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21/2022, 5:34:15 PM
訪談視頻
新安晚報 安徽網 大皖新聞訊 著名作傢、安徽省作協主席許春樵,18日攜新作《下一站不下》做客由古井貢酒年份原漿古20冠名的徽派欄目。當天許春樵圍繞這本由人文社齣版的新作,分享小說創作背後的故事。他錶示,誠如卡夫卡所言,寫作是為瞭緩和人與現實之間的緊張關係。文學作品更多是激發讀者的情感與心靈共鳴,而不是提供人生答案指明情感齣路。悲劇故事要用悲劇審美的眼光看到命運在遭受捉弄和撕裂中,從未放棄對真善美的堅持和捍衛。下一站下還是不下,不是文學的責任,許春樵覺得,看完這個超越瞭讀者經驗的不一樣的故事,更多是希望有讀者可以找到共鳴,在精神和情感上上岸。
11稿打磨是艱苦卓絕
42萬字定稿苦不堪言
作傢許春樵
徽派: 記得兩年前采訪您,聊疫情下的生活和反思,刷一下兩年就過去瞭。小說裏的一個比喻,時間修改著日期,也在修改著人生。老師給我們解釋解釋,《下一站不下》這個書名的隱喻。
許春樵: 《下一站不下》是開始想瞭很多名字沒想好,後來還是想用一個動詞加進去,相當於一個主謂結構,小說書名和內容不一定要有緊密的聯係,不像論文或者新聞標題那樣,嚴格對稱,相互注解。人生當中你有很多下一站,下一站可能是情感的,可能是財富的,也可能是權力的,或者是災難的,寬泛一些理解都可以。每個人的人生肯定有很多下一站,有很多的內涵在裏麵,是下,還是不下,把選擇權交給讀者,這樣好一點。
徽派 :兩年前那次采訪您透露正在創作一部小說,很辛苦,就是這本吧?
許春樵 :當時也是疫情期間,這部小說正在艱苦創作中。先說八個字感受:艱苦卓絕,苦不堪言。以前寫長篇或者中短篇還是很愉快的。這部長篇五年前人民文學齣版社約稿的時候,我在那裏齣過三個長篇瞭,彼此還是比較信任的。信任和責任是聯在一起的,所以,當時就想著要有所突破。當我把這個選題和故事梗概報給齣版社後,還沒動筆我就後悔瞭。這個題材不好寫,婚姻情感和傢庭,結婚、離婚和齣軌,看似一個俗故事,而我確立的是一個劍走偏鋒的不俗的目標,故事、立意、內涵要跟彆人劃開界限,這就相當難。我以前更多是寫人與社會,寫知識分子與人生,寫底層人的生存掙紮,這些離我更近一些,或者說經驗得更多一些。婚姻情感和傢庭,雖然我置身其中,但它沒有對我個人生活造成過巨大衝擊,你比如這裏麵的離婚,婚離得你死我活,離得驚天動地,但我沒離過婚,離婚的時候主人公說什麼,做什麼,動作錶情語氣心理是什麼,非常難把握,寫的艱苦就苦在這。寫小說不是說你把一個故事記下來,綫條和輪廓梳理齣來,重要的是要把故事裏的人要寫齣來,人能不能寫到位,這是一個作傢的基本使命和職責,寫假瞭一眼就看齣來瞭,比如看電視劇,一個好演員和角色是融為一體的,作傢和小說人物也是一樣,要完全進入角色,纔能把人物寫到位,寫準確。所以我經常自嘲說,作傢的職稱應該評定為幾級演員,我們不是要演一個角色,而是幾十個。小說中人物,一句話、一個動作、一個錶情和特定情境不符,讀者一下就看齣來是假的,作傢演砸瞭,讀者直接就把書扔掉瞭,人物的把握、故事的把握、情節的把握,對我來說難度很大。稿子磨瞭11稿。
徽派 :11稿?
許春樵 :前前後後11稿,前後共寫有70多萬字,磨到最後還有40多萬字,改到最後,相當於給每一個字每一個偏旁部首做按摩洗桑拿,到瞭這個地步,見到字的時候都想吐,大傢看到一個流暢的故事,其實後麵的付齣瞭很多艱苦。寫作比種田還要苦。小時候覺得鄉下乾農活苦,乾完吃兩碗飯,睡飽瞭覺,天亮就沒事瞭,寫小說幾年沒完沒瞭,像害瞭一場大病,真覺得還不如乾農活。開個玩笑啊。
徽派 :這部作品很多細節很動人,您以前寫男人係列很精彩,可女性內心的微妙變化如何準確真實錶達?
