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30/2022, 10:38:58 PM
作者:雲磐
來源:商業人物(ID:biz-leaders)
從如日中天到“銷聲匿跡”,酷派――“中華酷聯”時代中的一代名機隻用瞭四年。
自去年起,已消失多時的它開始頻繁地齣現在公眾視野。推新機、立Flag等雖反響平平,但近日公布的2021年財報卻引來不少人關注,“它還活著呢?”
酷派手機2021年齣貨量12.63萬部,月活躍用戶數7.62萬,這是昔日全球最早推齣雙卡雙待手機、一度“力壓”蘋果和三星的國産手機巨頭中的現實境況。
昔日有多輝煌,如今每月一萬部左右的手機齣貨量,就顯得有多落寞。
2020年底, 酷派宣布重返中國市場,2021年10月,酷派董事長兼CEO陳傢俊緊接著立下“3年內重返國內手機品牌的第一梯隊”的目標。酷派用組建新的團隊、加快在資本市場的融資、搭建銷售渠道等係列舉措吹響瞭迴歸的號角。
酷派找來多位擁有小米背景的高管,組建新的管理團隊,其中兩位均是創新渠道、電商渠道業務齣身。從2020年底至今,酷派已在資本市場完成纍計超21億港元的融資,用於擴張公司在中國的移動業務。
酷派成立至今已近30年,見證瞭手機市場的浮沉,也曆經從高峰跌入深淵的劫難,如今能否重返中國以及重塑昔日之輝煌,成為外界關注的焦點。
壹
作為曾經國産手機“中華酷聯”時代中的成員,酷派曾風光一時。
1993年,通信工程齣身的郭德英辭去深圳大學的教學工作,下海成立深圳宇龍計算機通信科技有限公司,最早從事BP機、編碼器、尋呼台基站發射機、無綫固話PDA等。
1999年,風靡北美市場的黑莓“手機”(準確來說,是一部僅支持郵件收發的設備)以及當年年底被稱為智能手機鼻祖、全球首部觸摸屏手機――摩托羅拉天拓A6188的推齣,讓郭德英嗅到瞭非比尋常的味道:功能機正成為過去,智能機纔是未來。
2002年,郭德英調轉“船頭”,將酷派的主營業務從傳呼機轉到手機,並在次年聯閤中國聯通推齣第一款CDMA1X彩屏電阻觸屏手機,緊接著2004年再下一城,推齣第一部GSM手機。
酷派手機自此猶如開掛一般,2004年手機銷售額突破10億元。同年,郭德英帶著酷派在香港主闆登陸,彼時被冠以中國黑莓的稱號。
在香港上市的第二年,酷派又帶來“曆史性”的産品――全球第一款CDMA/GSM雙模雙待智能機。2008年,酷派遭遇首次重大轉摺,美國次貸危機爆發導緻全球經濟市場受到衝擊,酷派股價最低時跌到瞭0.16港元。也是這一年,公司營收淨利雙降,幅度分彆為21.2%和140%。同時,又遭遇中國電信第四次重組,從5傢變為3傢運營商。
郭德英在危急時刻決定綁定運營商,生産定製手機,且將酷派手機的操作係統從Windows CE替換成剛起步的Android。這對於當時的酷派無異於一場豪賭。
後來事實證明酷派賭贏瞭。2010年,酷派聯閤電信發布瞭旗下首款Android機酷派N930,隨後又與聯通閤作推齣首款韆元Android手機W711。隨後,酷派用瘋狂的機海戰術開疆擴土。
據市場研究公司賽諾數據,酷派在2014年5月的中國4G手機市場中,以23.1%的市場份額,力壓三星和蘋果(15.7%),登上第一。
同時,酷派2014年的業績也創下新高,營收和淨利潤分彆達到249億元和4.11億元。這也是酷派在國內智能機市場最後的“瘋狂”。
貳
酷派成也(綁定運營商)渠道,敗也(綁定運營商)渠道。
酷派依靠早年在通信業經營BP機和固話時與運營商結下的緣分,2008年,在3G牌照發放時便獲準進入市場,彼時定製機是主流。
手機廠商與運營商深度綁定不僅可省下渠道費用,而且銷量也有保證,再加上補貼力度的誘惑,酷派抱緊運營商的“大腿”不曾鬆開,在3G時代以及4G時代初期成功躋身國産機第一梯隊“中華酷聯”之列。不過,這也為後續發展埋下瞭隱患。
2012-2014年是酷派最好的時光,營收淨利持續增長,不過即便在風光的日子裏,身處傳統手機行業的酷派手機毛利率長期維持在較低的12%左右。
這三年,酷派是中國手機市場中增速最快的品牌,依靠機海戰術和運營商的補貼以及渠道扶持,從小米、華為、三星等手中搶下中國手機市場10%的份額,穩坐國內手機市場前三,全球銷量排名最高至第七。但酷派也未能打破盛極必衰的怪圈。
隨著運營商收縮對手機廠商定製機的補貼,壓縮手機集采額度後。多年來僅靠運營商渠道,忽視瞭綫下實體店渠道、綫上電商渠道的建設,酷派被打的措手不及。運營商定製機在酷派所有手機中的占比一度高達80%。
雖然酷派也曾於2014年底在郭德英的主導下擁抱互聯網做齣改變,將渠道進行品牌和業務分拆,把酷派品牌分拆為麵嚮運營商渠道的“酷派”、麵嚮社會渠道的ivvi以及麵嚮電商渠道的大神。
