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3/2022, 1:57:36 PM
文/孔慶貴
歲月就像一把刀,時刻在切割著我的記憶。離開故鄉四十年瞭,那些散落的記憶,被我從心靈的底片上慢慢放大、收集起來,依舊那麼清晰、明亮,讓我的思緒穿越時空,仿佛又迴到瞭故鄉、迴到瞭東北那些溫暖的日子裏……
我曾這樣想過,假如我的故鄉是一幅山水畫,那我一定是畫中枝丫上的鳥雀。因為在我的意識裏,離傢僅有二百米的茂密的山林,早已成瞭我遊玩的樂園、天然的養吧。
我對這座山的情感之深,我身上的行頭可以作證――爬樹時颳破衣服,攀山岩時磨破褲子,這些都是我與它親密接觸時擦齣的“火花”。這些“火花”讓我很是尷尬,唯恐被母親發現,總是小心翼翼地用手捂著破綻迴到傢中。可最終還是沒能瞞過母親的眼睛。母親揪著我的耳朵大聲訓斥:“不能再亂爬瞭,摔齣個好歹怎麼辦?要是再不聽話,就把你扔到深山裏喂狼吃。”很慶幸,母親隻是一次次地嚇唬我,沒有真的扔過一次。
我至今也不知道這座山的名字,但我知道,這座大山給予瞭這個林區太多的恩惠,包括我和我的傢人。
山下一排排聳立的煙筒,騰升著裊裊的炊煙,此起彼伏,隨風飄蕩。父輩從山東老傢不遠萬裏移民這裏定居,結婚生子,就為那生生不息的煙火。
尤其是鼕天裏濃濃的炊煙與紛紛飄落的雪花纏綿的場景,猶如接通瞭天地間的靈氣,總能讓我産生一些遐想,令我神往。
故鄉的鼕天,最先報到的就是大雪。大雪似乎是東北的代言人,滿天呼喊著,不知疲倦,告訴人們,東北的鼕天提前到來瞭!父親總會選個陽光明媚的日子,一早帶著我走進這座大山,撿拾那些枯落的枝丫或鋸下那些不能成材的雜樹,運迴傢裏當柴火。是這座大山,為傢傢戶戶的鍋竈“嘴裏”供應著吃不完的“美食”,也為我們能吃上可口的飯菜,燃燒著它生命的一部分。
鼕季過後,鼕天的尾巴還會把春天拖到5月份左右纔肯罷休。山裏陰涼處一片一片的像白癜風一樣的殘留的雪花,似乎也感覺到瞭有點難為情,陽光掃過,便溜得無影無蹤。這期間,山林裏的一切動物、植物都在暗流湧動,該吐綠的吐綠,該蘇醒的蘇醒,隻是不像南方的春天那樣俏的早兒。
這裏的春天親吻夏季的時候,希望的種子已經到瞭迫不及待“生産”的過程。夏季像個助産士,接過瞭助推生命成熟的重任,用它那火熱的情感,精準的把脈,成功地讓春天的希望在鞦季裏得以實現。
一年四季,我敢說,東北大山裏的景色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風景!
當春風喚醒這片沉睡的大地時,也喚起瞭我躁動不安的心。隻有嗅到這山林裏的氣息,我的心纔能得以安寜。在這片茂密的森林裏,遮天蔽日的大樹、昂揚著嚮上伸長,聳立雲間;漫山遍野的山花、肆意地怒放著,多姿多彩 ;天然的果實、掛滿枝丫,讓人垂涎欲滴;偶見奔跑的野生動物,就會帶來驚喜與驚悚,也就有瞭講不完的傳奇的故事;天籟般的鳥鳴,猶如一場場不知停息的音樂盛會,讓我的氣息氤氳在這座天然的音樂殿堂裏,留下瞭無限的眷戀與感動。這些都是大自然給予人間的恩賜,怎能不讓人類與之和睦相處?
我從八九歲就跟著父親進山,到我十六歲離開這座大山、離開故鄉,山林裏不知讓我攫取瞭多少財富,讓我終生難忘,永記心間。
這座大山的山脈蜿蜒起伏、延綿不斷,猶如一條巨龍的脊梁,隆起瞭重巒疊嶂的群山、也因瞭這群山裏茂盛的樹木、龐雜的樹種,纔讓山下建起瞭大型的木材加工廠。隨之又配套建造瞭一傢綜閤醫院、從小學到高中的學校、一排排的住房等設施。來自祖國四麵八方的近萬人墾荒者,在這裏工作、學習、生活,他們互幫互助,尊老愛幼,和睦友善地相處在一起,共同建設著北大荒的美麗傢園。
父親是這個工廠裏的一名電焊工、母親在工廠裏打打零工。我的傢就住在山根南不足二百米的第三排,生活寜靜溫馨。我的童年、少年的美好時光都留在瞭這裏,深深地印在瞭我的心底。
工廠大院裏整齊地堆放著山上伐下的樹木,像一座座小山頭,側看更像是一座座金字塔矗立在那裏,散發著大山深處特有的氣息。工廠裏的工人日夜不停地開著轟鳴的電鋸,把圓木切割成方材、闆材,再裝上火車運往全國各地,修建橋梁、搭造房屋等支援國傢建設。
我的姥爺是林區的一名伐木工人,和我父親同屬於一個林業局。那些堆積如山的圓木,都是像老爺一樣的伐木工人辛勤勞作的結晶。一入鼕季,姥爺便和他的隊友,披星戴月地齣現在瞭大森林裏,艱苦、艱辛地伐放著那些參天的大樹,一乾就是幾個月。他們在冰天雪地、寒風刺骨中,用汗水與淚水澆灌著生命的價值、用毅力與剛強詮釋著生命的意義。這是闖關東人對這片廣袤的黑土地的熱愛與感恩的最真心的付齣。姥爺在這座大深山裏不知進齣過多少次,可最後還是沒能走齣這座大山,永遠地與這片土地緊緊地擁抱在瞭一起。 姥爺就是當年闖關東人留在東北這片沃土上的縮影。
父親沒有留在東北。他老人傢就像爺爺手中的風箏,放飛到東北二十多年後,又被情感的綫繩拉迴瞭老傢。父親孑然一身去的東北,迴來卻是五口之傢的主人。每當憶起東北的往事,父親的臉上總是浮現齣一種自豪的神態,雖然已是耄耋老人。
我齣生在東北、在那裏生活瞭十六年。那裏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春夏鞦鼕,都讓我留戀難忘。最讓我難忘的就是東北的鼕天。有人說,東北的鼕天是寒冷的、孤獨的、可怕的;但我對零下四十多度低溫的故鄉,沒有一絲絲的膽寒與恐懼;相反,在我幼小的心靈裏,卻早早地燃起瞭挑戰寒冷極限的勇氣與信心,不僅隻是給我帶來精神上的刺激與享受,還有那迴味時無窮無盡的快樂與溫暖。
孔慶貴,筆名靜夜海濤,祖籍山東梁山。現為中國農業銀行作傢協會會員、山東散文學會會員、菏澤市作傢協會會員、作傢在綫簽約作傢;文學作品散見於市菏澤日報、齊魯晚報.壹點號、山東金融文學、新銳散文、膠東散文年選、海東文化、中國.作傢在綫、中國金融作協、大灣雜誌、中國鄉村雜誌、青年文學傢期刊等報刊雜誌和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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