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16/2022, 6:55:10 PM
上世紀末,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年婦女,在一群女兵的陪同下,沿著綿綿祁連山脈與茫茫戈壁荒灘的河西走廊,驅車來到當年紅軍浴血西徵的重要戰鬥遺址――臨澤縣梨園口。
這位時隔六十年重返戰場的,便是紅西路軍婦女抗日先鋒團團長王泉媛。
在這裏的群山腳下,巍然矗立著一座高大的紀念碑,後麵巨大的圓形塚丘周圍,飄揚著無數麵鮮艷的紅旗,畫麵莊嚴神聖,蔚為壯觀。紀念碑側後方山體上“西路軍魂”四個紅色大字赫然映入眼簾。
這便是1937年3月12日淩晨,我英勇的紅西路軍,與馬傢軍騎兵三個旅,步團兩個團近兩萬人激戰之地,當時,為瞭掩護紅西路軍總部進入祁連山區,擔任後衛的九軍和婦女團2營兩韆餘人,臨危不懼、依托山口兩側的有利地形,靠大刀、長矛與敵騎兵展開殊死搏鬥,戰鬥極為慘烈。經過一天多的頑強阻擊,政委陳海鬆等二韆多名紅軍將士為瞭民族獨立、人民解放壯烈犧牲。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這支婦女抗日先鋒團,在政委吳富蓮、團長王泉媛的率領下,嚮首長請戰“讓婦女獨立團打掩護吧!我們是女的,萬一打散瞭,化妝起來也容易混過去。”盡管婦女抗日先鋒團團長王泉媛十分清楚部隊的艱難處境,但仍然臨危不懼。
梨園口大、小兩個山口是通往祁連山的必經之地,地勢險要,曆來兵傢必爭。紅西路軍要想進入祁連山,必須控製梨園堡的大口子和小口子。1937年3月,紅九軍經過古浪一戰和之後幾個月的苦戰,兵力已損耗大半。
婦女團進入梨園堡,女紅軍的乾部、戰士勇敢殺敵,無不以一當十,迅速搶占製高點,抖擻起精神,以堅韌不拔的頑強鬥誌,與蜂擁而至的馬傢軍展開瞭拼死廝殺,在眾寡懸殊的情況下,很多同誌倒在血泊中。每前進一步,都要付齣重大的犧牲。
然而,敵人越打越多,兵力數倍於紅軍,裝備良好,加上多是騎兵,這時的敵人從四麵八方圍瞭過來,四麵是敵人,到處是槍聲,這裏喊捉,那裏喊殺,形勢十分危急。在激戰中,很多部隊被打散,紅軍雖經奮力衝殺,終因寡不敵眾,未能殺破重圍,隊伍被衝散,傷亡重大!
團長王泉媛為瞭迷惑敵人,命令剩下的全團官兵剪掉長發,一律男裝,並改用三十軍二八六團番號。在每人得到5發子彈、兩顆手榴彈的補充後,我率領著這支不足韆人的隊伍,仍舊在陣地衝殺。一個小時過去瞭,子彈打光瞭,手榴彈所剩無幾,連石頭也扔得差不多瞭,500多名女戰士獻齣瞭寶貴的生命。
此時,全團剩下的人數越來越少,彈盡糧絕,王泉媛沉著而機智地指揮作戰,命令戰士迅速往山上撤退,自己則帶著一小部分人作最後的阻擊,並成功牽製住敵人主力部隊,掩護瞭總部和紅三十軍衝開血路,迅速穿過梨園口、進入祁連山。
然而,這支婦女獨立團被打散團政委吳富蓮負傷被俘後,麵對敵人的百般利誘和酷刑摺磨,大義凜然,堅強不屈,以絕食決死抗爭,最後自盡,壯烈犧牲,年僅25歲。團長王泉媛隨後也不幸被捕。
王泉媛,原姓歐陽,江西吉安縣敖城鄉滬富村人,16歲被送給茶園村一王姓傢,改姓王。她1930年春參加革命並入團,任指陽區少共區委婦女部長、湘贛省婦女部乾事等職務,隨後調任少共中央青婦乾事、中央婦女部委員衛生部婦女工作團工作,隨中央紅軍長徵,後隨紅四方麵軍轉戰川西,任川西省委婦女部長。
後來,王泉媛調任西路軍總指揮部婦女抗日先鋒團任團長,從此,這支隊伍英雄的紅軍部隊,有的還穿著薄衣單衫的戰士,在滴水成冰的嚴寒季節裏,轉戰河西走廊既無後勤、又無彈藥補給,麵對國民黨馬步芳反動軍閥以騎兵為主的12萬多人的圍追堵截,孤軍奮戰,頑強戰鬥,寜死不屈,伏屍盈雪,最後在祁連山一帶被馬傢軍圍殲,遭受重創。
這些婦女團的戰士們,麵對人數眾多,並且極其凶殘的敵人,女戰士大部分壯烈犧牲,而被俘的女戰士則從此開始瞭一場一生都不願再迴憶起的噩夢。她們中有部分人最終以不同的方式逃脫瞭“馬傢軍”的魔爪,至今她們仍散落在各地。
被捕後身陷囹圄的王泉媛曆經韆難萬險,剋服韆辛萬苦,遭受瞭煉獄般慘烈的世間苦難,最後一路逃亡,剋服重重睏難,通過數年的長途跋涉,終於迴到瞭老傢敖城,在娘傢以開飯店為生,並暗中尋訪地下組織,但由於當時老傢是白區,未能如願。
就這樣,這樣昔日縱橫馳騁、叱吒風雲的紅軍女團長,隻好在傢裏默默無聞地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農活和傢務。直到1989年,王泉媛被國傢確認應享受老紅軍戰士待遇時,享受副廳級乾部待遇,此時,她已經是76歲高齡瞭。
就在確認身份之後不久,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迴到昔日曾經戰鬥過的地方,在當地軍區的安排下,西路軍婦女團長王泉媛與她的戰友們重返梨園口戰場,嚮犧牲的烈士緻哀!
王泉媛滿含熱淚,嚮著先輩英烈們的公墓深深地鞠躬、鞠躬、再鞠躬,圍繞著公墓緩緩而行,嚮壯烈犧牲的2韆餘名紅西路軍將士錶達無盡的哀思和深深的懷念之情。
站在在紀念碑邊,王泉媛想起昔日長眠在這裏的戰友們,失聲痛哭,對天鳴放三槍緻哀,對著梨園口大聲喊道:“姐妹們,我們來看你們瞭!姐妹們,衝啊!衝啊!”。
大漠孤煙舊戰場,祁連塚塚慟肝腸。鐵血英氣繞戰旗,白雲青鬆祭國殤。
這位飽經風霜、戰功赫赫、經曆磨難的紅西路軍婦女抗日先鋒團團長王泉媛,在臨終之前,嚮組織寫瞭一封信,提齣唯一的要求,就是修正她的黨齡時間,從目前的“從1949年11月算起”更正為“從1934年5月算起”!組織接到信後,立即進行研究,並發文通過這位老紅軍的請求,不久,王泉媛不幸逝世,享年96歲,安葬於她的老傢。
王泉媛雖然離開瞭我們,但她和她所率領的這支紅軍女兵,所煥發齣來的不屈精神和信仰的力量驚泣鬼神,至今仍然振聾發聵,令人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