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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姚大力、孫靜摘要:天聰九年 皇太極下詔以“滿洲”來稱呼被他統治的全體“諸申”部眾。自那以後 “滿洲” 如何演變為民族 - 趣味新聞網


作者姚大力、孫靜摘要:天聰九年 皇太極下詔以“滿洲”來稱呼被他統治的全體“諸申”部眾。自那以後 “滿洲” 如何演變為民族


發表日期 3/13/2022, 7:05:43 PM



     趣味新聞網記者特別報導 : 作者姚大力、孫靜摘要:天聰九年,皇太極下詔以“滿洲”來稱呼被他統治的全體“諸申”部眾。自那以後,這個原先由金元女真邊緣人群後裔的部落集閤蛻變而來的共同體,經曆瞭一係列重大的變化。直到乾隆時代,通過將… .....


    

作者姚大力、孫靜

摘要:天聰九年,皇太極下詔以“滿洲”來稱呼被他統治的全體“諸申”部眾。自那以後,這個原先由金元女真邊緣人群後裔的部落集閤蛻變而來的共同體,經曆瞭一係列重大的變化。直到乾隆時代,通過將滿洲人的集體記憶“世譜化”和重新勘定“滿洲源流”等大規模的文化動員,滿洲人的集體身份意識,方纔成功地轉型為以“共同血統”觀念為中心的前現代民族認同。民族認同意識並不完全是“民族”作為一種“已然的客觀存在”在人們觀念中的反映,它實際上是民族“構建”的積極參與者。

原刊《社會科學》2006年第7期

滿族作為一個民族共同體,究竟是在什麼時候形成的?關於這個問題,目前存在著三種不同看法。一以為是在17 世紀前葉;其標誌性事件,或以努爾哈赤建國當之,或謂滿洲作為族稱的定名,也有人選擇 1 6 世紀末葉的滿文之創製。埋藏在這類見解背後的理論預設,都以帶有“原基”性質的若乾“共同”要素來界定一個民族的存在。第二種看法認為,滿族形成於清末和民國初年;隻有到那個時候,八旗集團纔從一個多種族的軍事組織和世襲等級,始而被其自身以及當日社會當作一個種族群體(ethnicgroup)來看待。路康樂的此一見解,主要來源於他對1860 年代到1930 年代滿漢關係的考察[1]。在這個時期,急劇衰落的八旗組織之內滿人和漢軍旗人的界限,由於作為整體的旗人與民人之間關係的日益緊張而漸趨淡化。正因為如此,他實際上以“最宜將滿洲人理解為就是旗人的等同物”作為自己研究的齣發點,他這樣做自有其道理。不過在清代前期和中期的二百多年裏,大多數的人們,尤其是清統治者並不簡單地認為旗人即滿人。盡管19 世紀之前滿洲認同的曆史性格不屬於路康樂的上述研究所要著重處理的問題,但在將滿洲共同體界定為一個“世襲的職業等級集團”(anoccupationalcaste)時,他實際上已經暗示齣,“那種齣於共同祖先們的血統意識”,乃是“晚期十八世紀及十九世紀滿洲認同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2]。在這一層麵上,路康樂的見解同柯嬌燕提齣的第三種看法頗為接近。柯氏認為,滿洲人由最初的文化共同體,在乾隆朝轉變成一個“人種”(race),到清末纔最終地轉型為一個種族群體[3]。她的見解已經相當深刻地觸及到探察滿族認同的曆史過程之關節所在。惟質諸當日文獻,內中仍有許多待發之覆,需要作進一步的討論。就追溯滿洲認同的曆史變遷而言,滿文資料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由於日本學者在這個方麵所作的紮實工作,在今日,使用清初滿文資料的便利程度,與過去相比已經極大地提高瞭。

一、 努爾哈赤興起前的 “諸申” 各部

自從 1 5 、1 6 世紀之交以往,居於明遼東邊外、日後成為“滿洲”核心部落的建州三衛,在遭受明與朝鮮李氏王朝聯軍的重創而經曆數十年衰弱之後,又逐漸活躍起來。與此同時,在建州衛內部,隨著舊有各支部落貴族勢力的“次第凋落”,其統治權轉移到一批乘亂崛起的“夷酋”新強人手裏[4]。遼東局勢的復雜動嚮,由此也越發受到明和朝鮮兩方麵的關注。

對已經具有極久遠的曆史書寫傳統的明人來說,包括建州、海西等部在內的這個部落群體,無疑屬於金元女真人的後裔。基於它本身對其“東北麵”界內外諸部落曆史記錄的連續性以及來自中國的訊息,李氏朝鮮也一嚮把建州三衛等當作“女真之種”來認識。而明代東濛古則仍按元時舊例稱其東鄰為“主兒扯惕”(jürched );它應即金代女真人的自我稱謂“硃裏真”(jurchen)的濛古語復數形式。東濛古貴族寫給皇太極的信,就把對方叫作jürüchid(jürchid)[5]。成書於 1660 年代的《濛古源流》,一方麵以今律古,指金代女真為“滿洲”;另一方麵,它又在無意中保留瞭濛古人對努爾哈赤所部和葉赫部的舊稱:“水[ 濱] 的三[萬] 主兒扯惕”(usun-ughurbanjürchid)和“葉赫白主兒扯惕”(yekegechaghanjürchid)[6]。在他們看來,主兒扯惕和滿洲差不多是兩個可以互相置換的名稱。

這樣的看法當然不是沒有道理的。如果明代的扈倫四部真是來自於呼倫河流域,而建州女真的確齣自元代的斡朵憐、鬍裏改等萬戶,那麼他們中間也就很有可能包含有金代留鎮當地的猛安謀剋女真的後人[7]。自從葛魯伯刊布《華夷譯語?女真譯語》的最佳文本以來,學者們公認,這份資料已足以“證實下述推想,即女真語與滿語之間的關係很接近”[8]。不僅如此,對和滿語書麵語屬於不同方言係統的阿勒楚喀語和巴拉語的研究,還提供瞭書麵滿語中所沒有的那些反映滿語和女真語之間具有很近的親緣關係的證據[9]。從《女真譯語》所收“來文”看,至少到1520年代,明政府和遼東女真諸部之間還多以女真小字書寫的文書相互聯係。

但是,反映在三方“外部”文獻中的金元女真與明女真語諸部之間的曆史連續性,也很容易導緻兩種曆史誤解。一是簡單地把明代女真視為金猛安謀剋女真的後身,從而完全忽略瞭下述事實,即構成明代女真的主要成份,實際上應是猛安謀剋女真時代那些邊緣部落(如兀的改人)的後裔;至於猛安謀剋女真的主體本身,則已在元中後葉融閤於華北和遼河流域的漢人中間而消失於曆史舞台瞭[10]。由此又産生的第二種誤解更與本文主題直接相關,那就是它不言而喻地認為,明代女真社會中一定普遍地保留著對金女真的集體記憶,並且以之進行自我曆史定位。由於滿文創製和滿語文獻的書寫時代比較晚,對滿洲先世史的研究,必須主要依賴時間上更靠前的明朝和李朝的曆史記錄來進行,上述誤解也因此被進一步強化瞭。

如果“女真”或“主兒扯惕”隻是來自外部世界的他稱,那麼這個人們群體又是如何稱呼它自己的呢?他們自然以各自專有的部名來區分彼此。與此同時,在超越各自部落認同的層麵上,他們也擁有一個用來指稱更廣泛、但是也更鬆散的人們共同體的共名。天聰九年(1635)十月十三日皇太極發布的那道著名詔諭說:“我國之名原有滿洲、哈達、烏拉、葉赫、輝發等,每有無知之人稱之為諸申。諸申之謂者,乃席北超墨爾根族人也,與我何乾?嗣後凡人皆須稱我國原滿洲之名,倘仍有以諸申為稱者必罪之。”[11]盡管皇太極斷言諸申之稱齣於“無知之人”,但是這道詔令本身就證明,諸申在當時被用作諸部共同的自我稱謂,本來是一項確鑿無疑的史實。

早期滿文史料中的“諸申”(jushen)有兩種詞意。雖然學者們對該詞如何演化齣“所屬部眾”、“滿洲奴纔”等派生詞義的具體見解不盡相同,但幾乎所有的人都同意,它本來是用以指稱區彆於漢人和濛古人的遼東女真語各部的總名[12]。《女真譯語》的葛魯伯刊本中就有這個字匯,漢字音譯寫作“硃先”,譯言“女直”[13]。早期滿文史料雖屢經削改,但其中仍保留著不少以諸申為諸部共名的用例。俄文史料把16、17 世紀黑龍江中遊的諸部泛稱為 jucher,是即juchen/jushen 一語的北通古斯語復數形式。其被清政權強製南遷的部份,以瑚爾喀部著稱後世[14]。

隻須與外部世界稍有接觸,這些自稱諸申的人們就很容易獲悉,自己被鄰人叫作女真或 jürchid。但是蘊含在上述他稱之中的對金元女真的曆史記憶,卻不是諸申社會內部的知識體係所自然具有的。前麵已提到,明代女真語部落中的大部分人,來源於一嚮被金猛安謀剋女真所疏離的邊緣人群;金女真的光榮與輝煌也許從來沒有進入過他們的共同記憶。現代學術研究可以把明代諸申中某些成份的曆史淵源追溯到元明女真;或由諸申貴族的“王”、“金”、“古論”等姓氏名號而推想其源自完顔金時代的貴顯世係。但它們同樣不屬於當日諸申的自我意識,雖然他們有可能根據代代口傳而模糊地知道,某些姓氏標識著該宗族的貴顯身份。

這裏有兩點值得加以強調。首先,金元之際,尤其是元末明初遼東局麵的嚴重動蕩,引起女真語人群間大規模的移動衝突及其社會狀況的巨大變化。女真語社會因此也就在舊形勢的全麵崩解和新政治秩序的漸次重建之間形成某種“斷層”,以至它後來很難再將自己的記憶追溯到此一斷層之前。三田村泰助早已指齣,一般說來,明代女真自己的族譜上限,多止於元末明初,這正是“滿洲的女真社會在這一時期發生斷層的結果”[15]。

其次,這種情況的發生,也與元明女真語社會內沒有書麵文化,因而缺乏書麵傳承的曆史資源密切相關。女真小字僅行用於明政府和女真語各部之間。此外它既不通行於女真與李氏朝鮮的文書往來[16],也不見使用於諸申社會內部。正因為它隻有對明外交書麵語的特殊功用,到15 世紀中葉,遼東不少部落中已“無識女真字者”,所以要求明廷“自後敕文之類,第用達達字”[17]。到明後期,女真小字大概已成一種死文字,包括建州女真在內,諸部藉用濛古文以為書記漸成風氣[18]。如果說外部世界是藉其對女真曆史的連續書麵記載,纔得以跨越前述“斷層”去追溯該人們群體的根源性,那麼明代諸申卻無法依賴自身資源這樣作。滿語中用以指稱金元女真人的名詞寫作jioji,此乃漢語“女直”的音寫,或者簡直可以說就是一個漢語的藉詞。這錶明滿洲社會最初是經由漢文化的中介而認識金代女真的。乾隆後期組織人力考定“滿洲源流”,成書凡二十捲;其所據亦多為漢文著述,當日滿洲各部中直接關乎金女真的曆史敘事,則一條也見不到。

這樣說來,諸申之名,對於被它所涵蓋的那個群體自身,究竟意味著什麼呢?

努爾哈赤緻書東濛古林丹汗說:“且明與朝鮮異國也,言雖殊而衣冠相類。……爾我異國也,言雖殊,而服發亦相類。”[19]冠服相類者未必屬於同一族類;但它畢竟仍在激發某種同類相恤的感覺。在諸申共同體內,這種感覺自然就更為強烈。比相同的服飾發型更重要的是語言的共同性。據《滿洲實錄》,葉赫部首領曾嚮努爾哈赤傳話說:“烏拉、哈達、葉赫、輝發、滿洲,總一國也,豈有五王之理?”所謂“總一國”之語,滿文寫作“說一種言語底人眾”(emugisunggegurun)。同書又謂,自葉赫滅後,“滿洲國自東海至遼邊北,自濛古嫩江至朝鮮鴨綠江,同一語音者俱徵服。”其中“同一語音者”,滿文作“一種滿洲言語底人眾”(emumanjugisunigurun)。天命六年(1621)正月,努爾哈赤祭告天地,祝辭稱“將輝發、烏拉、哈達、葉赫同一語音者,俱為我有”。所謂“同一語音者”,滿語作“滿洲的同一種言語底人眾”(manjuiemugisunigurun)[20]。或以為上引三處文字裏的gurun,俱當以“部落”或“國”為解;但即便如此,它也是復數形式的部落或國的意思,所以仍然是指籠括瞭女直語諸部、諸國的更廣義的人們群體而言。其濛文對譯詞作 u l u s,在這裏也是“人民”的意思。當然,這種對共同語言、共同冠服的體認,需要以能夠感知超齣該人們群體自身範圍的外部生存環境作為前提。不過,在長達一二百年的時期裏身處於被明政府和李氏朝鮮爭相控製的局勢中,此種知識在諸申社會內的傳播自不待起始於努爾哈赤之時。它可能隨著對諸申社會內最高統治權之爭奪的激化而被利用和放大,但卻不完全是那些部落政治傢們的“發明”。這應當是某種久已存在於諸申部眾之中的極具草根性格的共同意識。

在努爾哈赤興起時,諸申的集體身份意識,甚至已經在某種程度上超齣瞭對語言、冠服等共同文化因素的體認。努爾哈赤曾說:“滿洲與葉赫均一國也。”把滿文文本中的這句話直譯過來,是為“葉赫與吾等豈是彆樣的滿洲人眾”(yehemuseencumanjugurunkai)?此語的濛文對譯則作:“葉赫與吾等二者乃是同一obuk的民眾。(”yehegebidahoyarnigenobuktuulusbülüge)[21]在另一處,《滿洲實錄》提到某個投明後又歸降本國的人,稱他為“我國人投明為韆總之石天柱”。其中“我國人”之語滿文寫作 jushengirani(“諸申giran 之…”)。今西春鞦認為,這裏的giran 不外乎同族的意思,所以他將此語對譯為“滿洲族的”。其相應的濛文對譯作“滿洲obuk 的”(manjuobuktu)[22]。值得注意的是,濛語的oboq 是指一個互相有血緣關係的人群。如果實錄的濛譯者滿文的理解沒有偏差,那麼在當日諸申集體身份意識裏,可以說已經産生瞭某種共同族裔的觀念,盡管它還相當微弱和模糊。

一直到努爾哈赤的時代為止,與建州女真相比,扈倫四部所受到的濛古文化的影響可能要大得多。他們曾經與東濛古結盟以攻擊建州部。葉赫部的首領傢族還一嚮保留著來源於濛古土默特部的祖先傳說。也許正因為有這樣的背景,齣自該傢族的古魯剋和杭高等人纔會往投濛古;而在林丹汗潰敗、兩人率殘部復歸滿洲後,又會受皇太極之命統領土默特濛古。但是無論如何,葉赫、哈達等部無疑仍屬於諸申共同體的一部分。柯嬌燕斷言,“從十五世紀晚期以往,烏拉和葉赫成為很大的扈倫部落聯盟的組成部分,所有這些人都被建州女真叫作‘濛古人’,並視其為異邦(foreign)”[23]。但她似乎無意列舉齣最起碼的根據來證成自己的這一驚人見解。

從有關清代前史的研究我們早已經知道,明末諸申社會內占支配地位的歸屬意識,乃是以g u r u n ,即“部”或“國”來劃分的政治認同。在這個層麵以下,從“哈拉”中分化齣來的血緣集體“穆昆”乃至“烏剋孫”,也是諸申百姓確認自己身份歸屬的一個基本尺度。本文想探討的,則是諸申百姓對存在於“部”或“國”的層麵之上的那個共同體之主觀意識的具體形態。他們對這個鬆散並充滿對立與衝突的部落聚閤體的集體身份認同,似乎滋生於對其共同語言及冠服等文化形式的感知;與此同時,其認同的內涵也已顯現齣某種超越上述感知的�E象。但是無論如何,在這個階段,在諸申的集體身份意識中,並不存在對金元女真的曆史記憶這方麵的內容。這一點似乎有助於說明,努爾哈赤時期接續女真曆史的最初嘗試,為什麼基本沒有觸及諸申內部“族群認同”的層麵。

二、接續金朝統緒的最初嘗試

在皇太極於天聰九年(1635)十月禁用諸申一語的本意之前,它一直保留著作為明遼東邊外整個女真語共同體的自我稱謂的涵義。滿文老檔把天命年間的努爾哈赤叫作“諸申人眾的英明汗”(jushengurunigenggiyenhan)[24]。老檔天聰元年三月三日的敘事中有“滿洲之書一通”,據其祖本《舊滿洲檔》的相應部份,此處“滿洲”原來寫作“諸申”。《舊滿洲檔》中的“諸申”在老檔相應敘事中被修正為“滿洲”者,遠不止此一例證[25]。可見這一稱謂在當日之通行。

在諸申的共名之下,每個部落本來又各有其專指名號,如烏拉、哈達、葉赫、輝發等。皇太極的話所傳遞的一個更加重要的信息似乎是,隨著並吞諸部的事業漸臻完成,隨著八旗製下汗-貝勒-暗班(官人)-諸申的統治新秩序逐步穩固,原先在諸申社會中居支配地位的部落認同,正在天命、天聰年間迅速地趨於瓦解。哈達、葉赫等著名部落的名稱正在逐漸轉化為屬於曆史範疇的概念,或變成僅僅錶示地望所在的名詞。也就是說,整個女真語的人們共同體如今趨嚮於在諸申的名義之下發展其集體身份的歸屬意識。可以說,這一趨勢的增強,與努爾哈赤以“愛新”(譯言金)為國號有相當密切的關係。

曆史上的北族政權,有些在建國之初原無另頒國號之舉。取得最高支配權的那個部落的名稱,往往自然而然地被移用為該政權的國名,由此又進一步演化為包攝被統治的部落社會之全體成員的共名。“濛古”就曾這樣從部落名稱變為國號,再變為一個更大的人們共同體名稱。如果努爾哈赤也照之行事,則他所據以統一遼東邊外的直屬部落的原名,很可能就會逐漸替代諸申,成為當日與濛古、尼堪等名稱相對待的女真語人們群體的共名。然而“金”的國號似非齣於對努爾哈赤舊部名稱的沿用[26]。惟欲確認這一點,我們還需要附帶追問:被明和李氏朝鮮叫作“建州女真”的部落,在他們自己的社會內又是如何稱呼的?

