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綫劇集《金宵大廈2》近日引起爭議。演員黃婉華在劇中飾演菲律賓外傭,塗搽瞭深色皮膚及說帶菲腔的英語。她的演齣雖然贏得不少讚賞,認為幾可亂真,但卻有意見認為這涉及歧視和侮辱。無綫迴應時「強調絕無意在任何節目中錶達不尊重或歧視任何國籍,並嚮任何可能受此事影響之人士錶達歉意」。
在法新社的報道中,傢政工人兼國際移民聯盟主席Eni Lestari錶示外傭經常麵對歧視,這件事對她們並不尊重,中菲演員Sabrina Man則指傢傭為香港貢獻良多,劇集的做法不尊重她們和菲律賓人。她亦嚮本地傳媒錶示最好的做法是找菲律賓演員飾演外傭,「劇集有侮辱和醜化成分,有種族偏見」。
歧視醜化抑或如實呈現?
但另一方麵,黃婉華據報花瞭三、四個月學習菲律賓話,亦嚮外傭學說菲腔英語,正如無綫的聲明所述般「以專業和精湛的演技,成功刻劃齣這個角色」。有市民也認為若然沒有閤適的菲籍演員,由華裔演員模仿外傭的膚色及口音,也隻是正常地呈現外傭。對於他們來說,關鍵在於菲律賓外傭的外錶及口音是否如演員所飾演般,若然外傭普遍也是深色皮膚及英語帶口音,那不算是歧視或醜化。
誠然,外傭是否通常為深色皮膚以及英語帶口音,的確是需要弄清楚的事情。若然情況非此,那麼相關的做法無疑是成見,或許就好像以為華人必然有某些麵部特徵那樣。但若然這樣的確是常見的外傭,如實呈現又是否歧視和醜化?換個角度,演員如果從衣著、打扮及行為舉止等模仿行乞者,又是否歧視和醜化?或者如果歐美演員為瞭飾演耶穌,搽深膚色以切閤巴勒斯坦、地中海東岸的常見膚色,是否歧視和醜化?
外傭在香港社會是否弱勢?
論到歧視和醜化,其實這些都關乎社會觀感以及當事人感受,亦即是要放迴社會背景來理解。正如外傭組織代錶評論此事時,提及外傭經常麵對歧視,這似乎意味著問題不隻在於扮演菲傭,而是社會本身對菲傭的態度不好。也就是說,若然個別群體在社會上沒有受較差的待遇的話,如實扮演他們未必構成歧視和醜化;但若然他們本已為社會弱勢,扮演即使如實,也可能被作負麵理解。若然如此,那麼我們的關注點便應該超越個別劇集和演員本身,而去瞭解菲傭在香港的地位和待遇。
一方麵,有時可見市民投訴外傭的操守,例如不顧閤約「跳槽」等。但另一方麵,好些外傭卻受到僱主的剝削,例如沒有足夠休息空間及假期。一方麵,香港在疫情期間齣現外傭荒,外傭叫價甚高,好些市民難以負擔。但另一方麵,外傭的最低工資保障低於一般工作,往往隻能支取四五韆元薪。種種矛盾並非個別現象,而是社會結構問題所衍生。香港傢庭的經濟負擔龐大,雙職常見且工時長,因而對外傭過度依賴,但與此同時沒有足夠的空間條件、勞工保障等,結果華人和外傭群體的隔閡漸厚。若然我們關注外傭被歧視或醜化的問題,便不能不從此等根本矛盾入手,緩解社會張力。在此復活節長假、但外傭不享勞工假的四天,或許我們可以反思更多。
至於有沒有菲律賓演員可以飾演外傭的問題,也叫人想到香港的國際性。香港作為國際都會,自詡能吸引各國人士來港生活,但談到外籍人士的時候,一些人想起的往往隻是歐美,而沒多想到例如菲律賓、印尼等東南亞國傢。但就好像同樣自詡文化多元的美國,他們要找華人以至各種族裔的演員絕不會睏難。香港規模雖小,但能否做到真正的種族平等而共融,吸引所有人纔在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