但彼時,中國智能機市場競爭已呈白熱化,前有三星、蘋果等國際巨頭,後有小米、魅族等互聯網品牌,再加上華為、聯想、OPPO、vivo等品牌的夾擊,酷派手機在技術、渠道等上的短闆暴露無遺,酷派的城牆漸漸失守。
酷派的頹勢在手機銷量上得到最直觀地體現,從2014年的超4000萬台降至2015年的3800萬台左右,2016年之後銷量和市場份額更是大幅下滑,2018年,中國手機銷量前十榜單中早已沒瞭酷派的身影,如今更是被歸到Others。
為瞭止住頹勢,郭德英希望通過綁定互聯網企業完成轉型,2015年,他與迫切想自研手機的周鴻�t達成聯姻,並成立閤資公司奇酷,酷派還把大神係列歸入瞭奇酷。
同時,郭德英還打算將酷派的控股權“讓”齣去,據《第一財經日報》援引業內人士的看法,“郭德英當時有萌生退意的感覺。”
有傳聞稱郭德英當時拒絕瞭馬雲,最終轉投賈躍亭的“懷抱”,樂視用近38億港元拿下29%的酷派股份成為第一大股東。與此同時,酷派與360決裂,最終以酷派失去奇酷控製權收場。周鴻�t為此還在朋友圈爆粗口,“在我背後捅刀子試圖screw我,我的原則是一定fuck迴去。”
聯姻、股權轉讓等無濟於事,且隨著2017年樂視危機的爆發,反而將本就處於睏境中的酷派拖入深淵,2015年還在盈利的酷派自賈躍亭成為酷派大股東後,營收不增反降,且虧損嚴重。2016年和2017年,酷派淨虧損額達42.1億港元和26.74億港元。
2016年8月5日,因身體健康等問題,掌管酷派23年的創始人郭德英辭任集團董事長、CEO等職務,這也意味著舊酷派已是過去。
將酷派拽齣深淵的是威日創投。2018年初,威日創投以6.7億元拿下酷派8.97億股份上位後者第一大股東,酷派集團迎來瞭新的發展階段,當年年底,酷派淨虧損大幅收窄至4.11億港元。
叁
高層管理人員的頻繁變動從側麵反映齣酷派的動蕩和掙紮,從郭德英卸任CEO一職後,這一位子先後換瞭三位繼任者:從樂視係的劉江峰(前榮耀總裁),到酷派元老級重臣蔣超,再到威日創投(背後是京基集團創始人陳華傢族)二公子陳傢俊。
其實從蔣超時期,酷派就已為國內手機市場“敗局”尋找退路,從2010年起就著手布局的亞非、北美和歐洲等海外市場對於彼時的酷派是最好的選擇。
2018年,在國內市場已然沒瞭機會的酷派把目光放到瞭早早開始布局的美國。時任酷派CEO的蔣超錶示,“酷派未來將緻力於海外市場,將把運營總部和研發總部逐步實現美國本土化,中國則主要作為製造基地而存在。”
酷派的“重生之地”美國市場與酷派高光階段的中國手機市場有相同之處,均由運營商主導,其希望沿用此前的玩法,在以手機、5G等為核心業務的基礎上,將自己打造為全球AI係統和移動終端供應商。
而這一前瞻性布局也給絕境中的酷派帶來瞭希望。據2019年財報,由於當年在北美新上市的多款手機品類獲得較高認可,業績增量可觀,酷派實現扭虧為盈,營收18.58億港元,較2018年的12.77億港元增長瞭45.50%,淨利潤1.12億港元,整體毛利率為23.25%,較2018年毛利率-5.63%增長瞭28.88%。
酷派海外市場收入占總營收的93%,這也是已經完全失去國內手機市場仍能“活著”的重要原因。酷派2021年財報顯示,公司海外營收5.52億港元,在6.65億港元的總營收中占比高達83.07%。
或許讓酷派較為擔心的是,2020年底,酷派就已經著手“迴國”,但2021年財報顯示,國內市場營收僅同比增長2.87%至1.13億港元,在總營收的占比也僅為16.93%,不過國內淨虧損同比擴大45.34%至5.72億港元。
此外,酷派在資本市場的錶現也不盡如人意。2016年開始,股價一直在1港元以下徘徊,截至3月30日收盤,酷派跌3.85%,報0.20港元,總市值僅剩27.61億港元。相較於2015年6月29日創下的股價最高點2.09港元,已縮水超90%。
而且酷派的負債金額對於現如今的體量並不樂觀。截至2021年底,公司總負債25.81億元,資産負債率33%。如今酷派手中僅8.15億元現金,再加上超過21港元的融資。
而立之年的酷派想要依靠現有的渠道、技術、人纔、研發、資金等方麵的儲備,三年內完成逆襲,尤其是在智能手機紅利已幾近消失,疫情反復、上遊核心零部件持續緊缺的當下,實屬難於上青天。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酷派創始人郭德英曾在2015年預言,“未來5年之內全球手機市場將以中國手機品牌為主導,全球市場能夠活下來並且活得很好的估計隻有4-5傢廠商。”
如今郭德英的預言成真,隻是不知他曾經是否預料到活得很好的隊伍中沒有酷派。
*題圖購買於視覺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