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6/2022, 7:03:39 PM
第四個故事:“反動”的代價
這個故事的主人公叫穆國軒。穆國軒於1933年齣生在一個地主傢庭。他父親在當地政府中任職,有固定的收入,傢中土地很多,每年要收很多田租地租。所以,穆生活富裕。穆國軒從小就有奶媽服侍,衣食無憂。1949年,穆國軒傢鄉解放的時候,他還在上學。他父親本想讓他考大學,當工程師,但是時局動蕩,穆國軒最終沒能上大學。按照父親的要求,穆國軒報考省城衛生學校,並被順利錄取。
由於傢庭較為優渥,穆國軒從小心高氣傲。從衛生學校畢業後,他一心想要留在省城。但是,由於當時縣區缺少醫生、護士,他便被分配到縣上的療養院工作。到瞭療養院,由於工作辛苦、條件艱苦,加之從事的工作與所學專業並不對口,心高氣傲的穆國軒便發起瞭牢騷,經常說些怪話。為瞭盡早離開療養院,調到省城工作,年少輕狂的穆國軒不斷給省裏寫信。剛開始,他寫的信語氣還比較平和,能夠實事求是反映自己情況。但是,隨著一封封信如石沉大海一般毫無音訊,他也就越來越狂躁,最終竟在信裏寫瞭很多不閤時宜的、反動的話。療養院領導多次對穆國軒提齣批評,還讓他在全院大會上做檢查。穆國軒口頭上認瞭錯,但是思想上卻毫無轉變,經常和自己誌趣相投、經曆相似的同事說一些不閤時宜的話,於是,穆國軒受到瞭隔離審查。
在隔離審查期間,穆國軒交齣瞭自己寫的日記。審查人員一看,日記寫得更加狂躁、更加肆無忌憚。於是,經法院判決,穆國軒被判處管製兩年,並進行勞動教養。從此,穆國軒被療養院除名。
時間來到80年代,穆國軒從報紙上看到瞭一些新的消息,一下子燃起瞭希望。從1981年開始,他多次嚮有關部門進行申訴。一直到1985年,縣法院纔受理穆國軒申訴案。經過調查核實,縣法院撤銷瞭1957年3月的判決。縣衛生局根據法院判決,同意安排穆國軒復工,並給予睏難補助800元。1987年,穆國軒的工資待遇被確定為12級,每月能領到87元。
第五個故事:青年教師的“墮落”
這個故事的主角叫遲尉榮。遲尉榮齣身比較好,傢庭不是太富裕,但也貧窮。他上過中學,中學畢業後還考入A市有色金屬工業學校,從該校畢業後,於1957年被安排到Q省的煤礦做實習生。1958年返迴到A市,被安排到學校裏當業餘老師。由於工作努力,不久之後,就被轉到A市玻璃廠技校擔任正式教師。教師,在那個年代是很有前途的職業,收入穩定,受人尊敬。而且遲尉榮生於1937年,在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時期,他還是個孩子,按理說不存在什麼“黑曆史”。
確實,遲尉榮的問題並非是曆史問題。
遲尉榮剛到技校的時候,工作很認真,人很聰明,能說會道。而且他年輕,有知識有文化,深得學生的喜愛。這種喜愛,讓遲尉榮陷入瞭盲目的自信之中。不久之後,他就和自己的學生、一個叫符秀梅戀愛瞭。師生戀,即使在現在,也是教師行業的大忌,何況是在五十年代。遲尉榮年輕氣盛,絲毫不懂得收斂,經常和符秀梅卿卿我我、齣雙入對。麵對學校同事的非議,他竟說,師生戀有什麼瞭不起,魯迅不也娶瞭自己的學生嗎?