許春樵 :寫作題材,一個是來源於直接的生活經驗,另一個就是間接的經驗,聽來的,讀來的,想來的。我寫《麥子熟瞭》,很多作傢問我你是不是到打工村和打工妹一起生活過?我說不是,那完全是間接的,那都是我看到的聽到的或者想象齣來的生活,作傢的基本能力是想象,寫作就是打開和發揮你的想象力的過程。作傢作為一個演員,就要體驗到位,在進入小說人物時,作為被傷害的人,我應該想什麼做什麼怎麼說,要和人物形成同構同步的關係,最怕的是你內心沒到位,隨意編造,比如想盡辦法讓人物講一句話,但這句話不是人物發自內心的,你沒和那個小說中的人物成為一個人,所以,寫齣來的時候,一看就知道是造齣來的,不像,也不真。你要真正體驗到位瞭,怎麼說怎麼做自然而然就齣來瞭,甚至都不需要你去設計。作傢最難的就在這裏,除瞭想象力之外,還要體驗能力,體驗要到位,通過扮演好角色,來解決寫作中的故事、情節、細節、對白等難題。
徽派:比乾農活纍多瞭。剛剛說的,從70萬字磨到42萬字,刪減過程中去除什麼留下什麼?
許春樵:寫小說需要一個狀態,作傢必須在寫小說的狀態中,而不是在寫字的狀態。寫小說的狀態就是你完全地、專注地、全身心地投入進去瞭,現在不是有劇本殺叫沉浸式體驗,你就要沉浸進去,寫小說不是寫字數,是寫沉浸的小說狀態。這幾年因為工作和其他原因,寫作狀態經常中斷,或被打亂,一開始進入很慢,寫到十五六萬字放瞭一段,打開一看,刪掉一半,寫到二十多萬字的時候,又剁掉瞭一半,寫一次刪一次,直到疫情來瞭,關在傢裏,半年,纔真正進入瞭狀態。長篇小說推進中,敘事和描寫都不能有��嗦,有拖遝,有廢話,現在人刷手機都沒時間,語言的不乾淨,節奏的緩慢拖遝,對話和故事推進缺少效率,讀者很快就會扔掉。我要做的工作是,反復打磨,在打磨中尋求和完成和現代的閱讀習慣的接軌,和現代接受心理的默契和匹配,能少一句話盡量少一句話。相信好東西是磨齣來的。
符號化是過於簡單的裁決
復雜性纔匹配現實的擠壓
許春樵在傢中接受徽派訪談
徽派 :不想重復,尋求突破,《下一站不下》提供瞭一個不一樣的故事。您覺得這時代背景下的情感和婚姻,寫齣不一樣的難點在哪?
許春樵 :一個長篇首先要考慮故事,第一個是生活中的故事,大傢能夠感受到,産生共鳴,當下性題材;第二個,這個故事是我們經曆經驗和熟悉的故事,但不能是聽過多少遍的日常化的平庸的故事,既是生活中熟悉的又要感覺耳目一新,這就需要設計和構思。司空見慣的生活要寫齣不一樣來,故事的走嚮,要帶給讀者全新的體驗和感受,不能俗,不能是茶餘飯後和酒桌上的故事,要和日常生活中接觸的不一樣。比如兩口子離婚,你看到必須要離的時候離不掉,不該離的時候還要離,那離還是不離,不能按我們日常的道德倫理和生活邏輯來設計,如果我們日常生活邏輯中認定的該離的婚確實離掉瞭,跟讀者的推理完全一樣,就不好看瞭;讀者認定這個婚姻肯定完蛋,小說恰恰到最後都沒有離。小說中的故事有很多反轉,也就是通常說的戲劇性,不能簡單演繹。艾葉說,你老婆隻要活著一天,你這個婚就離不掉。宋懷良說,你怎麼知道的?艾葉說,這就像你聽到走廊裏鞋子的聲音,就知道是我。這些都是獨特的體驗和感覺,是酒桌茶樓閨蜜聊天談不到的事情,這也印證瞭我們人生當中人性的婚姻的情感的豐富性,難以言說和啞口無言,這是真實,也是真相。小說不能簡單地安排故事,裁決是非,不按常理齣牌,就是小說的常理。避免瞭世俗化經驗化地演繹道德情感和婚姻,這就是不一樣的地方,讀者能看下去,沒把書扔瞭,就說明故事不一樣瞭,不能讓讀者看到我下一步寫什麼,故事走嚮哪裏,戲劇性設計,這也算一個技術吧。小說故事的復雜性對應於人性情感的豐富性,與現實生活對人生造成的各種擠壓相匹配。不能符號化地闡釋和演繹故事和人性。
徽派 :閱讀過程中有個明顯感受,就是當你開始共情一方時,為另一方辯解同理的話語又會齣現,這是您有意營造的嗎?
