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4/2022, 8:40:0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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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體生活中,一些有著過人長處的戰友在某些時刻、某些場閤都會成為大傢的焦點。比如會唱歌、會跳舞、會武術,或者會理發。
在高原駐訓的日子裏,會理發無疑是一項能夠穩固江湖地位的技能。而在我們單位,最著名的“發型師”竟是一名女班長。
女兵倩如性格開朗活潑,待人真誠又熱情,是名衛勤女兵,也是旅裏的文體骨乾,大大小小的晚會舞台都少不瞭她,一天到晚總是忙忙碌碌風風火火的。
有一次一位領導打趣她:“倩如在駐訓地可是有著五重身份啊,是衛生員、心理服務隊員、文藝輕騎兵、還是紅色故事講解員、新聞報道員。”這,是說笑,但也是實情,而他不知道的是,其實倩如還有一個身份,戰地義務理發員。
那一次,我帶著倩如跟著機關檢查工作的車到一個駐訓點采訪,天剛濛濛亮我們就齣發瞭。我的行李裏有相機、電腦、筆和本,倩如則額外帶瞭一包理發用具。
我說她:“采訪多纍啊,你中午還不休息會兒?有時間給大傢剪頭發麼?”
她說:“先前就已經有好幾個人打電話過來問我什麼時候上去瞭。”
我笑道:“那你已經是著名‘發型師’瞭唄?總監級彆的。”
午飯後,我坐在連隊隊部繼續采訪幾位骨乾,倩如就在門前的陽光闆房裏擺起瞭她的陣勢。
隻見她拿齣理發工具,在前麵立起一麵小鏡子,再穿上一套消毒時用的防護服,防止極個彆“硬茬”的頭發渣子鑽進衣服縫隙裏去,惹得渾身都刺撓。
此時旁邊已經有好幾個洗好頭發久侯著的戰士瞭。她喊一位坐在椅子上,給他蓋上理發用的圍脖,繞到正麵看看他的臉型,問問他之前的發型,然後開始剪。
電推子推齣大體的形,再用帶齒的剪子把頭頂打打毛。說起來操作挺簡單,但接連不斷地來上20個,那就由一項技術活變成瞭體力活。
也不知是倩如真的手藝好,還是女班長理齣來的發型就帶著那麼點不一樣,頂著新發型迴去的戰士總會喜滋滋地昂著頭。
有人迴去,也有人來,不一會兒倩如麵前就排起瞭長隊,午間的太陽直射屋頂,闆房裏的氣溫在持續升高,久久地站著,還穿著不透氣的防護服,倩如額角滲齣汗珠。貼心的戰友們端來的水非但沒空喝,還被她放得遠遠的,生怕掉進瞭頭發渣子白白浪費掉。
高原上午休時間比較長,從午飯後到下午操課前有三個小時,倩如麵前的隊伍長瞭又短、短瞭又長,總是沒斷過。待到大傢操課集閤的時候,她纔終於坐下來歇一歇。看到她嘴唇發白精疲力盡,卻又眼裏放著光,我納悶:這件沒有迴報的事情,為什麼會讓一個女兵這樣甘願付齣自己的時間和精力?
原來,一開始,倩如是看到從駐訓點到衛生連來轉診的戰友們鬍子拉碴、頭發蓬亂,就主動提齣幫他們修剪修剪。時間長瞭,手藝越來越好,慕名而來的人也越來越多。她乾脆給自己定瞭個小目標:年底前為戰友理發81人次。
她給自己的這個行動起名叫“卓瑪義剪”,因為這是她在藏地高原開始的一項公益活動。
有一迴倩如跟著“四位一體”服務隊到一個駐訓點開展服務,“有一個女兵會理發”的消息在那裏早就傳開瞭。
偏不巧的是,那天的道路很崎嶇,倩如在路上就開始暈車,加之海拔不斷升高,隨之而來的各種高原反應摺磨得她暈頭轉嚮、痛苦不堪。
而到瞭駐訓點卻發現,大傢早就給她擺開瞭剪頭發的陣勢,她隻好硬著頭皮拿起推子。
高原若是想對誰不友好,那真是將人陷入瞭一個退無可退、無處遁形的境地。纔剪瞭一個人,倩如就感到眼前發黑。可是看看周圍,坐的蹲的站的,滿是人。每個人都提前洗好瞭頭,腦袋上濕漉漉的,有些不講究的擦也不擦,還往下滴著水。
隔壁文體活動室演著節目,他們也不去看,巴巴地等著,生怕離開一下就排不上隊瞭。看著這些陌生卻又親切的臉,倩如想:“那就想盡一切辦法把這些渴望的眼神滿足一下吧。”
她找來一把高椅子,自己坐在上麵,麵前擺上矮矮的小馬紮,讓來剪頭發的戰友坐在上麵。靠著用指節猛按太陽穴來緩解頭暈,硬是堅持著理瞭三個多小時。中間幾次失手把推子掉在地上,外殼都摔裂開瞭,她又撿起來安裝好繼續剪。
到最後服務隊準備離開的時候,後麵還排著七八個人。她抱歉地對他們說:“不好意思班長們,我下次再過來,你們往前排。”
時間久瞭,倩如發現,義務理發這件事其實並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她為戰友們剪去的不僅是頭發,更是煩惱,而給他們帶來的也不僅是清爽,更是快樂。然而,義剪帶給她自己的迴饋也十分“豐厚”。
理發的時候,她會拿齣個小本兒,讓戰友們在本上寫一下自己的名字。這個舉動的起因,是之前她跟著心理服務隊到其他單位營地服務時發生的一件事。
聊天中,倩如得知麵前的這位班長曾經在自己單位集訓過,而那時帶他的排長如今已經升任瞭連長。
“那我可真得對他錶示祝賀啊,班長,你能不能幫我給他帶句話啊?”
“好啊,沒問題。”
倩如拿齣隨身攜帶的小本子,班長在上麵寫下瞭對自己曾經的教練員錶示祝福的話。打這兒起,幫相熟的戰友們帶話就成瞭倩如的“新業務”。
後來當她翻看本子的時候,卻發現之後還有幾位戰友寫下瞭給自己的留言,並寫下名字,請倩如以後迴到營區後有什麼事需要幫助,務必要找他們。
戰友們的留言讓倩如十分感動,有一位年紀很小的列兵寫道:“班長,你真像我的姐姐啊,我以後就叫你姐姐吧。”
後來,理發時放個小本讓戰友們寫名字寫留言,就成瞭倩如自己對自己的奬勵。
“我也不會真的找他們幫什麼忙,但是看看這些名字和留言,就覺得這件事是有意義的,能激勵自己把它堅持做下去。”經她統計,僅僅在那年駐訓期間她就為四百多人次理過發。
結束采訪迴去的路上,倩如很快就靠在後座沉沉地睡著瞭。夕陽透過車窗曬著她,剪發時纍齣的薄汗已經乾瞭,把頭發茬黏在她的臉頰上,脖頸上。前排帶隊的大哥轉過頭來,嘆瞭一句:“哎喲,真把娃纍壞瞭。”
一名衛勤女兵,即便業務再精湛、技藝再高超,其實能為戰友們做的也非常有限,但是倩如卻願意把“力所能及”四個字做到極緻。也許這就是一名女兵,不一樣的“戰鬥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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