早期的努爾哈赤在寫給明和李氏朝鮮的漢文書信裏,曾先後自稱“女直國建州衛管束夷人之主佟奴兒哈赤”(1596)、“女直國龍虎將軍”(1601)、“有我奴兒哈赤收管建州國人”(1605)、“建州等處地方國王佟”(1605)、“建州等處地方夷王佟”(1607)等名號。這些信件齣於他身邊僅有的幾個文化程度不高的漢人之手,其用語不無照應明人習慣之意,且帶有一定程度的隨意性。與其從中去勉為其難地追尋努爾哈赤早期的“國號”,不如認為該部當時尚不存在正式的“國號”[27]。盡管如此,這些名號還是相當準確並一緻地反映瞭努爾哈赤當年相對於明王朝的自我定位。從他以遺甲十三副、兵不滿百起傢(1583)直到最終與明決裂的三十多年間,努爾哈赤多少需要藉助於明的政治權威來號令部眾,並與其它的諸申部落乃至朝鮮進行交涉。“建州”一名如果不是更早,那麼也完全可能在此時進入諸申社會內,被用作對努爾哈赤所部的自稱乃至他稱。雖然如此,“建州女真”似乎仍然應當像其它部落一樣,另有一個更初始的本名。

於是我們又想起當日濛古人對它的原稱。如果後者確實是諸如“移闌豆滿”(ilantuman)之類女真語原名的對譯詞,則它也應當是明初所置“三萬衛”之名的來源。然而即便如此,它仍與其它女真部落的本名形式殊不相類。

那麼“建州女真”的本名,有沒有可能就是“滿洲”呢?

“滿洲”的名稱,至今仍被許多學者認為齣於皇太極的臆造。但是近四五十年以來,隨著對1930年代發現的《舊滿洲檔》之研究日益深入,上述斷語似乎已不像過去那樣不可動搖瞭。若將舊滿洲檔與稍後一點的滿文老檔中相關語句進行對照,便不難發現老檔敘事中的“滿洲”一語,有許多是由《舊滿洲檔》原始記載中的“諸申”、“金”、“我等”之類語辭改寫而成的。不僅如此,即使是齣現在舊滿洲檔文本內的“滿洲”之稱,有一部份也被書寫於原來字行之外的空餘處,或者甚至是颳削原文後另行補寫上的。它們都應該屬於天聰九年之後的追改。但是,除上述種種情況外,舊滿洲檔中也確實有不少地方言及“滿洲”而看不齣有後來追改的痕跡。盡管還需要從它們中間進一步剔除經後來重新謄寫或摘要抄錄的那些檔冊(如“荒字檔”、“昃字檔”乃至“收字檔”等)文本中的可疑例證,“滿洲”一詞之已見使用於舊檔原始檔冊,或許仍應予以認可[28]。舊檔基本使用無圈點的老滿文書寫,間或有一些事關與漠南濛古交涉的段落保留瞭濛文而未經移譯。它們理應是形成於天聰六年有圈點滿文創製之前的書麵記錄。幾年前,原藏於巴黎國立亞洲藝術博物館的兩種早期滿文手稿和一種老滿文木刻書籍被刊布齣來,其中也齣現瞭滿洲的稱號[29]。看來皇太極於天聰九年宣稱滿洲一名為“我國原有”,不見得完全是無根之談。

盡管“滿洲”名稱的存在極可能早於天聰九年,時至今日,我們仍無法十分確定地說,它必定就是努爾哈赤所統舊部的原名。似乎可以肯定的是,無論如何,他並沒有沿用其舊日部名,而是另外選擇“愛新”作為自己政權的名號。建國號為金的確切年代,今亦不剋詳悉。但這一定是在他接受“英明汗”滿語尊號(1 6 1 6 )之後的兩三年間,至晚也在他鑄造“天命金國汗之印”的滿文印璽(1619)之前。“金國”(aisingurun)是迄今所知由他頒定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滿語正式國號[30]。

他所遵循的,看來是建州女真中的另一種傳統做法。朝鮮燕山君二年(1496 ),建州衛的一個支族金山赤下所部侵寇平安道地方。李氏王朝派一個徙居朝鮮的“歸化”女真人童清禮(阿哈齣之孫)齣使建州衛詰問。建州衛首腦李達罕(李滿住之孫)召集當事者麵對。據童清禮的報告:

達罕語右人等曰:“汝等於朝鮮有何世仇而作賊也?爾其曆陳於使臣前”。賊人等良久不答。已而山赤下父曰:“大金時,火剌溫兀狄哈嘗作賊於大國。大國誤以謂吾祖上所為而緻殺。此一仇也。庚辰年,節度使楊汀召緻我七寸叔浪甫乙看而殺之。此二仇也。以此山赤下嘗含憤,偶因齣獵作賊耳”。臣(按指童清禮)語曰:“大金之後,纍經年代。其時之事已邈矣。其勿更言”![31]

金山赤下之父所言第一仇,指朝鮮世宗十四年(1432)火剌溫兀狄哈入寇朝鮮,李氏王朝誤以為係李滿住所為,因此在次年遣兵一萬五韆進攻李滿住所部,殺傷女真人甚多。李滿住本人身被九傷,其妻則死於此次事件。這番話裏的“大金”,所指即李滿住。次年,童清禮再度齣使建州衛。在說及李滿住之事時,李達罕又以“大金”相稱。是建州衛在李滿住時代即以“大金”為號。此後六十年,李朝成宗二十四年(1 4 9 3 )收到“三衛野人緻書”。這封信的文字殊不雅訓通順,但其中齣現不止一處“金皇帝”之語[32]。可見這時的三衛大約仍以“金”自號。女真金的曆史雖不為諸申自身的知識體係所承傳,但少數部落貴族因與外界的接觸而對此略知一二並以此自炫,這種情況是完全可能的。他們對“大金”的瞭解或許至多也不超齣耳食之言的範圍,但這並不妨害他們將之用作自己的一種政治資源。河內良弘指齣,要說努爾哈赤以金為國號是直接繼承李滿住時代的金國名稱,其證據並不存在;不過當時女真人中間對自己是所謂“金王國”後裔的記憶大概還保存著。他的估計很可能是對的。惟尚能記得“金王國”的大多數人,亦恐怕未必知道比它更早的那個12、13 世紀的金王朝。即使在上層女真人中,更早的那個金王朝充其量也隻是一個十分空疏的符號而已。

努爾哈赤之藉重於這個符號的主要用意,似乎是想以之來張大己方在與外部三國、尤其是對明和朝鮮交涉中的政治閤法性。老檔天命四年(1619)稱:“昔者吾等之金大定汗時,有高麗大臣趙位寵者率四十餘城棄國而來”。此時距建金國號不齣兩三年。象這樣以“我們的”(m e n i )之語冠於完顔氏的金汗之前,在老檔中是一種近乎公式化的言說。如老檔謂:“昔大遼帝欲殺忠順安分之人,故我金汗興師徵遼”。老檔又謂:“昔汝等之趙徽宗、趙欽宗二皇帝亦為我金汗所擄”。老檔又稱:“明帝無故援助邊外之人,殺金汗之親族,我之父、祖”。此語正可與他在討明檄文中自稱“我本大金之裔”的漢文史料互相印證[33]。天命六年五月,努爾哈赤“至鞍山堡。遇自蓋州來獻金天會汗三年鑄鍾之人等,此鍾字雲:‘天會汗三年造。’天會汗乃我先祖金國阿骨打之弟,名烏齊邁(按即吳乞買),號天會汗。因獻我先祖朝古鍾,著升官職,賞其送鍾之人”[34]。

以上記載不但彰顯齣努爾哈赤建國號為金的淵源所自,而且也揭示瞭他試圖接續金王朝統緒的一個最基本的主觀動機,即力圖在17 世紀前期的東北亞國際關係中,提升自己一方的政治身份與曆史品格。這一點是如此明白,以至於總是有學者認為,金的國號是為對明和朝鮮的外交關係而建置的;至於行用於其國內者,則彆有名號,或以其為諸申,或以為即是滿洲。實際上,即使天命年間確已存在滿洲國一名,那也無非是以原先的部名移指金政權的一種習稱而已。它不會因為建立新國號的一紙詔令便驟然消失。但它大約也真的是在法定的“愛新”國號的衝擊下,從當日的現實生活中日漸淡齣。否則便不會有皇太極天聰九年的恢復滿洲名稱之舉[35]。三田村泰助寫道:“萬曆末年收降葉赫而完成女真民族的統一之業以後,便對外稱後金國,內稱諸申國,滿洲國於是消解。……因此,老檔中雖亦以滿洲之名記述自己的活動,而天命建元以後其形姿遂至消失。天命末期滿洲國一名之見於老檔者,則必屬以此名稱追敘其國曆史之場閤也。”[36]此種見解在細節上與今天的認識頗有距離,但三田對建號金國反而促成瞭“諸申”認同之強化這一事實的敏銳曆史感,還是切近當日實情的。

兩個國號之說雖然於史無證,惟其窺齣金的國號對國內的影響遠不如其對外作用之大,又是完全正確的。這裏的關鍵在於,附加在金的國號之中的曆史價值,在諸申社會內還是一項極其陌生的知識。努爾哈赤本人甚或少數其他上層人物可以在身邊漢人的幫助下接觸有關遼金等朝的史書,並且熱衷於傳播這些新知識[37];但是,它們嚮諸申社會的滲透尚待時日。換言之,國號金的建立,為在努爾哈赤統治下的諸申和國內的濛古、尼堪等民眾之間培育某種共享的政治認同提供瞭一個象徵。另一方麵,在一二十年的短時間內,它還難以真正內化為諸申對自身曆史根源性的意識。在這種情況下,女真語人群的集體身份意識,便愈益傾嚮於以他們更熟悉的諸申之名作為共同標識。

與過去的情形相比,天命、天聰一二十年間的諸申認同已經發生瞭某些變化。以八旗這種軍事-政治組織來消解原先的部落劃分,無疑會促進指嚮諸申的共同歸屬意識的發育。不過這一進程還沒有使諸申認同的內涵發生重大改變。如果努爾哈赤接續金王朝統緒的政治及文化策略沒有被中途棄置,那末金代女真人的那段曆史,就很可能順理成章地隨時間的推移而最終被諸申群體當作自身曆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來接納和珍視。而17 和18 世紀的中國所見證的,也許就不再是滿洲族的誕生,卻真的是那個古老的女真族的復興瞭。但是皇太極在天聰末期的政治措置,中斷瞭上述曆史可能性的直接實現。

三、滿洲起源故事的演變

從今天能見到的記載來看,皇太極公開否認本身與金王朝的直接聯係,始於天聰五年(1 6 3 1 )。他給明將祖大壽的書信寫道:“然大明帝非宋帝之裔,我又非先金汗之後”[38]。既然中止瞭與“先金”的聯係,重新說明本朝來源的任務便不能不提上議事日程。在四年以後的舊滿洲檔記錄裏,我們讀到瞭關於滿洲祖先故事的最早版本。這個故事據說齣於剛剛被金軍降附的琥爾喀部一個名叫穆剋西科者之口。他說:

吾之父祖世世代代生活於布庫裏山(bukūrialin)下布勒霍裏湖(bulhoriomo)。吾之地方未有檔冊,古時生活情形全賴世代傳說流傳至今。彼布勒霍裏湖有天女三人――曰恩庫倫、哲庫倫、佛庫倫,前來沐浴。時有一鵲銜來硃果一,為三女中最小者佛庫倫得之,含於口中吞下,遂有身孕,生布庫哩雍順(bokoriyongshon)。其同族即滿洲部是也。彼布勒霍裏湖周百裏,距黑龍江(helongkiyang)一百二十至三十裏。生吾等二祖後,由彼布勒霍裏湖起行,住於撒哈連江(sahaliyanula)之名為納兒渾地方。[39]

這個穆剋西科或許是一個真實的曆史人物,舊檔所記載的這個故事或許至少是部份地依據瞭他的敘述。但可以肯定的是,故事裏已經含有某些外來的漢文化成份。“黑龍江”之名采取的是明顯的漢語音寫。“布庫裏雍順”之名中的後一語詞,亦很早就由孟森指齣,其在《武皇帝實錄》中曾被迴譯作“英雄”,是“雍順”本係漢語之音寫[40]。這一類詞語齣自一個琥爾喀“野人”之口,總令人有些懷疑;而其始祖之名的前半部份“布庫哩”,也不像純然是那個講述者的原話。在舊滿洲檔的文本中,該詞的正字法形式與相隔不過數行之前的山名“布庫裏”本有區彆,可知二者雖讀音相似,但舊檔的書寫者並不認為這兩個名稱必定互有聯係。三田村泰助以為它即《金史》中“保活裏”的另一種音寫。其人是金始祖普函之弟,隨同其兄一起從高麗西遷[41]。此說當可從。

滿洲起源的祖先傳說最先竟從一個瑚爾喀人的嘴裏講齣來,多少讓人覺得有些蹊蹺。鬆村潤敏銳地注意到,《太宗實錄》在天聰八年十二月,也就是穆剋西科講述那個故事不到半年之前,載有皇太極齣徵瑚爾喀之前的這樣一段話:“較從前所獲各處瓦爾喀,此地(按指東海瑚爾喀)人民語言與我國同。攜之而來,可以為我用。攻略時語之曰:爾我本是一國之人。我皇上久欲收服,特未暇耳。爾不知載籍之故,竟至於此。爾等當如此。”[42]試對照穆剋西科所言“吾之地方未有檔冊”、“生吾等二祖後”,與太宗上諭中的“爾不知載籍之故”、“爾我本是一國之人”,前後呼應何其契閤乃耳!太宗這番話,十有八九齣於事後的補撰。實錄書寫者不過是用此種“文章作法”,為稍後藉瑚爾喀人之口來述說滿洲祖先故事張本而已。

發掘齣祖先傳說之後不久,皇太極就下詔正式廢止諸申之名的本來涵義,以滿洲稱呼“我國”。緊接著不到半年,他又於天聰十年四月改國號金為大清,改元崇德,全麵切斷瞭他的政權及其女真語人們共同體與完顔金王朝及金代女真人之間的曆史聯係。舊滿洲檔的記載錶明,天聰十年四月之後,舊金國號仍見使用於送往朝鮮的國書中。但這種現象並沒有持續很久。

廢止諸申之名的本義與改國號金為大清這兩件事之間的內在聯係,實際上早已透露在皇太極詔令中的“諸申之謂者乃席北超墨勒根族人也”一語之中,不過一直未被人發現而已。��田英弘1 0 年前已揭示齣,所謂“超墨勒根”,實為明代濛古傳說中極流行的成吉思汗“九將”(y i sünorlüg)之一“主兒赤歹楚墨爾根”(jürchideichuumergen),意即名字叫“楚”的女真部人之善射者。有人猜想,這個傳說中人或即以元初契丹人耶律楚材為原型;但他也可能完全是由口傳文學虛構齣來的角色。��田指齣,1593 年,當扈倫四部聯軍進攻努爾哈赤時,濛古科爾沁部曾遣兵助陣,其中就有隸屬於它的席北(锡伯)部軍隊。晚至康熙年間,席北部纔被從科爾沁濛古屬下撤迴而劃歸滿洲八旗。科爾沁部後與努爾哈赤議和聯姻。皇太極即位時的五個正後妃裏,有三人齣於科爾沁部,其中包括後來的順治帝之母孝莊皇後;另外兩個也是濛古人。皇太極稱锡伯為超墨勒根後裔,應即來自他身邊的濛古人、尤其是科爾沁濛古的看法。後者將眼前正與他們發生密切關係的通古斯語部落指歸為其口傳文學中的金元女真人的後裔,本是再自然不過的[43]。憑藉��田的這項重要發現,我們可以十分有把握地說,皇太極之所以禁用諸申之稱,是因為他對於正在逐漸為民眾所接受的關於諸申與完顔時代女真人之間曆史聯係的意識心存疑忌。他力圖在自己與金元女真人、特彆是後來臣屬於濛古的元代女真之間劃齣一道分明的界限。

可以看得齣,天聰後期的皇太極,在如何構建自己國傢及其民眾的集體形象方麵頗費思酌。可惜很少有直接證據能顯示他為什麼要一改其“汗父”接續金王朝統緒的方針。也許金國的強大與自信使他感到已不再需要藉助完顔金來維係自己的政治權威,而無論與明和睦相處或者預備取代明朝統治漢地社會,宋金敵對的曆史記憶都隻會對未來局麵産生負麵的心理影響。也許是身居漠南濛古諸部的“閤汗”之尊,使皇太極覺得再把自身稱為亡於濛古的完顔金後裔已經不閤適瞭。無論如何,因為諸申之名既無緣藉政治權威之力而被確立為標示當日女真語共同體之集體身份的法定稱謂,後者與女真金之間的曆史連續性觀念也還不曾完全培育成熟,皇太極通過國傢權力改用滿洲之稱和改國號為大清的決定,還是比較容易付諸實行的。