許春樵 :是的。不簡單的裁決生活和人性。對人物對情感,尤其不能簡單裁決。宋懷良這個人物,看起來像個“道德聖人”一樣,也未必就是這樣,婚姻情感中,精神齣軌與肉體齣軌的問題,誰的罪惡最大,誰的破壞力殺傷力更大,不能一概而論,也沒有權威答案,因人而異,不一而足。宋懷良盡管有堅守道義的那一麵,但他的堅守也是很脆弱的,但在世俗那裏,麵對那麼多誘惑,他守住瞭身體,他就成瞭一個道德聖人。可仔細琢磨,人性的豐富性和復雜性體現在模糊的和沒有邊界,人最難破譯的就是人性情感,所以我隻寫齣來但不做裁決,這是人性的真實。尤其在我們這樣一個充滿誘惑的年代,可能性太多瞭,至少它是我們這一代人的精神的和情感的基本狀態,文學不是法律,至於怎麼裁決它,一個作傢,不能簡單劃一道杠,告訴你應該怎麼樣不應該怎麼樣,作傢隻是把那種人性的無奈掙紮和絕望呈現齣來,不一定要給你指明一個道路,婚姻齣路和情感齣路在哪,作傢無須去當導師。文學作品是一種情感的交流,共鳴就可以瞭。卡夫卡說,寫作是為瞭緩和人與現實之間的緊張關係。當我們與現實綳得很緊的時候,文學就是來緩和一下,共鳴就是這樣一個審美效應和心理體驗。你看李清照的詞,有失戀體驗的人,心裏馬上就會平靜下來,“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很傷感,失戀的人馬上有共鳴,原來這個世界上不是你一個人在受傷一個人在傷感,文學的意義,主要是共情和共鳴,不給你解決問題。《下一站不下》裏的情感隻是呈現齣來,至於怎麼評判和理解,邊界在哪,每個人根據你的生活經驗學養教養評判。
時代裹挾的故事更厚實和飽滿
物質發展的留白是精神和靈魂
徽派 :《下一站不下》看似是一個男人和四個女人的通俗故事,但是在給讀者情感共鳴的時候,好像也想提供一些思考的空間。
許春樵 :你講的非常好。長篇小說首先建造一個故事,第二個你的故事要有意思。故事沒有意思,自媒體、小視頻、網絡上到處都是,所以故事之外還有個意思,意思就是這個故事和這個時代構成相互對應或者相互注解的關係,留下思考的空間,這也是故事的現實意義和時代價值。這部小說看起來是一個男人和四個女人的平常故事,但這個故事時間跨度30年,加上父輩把改革開放這段曆史背景全都投射進去瞭。男性寫作和女性寫作不一樣,我們寫情感不是孤立寫,是放在時代、現實,工作和生存之中去寫的。有時候看有些女性寫作的愛情是真空化的,就很彆扭,活著也不去掙錢養傢也不要工作,整天就是談情說愛。我們這代人首先是生存發展的問題,然後纔是婚姻情感的問題,所以我這個小說是兩條綫,一個是婚姻情感綫,一個是事業財富綫,從開始打工到創辦公司到形成集團,到潰敗,把人物的事業情感捆綁在一起,纔有瞭厚度和分量,或者說現實的說服力,和當下性足夠的依據和理由,不是搞玄虛的風花雪月。所有的情感都是被現實生活擊碎的,所以必須放在時代大背景下,婚姻情感的變故,是時代裹挾的必然,也是現實擠壓的結果。這個時代人的精神麵貌、情感質地和精神走嚮,疊加在一起,纔會紮實厚實和飽滿。比如兩口子創業的衝突,經營理念上的衝突,反應瞭情感上安全感喪失與危機齣現。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這句俗話,在小說裏,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是成立的;但錢不是萬能的,在小說裏是成立的。有瞭錢可以解決糧食問題,但不能解決婚姻和情感的問題。這就是一個時代性的話題瞭。改革開放幾十年,除瞭物質發展史之外,我們國民還有一個心靈史和精神史,這是這個小說探討的一個方嚮,金錢物質沒有帶給我們安全,反而帶來不安忐忑恐懼甚至幻滅,這是個問題,不是一個結論。我這樣寫也不是反物質主義,不能用反金錢的方式,來書寫曆史,那是開曆史的倒車。主要是我們發展太快,我們內心還不能適應這種猝不及防突然的變化,中國的現代化是三十年走完瞭西方三百年的曆史,手忙腳亂是正常的;另外一個是情感的多樣性方麵,人自身人的內心的,在情感漩渦中,在現實裹挾下,也不是對與錯、是與非能簡單裁定的。
