩他的謀略,下令厚葬薑維。但埋葬他的魏兵齣於憤怒,刨開他的屍體,發現薑維的膽竟如鬥大。
於是,季漢最後的守門人,一代名將薑維就這樣退齣瞭曆史舞台。
他戎馬一生,為國徵戰,立下赫赫戰功,卻不被時人所認可。君王耳邊,他遭受陰人算計,朝堂之上,他遭受群臣排擠,連武侯之子諸葛瞻都與他不和。但即使是這樣,他也從未放棄北伐,從未忘記過實現那個“興復漢室,還於舊都”的夢想。
參考文獻:
【西晉】陳壽《三國誌.薑維傳》
【西晉】郭頒《魏晉世語》
【東晉】常璩《華陽國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