據舊滿洲檔版本的祖先傳說,布庫哩雍順的降生之處,在靠近黑龍江的布庫裏山麓之布勒霍裏湖邊;他後來又遷到撒哈連江邊。鬆村潤指齣,故事所假托的發生場所本身是一個真實的地方。金梁依《皇輿全覽圖》所繪之《清內府一統輿地秘圖》和《盛京吉林黑龍江等處標注戰跡輿圖》,就在黑龍江附近標注有語音極相近的一山一湖;在《盛京通誌》捲 14 的“山川”部份中,它們也被列置於黑龍江將軍轄境內的“黑龍江”項下,寫作“薄科裏山,城(按指愛琿城)南七十五裏”,“薄和力池,城東南六十裏”。這裏離開琥爾喀部居地不甚遠,由此可知,穆剋西科講述的確是一個極具地方色彩的民間傳說。

但是滿洲始祖發祥地的方望,在《太祖武皇帝實錄》裏卻由原先“距黑龍江一百二十至三十裏”的具體陳述變成瞭含糊不清的“長白山之東北”。而布庫哩雍順建國的經過現在卻變得具體起來。他不再是朝嚮北麵的撒哈連江遷移,而是坐小舟嚮南順流而下,到達“長白山東南”鰲莫惠地方的鰲朵裏城,並被當地的“三姓”奉為首領。孟森說:“日本人考得朝鮮鏡城之斡木河,實當清實錄之俄莫惠,其說最確。”[44]朝鮮史料說,會寜“鬍言斡木河,一雲吾音會”。

是知此處斡木河者非以斡木名河,其三字均為“鬍言”之寫音;所以它又可音譯為吾音會。鰲莫惠、斡木河、吾音會為同一地名的不同音寫,這裏曾經是日後成為明建州左衛始祖的猛哥帖木兒所部,也就是努爾哈赤父祖所在部的據地[45]。最初版本的敘事中完全沒有提到長白山,太祖實錄的故事卻圍繞著長白山展開。而原先說及過的徙往撒哈連江雲雲,此後則不再被提起。今存《太祖武皇帝實錄》究竟是保留瞭皇太極崇德年間所修《太祖太後實錄》中的原有文本,抑或是在順治十年與太宗實錄同時完成的一個重修文本,諸傢對此的看法尚未一緻。至少可以說,最晚到順治時期,關於布庫裏雍順的故事已經基本定型。

太祖實錄中的說法還有一點值得注意。它將努爾哈赤的姓氏愛新覺羅也追溯到瞭布庫哩雍順的頭上。穆剋西科版本中未提及這一點似非齣於疏忽。因為那時的布庫哩雍順同時還是琥爾喀部的祖先,皇太極當然不願意與被他徵服的人共享這個尊貴的姓氏。而太祖實錄的文本實際上已經剝奪瞭瑚爾喀部作為布庫哩雍順後人的身份。所以現在可以放心地把愛新覺羅的姓氏倒追到布庫哩雍順其人瞭。

自《太祖武皇帝實錄》寫定之後,有關滿洲起源的傳說,在某些細節上仍繼續隨著故事傳承者曆史知識的變更而不斷地被加以修正。這主要錶現在以下三個方麵。首先,布庫裏山的地理方位,在康熙重修本太祖實錄裏由“長白山之東北”再變為其“山之東”。由穆剋西科版本推斷,布庫哩雍順的齣生地點相對於長白山的方位,至此完成瞭 180。的大轉嚮;不僅如此,它現在也更進一步貼近長白山瞭。我們知道,康熙帝派人探察長白山,接著又遣專使嚮山神緻祭,就發生在此前七八年。上述文本改動,為康熙時開始的將長白山列為“祖宗發祥之地”來予以崇拜的國傢儀製,提供瞭某種更閤理的曆史解釋[46]。

其二,對於從長白山流齣的鴨綠、混同、愛滹三江,尤其是對長白山本身的描寫,則從寫實而逐漸走嚮對其神聖氣氛的強調喧染。《太祖武皇帝實錄》的敘述較近平實:“此三江中每齣珠寶。長白山,山高地寒,風勁不休。夏日,環山之獸俱投憩此山中。此山盡是浮石,乃東北一名山也”。康熙時修定的《太祖高皇帝實錄》對這段話略有修剪:“三江多産珠寶。其山風勁氣寒。每夏日,環山之獸畢棲息其中”。到瞭經乾隆時再修定的《太祖高皇帝實錄》,不但對長白山增加瞭“樹峻極之雄觀,萃扶輿之靈氣”的描寫,而且還將原先的有關文句改寫為:“三江孕奇毓異,所産珠璣珍貝,為世寶重。其山風勁氣寒,奇木靈藥,應候挺生。每夏日,環山之獸畢棲息其中。”[47]乾隆文本反映齣,自康熙朝對長白山崇拜的儀製化起始,清政府“構建”滿洲“聖山”的過程到這時候已臻於完成。

其三,在乾隆後期修成的《滿洲源流考》裏,被稱為“本朝始祖定居之地”或“國傢始興之地”的鄂多理城(按即前引《太祖實錄》中的“鰲朵裏”),又進一步被移動瞭位置。

《滿洲源流考》雖仍沿襲舊有史文稱“始祖居長白山東俄莫惠之野鄂多理城”,但緊接這句話之後卻又寫道:“城在興京東一韆五百裏,寜古塔城西南三百三十裏,勒福善河西岸。”[48]編者明明已把城址搬遷到長白山的西北方嚮,卻照錄舊說,不過改易“東南”之語為“東”而已。這樣的事發生在考據學已甚為風行之日的一部欽定著作中,簡直令人不可置信。但是清廷自建都北京後,“曆順治至康熙朝,關外故老無存”,以至康熙說齣“長白山係本朝祖宗發祥之地,今乃無確知之人”這樣的話,由此可知滿人對關外邊緣之地實已不甚瞭瞭。更重要的是,亦如孟森所說,“建州衛三字為清一代所諱”,滿洲先世之史絕不敢被漢人置於考據的對象範圍之內。這樣看來,乾隆朝禦用文人“轉求”鄂多理城於“長白山西,以興京為根柢,約略指定,遂謂俄謨惠在今敦化縣境”,也就不難理解瞭[49]。

從康熙時代開始,對“滿洲”共同體的界定方式,還齣現瞭兩個十分值得注意的變化。一是布庫哩雍順的地位,由原先所稱皇始祖而在康熙本的太祖實錄裏一變為“開基之始”,大清的始祖地位現在被欽定給努爾哈赤的七世祖都督孟特穆。今天看來,努爾哈赤的祖先世係中,似乎隻有他的父親塔剋世(塔失)和祖父覺昌安(叫場)兩代是實錄,叫場之父“都督福滿”及福滿之父“锡寶失編古”未見於實錄以外的其他文獻,而自編古之兄妥羅、安義謨上溯至明初的都督孟特穆,似是移用建州左衛的正係童猛哥帖木兒及其後人的世譜。惟對康熙而言,在孟特穆以下,世係記錄的確切性都是無可懷疑的;而孟特穆以上則已屬於悠遠難詳的先世時代。布庫哩雍順的曆史實在性,與猛特穆及其後的曆代祖先們相比,在康熙朝之後的人們眼光裏已變得有所區彆[50]。

第二個變化更加重要。如果說從努爾哈赤直到康熙時代以前,對諸申-滿洲共同體的根源性言說,主要聚焦於愛新覺羅氏的曆史淵源,那麼在康熙時代,對滿洲八旗部眾自身的共同曆史記憶開始成為界定滿洲人的重要內容。這種劃時代的意識,充分錶現在康熙四十七年(1708)冠序的《禦製清文鑒》“滿洲”條目的滿文釋語中:

太祖高皇帝姓愛新覺羅,先世由長白山始振福運。長白山高二百裏,周圍八十裏。由其山流齣名為鴨綠、混同、愛滹之三江。[先祖]至白山之日齣方嚮鄂謨輝野地之名為鄂多理之城子,平息其亂。以滿洲為其國之名。由彼復移住赫圖阿拉,今亦為發祥之地。其時,蘇剋素護愛滿……[等十七處]地方皆來歸投太祖高皇帝,俱從討兆嘉……等[四十九]國、部而服之。總凡此等皆稱為滿洲。原文在“蘇剋素護愛滿”和“兆嘉”項下,分彆枚舉 1 7 處地方和 4 9 個部、國之名稱,茲不贅錄[51]。

這個統計做得極其粗糙。首先,被列入“來附”部落的,有所謂“安達爾奇愛滿”(andarkia i m a n ),可以確知齣於《清文鑒》編寫者的疏漏。據《滿洲實錄》捲 2 ,丙戌七月,努爾哈赤為討伐尼堪外蘭,曾趁夜穿越“相鄰隔的敵對的部落”, 滿文將此語寫作andarkidainiaiman。是知此處所謂“安達爾奇”譯言“相鄰隔”,隻是一個用作泛指的形容詞,並不是專名[52]。另外,6 6 國的大小不一,係屬於不同分類層次的政治單元。如薩爾滸、嘉木瑚、安圖瓜爾佳和馬爾敦都是蘇剋素護愛滿的分部,卻被與後者同列為五國計入。最後,被這個名單遺漏的部落也不少。所以乾隆四十三年敕撰的《滿洲源流考》,要對開國時“編甲入戶”的東北諸部落重新進行清理統計[53]。盡管如此,由於這條釋語具有“禦製”的權威性,因此頒發之後,“從龍六十六國,歸順俱名滿洲”一度成為當日迴答“誰是滿洲人”的某種固定言說[54]。乾隆三十三年(1 7 6 8 )冠序的《禦製增訂清文鑒》所載“滿洲”條的釋語,仍一字不易地照錄這段舊文。

國初“從龍”的共同曆史記憶,當然在康熙時代之前早已存在。但隻是到瞭康熙時代,我們纔看到對這種共享曆史意識的強調和提升,並用它來迴答“誰是滿洲人”的問題。需要強調的是,統治上層中有少數人對滿洲身份界定的嚴重關切,並不簡單地暗示著滿洲人共同體本身在自然而然地成熟。真實情況可能恰恰相反。“誰是滿洲人”這個本來似乎是不言而喻、根本毋需解釋的問題,如今卻變得越來越迫切地需要明確地予以界定瞭!此種形勢的進一步發展,一方麵直接推動瞭乾隆時代將滿洲人集體記憶“世譜化”的大規模官方項目;另一方麵,為進一步追尋這個“從龍”的人們共同體的曆史根源,於是乃有對滿洲源流的再探討。而滿洲共同體的集體意識之轉型為前現代民族認同的曆史過程,至是也就漸臻完成。

四、“滿洲源流” 的再勘定

如果說在努爾哈赤興起前後,自我冠名為諸申的人們共同體是由金元女真邊緣人群後裔所構成的部落集閤,那末到瞭清代前葉,現在叫做“滿洲人”的這個共同體,其曆史性格已經發生瞭不小的變化。清前期的人們對於“誰是滿洲人”這個問題的迴答,也許應該包括以下幾項內容。

首先,他們世代都是滿洲八旗這一軍事-行政組織中間的成員。八旗製對維係滿洲人的集體身份無疑具有巨大的作用。不過將他們編入滿八旗這件事,並不能被完全看作是他們之所以成為滿洲人的原因。事情似乎正好相反:正因為他們本是滿洲人,所以纔會被編入滿洲旗份;就像濛古人和遼東漢人先後被編入濛古八旗和漢軍八旗一樣。盡管在天命和天聰年間的大部分時期,曾有很多遼東漢人被吸納到諸申、尼堪和濛古成份相混閤的八旗編製中,盡管努爾哈赤確曾在八旗組織內“基於和滿洲人同等的尺度來對待遼東尼堪”[55],諸申與漢人之間的差異始終與早期八旗製所力圖推動的旗內漢人“諸申化”的趨嚮同時並存。到完全徵服遼東前後,被收編的漢人軍隊數量激增,遂導緻金政權改變努爾哈赤初期製定的政策,在八旗製內對三種人們群體予以劃分[56]。這個事實本身也說明,滿洲認同雖然需要依托於滿八旗的組織支撐,它卻不能理解為僅僅就是八旗製的曆史産物。

其次,滿洲人是具有共同語言、共同發型服飾和共同薩滿教信仰的人們群體。這顯然是承襲瞭早些時候諸申認同的曆史遺産。

復次,他們是關外、尤其是關內廣袤的漢地社會的徵服者群體。對徵服者身份和非本土生存環境的強烈意識,使得“騎射”和“國語”這兩項滿文化的特徵格外地突顯齣來。

最後,滿洲人也必須具有歸屬於此一或彼一特定部落的曆史身份。這一點再生動不過地反映在前引“從龍六十六國”的固定言說中。它嚮我們傳達瞭一個重要的信息,即經過近一個世紀浴血奮戰的共享曆史和八旗製的整閤,滿洲人共同體仍多少保留著對舊日部落歸屬的曆史記憶,盡管這種記憶的色彩已經變得相當暗淡瞭。從此種意義上,直到清初為止的滿洲認同,除瞭最主要地是由文化歸屬感所構成之外,顯然也還含有政治歸屬的成份,包括滿八旗的職業身份認同和殘留的部落認同在內。

上述形態的集體歸屬意識並不完全是統治集團政治操縱的結果。“首崇滿洲”一語雖齣自順治帝之口,但至少從八旗製內劃分滿、濛、漢的不同成分之後,它顯然從來就是清廷的基本國策。盡管如此,在徵服地域麵積和人口數量都遠超過滿洲本部的漢地社會的艱難過程中,為瞭盡可能充分地發揮漢軍所天然具有的種種潛在優勢,清代早期的統治者被迫刻意迴避滿洲身份的特殊性問題,而在公開的意識形態中張揚八旗內部“滿漢之人均屬一體”的標幟。八旗製內滿漢差異的彰顯和滿洲意識在清代前期的發育,就這樣由於入關初滿漢關係高度敏感和緊張的狀態而受到長期的延滯。大約到18 世紀中葉前後,清王朝統治局麵的改變,已使它有必要全麵調整自己的意識形態[57]。滿洲意識的提升,就是在此種意識形態調整的總背景下被提上議事日程的。不過這樣說未免過於籠統。茲舉齣三項原因,來說明清政府為什麼會在這時發起一場推進滿洲認同的大規模文化動員。

首先,隨著對漢地社會的戰爭徵服和軍事占領最終轉化為較穩定的閤法性政治統治,八旗漢軍逐漸失去他們曾擁有過的優勢地位。不僅如此,發生在17 世紀後期的三藩之亂,更嚴重削弱瞭滿洲統治者對八旗漢軍的政治信任。漢軍在八旗製內被邊緣化的過程,於是導緻他們與其他旗人之間的地位差異越變越明顯。康熙帝在 1680 年代批評“漢軍習尚之惡,已至於極”,或許正可以看作是清廷態度公開轉嚮的一個明顯信號[58]。雍正在位時,“漢軍習氣”、“漢軍油氣”、“混帳漢軍”已成為他貶斥臣下時的常用語辭[59]。不過這時的漢軍還沒有被完全等同於漢人[60]。直到乾隆帝時,終而有“漢軍之初,本係漢人”的正式官方界定[61]。對八旗漢軍的新定位,錶明強化“首崇滿洲”的方針,已開始成為清政府改造八旗結構和調整王朝意識形態的一項重大內容。乾隆朝實施的漢軍齣旗即以此為背景[62],18 世紀的清廷之著意於抬升滿洲人的認同意識,同樣也以此為背景。

其次,與統治當局的態度轉嚮幾乎同步,入關後的八旗滿洲卻一直在朝著主體意識空洞化的危險方嚮下滑。這一現實使清廷更為緊迫地感受到強化滿洲認同的必要性。入關後的滿洲人,被長期置身於漢地社會環境和都市生活不可抗拒的影響之下。不過經曆兩三代人,他們原先所具有的以騎射、滿語、簡樸勤慎和薩滿教信仰為主要特徵的滿洲文化,就已經急劇衰落瞭。晚年的康熙以及雍正對滿洲風氣的下墜已多有道及,雖然他們的批評有時還顯得相當剋製[63]。由雍正到乾隆,這一類的指責始而變得越來越嚴厲。由於“滿洲舊道”的日益褪色,除瞭滿八旗成員的身份之外,對“誰是滿洲人”的界定,似乎總是在朝嚮模糊不清、不可言狀的那一極移動。這種認同危機並不意味著,滿人因此就會迅速地循著“漢化”路徑融入被他們統治的漢地社會。無論在畿輔或者駐防地的滿城裏,滿洲人對於橫亙在他們與漢人之間的那條難以逾越的界限,無疑存在著清楚的意識。但是僅有這種意識,並不能阻止滿洲共同體日漸被分化為無數個對他們置身其中的漢人社會懷抱異己心態的小片人群[64]。與19世紀後半葉基本放棄依恃滿人立國的情況完全不同,當日清廷既然認定“滿洲甲兵係國傢根本”,它就必須設法賦予正在流失的滿洲意識以某些切實有效的規定性。

其三,清廷關注滿洲身份的界定問題,也不完全是受其滿洲本位立場所推動的結果。被清朝所統治的人口中漢人占瞭絕大多數。由於這個事實,清代的國傢組織和製度結構中采納瞭大量漢製漢法的成份。但就18世紀的清代領土結構而言,漢人社會的地域在國傢版圖中不過1/3而已。

清廷並沒有將帶有強烈漢化色彩的治理漢地的製度體係推嚮廣袤的非漢人地區。在這個意義上,政權不應被看作是以某種單一統治體製去覆蓋其全部疆域的“漢化”的中央王朝,而是並行地君臨於具有多種不同文化和社會結構的人們群體之上的“帝國”。乾隆時編寫的《五體清文鑒》,也許是錶達此種國傢觀念的最典型的象徵。正如《五體清文鑒》所暗示的,滿洲於是就必須從滿八旗管束下的世襲軍戶,被還原為具有與藏人、濛古人或漢人同樣性質的一種“人們”。現在的問題是,當漢軍被定性為“本係漢人”時,這一身份指屬符閤自明之理,它至多是一種“發現”,而毋需“發明”。但是,滿洲的情況就不一樣瞭[65]。我們由此又迴到瞭擺放在清廷之前的那個必須迴答的問題:除瞭隸屬於八旗的身份,究竟是什麼使得滿洲構成為一個人們群體呢?

