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2/24/2022, 6:04:17 AM
一
蘇軾打著擺子迴來時已經是半夜瞭。在月光下他撇著眼隱約看到瞭自傢的傢門。
他得意地打瞭個酒嗝,想要推門進院。
“這門怎麼不動呢。”蘇軾走到門口推瞭幾下發現門已經關瞭。
“給我開,開!”蘇軾又卯足瞭力氣推瞭幾下,然後發現現在的自己好像沒門有勁。
“院裏有人沒,給老爺我開門啊!”蘇軾終於惱瞭,從門縫裏大喊。可院裏的燈早都熄瞭,過瞭半天纔傳來幾聲書童的呼嚕聲錶示應答。
望瞭眼自傢的高牆,再掂量下自己喝醉的身子。蘇軾沉默瞭,冰冷的現實讓他的酒醒瞭幾分,他終於意識到自己今天迴不去傢瞭。
唉!他長嘆一聲,決定到江邊的小亭子裏熬過這一夜。
待在亭子裏時,蘇軾決定把這件事當個教訓記下來。於是經過腦內的反復修改後,蘇軾寫道:
《臨江仙・夜歸臨皋》
蘇軾
夜飲東坡醒復醉,歸來仿佛三更。
傢童鼻息已雷鳴。
敲門都不應,倚杖聽江聲。
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
夜闌風靜�e紋平。
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那一天喝醉的蘇軾,惆悵地望瞭一夜江麵。
二
蘇軾是個全纔,詩、詞、文、書、畫無一不通。同時,他還是園藝師、美食傢、品酒師、釀酒師。蘇軾愛喝酒,他自己承認過,他曾在《次韻王定國得晉卿酒相留夜飲》一詩中寫道:“使我有名全是酒,從他作病且忘憂。”
蘇軾好酒,有些時候喝得很風流,比如他在寫名作《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時開篇第一句就與酒有關:“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在清風明月間蘇軾把著酒盞飄飄然,天地之中喝酒的蘇軾瀟灑且愜意。
有些時候蘇軾喝酒喝得很大氣,蘇軾在黃州遊赤壁古跡時,迴想古時的“韆古風流人物”,不僅以酒來助遊覽之興,也拿酒來祭奠古人。於是在《念奴嬌・赤壁懷古》中“一樽還酹江月”,將古今歲月、人事榮辱、過往兵爭都吞進瞭他的一杯酒中,而後一起順著滾滾長江東流而去。
但除瞭這些風流大氣的喝法外,蘇軾在喝酒時顯齣的生活化氣息更重。
有一天蘇軾端著酒杯,開始想老婆,越喝越想,想到一半時候記起老婆已經不在很久瞭,就扔瞭酒杯在那哭,最後哭纍瞭睡著瞭。
等第二天醒的時候腦子緩過來點,不哭瞭,便又給亡妻寫瞭一首詞:
《少年遊・去年相送》
去年相送,餘杭門外,飛雪似楊花。
今年春盡,楊花似雪,猶不見還傢。
對酒捲簾邀明月,風露透窗紗。
恰似��娥憐雙燕,分明照、畫梁斜。
蘇軾酒醒後擦瞭擦眼淚:老婆啊,我想你。
三
蘇軾不僅喜歡喝酒,他釀酒的水平也很不錯。
蘇軾因為烏台詩案被貶黃州時,他的好友楊世昌來看望過他,並將自己一個釀甜酒的秘方告訴給瞭他。之後蘇軾按方果然成功釀齣瞭酒來。
在品嘗瞭自己釀的酒後,蘇軾覺得當真不錯。按他自己的說法是:
三日開甕香滿城,快瀉銀瓶不須撥。
百錢一鬥濃無聲,甘露微濁醍醐清。
――《蜜酒歌》
但蘇軾之所以學習釀酒並不是因為他想體驗釀酒生活,而是因為窮。蘇軾喜歡喝酒,但被貶黃州後他擔任的團練虛職俸祿很少,加上官傢賣的酒又少又貴又不好喝(為釀既少,官酤又惡而貴),無奈之下蘇軾隻好自學釀酒。因為貧窮給瞭蘇軾不竭的動力,並督促著他孜孜不倦地工作,他最終纔能成功地釀齣酒來。
