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14/2022, 7:46:07 PM
本文作者:z_popeye
2022 年 3 月 13 日晚,#上海六院# 疫情登上微博熱搜。
當晚十點,丁香園在上海市第六人民醫院門口拍攝到數十輛齣租車、大巴車沿街停靠。
圖源:當事人提供
丁香園微博評論區網友留言稱,該情景為:「第一批 7 天陰性的患者齣院,居傢隔離。」多位正在六院閉環管理的醫務人員和患者嚮我們證實瞭這一消息。
患者陳澄(化名)告訴丁香園:「7 號樓的患者可以迴傢瞭,我是 6 號樓的。陽性的基本都在我這棟,估計情況比較復雜些。」
過去一周時間裏,六院到底發生瞭什麼?閉環管理中的醫護人員和患者,現在怎麼樣瞭?
召迴、封閉、暫停手術
2022 年 3 月 6 日下午,上海市第六人民醫院微信公眾號發布公告,暫停徐匯院區(宜山路 600 號)門診、急診、發熱門診及核酸檢測醫療服務。
上海六院微信公眾號截圖
當日,上海通報瞭 3 例本土確診病例及 45 例本土無癥狀感染者,均與此前上海發生的多起本土疫情相關。
上海六院的醫生林霖(化名)在 3 月 6 日下午收到通知,要求返迴醫院接受核酸檢測。
「其實從 3 月 1 日開始我們醫院每天都測核酸,周六、周日是要求提前填錶,安排在院醫務人員測核酸,但休息人員本來是不用迴醫院測的。」林霖迴憶, 「3 月 6 日上午的時候,發過通知,說非必要人員暫時不要來院,等待通知。到瞭下午收到迴院接受核酸的通知。」
「做完核酸之後,當天晚上就讓我們迴傢瞭。召迴通知是第二天淩晨纔收到的。一開始我們以為是 48 小時管理,很多人都沒有帶夠換洗衣物。」
召迴通知短信
圖源:當事人提供
與此同時,在上海六院住院的患者也陸續收到醫院可能要封閉管理的消息。
3 月 5 日入院的骨科患者陳澄(化名)原本計劃將在 3 月 7 日一早接受手術。「6 號的時候我還短暫地離開過醫院一陣子,後來聽說要封閉瞭,趕緊跑迴來。」
然而,3 月 7 日淩晨,主刀醫生來到陳澄床前告知,她的手術被暫時取消瞭。「無限期延遲,所有手術都暫停瞭。」
之後的一周時間裏,陳澄開始瞭在六院骨科病區的隔離生活。
「剛開始的幾天,樓層和樓層之間還是互通的,我還下到其他樓層去過。但後麵幾天,管控升級,安全齣口估計是被堵住瞭,電梯可以運行但有人盯著不讓坐,隻有清潔工可以乘坐電梯,他同時負責運送物資和食物。」
隔離的一周時間裏,陳澄和其他患者每天早上接受一次核酸檢測,「鼻子一下,嘴巴一下。」「吃的是住院餐,一開始很差勁,但最近提供瞭酸奶和水果。」
據陳澄描述,她所在樓層大約有五十幾名醫務人員一同隔離。 「醫生就睡在走廊上,行軍床,和我們共用廁所。」
陳澄聽說瞭很多關於院內陽性患者的傳言,但一直沒有來自官方的通知,「這裏的消息基本是封鎖的,一開始,醫生還知道一點點,到後來,他們也不知道情況瞭。」
閉環管理中的醫務人員
2022 年 3 月 11 日下午,上海發布在評論區裏首次迴復瞭市民關於上海六院疫情的詢問。
上海發布微信公眾號截圖
此時,距離林霖被召迴醫院閉環管理已經過去瞭 5 天。
「一開始沒有嚴格禁止樓與樓之間的流通,後麵一下子突然就嚴格瞭,樓層之間也不能流通瞭。」 林霖醫生在 3 月 11 日時告訴我們,被召迴的醫務人員,有具體科室歸屬的在科室裏隔離,還有一部分人在其他樓隔離,「不知道具體要隔離到什麼時候,但吃住的條件還可以。」
宋曼君(化名)是科研綜閤樓隔離人員中的一員。「我們這棟樓基本是 PI 和學生,還有更多學生分布在 10 號樓、14 號樓和院外的航天公寓。」
和林霖一樣,宋曼君也是在 3 月 6 日(周日)下午收到的核酸通知。「測完核酸可以走,但我留在瞭院內宿捨,一直到周一早上八點多,就不讓齣去瞭。後來因為樓與樓之間不能流通,我擔心細胞,選擇留在瞭實驗室。」
據宋曼君介紹,醫院隨後組織發放瞭行軍床、墊被等生活必需物資。 「牙刷肥皂之類的可以填錶訂購,醫院派人送上來,但外賣快遞都不可以。至少飯能吃飽,但不能保證每層樓都能洗澡。」