騎射和清文清語無疑是重要的。直到十九世紀晚期之前,清政府始終力圖維持八旗滿洲在這方麵的能力。但是早在雍正時代,當局已經察覺到,“我滿洲人等因居漢地,不得已與本習日以相遠”,此乃無可奈何的趨勢使然[66]。八旗體係下的組織控製無疑也是重要的。但是藉硬性的規條則例亦殊難收拾人心。由於無法承受過大的製度成本。入關時確立的某些舊製,到清中葉甚至還有不得不被政府放棄的[67]。很顯然,時代提齣來的課題已經不是如何修補現成的“滿洲屬性”[68],而是需要“發明”新的這樣的屬性,去支持滿洲作為一個人們群體的集體身份意識。隻有在這樣的曆史背景下,我們纔可能體察齣乾隆重塑滿洲曆史根源性的一係列文化動員所具有的深層意涵。

上述文化動員,從乾隆敕修《八旗滿洲氏族通譜》(1735)開始,時斷時續地延展到《八旗通誌》修改完成(1786),其時間幅度長達五十多年,幾乎與乾隆帝的統治相始終。它先後圍繞著兩個主題展開。一個是在大規模檢閱備存於八旗檔子中的佐領根源冊及滿洲傢譜等原有捲宗,以及進一步采集、甄彆各種滿洲氏族宗譜及相關資料的基礎上[69],以匯編“欽定八旗滿洲氏族通譜”的形式,為認定滿洲身份確立起一個明確的尺度,並在這一過程中有力地強化和突現齣滿人追隨清初諸帝爭奪天下的共同曆史記憶。另一個主題,則是再進一步跨越明代諸申的記憶斷層,重新把滿洲追溯為金元女真的集體後裔,從而賦予全體滿洲成員以源齣於共同血統的性格。它標誌著滿洲共同體至此終於形成為一個前現代的民族。

為滿洲人群劃定一個範圍界限的嘗試,至少在康熙後期已經開始瞭。問題之所以會一再被提齣來,就因為自皇太極以來對滿洲的外緣界綫一直沒有明確的說法。天聰末形成的滿洲起源說,實際上隻交代瞭愛新覺羅皇室的起源。即使是在八旗內劃分滿、濛、漢三種人群後,滿洲八旗中仍然含有不少濛古牛錄和早期投附彼方的遼東漢人。康熙時試圖以“從龍六十六國”劃定滿洲身份。但隨著滿洲部統一遼東年久天長,再以被滿洲徵服之前的“國”(g u r u n )、“部”(aiman)之類各自為政的政治實體來界定民眾身份,顯然已經是不閤適和不現實瞭。不過,康熙朝還有另一項意義重大的舉措,即根據特定的滿洲姓氏和有關譜係資料,將一嚮被編入漢八旗裏、在文化上早已漢化的佟養正、養性兄弟改定為滿洲齣身。乾隆實施的世譜化項目,不過是將上述案例所依據的原則引申為一個普遍推行的政策而已。柯嬌燕很早已指齣過,對滿洲曆史意涵的長期思考始於康熙晚期。她的這個見解是很有深度的[70]。

在18 世紀的滿洲人中間,哈拉和穆昆早已不再作為基本社會組織發生作用瞭。不過在對各部各國的政治歸屬意識基本瓦解之後,哈拉和穆昆的身份歸屬成為滿人之間相互說明來曆,從而在這個人群內部甄彆你我的重要依據。入關後,受到漢地社會姓氏製度的影響,滿人把哈拉、穆昆當作各自傢族標識的傾嚮有可能進一步加強瞭。乾隆無意於、也根本作不到去恢復哈拉和穆昆所曾經有過的曆史功能。他想要做的,無非是把五花八門的哈拉、穆昆的名目捆綁在一起,使“滿洲氏族通譜”從整體上轉換為區彆滿洲和其他人們群體的基本尺度。“通譜”共收錄滿洲族姓640 餘個,包括不少“希姓”在內。它就如同一個網絡,把凡擁有這些姓氏的所有個人都連接在一起。誰是滿洲人的問題,因此也就變得比較具體而容易判彆瞭[71]。過去時代的“國”與“部”,則在“通譜”中一概變成“地方”,諸如“哈達地方”(h a d a - iba )、“訥殷地方”(neyen-iba)之類。曾經與滿洲對立的那些獨立政治實體,都轉化為被統括在滿洲社會之內的地域單元。清廷“重構”滿洲曆史的良苦用心,於此亦可見一斑。

“通譜”是一部記錄曆代滿人名人的名符其實的“Who,sWho”。按該書凡例,每支姓氏都應詳書“始立姓、始歸順之人”。實際上,除去有關記錄較詳備的大型氏族外,許多氏族對“始立姓”的祖先都已不剋追憶,於是在“某氏世居某地”之下,便直書“始歸順之人”或“國初來歸”雲雲。除一姓之中的“始歸順之人”以外,凡國初來歸而又有名位可考之人,都被“通行載入”譜中。這裏重要的是必須建立勛業、獲得名位。因此,雖屬國初來歸,若本人及其後世子孫“俱無名位者,伊等自有傢譜可考,概不登入”。另一方麵,即使在歸順情由無法考求的情況下,“功業顯著者仍應載入,並說明於各小傳之下”。而每個姓氏所收錄的名人小傳中,必擇“勛業最著者冠於一姓之首”;其餘雖有名位卻又“無事跡可立傳者”,亦得“附載於各姓各地方篇末”。上述通用準則,隻對稀見姓氏稍有放寬;即在整個氏族未齣現過有名位成員的情況下,“亦載一二人,以存其姓”。不能說“通譜”不是一部關於滿洲氏族的記錄集成。但它同時又是緊密地圍繞著一個敘事中心來展開的。其中心和重心,便是鑄就滿洲人群對建國創業時那段風雲際會的曆史往事的共同記憶。“通譜”將收錄的人物按“國初來歸之人”、“天聰時來歸之人”以及“來歸年份無考之人”等三檔編排,同樣顯示齣“從龍”先後的經曆在編織滿洲集體記憶中間的關鍵地位。

隻須翻閱一下比它晚齣的各種滿洲宗譜,就很容易發現《八旗滿洲氏族通譜》對後世滿洲意識的重大影響。“通譜”如同一個備用的資料調撥庫,成為各支傢族確認自己滿洲身份和追溯本姓氏淵源所自的基本資源。哈拉、穆昆原先作為滿人傢庭錶徵其傢世來曆的一種符號,也許本身就具備著轉變為突顯整個滿洲共同體集體身份的潛在可能性。盡管如此,這種潛在可能性若未經過有意識的開發拓展,是不會自動地發生作用的。“發明”不像變戲法,不能無中生有。可是我們也不應該因此就否認發明本身的曆史意義及價值。

就像一股把成捆稻榖緊緊箍束在一起的繩索,從滿洲屬性的角度對滿洲氏族姓氏和滿人“從龍”創業之共同曆史的重新詮釋,一旦作為意識形態推廣開來,便大幅地拉近瞭滿洲共同體內的人際距離,它對由共同文化特徵的衰退、貧富尊卑差異的增大及地域分布上的相互隔離給滿人集體身份意識帶來的損害,則是一種重要的補償。不過到這時為止,依然沒有理由認為,由世譜化動員所推動的共同體內部關係的重趨緊密,業已改變瞭清初以來滿洲認同的基本性格。

這裏涉及到的一個要害問題是,如果把某個人們群體對於直接導緻其當前生存狀態的那段曆史記憶叫作“活的記憶”,那麼要想直接通過改塑活的記憶來改變該人群集體認同的基本性格,實在是很睏難的。為此,還必須把足以預示齣後來狀況的某些關鍵綫索,倒追到比“活的記憶”更加古老、因而也就更悠遠難詳的曆史時段裏去。《滿洲源流考》正是在這種情形下應運而生的。

“源流考”根據乾隆的欽定觀點,推翻瞭皇太極在天聰九年嚴辭禁用“諸申”一名本義的詔諭。不過為避免直接指斥先帝,書裏采用“本朝舊稱所屬曰珠申”(按“珠申”即“諸申”異譯)的微妙措辭,委婉地宣布這個定義已經過時:

謹按、金始祖本從新羅來,……則金之遠脈,齣於新羅。所居有白山黑水,南北之境二韆裏而遙,固與本朝肇興之地輪廣相同。《大金國誌》言:金國本名珠裏真。與本朝舊稱所屬曰珠申相近,實即肅慎之轉音也。[72]

這段話幾乎是在照抄乾隆為敕修《滿洲源流考》而頒發的上諭裏的有關語句。不過乾隆隻提到珠申與肅慎互為轉音,“源流考”則斷言女真的本名硃裏真與珠申同為肅慎轉音。關於肅慎與諸申兩專名之間的語音勘同以及從硃裏真到諸申名稱的語音變異問題,至今沒有令人滿意的解釋。但是對“源流考”的作者來說,堅持上述說法,尤其是主張諸申與硃裏真實係同名異譯,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稱謂的前後沿襲,是證明相關人們群體之曆史延續性的一種最直接證  據。如果缺少瞭女真人這個中間環節,就很難將諸申的曆史再追溯到更遠老的時代中去;它的曆史根源性也就無從談起瞭。

因此,清初關於諸申-女真間曆史聯係的探索,在被皇太極強行中止將近150 年後,又在乾隆後期的宮廷裏恢復瞭。在純粹生物學意義上,金代的猛安謀剋女真早就融閤於其他人群,故其後裔已不復得以辨識。被漢語文獻稱為女真的明代遼東諸部,隻是在文化的意義上纔可以說是金代女真人的後繼者。但對當日的人們來說,這個界限是模糊不清的。因此,文化層麵上的求證結果,往往就可以自然而然地轉化為對血統關係的確認。“源流考”述及元代建置於水達達路的鬍裏改、斡朵憐等萬戶府時,隻是從地望角度注意到“鄂多裏即本朝始祖定居之地”,而對這兩個萬戶的所屬部眾與後來的扈倫、建州部女真之間是否存在直接血統關係的問題卻毫無意識[73]。它證論滿洲即女真後裔,則主要是從“地形之方位”和“舊俗之流傳”等方麵來展開的;後者包括姓氏的相閤、騎射的精嫻、語言之不殊等等[74]。

不僅如此,上述方法同樣也被用來追溯自金女真以上、直到肅慎為止的東北各部落之間的曆史連續性。在本書編者看來,從肅慎開始,東北部眾的文化演變,先後經曆過三次繁榮。第一次繁榮與渤海的興亡相始終。書中寫道:

謹按、肅慎之世,仿佛結繩。夫餘禮教漸興,會同俎豆之儀,同於三代。百濟、新羅,文彩蔚焉,與隋唐使命往來,兼擅詞章之美。自渤海興,而文物聲名,臻於至盛。經契丹兵燹,名都大族,轉徙他州;而淳樸之風,遂鍾於完顔部。人無外慕,道不拾遺,依然肅慎之舊矣。[75]

從上述返樸還真的新起點,金代女真又重新走嚮全盛:

自始祖八世十代,遂至太祖。應運造邦,滅遼臣宋。跡其初起,眾未滿韆。洵由山川鍾毓,騎射精嫻,故能所嚮無前,光啓方夏也。[76]至於第三次繁榮,當然是在滿洲人手裏實現的。

通過一部“以國朝為綱,而詳述列朝,以溯末始”的文化史[77],《滿洲源流考》將遼東曆史上此起彼伏的許多部落,整閤成為一個世代延續、連綿不斷的龐大人們群體。它具有一脈相承的獨特文化傳統,其獨特性足以將它與同時代的其他所有大規模人們群體清楚地區彆開來,而滿洲就是它唯一的集體後裔。以這樣的方式,“源流考”嚮全體滿洲人揭示齣其共同的曆史根源性之所在,從而賦予該共同體以一種“共同血統”的意識。當滿洲認同被提升到對“共同血統”的感知時,滿洲共同體演變為一個前現代民族的過程也就可以算是完成瞭[78]。

要將自己的祖先追溯到金代女真,就會麵臨一個不可避免的問題:愛新覺羅傢族在那個時代的先人與金王朝的統治傢族完顔氏究竟是什麼關係?乾隆知道,奉敕秉筆的大臣們在這個問題上當然隻能“以禦製為據”。所以他自己迴答說:

我朝得姓曰愛新覺羅氏,國語謂金曰愛新,可為金源同脈之證。蓋我朝在大金時未嘗非完顔氏之服屬,猶之完顔氏在今日皆為我朝之臣僕。普天率土,統於一尊,理故為斯也。

他補充說,漢唐宋明迭相替代,都是以臣為君。所以對滿洲曾服屬於完顔氏一事,固不必有所諱言[79]。完顔氏作為滿洲氏族一姓,在此前已修成的《八旗滿洲氏族通譜》裏原列於第 2 8 捲。其與滿洲的關係既經厘清,乾隆五十一年修訂版《八旗通誌》中新增的“氏族誌”對完顔氏的處理,遂“仿《通鑒輯覽》明祚既移、猶存宏光年號之例,仍編於八旗滿洲氏族之首”[80]。

如果愛新覺羅所部在金代已經存在,當然就隻好把它的起源更進一步推到金代以前。因而前述“氏族誌”又明確交代說:“我朝肇建丕基,始於長白,實金源之舊地。而帝係所齣,則氏族各彆。受天眷命,預發其祥,實在金源以前”[81]。産生於不同曆史時期的各種不同說法,到這時為止,總算是被大體穩當地嵌閤在同一個言說體係之中瞭。滿洲關於自身根源性的長期思考,至是終而告一段落。

五、 結語:民族意識與前現代民族的形成

在20 世紀中葉及其之前,人們曾經認為,所謂民族是自古以來一嚮存在、而且無處不有的一種自然的人類聚閤單元。作為“既有”的存在,它就像性彆、宗教、語言甚至人類本身同樣 “ 自 然 ”。 這 種 似 乎 不 言 自 明 的 共 識 , 在 學 術 領 域 裏 典 型 地 錶 現 為 “ 原 基 論 ”(primordialism )的傾嚮。它主張民族是基於語言、宗教、“人種”[82]、親緣性、習俗、生活地域等“原基”聯係而形成的自然單元和人類經驗的整閤要素。因此,現代稱為“民族”和“民族主義”的政治實體及其意識觀念反映,在現代之前早就以一種自然狀態始終存在著,盡管當時的人們不這樣指稱它們,也盡管與其曆史前身相比,現代民族和民族主義的規模與有效性都獲得瞭前所未有的提升[83]。

那麼,究竟是什麼原因,會使得上述種種人間聯係擁有可以超越利害掂量與理性算計的巨大情感力,從而能夠把一個龐大的人們群體凝聚在一起呢?原基論者已經意識到,並不是那些聯係自身,而是人的觀念、認知和信念,將這樣的力量和意義,作為“原基性歸屬感”(primordialattachments)附加於它們之上。按照這樣的邏輯,“研究種族性和民族主義的曆史學傢和社會科學傢們的主要分析對象”,就應當是這些主觀的“原基歸屬感”,而不能局限於那一係列原基聯係本身的範圍之內[84]。

但是,原基論者偏偏在這個最緊要的問題上顯得有點漫不經心。他們把原基歸屬感視為內在於人類本性的一種自發或本然的“存在”。追到它就算是追到瞭根源處。所以,“原基論者傾嚮於把認定各種‘原基性的’歸屬感,當作其分析工作已大功告成和理所當然的終點。關於這些歸屬感或認同意識,此外再沒有什麼彆的可說瞭”。在他們當中很多人看來,原基性歸屬感本身是“不可言狀”的(ineffable),因而對社會學傢來說,它也是不可分析的[85]。由是,原基論者的關注點離開瞭民族情感與態度在社會互動和政治變化中的特定呈現形式,“而轉嚮宗教、習俗、語言、曆史記憶之類統一和區分人類群體的各種更少變化的文化層麵”[86]。從這個意義上說,原基論最終已十分靠近從四種或五種共同文化特徵導齣或規定民族定義的理論取嚮。

正因為過分強調原基歸屬感自發生成的準本然性、既有的原基聯係對它們的先天決定性,以及它們的固定或停滯性,原基論者便極大地忽略瞭對民族歸屬的主觀意識之形成過程本身的必要探討。這不但使他們極容易將某種實際上經過瞭很長曆史變遷纔形成的結果,非曆史地倒追到該過程的開端階段去,而且也導緻他們對人的觀念意識在反映原基聯係的社會存在時所具有的主觀能動性缺乏足夠的認識與評價。因為人的意識活動並不僅僅是被動地反映既有的種種原基聯係,而且還往往通過對它們的選擇、放大、重組和重新解釋去“改塑”它們的現實形態。

原基論的上述弱點,使它無法充分地解釋現當代世界民族地圖迅速而激烈的變化。因此,到20 世紀的下半葉,纔會形成關於民族和民族主義的各種現代論學說。這類學說,深刻地影響到西方中國學關於現當代中國民族的研究,使該領域在過去的十多年裏呈現齣一番令人備感新鮮的麵貌。雖然西方學術界遠沒有觸及到中國現有的全部民族,但這一幅“民族地圖正在被填滿”[87]。這些作品已經相當充分地揭示齣,現代化國傢對民族認同的主觀意識的“構建”,在民族形成過程中具有何等緊要的作用[88]。

民族現代論最值得注意的貢獻,在於它相當敏銳地覺察齣,民族具有被人為地從主觀上加以構建的屬性。但是另一方麵,雖然現代論者在探討現代過程如何激發齣民族認同意識時所強調的側麵各有不同,他們都一緻把民族和民族主義思潮同樣地看作是現代性和現代文明的産物,認為它們幾乎沒有任何前現代的根源。這就導緻另外一些學者試圖與原基論與現代論“這兩種都顯得太過絕對的相反主張同時保持距離”。因為他們既不能同意說民族的原基性歸屬感具有天然性、普遍性,並隻能被動地反映既已存在的原基聯係,而現代民族和民族主義不過是前現代已成立的那些原基聯係及其意識的擴充或最新版本,也不贊成現代民族和民族主義與前現代社會中的相應曆史單元和曆史情感之間存在著完全的斷裂[89]。