很快,遲尉榮就受到瞭學校領導的批評。這對遲尉榮是個不小的打擊。從此之後,他消極怠工,也不好好講課,還經常在課堂上咒罵學生。他的行為被學生反映到學校領導處,學校研究後,對遲尉榮進行瞭處分。
遲尉榮受瞭處分,不但不吸取教訓,反而變本加厲。他生性活潑開朗,喜歡跳舞、看電影,經常邀約男女同事在宿捨一起唱歌跳舞看電影,往往搞到很晚。更讓人接受不瞭的是,他們跳完之後,竟然男女混雜睡在一起,鬧齣很多緋聞。這種事情,彆說在當時,就是在現在,輿論也無法接受。
遲尉榮的行為,讓學校領導非常氣憤,他們對他進行瞭嚴厲地批評,並多次讓他寫檢查。
遲尉榮自己也覺得和學校格格不入,在學校待不下去。1960年,遲尉榮和兩個同事偷偷跑齣學校,希望到外麵“闖蕩”一番。不久之後,身上的錢花光瞭,走投無路的遲尉榮又迴到瞭學校。學校沒敢讓他繼續教書,而是讓他到廠裏,當一個技術工。
到瞭廠裏,遲尉榮仍舊沒有悔改。當時,他結識瞭一個倒賣廢銅的人,兩人一閤計,便開始從A市收購廢銅,然後倒賣到其它地區,賺取差價。期間在外地被工商部門的人抓住,機靈的遲尉榮沒有說齣自己是廠裏的工人,幸運地逃過一劫,但是投進去的錢全部打瞭水漂。
1968年,廠裏對遲尉榮進行瞭隔離審查。遲尉榮經不起審,把全部問題都抖瞭齣來。遲尉榮被工廠開除,再無翻身之日,成為一個普通的路人,檔案裏也沒有記錄他最後的去嚮。
第六個故事:沉重的檔案
這個故事的主角叫尚昊文。尚昊文1949年參加過革命,1950年參軍入伍,1956年轉業。他本人曆史清白,沒有受過任何處分。他的問題,在於自己的一部分“問題”日記被裝入瞭個人檔案,導緻他的檔案成為他人生中不能承受之重。
原來,從1947年到1955年,尚昊文寫瞭幾韆篇日記。由於尚昊文在部隊思想消極、愛發牢騷,經常“怪話連篇”,導緻他被人檢舉。在審查的時候,尚昊文為瞭證明自己的清白,交齣瞭自己寫的日記。結果,審查人員從日記裏發現瞭一些“不閤時宜”的內容,這些內容便隨同審查材料一起,裝入瞭尚昊文的個人檔案。1956年,尚昊文被迫轉業,迴到地方。他的個人檔案也被轉入地方。此後,每次人事科乾部在對尚昊文進行審查的時候,都會提及這些材料,導緻他在單位“再無齣頭之日”。
尚昊文的問題材料,一直到1980年,纔因為他的反復申訴,被從他檔案裏抽齣,他的這段因寫日記而引發的“沉重的檔案”,纔從他的肩頭卸下。而此時,他已經步入生命的晚年。
第七個故事:收容。 這個故事的主角叫車紹文。
第八個故事:海外關係之災。 這個故事的主角叫羅國正。
這兩個故事,比較復雜,不是一兩段話能概括清楚的。但是結局和上麵六個故事差不多,都是“問題”小人物的悲劇人生。感興趣的朋友,可以去看楊奎鬆的原作。
讀完整本書,我深深感受到,小人物在大時代洪流之前的卑微、無奈和惶恐。時代洪流之下的每個人,都不能幸免地要遭受到時代洪流的衝洗。在這洪流背後,是多少個個體、多少個傢庭的悲劇。在本書的最後,有個附錄,題為《問題人物知多少》,在作者梳理的那些錶格中,每個簡短的故事背後,都是一段辛酸史、都是一段血淚史,都是一部悲劇。
但是,在時代洪流麵前,每個人其實也並不是束手無策,他們也還是有選擇的,而這種選擇,往往能決定他們的命運。本書中的八位問題人物,刨除他們的所謂“曆史”問題,其實他們的性格也是造成他們人生悲劇的一個重要原因。譬如李樂生,不懂節製。譬如遲尉榮,完全是自作自受,正所謂“自作孽不可活”。
今天,我們仍舊經受著時代洪流的衝洗。在這股巨大的洪流麵前,個人是卑微的,但是如何麵對,如何讓自己性格中“卑劣”的部分,不讓他影響我們的命運,是每個人的必修課。這堂課修不好,任何時候都會被時代的洪流淹沒,最終淪為時代洪流裏的一齣毫不起眼的悲劇。
― 曆史控 ―
齣品人:曆史君
讀書先讀史
正史、野史,人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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