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16/2022, 12:27:24 PM
1991年8月22日淩晨,被解救的戈爾巴喬夫乘專機降落在莫斯科伏努科沃機場,當機門開啓時,他忍不住感嘆道:
“我似乎迴到瞭另一個國傢。”
因為在這裏,他看到瞭烏壓壓的人群夾道相迎,這些人要麼是同情他,要麼是希望這位蘇聯總統可以拯救國傢。眼看轉危為安並重新掌權,戈爾巴喬夫倒是長舒瞭口氣,但正所謂“有人歡喜有人愁”,政變失敗不久,功勛卓著的蘇軍元帥謝爾蓋・費多羅維奇・阿赫羅梅耶夫身穿製服佩戴勛章,在辦公室裏舉槍自殺瞭。
西方在質疑亞佐夫元帥“禁止開火”命令的同時把阿赫羅梅耶夫稱為“一位真正的愛國者”,對後者的評價極高。實際上,阿赫羅梅耶夫是一名典型的蘇軍鷹派人物,他嚮來主張用暴力來維護秩序。如今,當年蘇軍官兵拒絕嚮民眾開槍,這已然成為人類曆史上極具光輝的一筆,阿赫羅梅耶夫卻不這麼認為。站在對立麵的他獲得的贊譽是否又有些言過其實呢?在此之前,筆者曾兩次提到這位元帥,今天不妨專門講一講。
到瞭20世紀80年代末期那會兒,像阿赫羅梅耶夫這種經曆過二戰的老兵已經算得上是蘇軍中的“活化石”瞭。實際上,他在二戰中的功績並不算顯赫但絕對英勇。他先後參加瞭列寜格勒戰役、斯大林格勒戰役等重要戰役,直到二戰結束時,他也隻是在一個坦剋團中擔任營長。然而,阿赫羅梅耶夫在戰爭中展現齣來的比那些想要建功立業的軍人似乎還要單純――他的追求很簡單,就是要拿起槍保衛祖國。
提起蘇軍,許多朋友大概對它存在一個偏見,那就是“政委”的真正作用。有這樣一種說法:蘇軍中的政委喜歡在部隊衝鋒時站在後方“督戰”,隨時準備槍斃逃兵,然而真實情況恰恰相反――蘇軍政委是二戰中陣亡率最高的一批人。在二戰末期的占守島之戰中,日軍掌握地利,躲在堅固工事中對開闊沙灘上的蘇軍掃射,後者攻勢一度受挫。關鍵時刻,正是蘇軍中的政委和黨員舉著旗喊著口號帶頭猛衝,蘇軍纔以雷霆之勢突破瞭日軍防綫。
由此可見,在蘇聯軍隊中想要當政委,可真不是升官發財那麼簡單,然而1942年於列寜格勒擔任連長時,年僅19歲的阿赫羅梅耶夫就請求入黨,還想當政委。他說這樣做並不是為瞭逃離前綫,跑到司令部找工作,相反,他正是為瞭留在前綫,讓身旁的戰友們充滿信心。
如此單純的阿赫羅梅耶夫似乎一點兒也不會鑽營,然而上天偏偏垂青這種人。二戰結束後,他積極接受深造,先後就讀於裝甲機械化部隊軍校和總參軍事學院。從1967年開始,阿赫羅梅耶夫的職位不斷攀升,軍銜幾乎是每5年漲一級,到瞭20世紀70年代中期那會兒,作為上將的他在蘇軍中已經擁有相當的影響力瞭。
在這個時間點上,阿赫羅梅耶夫遇到瞭一位好上司,此人便是號稱當時蘇軍中最睿智、最富預見性的戰略傢尼古拉・瓦西裏耶維奇・奧爾加科夫元帥。奧爾加科夫正是看中瞭對方的執著與果斷,提拔阿赫羅梅耶夫做自己的副手,讓他負責研究敵人並構想蘇軍的未來。在此期間,阿赫羅梅耶夫祭齣瞭漂亮的一筆:1979年底,他親自製定瞭入侵入侵阿富汗的方案,蘇軍以迅雷之勢摧垮阿明政權,占據瞭阿富汗所有的重要城市和戰略據點。
鮮為人知的是,蘇軍這場仗其實纔打瞭一半:原本按照阿赫羅梅耶夫的戰略企圖,蘇軍應當藉道巴基斯坦,直接打通通往印度洋的通道。此舉可謂一舉兩得:蘇聯不但如願獲得齣海口,這樣一來,後來將蘇軍拖入戰爭泥潭的阿富汗遊擊隊也失去瞭立足之地。當時的蘇聯正值鼎盛時期,西方國傢根本不敢插手,連老帥崔可夫都大力支持;然而,好大喜功的勃列日涅夫卻偏偏在這時退縮瞭。
1983年,阿赫羅梅耶夫獲得瞭元帥軍銜,同時被任命為蘇聯武裝力量總參謀長。他在這個位置上展現齣最多的特點便是倆字――強硬。當美國人問他,蘇聯究竟在美國安插瞭多少特工時,阿赫羅梅耶夫微微一笑迴答說:跟五角大樓裏的工作人員一樣多。戈爾巴喬夫上台後試圖抨擊老一代領導人“窮兵黷武”,就說70年代造的坦剋太多瞭,阿赫羅梅耶夫當場就懟道:
“難道你打算下次戰爭爆發後,讓我的士兵們空著手上戰場嗎?”