遵循這樣的思路,史密斯為辨識前現代的民族提齣瞭六個主要尺度,即專門的名稱、共同祖先的神話、共享的曆史記憶、某些共同文化因素、與某個“故土”的聯係、至少存在於其精英成員之中的某種一體同心的意識[90]。史密斯把前現代民族稱作“種族”(ethnie )。他指齣,現代民族未必都有其“種族”的曆史前身,但確實有不少現代民族是以一個強大的、內在一緻的種族作為其核心建立起來的。那些缺少此種核心的現代民族如果要繼續存在下去,也必須“重新發明”它。“這意味著去發現一個可能重新構建的適用而有說服力的過去,以便將它重現在其成員以及局外人之前”[91]。

既然如此,我們又應該如何區彆種族與現代民族呢?史密斯迴答說:“雖然種族與現代民族都有共同專名、神話和共同記憶等因素,二者的重心所在卻不相同:種族在很大程度上由他們的共同祖先神話和曆史記憶來界定,現代民族則由其所據有的曆史領土及其大眾的公共文化和共同法律來界定。一個民族必須占有它自己的故土,一個種族卻不必定如此。”[92]

乍看起來,史密斯的種族六尺度與著名的原基論代錶吉爾茲概括的六種原基性聯係,亦即假想的血緣聯係、人種、語言、活動地域、宗教和習俗[93],頗相接近。史密斯以及阿姆斯特朗曾被其他學者認為是持原基論立場的“兩個最為顯著的典型人物”[94],也許與此不無關係。但是小心比較兩種論述便不難發現,史密斯的考察重心,定位於群體內的共同歸屬感這種主觀意識的生成發育,而原基論者恰恰是把關注焦點從前者轉移到瞭那些“原基”聯係本身,實際上很少甚至完全放棄瞭對“原基歸屬感”的討論。

因此,問題的關鍵在於,人類學和民族社會學對現代民族或種族集團的提問,即群體“自我指屬(”self-ascription)的主觀意識對該民族或種族集團的形成究竟起瞭何等的作用,也應當被引入曆史學領域,並且用曆史學的方法予以解答。當然,由於資料的限製,對曆史上很多人們群體的認同意識,今天已經無法加以詳細研究。不過現在的情況是,對不少史料條件相當好的個案,也一直由於缺少問題意識而沒有受到我們的注意。除瞭本文所討論的滿族,迴族、藏族、濛古族,自然也還有漢族的形成過程,都屬於這一類最宜首先著手的課題[95]。

史密斯指齣,在構成前現代民族之社會文化的或符號的六種尺度中,關於共同血統的神話“對種族性是絕對不可缺少的,它是深埋於其成員的種族聯係意識與情感之下的那一組意義復閤體的關鍵因素”。這裏所謂共同血統當然不是就其真實的性質而言,而是指一種由主觀推定的對共同起源的意識。在前現代,人們對生物學意義或文化意義上的承繼聯係之間的區彆是很模糊、也很不重視的。因此,盡管群體的共同標誌主要是文化的,社會卻總是從生物血統的角度去認識它。共同血統的神話於是也就為解釋群體成員間的相同性或共同歸屬關係提供瞭某種總體式的迴答:為什麼我們如此相像?為什麼我們屬於同一共同體?就因為我們在某個特定的時間來自同一個地方,並且是與我們十分相像的祖先的後裔;因此我們必然屬於同一整體,俱有相同的感覺和趣味[96]。

這樣看來,對共同血統的意識,在很大程度上或許可以認為是對群體內的其它多種共同經驗及情感的綜閤反映,甚至也可以說是某種提升。正是由於這種意識的綜閤或提升,纔使前現代民族從它原有的那種共同體形態中蛻化齣來。當史密斯把是否存在共同神話和記憶作為前現代民族和亨德爾曼所謂的“族類體”這兩者的主要區彆時,他錶達的正是這樣的意思[97]。

我們知道,“對其共同血統的主觀信念”曾經是馬科斯?韋伯界定種族群體的最關鍵依據。可是近幾十年來,西方“社會學在很大程度上,尤其是在大學教學中,事實上放棄瞭韋伯的定義,而趨嚮於把種族性等同於共有文化”。但是新定義下的“種族性”所帶來的混亂也遭到瞭不少學者的批評[98]。康諾爾指齣,如果按照“美國社會學傢們”的上述新定義,“種族集團”就會變成“少數人群體”的同義詞。其結果,不同形式的認同之間的重要區彆,也就可能完全混淆瞭[99]。單純從理論上賦予一個既定概念以更寬泛的涵義,並不能改變從經驗研究中産生的實際結論。人們自然可以把“種族集團”當作“少數人群體”的同義詞來使用。但如果這樣的話,他們還需要再發明一個彆的什麼語詞,以便用來界定其中那一類具有共同血統意識的少數人群體。所以,也有很大一部分人類學和社會學傢寜願繼續在更接近於韋伯立場的意義上使用這個術語。

在前現代民族中,存在著兩種錶達共同血統的基本方式。一種是將其全部成員都追溯為很久以前某個共同祖先的後裔。哈薩剋人的起源傳說是這種錶達方式最典型的例證。還有一種方式則不像這樣直截瞭當。它把自身追溯為曆史上某個擁有獨特文化、因此足以與其同時代的其他人群相區彆的人們群體的集體後裔。這種錶達方式也可能不完全具備“神話”的色彩。因此,對史密斯的相關闡述或許應當稍有調整。充分把握以這種方式來錶達的共同血統意識,對於我們認識前現代民族認同的曆史形態是很重要的[100]。

本文主題所涉及的,並不是怎樣人為地替滿族確定一個誕生年代的問題。更加值得重視的是,滿洲共同體的曆史性格,乃是如何伴隨著它的成員為應對政治及社會環境變化而不斷改塑其自我歸屬意識之特定形態的過程而迭經演變的。我們所以要用最後一部分的篇幅對共同血統觀念、民族意識、前現代民族和現代民族等概念以及它們之間的相互關係進行簡單的清理,是因為對於滿洲認同之曆史變遷的分析,必須有一個解釋框架來支撐。從皇太極下詔改稱“滿洲”之日,滿洲共同體就開始存在瞭。但是這個共同體的性質經曆瞭不止一次的重大變化。如同本文已經詳細討論過的,隻有在乾隆時代奠定滿洲人的共同血統的觀念時,滿洲認同纔被賦予前現代民族認同的性質。它同時標誌著“滿洲”真正從一個文化―軍事的共同體演變為一個前現代的民族。此後經過大約一個半世紀,在反清革命與現代民族主義思潮的衝擊下,這個前現代民族纔開始轉型為現代民族或者種族集團。由於當日社會流行的“旗人即滿人”的支配性認識,漢軍八旗也在這個過程中被覆蓋到“滿洲”的民族範圍內。1950 年代劃分民族時,原八旗漢軍成員的民族成份也可以劃定為滿族,其曆史根源即在這裏。不過,滿洲如何轉型為一個現代民族的問題,已經超齣本文考察的範圍,那是需要另外撰文來加以分析的。

注釋:

[1]路康樂寫道,旗人整個地被視為滿洲人,發生於1 9 世紀之末。因為在革命者的眼裏,旗人即滿人;所以在旗人自己眼裏,事情也就變得如此。參見路康樂(EdwardJ.M.Rhoads):ManchusandHan:EthnicRelationsandPolitical PowerinLateQingandEarlyRepublicanChina,1861-1928.Seattle:UniversityofWashingtonPress,2000,p.18,pp.67-69 。近十多年來,在西方清史研究領域中,滿族形成於清末民初已成為一種十分流行的看法。[2]路康樂前揭書290頁;並參見桂肯特(R.KentGuy):WhoWeretheManchus?AReviewEssay.JAS61?1(2002,2)。[3]柯嬌燕(PamelaCrossley):ThinkingaboutEthnicityintheEarlyModernChina.LateImperialChina11?1(1990,6)。她的這一重要觀點,更詳盡地展開在以下兩部著作裏,即 OrphanWarriors:ThreeManchuGenerationsandtheEndofthe QingWorld,Princeton:PrincetonUniversityPress,1990,以及 ATranslucentMirror:HistoryandIdentityinQingImperaI Ideology.BerkeleyandLosAngeles:UniversityofCaliforniaPress,1999。又按、謝理?裏格爾(ShelleyRigger)在VoicesofManchuIdentity:1635-1935一文中認為,所謂滿洲原本是一個政治的範疇,它在乾隆時代被“種族化”;清朝統治被推翻後,除瞭祖先故事外,滿洲屬性在中國大多數城市裏幾乎完全被消解;到1950 年代,滿洲纔被重建為一個民族。裏格爾認為,皇太極曾將全部漢軍都納入滿洲這一指屬之下;這應當是她把乾隆朝之前的滿洲斷為一個“政治範疇”的重要理由;然而正如以下將要提到的,皇太極時代的滿洲,實是用來代替諸申的一個指稱。當日滿洲中雖混雜有許多“諸申化”的漢人,但它本身恰恰是對有彆於漢人和濛古人的特殊文化群體的指稱。裏格爾謂滿洲最初是“忠於”愛新覺羅氏的那個政治實體之全體成員的共名,似屬無據。文見斯蒂文?赫瑞(StevenHarrell)主編:CulturalEncountersonChinsa’ EthnicFrontiers.SeattleandLondon:UniversityofWashingtonPress,1995;並參赫瑞撰寫的該書導論,特彆是第30-31 頁。[4]參見河內良弘:《明代女真史の研究》第2 1 章,“建州三�lの消滅と新�萘Δ��E�^”,京都同朋捨1992年版,第716-743頁。[5]《土默特鄂爾德尼杜棱洪巴圖爾台吉為報察哈爾情形緻皇太極的信》,見達力紮布:《濛古文檔案研究――有關東土默特部資料譯釋》,載硃誠如編《清史論集:慶賀王锺翰教授九十華誕》,紫禁城齣版社2003年版,第376頁。[6]��田英弘�U注:《濛古源流》,�|京都刀水��房2004 年版,第317 -318 頁。岡田認為,此處以“水”指鬆花江,“三”指明初沿用元代名稱的桃溫、鬍裏改和斡朵憐三萬戶。滿文史料將這一濛古語的名號改譯為“水濱的三萬滿洲”(mukeiilantumenmanju[i]);而在將它由滿文又迴譯為濛文時,仍沿用“滿洲”一語而未改。見今西春鞦�U:《滿和濛和���U〈滿洲����〉》,�|京都刀水書房1992 年版,第456、457 頁。[7]據《金史》捲 5 0 ,《食貨誌》“常平倉”,金代駐守上京路及所屬蒲與、速頻、易懶和鬍裏改等路的猛安謀剋戶共有十七萬六韆有餘。元在遼陽行省的“水達達路”境內置桃溫、鬍裏改、斡朵憐、孛苦江和脫斡憐五萬戶府,似即由改編所在地猛安謀剋舊戶而來。[8]葛魯伯(WilhelmGrube):DiespracheundschriftderJuden.Leipzig:Kommissions-VerlagVonO.Harrassowitz,1896,p.7。石田�種�助在《女真�Z研究の新資料》(《桑原博士���酚�念�|洋史���病罰�京都弘文堂1931年版)中,將《華夷譯語》現存文本分彆為三種。甲種本指洪武時刊印的《華夷譯語》(實際上隻有“濛古譯語”部份),隻用漢字寫鬍語之音。乙種本指永樂始置四夷館至清初四夷館所用各種譯語,含鬍漢對譯的“字匯”及“來文”;惟諸本所涉語種則隨有關譯館(如韃靼館、女直館、西番館等)之改廢而多有不同,也有缺“來文”部份者。丙種本指明末茅瑞徵輯本,隻用漢字寫鬍音,而全缺“來文”。葛魯伯刊注者為乙種本。[9]池上二良:《滿洲�Z方言研究にぉけゐ穆�峽��竇��Y料につぃて》,載同氏《滿洲�Z研究》,�|京都汲古��院1999年版。[10]“所謂明末的滿族並不是指留住在華北與遼河平原的已經失去原有特點的這一部分女真人,它所指的是遠處在東北邊境上‘卻又嚮前發展’起來的另一部分女真人。”王锺翰:《滿族在努爾哈齊時代的社會經濟形態》,載《王锺翰學術論著自選集》,中央民族大學齣版社1999年版,第2 8 頁。[11]關嘉祿、佟永功譯:《天聰九年檔》,天聰九年(1635)十月庚寅,天津古籍齣版社1987 年版,第129 頁。明中葉後諸申內部的社會分層,導緻它的主體人口逐漸轉化為少數部落貴族手下的“所屬諸申百姓”(haranggajushenirgen),或曰“所屬諸申”(haranggajushen)。“諸申”由專有名詞而派生齣與“所屬諸申百姓”之意相當的另一組新語義,即應當是其主體人口社會身份的轉變在語言領域中的反映。皇太極的詔令規定,它從此隻能作為普通名詞用於錶達“某旗某貝勒傢諸申”的意思;他允許保留的,正是該詞的派生語義。又由於主奴關係的觀念嚮貝勒-諸申以及汗-亦兒堅(irgen)關係領域的滲透,“諸申”後來又被解釋為“滿洲奴僕”(manjuaha)。但它的意思不是指滿洲人的奴僕,而仍是指滿洲人中的普通部眾而言。清人把jushenirgen濛譯為ulusirgen(“人煙?百姓”),又把jushen 濛譯為albatu(“承擔賦役的平民”)。《滿洲實錄》則把“諸貝勒惠愛jushen,jushen 敬事貝勒”一語漢譯作“至於王宜愛民,民宜尊王”;是亦以jushen 作“民”解。此皆可謂得其要義矣。[12]參見石�蛐閾邸肚宄酩違弗濂伐Д�jushen:特に天命期までを中心として》及《ジュシエン小考》兩文,俱載同氏《清代史研究》,�|京都�G�a書房1989年版。並參考今西春鞦前揭譯著第 502 頁。[13]葛魯伯前揭書第1 8 頁;葛氏轉寫為c ū-s i ēn(第91 頁)。惟該書所錄“韃靼”(指濛古人)一語,未采納滿語形式的m o n g g o ,卻作“濛古魯”(m o n g g h o l)。這應當是一個“濛古化”的女真語詞匯。[14]見楊虎嫩(JuhaJanhunen):Manchuria:AnEthnicHistory.Helsinki:Finno-UgrianSociaty,1996,p.102。[15]三田村泰助:《清朝前史の研究》第2 章,“明末清初の滿洲氏族とその源流”,京都同朋捨1965 年版,第57 -106頁。引語見73 頁。對缺乏書寫傳統的部落群體來說,要把由口頭傳承的集體係譜很具體地追溯到十代以上,也可能存在某種睏難。但他們仍可以把有關本群體的重大曆史記憶,安排在一個被壓縮的,或者是不完全連續的世譜係統中;後一種情況指的是,世譜會在若乾“不重要”的時段中略去對世代計算或祖先人名的具體交代。在此種意義上,諸申部落的記憶“斷層”,似乎還不止顯示於其係譜所記錄的世代幅度的長短方麵,它同時也反映在下述事實中,即元明之間流離動亂的經曆,在諸部各自的祖先傳說裏,幾乎一無帶暗示性的印跡可尋。[16]李朝《太宗實錄》捲5 ,太宗三年(1403)六月,“三府會議女真事。皇帝(按指明永樂帝)敕諭女真吾都裏、兀良哈、兀狄哈等,招撫之,使獻貢。女真等本屬於我,故三府會議。其敕諭用女真字,不可解。使女真說其意,譯之而議”。[17]《明英宗實錄》捲113,英宗正統九年(1444)二月甲午。根據此項紀錄,當時嚮明政府提齣不能識讀女真小字者,有“四十衛”之多。[18]天命之初的朝鮮人李民�~記曰:“鬍中隻知濛書,凡文簿皆以濛字記之。若通書我國時,則先以濛字起草,後華人譯之以文字。”見《建州聞見錄》,載《清初史料叢刊》第九種,遼寜大學曆史係,1978 年,第 4 3 頁。努爾哈赤在責成部下創製滿文時,曾反譏他們說:“何汝等以本國言語編字為難,以習它國之言為易耶”?此處“它國之言”即指濛文。見《滿洲實錄》捲 3 ,己亥年正月。[19] 中國第一曆史檔案館編:《滿文老檔》,天命五年正月十七日,中華書局1990 年版,第129 頁。[20]《滿洲實錄》捲2 ,辛卯年;捲6 ,天命四年八月二十二日、六年正月十二日。見今西春鞦譯注本第 120、456、492 頁。復按《滿文老檔》,這幾處的記載大體相同;惟天命四年八月二十二日條仍稱“諸申言語”而未經改易滿洲之名。這恰好可以證明,由共同語言而生發的根源性意識,在諸申社會齣現的時代確實是比較早的。[21]《滿洲實錄》捲4 ,乙卯年六月。今西春鞦譯注本第261、263 頁。[22]《滿洲實錄》捲7 ,天命七年正月二十三日。今西春鞦譯注本第570、571 頁。按,滿語giran 譯言“屍體”,見於清代辭書,也見於《滿洲實錄》。但此處的giran 顯然不是“屍體”的意思。今西據清代文書亦用它來對譯漢文的“門第”、“仕族”等語,推斷它有範圍或大或小的“同族”之意。今西猜測,g i r a n 的這種用法也許來源於濛語兼以yasun(譯言骨頭)來錶達血統觀念的影響。惟滿語骨頭作giranggi;另外,在濛滿對譯時,清人選擇的是oboq,而不是yasun 作為giran 的對應語辭。今西的猜測能否成立,似難遽定。但從濛文對譯來看,他對giran 在此處上下文中的意思之解釋,應當是閤理的。giran 一詞的類似用例亦可見於佚名抄本《(補譯)滿洲類書》。書謂“另一個雖謊稱高麗人,他父母俱在,實為硃申”;其中的“高麗人”一語滿文作sohogiran, 或可譯為“高麗血統”。參見今西春鞦譯注本第743 頁,注[96];鬍增益:《新滿漢大詞典》,新疆人民齣版社1994年版,第 339 頁。[23] 柯嬌燕(PamelaCrossley):ATranslucentMirror:HistoryandIdentityinQingImperaIIdeology,p.205;又見同氏,TheManchus,Cambridge,Mass:Blackwell,1997,p.7。按、柯氏在早先齣版的OrphanWarriors:ThreeManchuGenerations andtheEndoftheQingWorld一書裏曾指齣,扈倫諸部受濛古文化的影響較深。與她後來的看法相比,顯然還是這一陳述更為平實真切。見該書第16 頁。[24]參見陳捷先:《說“滿洲”》,載同氏《滿洲叢考》,台灣大學文學院 1964 年版,第 8 頁。按努爾哈赤於 1616年接受群臣所上“天授養育諸國倫英明汗”的滿語尊號。或者以此作為努爾哈赤正式建國的標誌。前引“英明汗”之稱即齣此。[25]神田信夫:《滿洲(Manju )國號考》,《山本博士���酚�念�|洋史���病罰��|京都山川齣版社1972年版,第155-166頁,尤其是159頁及注文[9][26] 或謂在頒定國號時,努爾哈赤傢族的姓氏“愛新”業已演化為其所統部落的名稱;所以“金”的國號確乎來源於此前已經形成的部落之名。見蔡美彪:《大清國建號前的國號、族名與紀年》,《曆史研究》1987 年第 3 期。然而,即使不考慮愛新覺羅作為努爾哈赤傢族的姓氏究竟始於何時的復雜問題,實際上也不存在任何證據可以錶明,愛新曾被作為部名使用過,如同早先的完顔既是金皇室姓氏、又是其所在部落的部名那樣。論文所引用的清初漢人奏疏中以金漢對舉的事實,似不足以充當“金為族名,曆曆可見”之證。早期滿文資料用以和尼堪對舉的,實際上多為諸申一詞。漢文文獻或以“金”兼指女真語人們的群體,應與後來以“清、漢”對舉,又以“清語”、“清文”稱滿語、滿文同理,實乃派生於國名本身,因而與上述推斷正相反對。[27]黃彰健:《努爾哈赤所建國號考》,《中央研究院史語所集刊》第3 7 本第2 分(1967)。黃文主張,努爾哈赤國號凡四變,即由最初稱女直,而改為女真、建州、後金,最後改稱金。此五者“係不同時間所定,各有其行用的時間,而後金與金亦有分彆”。黃文之誤,似在過於迷信漢文記載之“原始可信”。實際情況是,“‘後金’一名係由朝鮮傳入明朝,並非努爾哈赤自建的國號”。語見蔡美彪前揭文。[28]神田信夫前揭文。又按,據目驗過舊檔原件的專傢判斷,舊檔之書寫於明代舊公文紙者,為最初撰寫的原件。而書於高麗紙者,則為天聰年間修太祖實錄時的抄件,已非原檔,因此不能排除重錄時對原來文本的個彆字句進行修改的可能。見黃彰健:《滿洲國國號考》,《中央研究院史語所集刊》第 3 7 本第 2 分(1967)。[29] 參見塔基亞娜(TatianaA.Pang)、斯塔利(GiovanniStary):NewLightonManchuHistoriographyandLiterature:TheDiscovery ofThreeDocumentsinOldManchuScript.Wiesbaden:Harrassowitz,1998,p.4,p.47 。這三種文獻的收藏編號分彆為Guimet61625號、Guimet61624號以及Guimet61626號。其中第一種共141頁,每頁7 行,係用老滿文書寫的手稿,間或亦有後來追施的圈點,含26 篇說理及曆史的故事。第二種共66 頁,每頁9 行,為有圈點滿文;這份手稿除包括瞭前一種文獻中的24 則故事外,還有另外16 個故事。第三種為木刻本老滿文文獻,共78 頁,每頁7 行;其主要內容頗近於漢文本的《後金檄明萬曆皇帝文》。據刊布者推定,前兩種文獻分彆寫定於1626年至1632年間和1632年至1635 年間;第三種則寫成於1623 年,很可能是《後金檄明萬曆皇帝文》的滿文譯本。在Guimet 61625號手稿中,諸申的名稱共齣現二十餘次;另外還兩次齣現滿洲之名,其中有一次指嚮阿骨打其人,把他叫做“滿洲國的名為阿骨打之人”(manjuguruniagudagebunggeniyalma)。上述措辭與今存最早的木刻版老滿文書籍Guimet61626號將金代史稱為“吾國之史載”異麯同工,亦即都以金王朝為本國祖先。這就使我們更加有理由相信,三種文獻的寫作時代俱應在皇太極為切斷自身與完顔女真之間的曆史聯係而廢除金國號、改稱大清之前。[30]蔡美彪前揭文。[31]《燕山君日記》,二年十一月朔甲辰。見河內良弘:《李滿住と大金》,《鬆村��先生古稀��念清代史���病罰��|京都汲古��院1994年版。[32]見河內良弘:《李滿住與大金》引述。[33] 《滿文老檔》,天命四年三月;天命六年三月;天命六年三月;天命六年三月至四月。《後金檄明萬曆皇帝文》,載《清入關前史料選輯》第1 輯,中國人民大學齣版社1984 年版,第295頁。並參閱本文第12 頁注1 。[34]《滿文老檔》,天命六年五月,中華書局1990 年版,第206 -207 頁。[35]滿文資料在敘述金國與濛古諸部的交涉情節中,似乎一直采用“滿洲國”的自稱,並且將濛古對金的稱呼也寫作“滿洲國”。但這一點還未能獲得其它同時期史料的證實。此問題尚待進一步的資料發掘和研究,目前隻有存疑。[36]三田村泰助:《清朝前史の研究》附錄五,“滿洲國成立過程の一考察”。引文見 4 7 3 頁。[37]如天命三年四月十四日,“是晚帝將先朝金史講與思格德爾額附、薩哈連額附”。見《滿洲實錄》捲 4 。[38]《滿文老檔》天聰五年八月至十二月,第1140 頁。[39]《天聰九年檔》天聰九年五月六日,天津古籍齣版社1987 年版,第55 頁。引文中括注的滿文原音,係依神田信夫、鬆村��和��田英弘等日譯《�f滿洲�n?天��九年》冊1 (�|京都�|洋文�歟�1972)補入,見上揭書第124 -125頁。[40]孟森:《清始祖布庫裏雍順之考訂》,《中央研究院史語所集刊》第 3 本第 3 分(1932)。[41]三田村泰助:《清朝前史研究》第 1 章,“清朝の開國傳說とその世係”。按,皇太極否認自傢為“先金汗之後”,卻仍在暗中從金代帝係旁支去追尋自己的根源,或許說明建州女真實在缺乏關於自身曆史來源的記憶。[42]《太宗實錄》天聰八年十二月壬辰。按引文末句的意思,是要求部下按其指示的口徑宣諭瑚爾喀人。參見鬆村��:《清朝の�_國�f��につぃて》,《山本博士���酚�念�|洋史���病貳�[43] ��田英弘:《清初の滿洲文化にぉけゐモンゴル的要素》,《鬆村��先生古稀��念清代史���病貳�[44] 孟森:《清始祖布庫裏雍順之考訂》。[45] 《東國輿地勝覽》捲5 0 ,“會寜都督府”。按鰲莫惠、俄莫惠(鄂謨輝)等滿文作omohui。吾音會的朝鮮語讀音作oe-um-hoi;在口語中也可能在um- 與-hoi 兩音節之間帶齣一個弱讀元音,因此諸種異寫,所記實為同一個地名也。關於斡都裏部齣入吾音會之地的情形,見池內宏:《鮮初の�|北境と女真との�v�S》,載氏:《滿鮮史研究近世篇》,�|京都中央公��美�g齣版,1972。柯嬌燕在討論滿洲起源傳說時,雖已注意到這個神話“在接下來的一百多年裏將會被反復地發揮和精緻化”,但她對故事文本自身的演變仍欠於深究,甚至還把元代的斡朵憐萬戶也直接搬到瞭長白山之東。參見《半透明的鏡子》第196 頁及以下。[46] 關於從康熙帝起實施的清政府對長白山官方祭祀的討論,見歐立德(MarkC.Elliott), TheLimitsofTartary:ManchuriainImperialandNationalGeographies. JAS59 3(2000,8)。[47] 三種實錄引文,俱見今西春鞦:《��校清太祖����》,�|京都國書刊行會1974 年版,第1-2 頁。《皇清開國方略》捲首“發祥世紀”對長白山的描寫,即以乾隆本太祖實錄為據。[48] 《滿洲源流考》捲 1 3 ,“疆域六”;捲 8 ,“疆域一”。[49] 孟森語見前揭文及氏《清史稿中建州衛考辯》,《中央研究院史語所集刊》第3 本第3 分。編成於乾隆時期的《滿洲實錄》裏,也有一處令人咋舌的類似疏漏。它將金世宗巡幸的“故都會寜府”也搬到瞭“白山(按即長白山)之東”。按、鰲莫慧在當日朝鮮的行政地理體係裏就稱作會寜。在從事專門性的考證時,清人對以下事實尚仍頗為清楚,即“若朝鮮北境之會寜府,則剽襲其名,初[ 與金會寜] 不相涉”(《滿洲源流考》捲1 2 )。但是滿人在一般觀念中還是很容易把金上京混同於朝鮮會寜。這說明活動於圖們江流域的那段經曆,雖然早已蛻化為一星半點的記憶碎片,似仍頑固地留在建州部後人的心目之中。[50] 參三田村泰助:《清朝前史の研究》第 1 章,《清朝の開國傳說とその世係》。[51] 該詞條的滿日文對譯,見石�蛐閾郟骸肚宄�入�v後のマンジユ(M a n j u )滿洲呼稱をめぐって》,載氏編《清代中國の�T���}》,�|京都山川齣版社1995 年版。[52] 見今西春鞦前揭書頁 738 注5 6 。《清文鑒》雖然早於《滿洲實錄》之寫定,但該項資料的來源,則應與實錄所據同。[53] 見《滿洲源流考》捲8 ,“疆域一?興京”。對這兩個列述來投或被降伏部落的名單進行深入詳細的對照研究,應當是很有意義的。[54] 《清事匯書》(1 7 5 1 ),轉引自石橋秀雄的《清朝入關後的滿洲稱呼考》。[55] 柯嬌燕(PamelaCrossley):ATranslucentMirror:HistoryandIdentityinQingImperaIIdeology,BerkeleyandLosAngeles:UniversityofCaliforniaPress,1999,p.94[56] 後來用指八旗漢軍的滿語原名“烏真超哈”,最初是給予大淩河戰役之前即已歸附的“老漢人”集團的命名;其事在天聰八年(1634)。此後數年內,清政權遂陸續以烏真超哈為母胎而建置並增列漢軍旗份。但正式以“漢軍”為烏真超哈的漢語對譯詞,則要晚至順治十七年(1660)。雖然以“漢軍”對譯烏真超哈的法定化比一般想象要晚,但在這之前早有“尼堪超哈”一詞用指投附金―清政權的漢人軍隊。而漢軍八旗建置之時,原先被配列在混成八旗之中的漢人也多被拔齣,歸並到漢軍旗份。可見早期旗製遠未消泯滿漢之間的差異;後者並且引起皇太極時代對八旗製內部滿漢分判的“最終界定”。參見細榖良夫:《烏真超哈(八旗�h��)の固山(旗)》,載《鬆村��先生古稀��念清代史���病罰�ATranslucentMirror:HistoryandIdentityinQingImperaIIdeology,p.180。[57] 柯嬌燕把清代意識形態的轉變劃分為從努爾哈赤到皇太極前期、皇太極後期至18 世紀中葉、18 世紀中葉至1860年代等幾個時期,此說頗可參考。見ATranslucentMirror:HistoryandIdentityinQingImperaIIdeology,p.28。[58] 康熙二十六年十月二十六日上諭,《八旗通誌》捲首 8 ,“敕諭二”。[59] 孫靜:《滿族形成的再思考――清中期滿洲認同意識研究》,第4 章第2 節,“八旗漢軍的邊緣化”。復旦大學曆史係博士學位論文,2005,第71 頁。[60] 雍正時有人奏請:“滿洲、濛古、漢軍並包衣佐領下人等有犯軍流罪者,皆應與民人一體治罪。”雍正帝禦批:“滿洲、濛古、漢軍等生理迥彆,念其發往漢人地方,較之漢人更苦。是以暫不準行,以觀眾人之情狀。”足證漢軍與漢人仍被視作是有很大差異的兩種人群。見雍正四年十月十六日上諭,《八旗通誌》捲首9 ,“敕諭三”。[61] 柯嬌燕(PamelaCrossley):ATranslucentMirror:HistoryandIdentityinQingImperaIIdeology,pp.90-91。[62]孫靜:《乾隆朝八旗漢軍齣旗為民述論》,《黑龍江民族叢刊》2005 年第 2 期。[63]例如康熙五十九年正月初五日上諭謂:“我滿洲風習,較之曩昔有異”。雍正四年六月十三日上諭也使用差不多的溫和口氣評論說:“近來滿洲兵丁,稍漸流入漢人之惡習矣”。見《八旗通誌》捲首八,“敕諭二”;捲首九,“ 敕 諭 三 ”。[64]在這個問題上,柯嬌燕的說法很難令人贊同。她以為到乾隆朝初葉,“長期居留於封閉的集體駐防地內,已經促使滿洲人變成一個能清楚地以人種來自我確認的人們群體”。見柯嬌燕(PamelaCrossley),Manzhouyuanliukao andtheFormalizationoftheManchuHeritage,JAS46?4(1987,11)。在ATranslucentMirror:HistoryandIdentityin QingImperaIIdeology裏,她又說,在進行滿洲起源的國傢創作過程中,那些基本的指導性觀點或原則早在皇太極治下就已經確定瞭。據此,滿洲人應是文化上獨特的、係譜上前後承繼不輟的東北各人們群體的後裔。他們的語言、社會結構和習俗也都與其東北先輩一脈相承。見前揭書299 頁。但對這兩個極重要的論斷,柯嬌燕似乎都沒有想到必需要加以充分的證明。正如下文中將會述及的,柯氏對“人種”的界定,十分接近於據她堅稱是皇太極時已萌生的上述滿洲觀。這就是說,滿洲“人種”構建的基調確定於皇太極時,而完成於乾隆初期。但是既然如此,一再被柯氏提齣來討論的乾隆中期對滿洲集體經曆的“世譜化”動員和對滿洲源流的再勘定,究竟還有什麼意義呢?ATranslucentMirror:HistoryandIdentityinQingImperaIIdeology一書對乾隆帝追溯滿洲根源性的一係列行動之曆史影響評價甚低,或即與她的上述看法有關。[65]參見ManzhouyuanliukaoandtheFormalizationoftheManchuHeritage;ATranslucentMirror:HistoryandIdentityinQing ImperaIIdeology,p.116。[66] 語見雍正二年七月二十三日上諭,《世宗憲皇帝上諭八旗》捲 2 ;又載《八旗通誌》捲首九,“敕諭三”。[67]有關這方麵的一個典型例證,或為乾隆朝被迫廢止的駐防八旗軍人“歸旗”之製度。參見孫靜:《清代歸旗製度行廢述論》,《中央民族大學學報》,2005 年第 5 期。[68]據柯嬌燕說,滿語中的manjurarengge恰可用以對譯這個概念,見ManzhouyuanliukaoandtheFormalizationofthe ManchuHeritage。但清代各種滿文辭書,似乎都沒有收錄此詞。[69]當時的滿人是否都有傢庭譜係記錄,似值得深察。《八旗滿洲氏族通譜》的“凡例”中提到,曆世不顯的滿洲傢庭亦有“自存宗譜可考”者,而同時也有“本人忘其姓氏祖居及歸順情由,又無憑可考”的情況發生。據莊吉發:《參漢酌金:從傢譜的撰修論清代滿族文化的變遷與適應》,锡伯人記錄傢庭人口滋生繁衍的傳統形式,是用一根兩丈餘長的細繩,上係小弓箭模型(錶示男孩)、小紅布條(錶示女孩)、小搖籃模型(錶示娶媳婦),並在每一代傢庭人口之間係以豬羊的背式骨作為分隔記號。這根繩子平時被收捲在小布袋中,掛在房屋西北角“喜利媽媽”的神位上;在舊曆新年前取齣,懸掛在院子裏,直到二月初二日。所謂“喜利媽媽”,即“世代綿延的世係奶奶”。锡伯族的古代傢譜形式,應該也反映瞭滿人傢庭在采用書麵譜係之前記錄祖輩相續情由的基本方式。如果它確是一個足夠古老的傳統,那麼清廷在修《八旗滿洲氏族通譜》時,一定也利用過這一類資料。另外,由於此種文化動員,也可能使有些原先沒有譜係的傢庭趕緊將本來一嚮口耳相傳的信息寫成文本,或者把上述傳統形式的傢譜轉換為譜係文本。無論如何,清政府的這項措置,對滿洲民眾的譜係意識本身也是一種促進。前揭論文見《中國大陸少數民族社會文化的變遷與適應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台北政治大學民族學係,2004 年。[70]參見OrphanWarriors:ThreeManchuGenerationsandtheEndoftheQingWorld,p.19。[71] 按“通譜 凡例”,“濛古、高麗、尼堪、台尼堪、撫順尼堪等人員從前入於滿洲旗分內、曆年久遠者,注明伊等情由,附於滿洲姓氏之後”。也就是說,上述幾種人雖然早經編入滿八旗,現在仍被從滿人中劃分齣來瞭。另外,較後來纔被編入八旗係統的索倫(鄂溫剋)、打虎爾(達斡爾)、鄂倫春等“打牲部落”以及席北(锡伯)部的姓氏,雖然都被編入滿洲族姓,但因為他們入旗太晚,且往往獨立編旗而未與滿洲牛錄相摻混(席北不屬此例),所以大概直到清末仍多維持本族的身份意識,沒有真正融入滿洲共同體。晚清的滿人認為,“東三省新駐京人,……皆以滿洲呼之,其實非滿洲也,各有部落,如锡伯、索倫。……三省各部落人語言大異,有時共打鄉談,非清非濛,自是彼處之方言也”。這未必能看作世譜化動員的失敗,毋寜說是反映瞭滿洲包攝其外部人群的自然時空限製。引文見奕賡:《佳夢軒叢著 侍衛瑣言補》。[72] 《滿洲源流考》捲 7 ,“部族七?完顔”。[73]《滿洲源流考》捲 1 3 ,“疆域六?海蘭府碩達勒達等路”。按、元代的“水達達”一詞本係濛語“水百姓”(usuirgen)的漢語對譯。清人按滿語讀作“碩達勒達”,遂將其意誤譯為“隱避處也”。又按、皇太極從遠在黑龍江流域的瑚爾喀部去找尋滿洲起源的傳說,這錶明他對自己部落之齣自彼方也許還有某種依稀朦朧的感覺,乾隆時的滿人似乎已經連這點感覺也沒有瞭。[74]滿人強調金、清俱興起於白山黑水之間,已見前引。這成為後來各種滿洲傢譜追溯始居之地時的標準說法。又“源流考”雲:“《金史》所載姓氏,均與滿洲姓氏相閤”。不過它據《八旗滿洲氏族通譜》“改正”舊史之文,有很多是非常不可靠的,如將“夾榖”、“古裏甲”兩個女真姓氏都改為滿洲姓氏“瓜爾佳”,改“蒲鮮”作“布希”,改“和速嘉”作“哈薩喇”等。書又謂:“至於用兵若神,人自為戰,如《金史》所稱兄弟子侄,纔皆良將;部落保伍,技皆銳兵;徵發調遣,事同一傢者,尤與國朝俗尚相近”。而滿人“便於騎射,視《金史》所載,尤為過之”。至於語言,書謂“金朝語言,本與滿洲相同。故其官名,尤可考據,且有與我朝製度閤者”。所以金代女真語被本書稱為“舊國語”。引文見《滿洲源流考》捲 7 ,“部族七?附金姓氏考”;捲 1 6 ,“國俗一?冠服”;捲 1 8 ,“國俗三?金史舊國語解考”。[75]【76】【77】《滿洲源流考》捲 1 7 ,“國俗二?政教”;捲 7 ,“部族七?完顔”;提要,載本書“目錄”後。[78]有些學者以為,滿人中間的共同血統觀念,在此前已經産生瞭。柯嬌燕把滿洲起源傳說解釋為所有的滿洲人都認為自己是布庫哩雍順的後裔。見《半透明的鏡子》頁196至頁198。但這隻能是她自己的想象。歐立德也說,清統治傢族起源神話中的始祖,也是每一個普通滿洲人追溯其血統所自的祖先。見氏《重新命名“韃靼地方”》。他引用的《上諭八旗》捲 6 所謂“且滿洲人等,俱係太祖、太宗、世祖、聖祖皇考之所遺留”之語,亦不足為其說之證。關於共同血統觀念的討論,詳下文.[79] 乾隆四十二年八月十九日上諭,載《滿洲源流考》捲首.[80][81] 《八旗通誌》捲 5 5 ,“氏族誌二?完顔氏”;捲 5 4 ,“氏族誌一?國姓原始”。[82]“人種”在這裏是指按膚色、臉型、毛發形狀等特徵劃分的體貌類型。此種劃分與其說反映瞭某種“生物學”的現實,不如說它是齣於人們的文化“構建”。但關鍵不在於這種觀念是否科學,而在於人們是否相信它是真實的。[83]史密斯 (AnthonyD.Smith):TheEthnicOriginsofNations,Oxford:BasilBlackwell,1986,pp.11-12。[84]史密斯 (AnthonyD.Smith):TheNationinHistory:HistoriographicalDebatesaboutEthnicityandNationalism,Hanover:UniversityPressofNewEngland,2000,p.12。[85]愛勒爾(JackEller)、柯葛蘭 (ReedCoughlan):ThePovertyofPrimordialism:TheDemysticationofEthnicAttachments. EthnicandRacialStudies16?2(1993)[86] 史密斯(AnthonyD.Smith):TheEthnicOriginsofNations.Oxford:BasilBlackwell,1986,p.210。[87]蘇珊 布勒姆(SusanBlum):MarginsandCenters:ADecadeofPublishingonChinas’ EthnicMinorities, JAS64 4(2002)。作者說,目前還剩下的最顯著的“空白”,倒是在當代學術背景下對“漢族”形成問題的“充分成熟”的討論.[88] 在1950 年代的民族識彆實踐中,中國的理論和實際工作者發現,民族劃分必須考慮“民族意願”的因素。這或許反映瞭他們試圖對五個“共同”的界定方式進行調整的最早意識。1980年代,中國學術界似曾有意於把民族認同的主觀意識納入“錶現於共同文化上的共同心理素質”的傳統概念框架裏去。民族集團具有人為構建性質的想法,也已被老一輩社會學傢費孝通錶達齣來。他在為《盤村瑤族》一書所寫的序言裏,用生動顯淺的語言指齣,過去一嚮使用的“民族支係”一詞不太準確。因為許多這樣的民族集團與其說齣於同根異枝,不如說是更像是一個異源同流的水係。見鬍起望、範宏貴:《盤村瑤族》,民族齣版社 1983 年版,第 4 頁。[89] 史密斯(AnthonyD.Smith):TheEthnicOriginsofNations,Oxford:BasilBlackwell,1986,p.13。 按、史氏在此處闡述的著眼點,是前現代民族與現代民族之間的曆史聯係性問題。在為牛津讀本《種族性》所寫的“導言”裏,他把研究種族性的切入途徑分為原基論和工具論兩種對立類型。他指齣,事實上很少有學者會完全贊同兩者中的任何一方。在力圖對二者加以綜閤的“係統嘗試”中,他枚舉齣以下三種主要方法,即巴特(F.Barth)的“相互關係論”(transactionalist)、霍洛維茲(D.Horowitz)的“社會心理學”方法,以及阿姆斯特朗(J.Armstrong)和他本人的“種族-符號”論(ethnosymbolists)。見鬍特欽森與史密斯主編 (J.Hutchinson&A.D.Smith):Ethnicity.Oxford:OxfordUniversityPress,1996,pp.7-10。在後一種分類裏,現代論關於種族集團是現代性的間接産物(即把種族意識當作民族國傢中的邊緣人群對麵嚮本國大多數公民的民族主義動員的迴應)的立場,或許是被劃分到巴特關於相互關係分析的方法論中去瞭。[90][91]史密斯(AnthonyD.Smith):TheEthnicOriginsofNations,Oxford:BasilBlackwell,1986,pp.22-30,p.212.[92] 史密斯(AnthonyD.Smith):TheNationinHistory:HistoriographicalDebatesaboutEthnicityandNationalism,Hanover:UniversityPressofNewEngland,2000,p.65。[93]吉爾茲(CliffordGeertz):“ TheIntegrativeRevolution”,載 C.Geertzedit:OldSocietiesandNewStates.NewYork:Free Press,1963,pp.108-113。[94]伯利瓦爾(SukumarPeriwal):“ ConclusionofNotionsofNationalism”,載 S.Periwalledit.,NotionsofNationalism.Budapest:CentralEuropeanUniversityPress,1995,p.232。[95] 在西方接受人類學訓練的有些濛古族學者認為,濛古人晚至20 世紀初葉纔形成為一個民族。濛古人共同體演變為一個前現代民族的過程,似乎並沒有在元時期完成;但要說這個過程直到清末也不曾結束,則恐怕很難使人信服。見阿爾瑪茲(AlmazKhan):ChinggisKhan:FromImperialAncestortoEthnicHero. 載《中國邊疆民族地區的文化遭遇》。[96]史密斯(AnthonyD.Smith):TheEthnicOriginsofNations.Oxford:BasilBlackwell,1986,p.24,p58。伯赫(Pierrevanden Berghe):DoesRaceMatter NationsandNationalism1 3(1995)[97] 鬍特欽遜(J.Hutchinson)、史密斯(A.D.Smith):Ethnicity,Oxford:OxfordUniversityPress,1996,pp.5-7。按、亨德爾曼(DonHandelman)將人類文化共同體劃分為四個層次,即族類體(ethniccategory)、種族網絡(ethnicnetwork)、種族聯閤體(ethnicassociation),以及種族共同體(ethniccommunity)。史密斯以為,上述第二、第三個層次實際上與他本人界定的“種族”(即前現代民族)相當,第四層次亦即一般認為的現代民族。而所謂“族類體”,則是指“某種最疏鬆的協作關係,其中隻存在對本集團與局外人之間文化差異的感知以及由此産生的邊界意識”。“族類體”也許可以被大緻理解為是一種潛在的前現代民族。[98]康奈爾(StephenCornell)、哈特曼(DonglasHartmann):EthnicityandRace:MakingIdentitiesinaChangingWorld. Thousand Oaks,California:PineForgePress,1998,pp.16-18。[99]康諾爾(WalkerCornnor):ANationIsaNation,IsaState,IsanEthnicGroup,Isa....,EthnicandRacialStudies1 4(1978)。[100] 柯嬌燕在討論《滿洲源流考》的前引論文裏寫道,由於“民族”這個專名更適閤於在19 及20 世紀的背景中使用,所以她傾嚮於選擇“人種”一詞,來描述1 8 世紀的清人對血統和認同的觀念。她說,因為在其更為古老的意義上,人種就是指具有共同起源基點一個人們群體;這個起源點可能是曆史時代的某個特定人物,或者前曆史時代的原始祖先原型,無論是個體或者是一個人群。很明顯,柯嬌燕所說的“人種”,實際上就是史密斯意義上的種族。也有學者認為,此外還存在著一種錶達共同血統意識的更為寬泛的形式:“齣自同一故土的後代,經常被寬泛地理解為隱含著齣自共同祖先的意涵。例如來到美國的所有的古巴人,實際上並不認為自己齣於同一祖先,但確實都宣稱他們屬於同一故土的後代,其中就隱然包含著互有親緣性的意思”。  見《種族性與人種:在變化的世界中確立認同》第1 9 頁。但是,在這個例子中,古巴移民後裔的共同血統意識更可能是派生於古巴作為一個“民族”的存在。能否直接從故土情感中導齣共同血統意識,似乎仍然是一個需要進一步研究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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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四野頭號虎將,40歲授開國上將,兩個兒子皆是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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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璀璨的星空有無數顆明星在閃耀,他們有挽救中國於危難的革命者,也有新中國的建設者,還有中國人民的保衛者。在他們每一段傳奇故事的背後都標記著“勇敢”、“奉獻”、“愛國”的記號。 戰爭和硝煙不能壓抑年輕人的拳拳愛國心,據說在1955年授將時,55位上將的平均年齡纔45.6歲,可謂是最年輕的上將方陣瞭。今天我們要說的這位上將也非常年輕。他有“四野頭號虎將”和“紅色飛將軍”之稱,在40歲時就被授予上將軍銜,他就是劉震將軍。 加入革命 劉震將軍於1915年齣生於湖北孝昌縣的一個小村莊,和其他許多革.......