書裏的一些情節,包括暗地裏送錢給淪落賣淫的前女友,首先是寬容和善良,還有炫耀和張揚,包括對妻子吳佩琳,是拼命的愛,也夾雜著齣人頭地的自私,內涵很多。無論怎樣,作品中要有人性的善和溫暖,良知和道義的復活與蘇醒,這是小說的一個基本的價值立場。
許春樵作品
徽派: 剛纔許老師也提到瞭,我們不提供答案,也不提供解決的範本,專注現代人的精神睏境,但在故事裏有幾次衝突最激烈的時候,齣現轉機都是麵臨疾病病和死亡的當下,這是無力的錶達還是寫作的技巧?
許春樵: 這個完全是技術性設計,小說中許多棘手的事沒法解決的時候,隻有把它往極端去推,怎麼往極端推,一個是疾病一個是死亡,差不多再搞個車禍?車禍就太復雜瞭,我寫到父女關係破裂,母親心髒病發瞭,這就可以見麵瞭,迴傢瞭,不然不好辦。宋懷良最後死亡看起來偶然,實則必然,事業、愛情、金錢、女人全完蛋瞭,是絕望中的毀滅。宋懷良他們這一代企業傢,就是這個時代犧牲的羔羊,祭壇上的祭品。那個年代,隻要你膽大你敢搞就能掙到錢,那一代企業傢是沒有什麼文化的,靠勇氣和膽量發傢緻富,現在是馬雲馬化騰們瞭,但是那一代企業傢的曆史地位是不能抹殺的,他們倒下瞭,但他們是曆史進步的階梯和墊腳石,創造過很多奇跡,也留下瞭很多啓示。這一代企業傢注定要謝幕,宋懷良死於他殺其實是準備去自殺的,他的命運也是時代曆史投影和寫真。人生有很多無奈和無常,宋懷良把握不瞭自己的命運,現實的荒誕和生活的荒謬是無法把控的內在推動力。宋懷良這個人物是具有現實隱喻和人生隱喻兩種功能的,宋懷良隻不過是時代路上的一粒沙子一個道具一個坐標,他跟同時代人一樣,沒法決定曆史走嚮,主宰自己的命運。
悲劇審美是在反嚮呼喚真善美
舉重若輕構成反諷和敘事張力
許春樵作品
徽派: 您是悲觀主義者嗎?人們在麵臨的精神睏頓和情感傷痛中,你想提供什麼方嚮性的東西?
許春樵 :悲劇文本跟悲觀主義傾嚮,不是一迴事。文學中的公共化的一個精神指嚮,肯定是真善美,悲劇就是真善美最有力度、最有力量的錶現方式,文藝理論中叫做悲劇審美。文學作品是作用於情感的心靈的,如果看瞭某個作品,你淚流滿麵,作品的審美價值就實現瞭,亞裏士多德說這叫審美快感,你哭瞭,心裏反而是舒服的,比如你看《泰坦尼剋號》看得淚流滿麵,走齣電影院心情卻無比愉悅,如果電影中傑剋和露絲在美國上岸瞭,舉行瞭婚禮還抱個大兒子,彩旗飄飄的,請大傢慶祝喝酒,那就完蛋瞭。生活邏輯和藝術邏輯是不一樣的。生活中不能接受死亡,死亡是痛苦的,而藝術中的死亡,卻帶來快感,硃光潛《悲劇心理學》中也論證瞭悲劇審美,悲劇把好的東西美的東西撕碎給你看,所以寫死亡不是要你重復死亡,模仿死亡,而是要人們珍惜審美、保護美好,逃離死亡。悲劇喚起人的崇高感和悲憫感,是反嚮的價值呈現,用悲天憫人的方式喚醒人們內心裏的善與良知還有道義。經典文學,從俄狄浦斯王到托馬斯哈代到托爾斯泰,中國的《紅樓夢》和《孔雀東南飛》,哪一個不是悲劇,悲劇不是消極的,恰恰是積極的,英雄的死亡是喚醒你的壯烈和崇高,善良的人死亡和毀滅喚醒你的悲憫同情和惻隱之心,它是從反嚮來呈現正能量,是在黑暗中尋找光明。
徽派 :嗯,書裏還有一些黑色幽默的東西。
許春樵 :幽默就是敘事反諷,是對生活的態度舉重若輕。我在小說敘事中不會把很重的東西用很重的方式去寫,我把它寫得很輕,構成一種敘事上的反諷和張力,這是語言的技術或能力。
徽派: 這本小說要寫一個江淮“好”人,一個好男人和一個好女人在一起不一定是一個好婚姻,有人評價宋懷良是一個爛好人。如何理解這些“好”?
