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民國二十五年,江蘇寶應縣巨富喬一凡在南京開辦《南京日報》,彼時所有報館,為博取銷量,不惜花費大價錢,聘用社會閑雜人員擔任臨時記者,專門打聽奇聞軼事、花邊新聞,藉此吸引大眾眼球,銷售自傢報紙。
一時之間,或是落魄子弟,或是敗傢孽障,又或是過氣名媛,紛紛在報紙上自揭傢醜,藉此換幾張鈔票,換取片刻的瀟灑。
其中有一“花街流鶯”,自稱上海某輪船買辦之女,侃侃而談,將自己如何被誘惑,又是如何墮落的經過一一講述齣來,希望以自身經曆警示那些愚鈍少女們,不受奸人蠱惑,不墮無間地獄。
此女子名叫秀瓔,真實身份正如她自己所說一樣,她齣身名門,祖上在前清之時當過大官,父親與叔父曾留學東洋,迴國後在輪船公司擔任買辦,傢住洋樓,身穿貂裘,齣門車接車送,穿梭於上流名場,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
以她的身份,絕對配得上上海灘名媛的稱號,然而誰也不曾想到,如此齣身的女子,到頭來居然流落於風塵之中,成為人盡可夫之人,彆人都是野雞變鳳凰,而她卻是鳳凰變野雞。
至於為何落到這步田地,說來也怨她自己。究竟如何一個經過,且聽“大獅”慢慢道來。
這位秀瓔小姐,生於富貴傢,不知民間苦,她是傢中的公主,受父母寵愛,有任何要求,幾乎都能得到滿足。久而久之,養成瞭執拗性子,父母的話便不再聽從,我行我素,不準任何人對她進行約束。
列位看官有所不知,民國時節,上海灘的“拆白黨”多如牛毛,不少英俊少年,專營這個行當,他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專做那些富傢太太、小姐們的“生意”,不僅騙財騙色,往往還要將受害者變賣為賺錢工具,而秀瓔便是其中一個受害者。
秀瓔到瞭十八歲,正是情竇初開之時,一次在名流舞會上,結識一個翩翩少年。那少年身穿白色西裝,竪著油亮的背頭,手持高腳杯,獨自坐在角落處,含情脈脈地對她微笑。秀瓔被少年英俊不凡的外錶吸引,如同著瞭魔,居然主動上前搭訕。
少年談吐文雅,彬彬有禮,時不時還在吳儂軟語之間夾雜幾句洋文。一番交談過後,秀瓔的一顆少女之心,徹底被英俊少年俘虜,她甘願做愛情的奴隸,少年的任何要求,她都會無怨無悔地答應。
那少年自稱名叫莫小玉,父親在南洋經營橡膠生意,他隨舅父在蘇州居住,不久前被舅父帶到上海談生意,他不喜歡生意場上的爾虞我詐,故而獨自齣來喝酒,萬沒想到居然會碰到一個紅顔知己。看來,這一切都是緣分安排好的。
能成為心愛之人的紅顔知己,秀瓔是何等的榮幸。依依彆離之時,兩人約定明天不見不散。此後三天,莫小玉總能如約而至,而秀瓔也已陷入愛河而無法自拔。
就這樣,莫小玉帶著秀瓔來到一傢環境優雅的“台基公館”,兩人在此處顛鸞倒鳳,享受人間極樂之樂。
當時的上海灘,雖然西風日盛,男女開放,但這種事情畢竟傳齣去會有損臉麵,因此必須偷偷摸摸進行。秀瓔傢裏有電話,但莫小玉認為若打電話過去,隻怕會讓彆人發現,倘若有人從中作梗,兩人隻怕日後再也不能見麵,這是何等令人痛苦的事情,因此需要定下一個不為人知的妙計纔行。
經過莫小玉一番思索,想齣一個好辦法,那便是請“台基公館”的“小本傢”作為聯絡人,隻要“小本傢”至秀瓔傢送花,便錶示情郎召喚,秀瓔隻需找個藉口,隨著“小本傢”來公館相會便是。
說到這裏,需要解釋一下何為“台基公館”,何為“小本傢”。所謂“台基公館”,隻不過是個好聽的名字罷瞭,按現在話來說,就是“鍾點房”,接待的都是些鬍搞瞎搞的男男女女,男子帶在身邊的不見得都是自己的妻子。反之,女子帶在身邊的也不見得是自己的丈夫。而“小本傢”則是公館老闆的女兒,或被聘用的女招待。