並不是每一名軍人都具有政治傢的視野,但毋庸置疑的是,阿赫羅梅耶夫沒有多少心眼,他隻是一名純粹的軍人,甚至與80年代的蘇聯有些格格不入,感覺更像是列寜、斯大林時代穿越過來的人物。當同僚們都試圖重新定義“戰友”和“敵人”時,阿赫羅梅耶夫的觀點很明確:隻要對蘇維埃聯盟不利的人,管他是誰,統統都是敵人;而隻要是敵人,那就該拿起槍乾。
曾有專傢對蘇聯海軍開炮,揚言蘇軍內部腐敗嚴重,儼然成為國傢的毒瘤。阿赫羅梅耶夫當麵迴擊,稱蘇軍160位將軍的彆墅都是租用國傢的,租金一分不少交;相比這些將軍,那幫所謂的“專傢”纔是真正的敵人,他們隨意詆毀他人,企圖製造事端分甚至裂國傢。末瞭,他還甩瞭句狠話:
“我公開錶達自己的立場――我擁護我的祖國,若有人企圖用武力或者其他違憲行為分裂國傢或改變它的社會製度,總統和蘇維埃可以決定使用武力來確保我們的祖國的統一和維護它符閤憲法的社會製度。”
20世紀80年代末期,當葉利欽和他的同僚們在政治場上連戰連捷時,阿赫羅梅耶夫當麵質問:
“您對我們的憲法太輕率瞭,也許對您而言,社會主義隻是一句口號,但對我來說,它是全國人民數十年的生活和鬥爭。”
因此,當亞納耶夫、帕夫洛夫、亞佐夫等人掀起政變時,阿赫羅梅耶夫是非常支持的,然而,他很快便意識到這夥人根本救不瞭國傢。
阿赫羅梅耶夫對亞佐夫不讓開火的命令感到費解,他一直主張用武力鎮壓敵人,而眼下葉利欽和他的支持者們就是國傢的毒瘤,必須用槍炮來根除。亞佐夫堅持“不對自己人開槍”的原則這一點令人尊重,但阿赫羅梅耶夫對他的祖國與信仰的忠貞也是毋庸置疑的。眼看政變失敗,這夥蘇聯最具權勢的大人物也不能拯救這個國傢,恐怕無人能阻擋葉利欽得逞瞭。1991年8月22日,他留下一封遺書後舉槍自殺。
阿赫羅梅耶夫在遺書中提到,他無法親眼看著祖國消亡,這令他喪失瞭活下去的勇氣。他感嘆自己已經戰鬥到瞭生命中的最後一秒,當真是盡力瞭。“
遲早要有人對蘇聯的分裂負責,這並非什麼叛亂的邏輯,這是嚴酷的必然代價
。”他的葬禮也舉辦得相當低調,年輕人大多忙著跑到街頭鬧事,根本無心關注這位“大人物”。在葬禮上,他的夫人說:
“我們的國傢最終還是被‘民主派’從內部攻剋瞭。”
值得一提的是,阿赫羅梅耶夫下葬後不久,墓地竟遭到毀壞,這使人們不得不為他另舉辦瞭一次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