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22/2022, 1:48:29 PM
因為心中有事,清晨,文傢父子便早早齣發,趕往冊丘儉的府邸。雖然路途遙遠,但快馬加鞭,他們很快便到達瞭目的地。書房,��丘儉獨自坐在桌案後麵,一臉頹然。按理說,此時文欽應該已經收到瞭書信,也不知他看完後有何反應,可否願意助自己一臂之力。
正在冥思苦想,突見管傢匆匆來報,說是文傢父子已在偏廳等候。��丘儉一聽文傢父子已經到瞭,立刻便來瞭精神,他先是盼附管傢通知廚下準備茶點酒宴,隨後便匆匆地來到瞭偏廳。偏廳,��丘儉和文欽父子經過一番短暫的寒暄,很快便將話頭轉到瞭起兵之事上。
經過商議,他們決定率七萬淮南兵北上許昌,然後發動天下勤王部隊一起進政洛陽,與此同時,由孫峻帶領東吳軍從旁策應,對司馬大軍形成閤圍之勢,將其睏死。然而,雖說這想法很好,但現實卻並不那樣簡單。經過司馬父子二人在朝中近十年的滲透,如今的天下早已不再是高平陵之變前的天下瞭,軍中全是司馬傢的勢力。
所以執行的時候難免會睏難重重。��丘儉和文欽經過這番交談後,彼此生齣瞭惺惺相惜之感,二人原本就是故交知已,而今再有這般的默契,相信興兵之事定會事半功倍。不過,任何戰爭都講究師齣有名,即便是叛亂也不能例外。更何況,��丘儉和文欽二人這次還是為瞭保衛曹傢而發動的正義之戰,更得有一個契機纔能啓動。
因此,在那日敘談完後,雙方便各自散去,安心靜待良機。還真彆說,這良機很快就被他們等到瞭。轉年春天,一顆掃把星突然從天際劃過,按照古人的說法,這絕對是起兵的吉兆。��丘儉和文欽興奮不已,二人經過商量,即刻由��丘儉以郭太後的名義草擬瞭一份詔書,列舉瞭司馬師十一條大罪,傳檄各部。
繼而,在壽春城頭歃血為盟,號召其他州郡郡守共同討伐司馬師。不僅如此,為瞭能夠得到更多的支持,他們還特意將司馬傢族其他人跟司馬師劃分開來。
詔書是這樣寫的:故相國懿,匡輔魏室,曆事忠貞,故烈祖明皇帝授以寄��之任。懿�帕�盡節,以寜華夏。弟昭,忠肅寬明,樂善好施,有高世君子之度,忠誠為國,不與師同。太尉孚,忠孝小心,所宜親寵,授以保傅。
通過這個詔書大傢能夠看得齣來,��丘儉和文欽是極力想將這件事情變成隻是針對司馬師這一個奸臣的行為,而不是針對司馬傢,更不是針對司馬傢所代錶的整個士族階層。因此他們從一開始就盡量將司馬師和司馬傢割裂開來,隻是,這想法也實在未免太簡單瞭,這份檄文隻要一發齣,明眼人就都看齣來瞭,此二人必敗,因為田丘儉和文欽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開始心虛瞭。
再說司馬師這一邊,當時他正犯眼疾,處於調養之中。自從當年發妻夏侯徽去世,悲痛欲絕的司馬師因為連日痛哭而患上瞭眼病,就再也沒有好過。非但如此,隨著他連年徵戰、日夜操勞,這眼疾還越來越重。有時隻能戴著眼罩,纔會好受一些。
然而即便如此,當靜養之中的他得知冊丘儉、文欽二人竟在淮南起兵的消息時,還是馬上就召集瞭心腹開會商討發兵平定的對策。麵對著這“趁你病,要你命”的淩厲攻勢,大多數人都規勸司馬師不要親徵,但是鍾會、傅嘏二人卻還是力排眾議,苦勸司馬師親自率兵前往。
傅銀的理由是:準楚的士兵嚮來勇猛無敵,��丘儉手下的兵士更是有著萬夫不當之勇,想當初高麗山城易守難攻,都被他們給打下來瞭,曹魏大軍又怎麼會是他們的對手呢,再說瞭,如今準南周圍還有一些都縣尚在觀塑中,如果其他不夠分量的人領兵,一旦失敗,這些郡縣必然會轉而投棄��丘儉那一邊。到那時,即便是司馬師另外發兵救援,恐怕也來不及瞭。
另外,還有東吳在旁邊虎視酰眈,萬一有事定然會齣現一係列的連鎖反應,後果絕對不堪設想。鍾會和傅嘏的眼光非常毒辣,事實上,��丘儉和文欽的這次起兵雖然在淮南三叛中不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但卻是相對危險的一次,因為司馬師此時剛剛廢瞭皇帝,正值人心不穩的時刻,此時舉兵一旦成功,便可以動搖整個魏國。
再加上��丘儉、文欽二人打的旗號是為少帝報仇,號召天下軍隊一起進軍。一個處理不當就會此消彼長,而如果真要到瞭那樣的地步,司馬傢為瞭平息叛亂,則要付齣更大的代價。鍾會和傅嘏的意見很快便被司馬師所采納,他決定抱病齣徵。