以富國兵為己任,王安石變法雖然失敗,但延續瞭宋朝的壽命

以富國兵為己任,王安石變法雖然失敗,但延續瞭宋朝的壽命

    王安石在史書中,他性子執拗,邋遢,但是個真君子,他政治纔能齣眾,他主持的變法有好有壞,毀譽參半這些都是大眾熟知的王安石。王安石變法則沒有這樣的條件,從五代到宋初,雖然從漢朝到唐朝的占據主導地位的士傢大族已經覆滅,但是新興的市民階層和工商業者也纔剛剛産生,他們在經濟已經開始有所發展,但在政治上都還沒有成熟,無法支持有利於他們的改革。 神宗於弱冠之年繼位,可謂血氣方剛,一心想要恢復漢唐舊疆,為自己和父親正名。而現實的情況卻是不容樂觀,熙豐變法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展開,旨在開源以改善國傢財政之窘境.......


世人皆知“情人眼裏齣西施” 卻不知它的上一句纔是經典

世人皆知“情人眼裏齣西施” 卻不知它的上一句纔是經典

    日常生活會常常說到的「情人眼裏齣西施」。這句詩原本是宋代的一句諺語,在詩話《苕溪漁隱叢話後集》:「諺雲:情人眼裏有西施」。其意思是說在有情人的眼裏,女子就像西施一樣美麗。 ▲西施浣紗圖 這句話相傳早至春鞦時期,越國都城外住著一位樵夫,名字叫秦仁。一天,秦仁在路上遇到瞭三位慌張逃路的女子,原來西施救下越國,惹得越王夫人嫉妒,派人追殺,西施等三人聽到風聲趕忙逃跑,正好碰上砍柴歸來的秦仁。 秦仁不僅搭救瞭三位姑娘,更猜齣瞭美人西施在三人之中。姑娘們好奇,纏著秦仁指認誰纔是西施,秦仁也.......


溥儀齣逃時,秘密將它縫在棉衣裏26年不離身,最後將其捐給國傢

溥儀齣逃時,秘密將它縫在棉衣裏26年不離身,最後將其捐給國傢

    學曆史的人,應該都知道溥儀。溥儀,號稱末代皇帝。在電影《末代皇帝》中就講述瞭愛新覺羅・溥儀從當上皇帝到最終成為一個普通人的大起大落的一生。 這部影片最終獲得瞭奧斯卡金像奬。溥儀十八歲那一年,馮玉祥帶兵逼迫他搬齣皇宮,溥儀被逼無奈隻能答應。溥儀逃齣宮時,倉皇之下隻好挑瞭些寶物帶走。 1950年,正處抗美援朝時期,為瞭幫助國傢,很多人都自發捐款支援軍隊。捐款的人中就有溥儀。 經過深思熟慮後,溥儀捐齣瞭那件他當年離開皇宮時帶齣來的寶物,一個將它縫在棉衣裏26年不離身的寶物,現為“國寶中的國寶”。 .......


【西班牙葡萄牙君王譜】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三):腓力二世

【西班牙葡萄牙君王譜】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三):腓力二世

    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三):腓力二世 7.腓力二世 (謹慎的)西班牙的菲利普二世(西班牙語:FelipeII de Espa a,又譯腓力二世;1527年5月21日-1598年9月13日)哈布斯堡王朝的西班牙國王(1556年-1598年在位)和葡萄牙國王菲利普一世(1581年起在位)。他的執政時期是西班牙曆史上最強盛的時代。在菲利普二世治下,西班牙帝國的國力達到顛峰,曆史學傢常以這段時間為哈布斯堡王朝之稱霸歐洲。西班牙的菲利普二世雄心勃勃,試圖維持西班牙帝國,但最終未能成功。另外在1542年,西.......


孤軍亮劍之戰!友軍已撤離,師長卻堅持要打,打齣瞭一個新紀錄

孤軍亮劍之戰!友軍已撤離,師長卻堅持要打,打齣瞭一個新紀錄

    叩開曆史的門扉,凡成大事者,首重本心,次重堅持。 本心是燃料,是動力之源,它清晰地為人們指明方嚮與道路,正所謂敢問路在何方,路在本心,路在腳下。 而當道路明確,接下來比拼的,就是能否堅持。 堅持是一條相對孤獨的單行道,這條單行道上會有人與之相逆,有人不解,有人勸慰。單行道沒有十字路口、更沒有轉嚮口,一旦踏上就隻有繼續前行和徹底放棄後退兩個選項,在很多人看來,這似乎是一場單方麵的“豪賭”,並且付齣和押注甚大。 事實也確實如此,所以縱覽曆史,成事者纔如此稀少,成功纔如此值得被稱頌。 堅持太難,.......


湖北老農拿齣85年前欠條,紅軍藉款400大洋,如今應還多少錢?

湖北老農拿齣85年前欠條,紅軍藉款400大洋,如今應還多少錢?

    孟子曾說過“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在我國甚至在整個世界的發展史上,隻有獲得廣大民心的人纔能獲取最後的勝利。 在我國近代的曆史上,推翻封建主義,打倒帝國主義,一直都是我們的主要任務。在這一段時間的發展過程中,齣現過很多的力量,但隻有獲得最廣大民心的纔走到瞭最後。在早期的時候,我們建立的武裝力量叫紅軍,在紅軍的發展過程中,麵臨很多問題,沒錢、沒武器,就是在自己的不斷努力,在廣大人民群眾的幫助下,漸漸獲得瞭發展。 很多百姓將自己的全部積蓄都拿齣來支援紅軍,當然紅軍也給老鄉們留下瞭藉據。在2015的時.......


一個流傳韆年的謊言,玄武門之變之前,李世民根本沒有喝毒酒

一個流傳韆年的謊言,玄武門之變之前,李世民根本沒有喝毒酒

    玄武門之變,是中國曆史上“兄弟手足相殘”中最大的瓜。但是,很少有人知道,玄武門之變,隻是這場戲的高潮,兩兄弟之間的“鬥法”其實早就開始瞭。 其中,李建成給李世民喝毒酒,就是另外一個“瓜”。關於這件事,吃瓜群眾們有不同的說法。 有人說:“這就是李世民自導自演的一齣戲,苦肉計而已,目的就是嫁禍給太子李建成”;有人說:“李建成太膽小,事到臨頭後悔瞭,所以藥量放少瞭,沒有毒死李世民”;還有人說:“這件事,完全是李元吉背著李建成乾的,一箭雙雕,除瞭李世民,嫁禍李建成,他當太子”。 根據史書的記載,李建成.......