此後,“小本傢”便宛如磁石,而秀瓔則成瞭軟鐵,磁石所至,軟鐵無不應手被吸。秀瓔嘗盡人間極樂,央求情郎帶她去南洋,從此做一對雙宿雙棲的神仙眷侶,永生永世不分開。
莫小玉滿口答應,但總會為錢所苦惱。秀瓔於是瞞著傢人,偷錢給心上人用。如此數月,傢人居然毫無察覺。
忽有幾日,“小本傢”如人間蒸發,再不到秀瓔傢“送花”。秀瓔痛苦至極,按奈不住,於是自己跑到“台基公館”問詢。
台基主人對她說:“儂咋不曉得瞭,郎君另有所歡嘍。”
秀瓔聞言,如五雷轟頂,當場栽倒。台基主人趕緊讓“小本傢”將秀瓔攙扶到裏麵,好言相勸,並答應幫著秀瓔去勸一勸負心人,讓負心人早一天迴心轉意。
數日之後,“小本傢”來到秀瓔傢,秀瓔這些日子茶飯不思,終日以淚洗麵,魂兒都快要散瞭。一見“小本傢”,秀瓔以為負心人迴心轉意瞭,於是趕緊隨著“小本傢”到瞭公館。
卻不知,等在公館中的並非負心人莫小玉,而是一個年齡與莫小玉相仿,卻素未謀麵的美少年。嗟乎!這個少年端的一張好容貌,比那無情無義的莫小玉更要英俊三分。
那少年自稱是莫小玉的朋友,名叫梁發,莫小玉如今已經迴瞭南洋,但心中有愧,所以讓他這個好朋友來見一見秀瓔,藉他之口,嚮秀瓔說一聲抱歉。
秀瓔聽聞此言,頓感心灰意冷,掩麵飲泣,渾身顫抖。梁發趕緊撫肩安慰,讓秀瓔切莫傷心。
安慰瞭好一陣子,秀瓔纔終於止住悲聲。台基主人端來香茗,又端來果盤點心,還送上一瓶紅酒。梁發為秀瓔斟茶倒酒,說些寬心話兒,讓秀瓔放下心裏包袱,重新振作起來。
一杯紅酒下肚,梁發又說:“小姐麵黃肌瘦,想必是因為沒有可心的人兒陪伴所緻,我想做小姐的知己,願為小姐開懷解憂。”
秀瓔身心俱疲,加之酒意上頭,居然對麵前這個初次見麵的美男子有瞭莫名好感,醉眼之中,不免吐露齣溫情愛意。
梁發乘機又說瞭好一通挑撥人心的綿綿情話,隻把個秀瓔小姐迷惑得情意勃發,麵如赤火。
“小本傢”這時突然進屋,笑嗬嗬地撮閤二人。烈火乾柴,一觸即燃。自這天起,秀瓔便從瞭梁發,再不提莫小玉三字。
如此這般,秀瓔與梁發熱火瞭兩個多月,既抱鞦扇見棄之悲。梁發同樣不辭而彆,秀瓔二度受傷,整個人徹底頹廢瞭。
這時候,台基主人與“小本傢”頻頻邀請,將更多的英俊男子介紹給秀瓔認識。秀瓔為情所傷,幾欲尋死,如今有如此之多的男子暖心寬慰,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問對方是何人,一律實行“博愛主義”,從身份高貴的名媛,淪為人盡可夫之輩。
再後來,她染上大煙癮,又不願意迴傢看人臉色,在台基主人的安排下,跟著另外幾個從事暗門子營生的女人來到南京。從此跟傢人不再相見,甘願做一隻站街流鶯,直至沾染一身髒病。隻恐命不長久,於是將自身經曆對臨時記者講述,換幾張鈔票來用的同時,也希望以自己經曆警示他人。
明眼人一看便知,秀瓔招瞭拆白黨的道兒,莫小玉、梁發、台基主人、小本傢等等,都是一夥的,目的就為騙財騙色。秀瓔從傢裏偷來的錢,以及賣身賺到的錢,全都進瞭他們的腰包。殊不知多少個如秀瓔這樣的傻女人被其所騙,為其製造厚利。
通過這件民國舊事,也要告訴現代的女性,看一個男人,韆萬不能隻看外錶,美女易騙人,美男同樣易騙人,所以要把招子放亮,以免破財破色。
嗐!警示他人的同時,不免又要自誇幾句,似“大獅”這種即善良專一,又英俊不凡的男人在當下社會已經成瞭稀缺貨,不是個個男子都如此的。所以,還是多多關注“大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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