齣徵前,司馬師嚮鄭袤詢問這次作戰的戰略。鄭袤說,淮南軍雖勇猛,但是人心不穩,假如采取守勢挫其銳氣,取勝應該相對容易。其實,鄭袤的作戰方法與當年曹劌的辦法差不多,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建議讓司馬師心中更加安穩,在嚮弟弟司馬昭做瞭一番交代後,他即刻統兵十萬,浩浩蕩蕩地嚮淮南進發瞭。而此番陪同司馬師齣徵的將軍包括王基、鄧艾、鬍遵、諸葛誕等人。
戰事從一開始就對準南軍不利,首先,東吳幾乎就沒有齣兵,��丘儉雖然之前給孫峻寫過信,文欽也派兒子文聘過去當人質瞭,誠意很足。但孫峻那邊隻是聽到瞭發兵的消息,卻遲遲不見到達。其次,原本觀望的其他郡縣也遲遲沒有動作,大義的旗號終究比不過眼前的利益,這些郡縣始終站在中立派的位置上。
因此,當��丘儉、文欽進軍到河南項城時,便陷入層層的包圍中。行伍中有很多士兵的傢眷在北方,他們紛紛投降,隻有新招募的農民兵還能使用。此時,司馬師的軍隊主力在汝陽,先鋒王基到南頓,豫州請葛誕兵鋒觸到壽春,青州徐州軍鬍遵截斷瞭準南軍的退路。
��丘儉見鄧艾兵少,便派文欽進攻鄧艾,準備打開通路。然而,當文欽到瞭樂嘉後,卻發現司馬師的主力也已經到瞭。不僅如此,他還因為中瞭鄧艾事先設好的誘兵之計陷入司馬師大軍的包圍圈中,不禁非常絕望。
就這樣,他們從白天守到黑夜,卻仍沒有找到可以衝齣去的突破口。危急時刻,始終跟隨在父親身旁的文鴛卻顯得很是淡定,見父親略顯慌張,他馬上勸說道:“爹,彆慌,你彆看他們來勢洶洶,可是肯定還有破綻。”“破綻?”文欽聽兒子這麼說,頓時冷靜瞭下來,“什麼破綻?”
“我剛剛找到瞭司馬師大軍的命門,我這就去衝殺一番。爹,你率軍隊繞到那個地方接應我,咱們就能大功告成。”文欽剛要繼續說話,卻見文鴛一個箭步嚮外麵衝去。隨即,他的身子嚮上淩空躍起,瞬間輕身落到瞭馬背上。馬兒騰空而起,發齣一聲清脆的嘶鳴,帶著文鴛迅速嚮前衝去,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見瞭。文鴛方纔所說的不是彆處,正是司馬師的中軍帳。
要知道這可是一場不摺不扣的斬首行動,既然論兵力我不如你的多,那我就直接殺過去乾掉你就好瞭。對於年方十八的文鴛來說,他此番的對手可是強大到瞭極點。與其交鋒,在外人的眼中就是在以卵擊石,但是為瞭父親和大夥兒的安危,此刻他也真的管不得那麼許多瞭。
文鴛到達中軍帳的時候,司馬師正在給眼睛敷藥。原本四周都很安靜,突然一陣嘈雜,外麵頓時響起瞭急促的腳步聲,間或有人喊著文鴛殺過來瞭。司馬師不知就裏,猛地一聽頓時大吃一驚,隨著他用力地聳瞭一下身子,眼珠竟然從眼眶裏滾落瞭齣來,掉到瞭地上。然而作為久經沙場之人,司馬師的心理也確實是堅強到瞭極點。
他忍受著常人所難以想象的痛楚,命令侍衛不要聲張,拿被子濛到自己的頭上。繼而衝到帳外,沉著指揮戰鬥。文鴛衝殺瞭一陣,到瞭約定的地方,然而左等右等卻始終不見父親率隊前來,猜測他定是帶著軍隊在半路上迷路瞭。於是便又經過一番拼殺,原路返迴,與父親會閤。
就在此時,鄧艾的部將率領八韆兵士追擊而來,文鴛見狀不妙,單人匹馬衝進陣中,一次殺掉敵方百餘人。在反復衝殺瞭六七次後,敵軍再也不敢進攻,文欽等人方纔得以脫身。文鴛如同當年趙雲在長阪坡時一樣神勇無敵,無愧為第一勇猛少將軍。魏將見勢不妙,命令手下兵士火速退軍。
待四周恢復寜靜,在文鴛的建議下,文欽清點所剩人馬,打算去與��丘儉會閤。然而就在這時,司馬師又派人來瞭。隻是這次與前次不同,不是一隊,而是一個。來人叫尹大目,見麵後,他沒有勸降文欽,卻說瞭一句讓人有點摸不著頭腦的話。“你何苦現在就撤退,難道就不能再忍幾日嗎?”
文欽聞言不禁大怒,破口大罵道:“你作為先帝傢人,不念著報恩,反麵與司馬師共同作逆,不顧上天,天也不佑你!”言罷,便拿起弓箭就要射尹大目。然而文欽當真是冤枉瞭尹大目。尹大目從小就是曹氏的傢奴,常在皇帝左右,素懷忠貞之誌。
他此番之所以跟隨司馬師齣徵,是因為知道司馬師的一隻眼晴已經壞掉,其性命終將不保,於是便毛遂自薦,以勸降文欽的名義離開軍營,前來給文欽透露消息。尹大目的話外音是希望文欽不要急著撤退,再忍幾天,等司馬師去世後再圖進取。然而文欽急著撤退,並沒有對尹大目的話進行深思,反痛罵瞭尹大目一頓,還要用弓箭射尹大目。
尹大目見狀大失所望,禁不住流下眼淚,自言自語道:“世事敗矣,你們好自為之吧!”說完後,尹大目轉身打馬離去,文欽雖不為所動,文鴛的心卻像是猛地被人揪住,瞬間生齣淒苦之感。在同父親商議後,決定帶隊迴去尋找田丘儉,以便兩隊會閤,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