許春樵 :你把小說中的一個重點點瞭齣來瞭。我們通常說婚姻情感故事,肯定要辯是非,明事理,男的不好還是女的不好,要弄清楚,生活中,法庭上都這麼做的。我的小說中恰恰是兩個好人沒有過上好日子,沒辨是非,這就是故事的獨特性。新就新在這。兩個好人為什麼在一起過不上好日子,疾速發展的物化時代對生活的擠壓和撕裂,導緻瞭人與人之間信任感和安全感扭麯異化和破碎,它的背後是現實給我們造成巨大的壓迫,我們誰對誰都沒有把握,對自己都沒有把握,對他人也沒把握,這就是對故事和意思的一個現實性的闡釋。
安徽作傢要講好安徽故事
影視化也牽扯下還是不下
徽派 :好像文本裏有藉吳佩琳父親提到好的婚姻的可能性,門當戶對是一種說法?
許春樵 :門當戶對肯定有它的閤理性。它隻是婚姻的一個理由,或者說一個重要的理由,不是唯一的理由。門當戶對的婚姻,雙方的生活習慣、習俗、教養肯定是接近的,容易磨閤,但並不意味著門不當戶不對就磨閤不好,這不是絕對的。兩個方麵,習慣習俗教養之外,另外一個就是價值觀,如果價值觀是相同的,生活習慣是可以改變和修正的,門當戶對更多是從婚姻硬件和外在形態來講的,其實書裏吳鎮海和妻子主要是價值觀不一樣,而吳佩琳和宋懷良看起來是價值觀的衝突,其實是生活態度和生活立場的衝突。這裏麵很復雜,不可簡單處理。
徽派 :這個小說很有意思,安徽元素和閤肥元素很多。故事發生在廬陽市,小說中齣現的五裏井、長江路、城隍廟、徽菜館、臭鱖魚、牛肉湯、無綫電二廠、“江淮好人”等都帶有明顯的閤肥和安徽地域文化色彩。
許春樵: 生活在這個城市裏,自然而然想到長江路城隍廟四牌樓,牛肉湯,臭鱖魚徽菜館,安徽作傢肯定要寫齣安徽地域文化色彩,讓外地讀者看到這是安徽作傢寫的,這也是講好安徽故事的一個努力,講好安徽故事肯定要有安徽元素。
許春樵作品
徽派: 還有,我把裏麵那個劇作傢的角色就當作您瞭。他身上還有憤世嫉俗的個性在。如果說您就是那個劇作傢,這部小說要被改編,上舞台或者銀幕,讓您修改結局您會修改嗎?
許春樵 :我在多次影改編中,是做過妥協的,比如《男人立正》,被中央電視台改成道德模範瞭,改得一塌糊塗,如果讓我個人來改,我必須堅持自己,我那個《酒樓》就是這樣,自己改編的,劇本做好幾年瞭,我跟製片方講,要乾就按原著精神去乾,要麼就不乾瞭。應該說小說中的“我”也能算作我個人的一個精神代言吧,但是也沒有寫那麼絕對,他還是想要錢的嘛,傢裏太睏難瞭,房貸還不上,所以走投無路時“在選擇喝老鼠藥和上吊之間,我選擇上吊”,妥協有時候叫閤作,妥協而不喪失底綫。後來的“我”還是捍衛瞭文人的操守,堅守瞭作傢的立場。小說中兩條綫設計,是一個虛實相間的結構意識,既可以假亂真,也可緩解一下閱讀的疲勞,改變節奏停頓一下,是一個技術性的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