予雖飲酒不多,然而日欲把盞為樂,殆不可一日無此君。為釀既少,官酤又惡而貴,遂不免閉戶自醞。――《飲酒說》
之後,蘇軾還把這種釀酒方法整理成《蜜酒法》傳於後人,《蜜酒法》裏是這麼記載釀酒工序的:“予作蜜格與真一水亂,每米一鬥,用蒸麵二兩半,如常法,取醅液,再入蒸餅麵一兩釀之。”
在學會釀酒後,蘇軾更管不住自己瞭,他每天挨個去請那些好朋友喝酒,經常興高采烈地齣門然後酩酊大醉地迴來。
有一天蘇軾在齣門辦事時又喝瞭一場,迴來時正趕上下大雨。跟蘇軾一同走的那些人要麼趕緊找地方躲雨,要麼趕緊跑著迴傢。
但喝開心瞭的蘇軾並不著急,他覺著這場風雨正好幫他醒醒酒。看著那些躲雨的同伴蘇軾得瑟地說:“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狽,餘獨不覺。”
他還寫瞭一首詞顯擺:
《定風波》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
迴首嚮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然後迴去後不久蘇軾就病瞭。
當然生病這件事蘇軾沒好意思直接說,這是我們從蘇軾的另一首詞裏推齣來的。
蘇軾曾作《浣溪沙・遊蘄水清泉寺》一詞。其中的名句是“誰道人生無再少?門前流水尚能西!休將白發唱黃雞。”
而詞前有這樣一段話:
“黃州東南三十裏為沙湖,亦曰螺師店。予買田其間,因往相田,得疾。聞麻橋人龐安常善醫而聾,遂往求療。”
這段話的意思就是蘇軾前段時間在齣門相田時因為某件事得病瞭,然後找瞭個大夫給自己看病。
根據記載我們知道蘇軾找醫生看病的時間是元豐五年三月左右,而他喝酒淋雨的時間是三月七日。
時間對上瞭,得病的原因也就明確瞭。我們完全可以閤理推斷,正是由於那天喝醉後的淋雨導緻蘇軾生病瞭。
但病好之後,蘇軾仍然毫不悔改,他在病愈後寫的《浣溪沙》詞後補充瞭一句“是日劇飲而歸。”
沒錯,病好的蘇軾接著大吃大喝,毫不顧忌自己的身體。可是再好的身體也不是鐵打的啊,天天“劇飲”沒誰可以受得瞭。
終於蘇軾再次病瞭,而且得的是痔瘡。
這次連他弟蘇轍都看不下去瞭,他說親哥啊,咱就老老實實待兩天吧,彆作瞭昂!
「餘時病痔呻吟,子由亦終夕不寐。因誦淵明詩,勸餘止酒。」
蘇軾麵對著關心自己的弟弟也犟不下去瞭,隻能陪笑著說道“從今東坡室,不立杜康祠。”
可弟弟不在麵前的時候蘇軾就不是這副嘴臉瞭。
有一次他患眼疾時有人苦口婆心地勸他說不要這麼大吃大喝下去瞭,對身體不好。
誰想蘇軾卻聽不得這個,他把手一揮說,那不行,吃東西的是嘴,跟彆的地方有什麼關係,書童,接著給我上酒菜!
餘患赤目,或言不可食膾。餘欲聽之,而口不可,曰:“我與子為口,彼與子為眼,彼何厚,我何薄?以彼患而廢我食,不可。”《東坡誌林》
唉,最後勸的那人也沒辦法瞭。誰讓蘇軾就是這種人呢。他愛酒、知酒、醉酒、釀酒、談酒、寫酒,一生與酒為伴,注定與酒有著不解之緣。
結尾
元豐五年九月的一天,蘇軾又齣門喝酒去瞭。
蘇軾的書童在傢裏從黃昏等到瞭晚上也不見老爺迴來。
他知道,那群酒友們又將老爺灌醉瞭。
書童站在門口嚮外張望瞭一會,看不見老爺的半點人影。他的臉漸漸冷瞭起來。
麵對老爺的這種放蕩的生活態度,尤其是不按作息來的種種行為給他生活質量帶來的影響。
書童有心給老爺一個教訓・・・・・・
-作者-
聆思。專業寫文。業餘設計。業餘後期。愛好鍛煉。會刀花和給母牛助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