此人與張作霖齊名,寜願死也不做漢奸,最後卻被國軍殺害瞭

此人與張作霖齊名,寜願死也不做漢奸,最後卻被國軍殺害瞭

    他與張作霖齊名,岡村寜次是他同學,寜死不做漢奸,卻被國軍殺害 吉鴻昌說過:路是腳一步一步走齣來的,曆史是人寫齣來的。人的每一步行動都在書寫自己的曆史。當我們祖國受到侵略時,有的人選擇瞭做幫凶,留下瞭韆古罵名。有的人抵抗到底,留下瞭可歌可泣的故事。當曆史的腳步邁到跟前,會催促你去做選擇。在軍閥混戰時期,有一位響當當的大軍閥寜死也不做漢奸,你知道他是誰嗎? 袁世凱死後,各地將領劃分底盤,做起瞭大軍閥,由此中國陷入混亂。各帝國主義乘機扶持自己支持的軍閥,這樣帝國主義爭奪中國的利益陷入瞭更大的紛爭.......


杜月笙收到消息,戴笠在飛機上失事去世瞭,為何連連說“完瞭”

杜月笙收到消息,戴笠在飛機上失事去世瞭,為何連連說“完瞭”

    杜月笙收到消息,戴笠在飛機上失事去世瞭,為何連連說“完瞭” 說起來,杜月笙和戴笠這兩個人,自然是在民國時期都非常有很重要地位的人,甚至說起來都是舉足輕重。一位是國民黨的特務頭子,彈指間決定瞭他人生死,杜月笙是黑幫老大,所建的青龍幫真的是叱吒風雲。但是為什麼當時看起來毫無交集的兩個人,卻有著如此深厚的情誼,戴笠飛機失事瞭之後,杜月笙這裏卻有這麼大的反響呢,原來這兩個人一直以來都有著這麼深的淵源。 說起來民國時期,中國的局勢還是非常的混亂,但是在這樣的時代,纔是真正的人纔濟濟。而戴笠和杜月笙,.......


張騫西域之行有多艱難?差點丟瞭性命,前後耗盡十幾年光陰

張騫西域之行有多艱難?差點丟瞭性命,前後耗盡十幾年光陰

    漢武帝時期,為瞭加強和西域大月氏等國的溝通聯係,共同對抗匈奴,全國招募自願齣使西域的使臣。並開齣瞭優厚的待遇,西域之行若能成功,歸長安即可封為望博侯。 這樣優厚的條件下,齣使西域的人纔招募進進程依然不那麼順利。在張騫沒有開闢西域通道之前,大漢不管是使臣還是商賈想前往西域,必須經過河西走廊,而河西走廊當時還處於匈奴人的控製之下。 漢朝與匈奴多年戰爭打的不可開交,想穿過河西走廊去西域,那無疑是一條死路!所以雖然封賞很優厚,但是大多數人都是有心無膽,誰敢跟匈奴人硬拼啊。齣使又不是帥兵打仗,身後跟著幾.......


9個師圍不住2個師?白崇禧:雖然我是小諸葛,但陳賡是賽諸葛

9個師圍不住2個師?白崇禧:雖然我是小諸葛,但陳賡是賽諸葛

    一說到軍師可能大多數人想到的就是諸葛亮,尤其是在《三國》裏麵,諸葛亮的形象更是被塑造得無可挑剔。他溫文爾雅,博學多纔,熟讀兵書,能夠根據不同的時勢進行不同的改變,因此在很多人看來一個人如果能像諸葛亮一樣聰明,那麼他整個人也將會得到許多人的認可與贊揚。 就如諸葛亮,雖說在隆中過的布衣生活,但是他的威名卻早已名揚四海。劉備為瞭他不惜三顧茅廬,就是希望他能夠齣山幫助自己,而他最後也為劉備交齣瞭建立蜀國這份完美的答捲,他的錦囊妙計讓人不得不佩服。 從諸葛亮對蜀國的貢獻也可以看齣,一個國傢如果能夠擁有一.......


徐誌摩獨子:直言“父親命苦”,曾拿3個理由,讓陸小曼無地葬身

徐誌摩獨子:直言“父親命苦”,曾拿3個理由,讓陸小曼無地葬身

    近代史上著名的浪漫主義詩人徐誌摩,他的人生可以用傳奇來形容。本是齣色的詩人作傢,豐盈的收入必能滿足日常生活,加上傢族背景強大,人生可謂十分圓滿。隻可惜,他在感情上經曆的“磨難”,最終造就瞭他的麯摺曆程。這一生和三個女子的“愛恨糾纏”,豐富瞭感情生活,卻令人唏噓不已。眾所周知,徐誌摩和陸小曼的婚姻在當時鬧得沸沸揚揚,如果徐誌摩沒有英年早逝,或許會有更多波摺吧。 陸小曼較為長壽,沒有徐誌摩的寵愛她隻能重新拾起纔華賺錢生活。縱使如此,那點盈利終究抵不住奢靡的生活標準,所以纔有被包養三十年的笑話。.......


東條英機伏法全過程:審判時囂張否認罪行,行刑時因恐懼雙腿顫抖

東條英機伏法全過程:審判時囂張否認罪行,行刑時因恐懼雙腿顫抖

    “死亡”是一個讓人恐懼又無法逃避的話題,而每個人對於它的理解都不同,有些人認為死亡就意味著一瞭百瞭,但在佛教的理念中,死亡不但不象徵著結束,而且是一個新的開始。 而有些人認為隻要相信瞭佛傢的世界觀,“死亡”就沒有什麼可怕的瞭,其實這種想法大錯特錯。以佛傢的理念,如果通過修行解脫瞭生死,那“死亡”固然是沒什麼可怕的瞭。 而如果一個人壞事做盡,那在他死亡之後必然隨著業力輪轉,伴隨著生生世世,其實比“一瞭百瞭”要可怕的多,所以有些人想通過佛法為自己洗刷罪行,怕不是對佛傢有什麼誤解。 東條英機的“.......


楚霸王和孫策都是南方人,為何古代戰爭中,北方軍隊強於南方?

楚霸王和孫策都是南方人,為何古代戰爭中,北方軍隊強於南方?

    戰爭在古代社會中極為頻繁,對一個朝代來說,軍隊實力的強弱直接影響著一個王朝的命運。 從總體曆史來看,古代戰爭中的北方軍隊一嚮強於南方。這與兩地的地理環境,經濟力量以及君權所處中心有著很大的關係。但在漢朝前後,南方地區曾齣現過霸主般的人物,楚霸王和孫策是最有力的代錶。 那麼這兩個南方人為何能打破南北在軍事方麵的差異呢?其實仔細探究便可發現他們二人身上有一些共同的特性,這些特性是能代錶南方人在軍事方麵重要能力的存在。 江東地區曾在經濟和軍事上麵纍積過雄厚的資本 1.南方的楚國為項羽留下瞭珍貴資.......


司馬光砸缸的故事中,被救的小孩是誰?為何從來不提他的名字?

司馬光砸缸的故事中,被救的小孩是誰?為何從來不提他的名字?

    司馬光砸缸的故事,我們小的時候就已經耳熟能詳。 司馬光,北宋政治傢、史學傢、文學傢編年體通史《資治通鑒》的主編。 曆史浩如雲煙,幾韆年的沉澱,能夠在史捲上擁有這樣極負盛名的評價,可見司馬光的成就何等斐然。 課本上,司馬光的形象一直都是正麵的,但事物就像硬幣,凡事都會有兩麵。 前段時間熱播的宋代宮廷劇《清平樂》中司馬光的形象並不討喜,很多人都被徽柔公主的愛情揪著心髒。 一些氣憤的觀眾,甚至在彈幕中評價: “司馬光當年砸缸救起來的孩子不會就是李瑋的母親吧?!” 這當然是一句笑談! 但也讓人深思.......


1949年新中國成立後,我軍曾與哪21個國傢打過仗?其中有5個鄰國

1949年新中國成立後,我軍曾與哪21個國傢打過仗?其中有5個鄰國

    一個國傢,隻有不斷增強自身的實力,纔能屹立於世界民族之林。中華民族五韆年曆史,有著豐富的傳統文化,留存瞭眾多優秀文物,成為世界上文化最為源遠流長的國傢。 曾經的中國有著太多說不完的故事,但不論是強大的中國還是曾經經受欺淩的中國都是我們不能忘卻的一部分。 迴顧曆史,我們的祖國一路走來經曆瞭很多,特彆是在新中國成立初期,國內局勢還不穩定,國外對我們虎視眈眈,從1949年建立以來,我國就和二十一個國傢打過仗,其中還有5個鄰國,那麼這些國傢究竟是誰,這些戰爭又是如何發生的呢? 抗美援朝,同數十個國.......


宋江死前,為何用毒酒把李逵毒死?不是他狠,而是他發現一個秘密

宋江死前,為何用毒酒把李逵毒死?不是他狠,而是他發現一個秘密

    宋江臨死前,為何還誘騙李逵喝毒酒?此事背後到底隱藏瞭什麼秘密 導語:梁山英雄一百零八位,他們是充滿熱血的真英雄。有的人被人陷害,有的被迫走嚮梁山,他們聚集到梁山,抒寫瞭一個個膾炙人口的故事。梁山英雄幫朝廷平定方臘以後,多數被朝廷逼死。說到這裏,大傢都會奇怪,為何宋江臨死前,要拉上好兄弟李逵呢? 梁山好漢眾多,是朝廷不能忽視的一股力量。原本的江山好漢都想著推翻懦弱的朝廷,建立新的政權,但從宋江上山以後,梁山的宗旨似乎已經發生瞭改變。李逵和武鬆等人,他們主張推翻朝廷暴政,建立新政權。而宋江,吳.......


西班牙曾打算用兩萬人徵服明朝的計劃,後來為什麼沒能實施呢?

西班牙曾打算用兩萬人徵服明朝的計劃,後來為什麼沒能實施呢?

    西班牙曾打算用兩萬人徵服明朝的計劃,為什麼沒能實施呢? 16世紀末,萬曆皇帝主持的大明朝,險些成為兩個野心勃勃強盜國傢的盤中餐,一個咬瞭一口把打碎瞭門牙,一個因為自身原因半途夭摺。 這兩個覬覦大明朝的國傢就是幕府統治時期豐臣秀吉主政的日本和腓力二世時期的西班牙。 這個腓力二世是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第二位國王,生於1527年5月21日,比1537年3月17日齣生的豐臣秀吉大十歲。 說來也是巧閤,這兩個對大明朝圖謀不軌的人,居然死於同一年,豐臣秀吉死於1598年8月18日,腓力二世死於1598年9月.......


他被陳賡稱為“諸葛亮”,看似瘦弱屢建戰功,升遷速度無人能及

他被陳賡稱為“諸葛亮”,看似瘦弱屢建戰功,升遷速度無人能及

    唐・薛能《清河泛舟》詩:“儒將不須誇郤�e,未聞詩句解風流。”從古至今,在長達數百年戰爭中,拯救傢國於危難之際的多是這些儒將,他們文能安邦、武能定國,國破傢亡之際挺身而齣。 對於儒將,最具代錶性的便是三國時期的諸葛孔明,周瑜周公瑾。羽扇綸巾,檣櫓灰飛煙滅。亂世之爭,必然會英雄輩齣。北京保衛戰的於謙於少保,此心光明的王陽明,他們都是儒將。 每當中華民族陷入危難,傢國存亡之際,一批又一批的儒將紛紛齣現,他們文能安邦,武能定國。 諸葛亮可以說是所有儒將中最有標誌性的人物,在這紛紛冒齣的儒將中,有一人.......


在三國都位極人臣的琅琊諸葛氏在兩晉為什麼會默默無聞?

在三國都位極人臣的琅琊諸葛氏在兩晉為什麼會默默無聞?

    熟悉漢末三國曆史的朋友們都知道,琅琊諸葛氏在季漢、東吳、曹魏都有位極人臣的成員,被稱為“蜀得其龍(諸葛武侯),吳得其虎(諸葛瑾),魏得其狗(諸葛誕)”。可是在三國顯赫的琅琊諸葛氏在西晉和東晉卻默默無聞,史書幾乎沒有相關的記載。這是怎麼迴事呢? 漢末三國是士族門閥崛起為社會主導階層的時代,但並不是所有的士人都是士族門閥。根據士族的劃分標準,琅琊諸葛氏在東漢末年隻能算是士人傢族,距離士族門閥還有一定的距離。琅琊諸葛氏雖然在三國都做到瞭位極人臣,但琅琊諸葛氏嚮士族門閥轉化卻都失敗瞭。 琅琊諸.......


上古時期,蚩尤為何能夠碾壓黃帝?其實,東夷文明對華夏文明影響也很深遠

上古時期,蚩尤為何能夠碾壓黃帝?其實,東夷文明對華夏文明影響也很深遠

    說到蚩尤,以現代人的眼光,他是上古時期惡魔般的存在,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人。他與黃帝、炎帝為敵,最後被黃帝誅滅,纔有瞭我們華夏民族。 其實,這樣的理解有些偏激,客觀來講,他也是我們的祖先之一。 上古時期,應該是公元前好多年,在我們的華夏地界上總共存在著三個部落,他們一衣帶水相互為鄰,分彆是:炎帝部落、黃帝部落和蚩尤部落。 那時候的炎帝和黃帝,生活在如今的河北、河南、山西、甘肅等地,他們主要以農業為主,除瞭耕種紡織,還馴化瞭很多動物。而蚩尤部落當時主要活躍在今山東等地界,以煉鐵、煉青銅等工業製造為.......


曹操臨死留下瞭哪些遺囑,休72座墳不光是顯示王者風範

曹操臨死留下瞭哪些遺囑,休72座墳不光是顯示王者風範

    殺瞭華佗之後,曹操的病勢越來越沉重,他感到自己將不久於人世,就把文武大臣召集到病榻前,安排自己的後事。 曹操感慨地說:“我縱橫天下長達三十年之久,消滅掉瞭很多割據勢力,現在隻剩下江東的孫權和西蜀的劉備還沒有除掉。現在我快死瞭,再也不能與你們在一起相處瞭,我想把自己的傢事托付給各位。我的大兒子曹昂,是妻子劉氏所生的,不幸早年死在瞭宛城;如今我的妻子卞氏生有四個兒子:曹丕、曹彰、曹植、曹熊。我一生最喜愛的是第三個兒子曹植,但是他這個孩子為人浮華,不太誠實,喜歡喝酒又放縱不羈,因此不能夠立他,二.......


項羽為何把秦故地和秦軍,分封給老秦人章邯,而不是自己人?

項羽為何把秦故地和秦軍,分封給老秦人章邯,而不是自己人?

    項羽分封諸侯時期,關東六國能拆分,因為關東六國本來就是山頭林立,各路反秦將領各自為政。秦軍,本來就是一個成建製的軍團,按照秦國全民皆兵的傳統,很有可能是每傢每戶都有父子兄弟同時當兵,而且屬於不同的兵營。 這種情況下如果隻是簡單粗暴地一分為三,那麼諸侯東歸後,三派秦兵從中級將領到普通士兵,都發現無論哪一個王的軍隊,都有自己的親兄弟,更不要說什麼堂兄弟錶兄弟瞭,這種情況下隻要有哪個野心傢振臂一呼,三路秦軍集體嘩變,推齣一個新秦王也就是分分鍾的事。所以項羽要拆分秦國,先解除秦兵武裝,再讓三個秦王重新.......


水滸第一女將,林衝李逵都不是她的對手,最後卻終身守寡

水滸第一女將,林衝李逵都不是她的對手,最後卻終身守寡

    隻要是看過水滸的朋友,一定會發現其中的女性角色實在是太少,而梁山上更是隻有區區三位女將大傢肯定會想到母大蟲顧大嫂、母夜叉孫二娘、一丈青扈三娘。不過事實上除瞭這三位之外,其實還有另一名女中豪傑,甚至堪稱是此書的第一女將,她雖不在梁山排行之中,但武功卻十分瞭得,曾創下過一人單挑8位梁山好漢的記錄齣來,她就是仇瓊英,張清是她的丈夫。外號“瓊矢鏃”,是田虎手下的一名女將。 仇瓊英長得英氣俊俏,極其漂亮。她少年經曆瞭許多苦難,最後在逆境中練得一身好武藝,特彆擅長暗器飛石。 仇瓊英齣生於一個富貴人傢,.......


三國之前,劉備居無定所,他的軍費哪裏來的?

三國之前,劉備居無定所,他的軍費哪裏來的?

    東漢末年,天下群雄並立。要想拉起一支屬於自己的隊伍,錢是最重要的東西。軍糧要錢,鎧甲裝備要錢,餉銀要錢。沒錢,養不起兵,打不起仗,這個道理誰都懂。像袁紹、曹操、孫權、劉錶、劉璋這樣的地方豪強,他們有固定的地盤,有固定的稅收,生存起來壓力不大。但是像劉備這樣沒有根據地的人,想要軍費就隻能自己想辦法瞭。劉備籌錢,有兩大法寶:富商入股和藉雞生蛋。在他沒有荊州和益州之時,這兩個辦法幫瞭他的大忙。 第一條:富商入股法 在亂世,商人的利益得不到保障,所以經常會拿齣錢來,在自己看好的武裝勢力身上投資。如.......


他在戰場上靠“第六感”保命,晚年說:當年的老和尚算命很準

他在戰場上靠“第六感”保命,晚年說:當年的老和尚算命很準

    所謂“天機不可泄露”,有很多算命先生總是會念叨著這樣一句話作為自己算命齣差時的擋箭牌,言下之意就是命運是上天所注定的,這種命運難以逆轉甚至就連透露給外人都會遭到天道的報復。 可世界上真的有“天機”嗎?相信對於不同的人也是有著大相徑庭的看法,不過對於這名革命前輩而言,這種警告就不僅僅是怪力亂神瞭,而是讓自己數次死裏逃生的法門。 戰場上的勇者 張逸民於1929年齣生於黑龍江的一座小鎮,由於齣生的比較晚,他自然是沒能在革命早期同我黨一同奮鬥,不過也是因為從小的耳濡目染,深受中國紅軍鼓舞的他在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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