對於網絡上一些傳言,宋曼君錶示瞭否認。「除瞭早上去測核酸,其他時候都不可以離開所在樓層,齣本科門就要帶口罩,我們一直有規定,如果被攝像頭拍到沒有帶口罩是要扣錢的,不存在什麼不戴口罩開會的情況。」
「還有網上傳的什麼院長齣事瞭的消息,我們院長並不是謠傳的那個。」
衝突
3 月 13 日下午,一段疑似上海六院醫務人員發生肢體衝突的視頻在網絡上流傳。
網傳視頻截圖
一名自稱是六院護士傢屬的微博網友 @挽弦暮笙007 發布長文,錶示在有陽性病例的情況下,感染科病人被轉移至急診四樓日間病房,「日間病房隻是個普通的病房,並不具備收治感染科病人的條件。」
「3 月 12 日晚甚至有醫生毆打護士,因為護士不願意在明知沒有任何防護措施沒法保證安全的情況下去日間病房。 這個醫生邊打邊說你們不願意去我就打到你們上去。」
微博截圖
隨後,疑似衝突事件當事人的微博網友 @CarlosFu��夂 發聲,錶示自己「就是那個打/被打的醫生。」
@CarlosFu��夂 在博文中寫道:11 日晨,4 樓的日間病房一例患者陽性,我第一時間穿上大白進入疫區,幫助隔離……我打人瞭!我打的是我在護士同事中的好兄弟……因為在關鍵的時刻,兄弟你沒幫我,你指著我說「你和我們都一樣,都是孤兒!沒人管瞭!」。
@CarlosFu��夂 在自己的微博簡介注明「上海市第六人民醫院急診科醫生」。不過,截至目前,上述兩篇微博均已刪除。
微博截圖
多名在上海六院閉環管理的醫務人員嚮我們證實瞭衝突事件的發生。「就是急診四樓的日間病房發現有陽性,要求急診護士上去。加上急診這麼些天來壓抑的氛圍和環境,矛盾就爆發瞭。」
14 日淩晨,上海市第六人民醫院微信公眾號及官網同步發布情況說明,錶示 「就網上傳播的有關市六醫院急診部醫務人員發生肢體衝突的視頻,經查確有其事,目前醫院對此事正在進行調查。」
上海六院微信公眾號截圖
部分陰性患者已被轉運
3 月 13 日下午,宋曼君告訴我們,位於六院院外的航天公寓即將解封,並徵用為隔離場所,要求學生攜帶個人物品搬離。「準備明天測核酸,如果全部陰性就能齣去。」
宋曼君轉發的通知截圖顯示,在本市無住宿的人員,醫院將統一安排至酒店居傢隔離。
當天晚上,有部分不在科室隔離的醫務人員收到通知,預計第二日接受最後一次核酸及抗原檢測,「如果全部陰性,應該晚上就能離開。」
林霖告訴丁香園,此前已經有部分醫務人員分批轉運離開醫院:「具體人數不知道,也不是去的同一個酒店,每批可能有十來個人左右。」
3 月 13 日深夜,多位在六院閉環管理的醫生和患者都嚮我們證實,已有部分陰性患者被轉運離開醫院。
王夢一(化名)的母親就是被成功轉運的患者之一,目前已經迴到傢,按照規定居傢隔離。
「目前隻是通知齣院,並沒有轉運到其他醫院,如果想去其他醫院也要等。」王夢一說,母親此前入住九院本來是為瞭接受放療,但閉環管理後,放療也暫停瞭。 「放療患者的情況比較復雜,現在六院也沒說到底什麼時候可以繼續治療,如果我們去其他醫院,等於治療到一半要換醫生。」
3 月 14 日下午,上海發布公布六院最新情況。
「關於市六醫院的情況大傢都很關注。經調查,市六醫院急診室醫務人員確實發生瞭肢體衝突,具體情況還在深入調查中。 同時,我們也注意到醫護人員反映的一些情況,在醫院封閉管理期間,仍要承擔大量的住院患者救治工作,同時又麵臨疫情突發處置的任務,工作強度和壓力都很大。對此,我們已經督促醫院盡最大的努力,做好醫護人員的關心關愛和服務保障工作。 」
關於六院的具體病例情況,通報錶示,「3 月 6 日,市六醫院在對全院人員例行核酸檢測時,發現一名外省來滬住院病人核酸檢測結果異常。醫院當即按有關防控程序開展全院封閉管理。封閉管理期間,醫院在重點區域的人群中又陸續排查齣核酸檢測結果異常人員,均第一時間嚮疾控部門做瞭報告。對疾控部門復核確認陽性人員的情況,均已由相關部門及時嚮社會作瞭公布。」
而根據上海發布此前信息,3 月 12 日公布的無癥狀感染者 39 注明居住地址為徐匯區宜山路 600 號,正是上海第六人民醫院所在位置。
上海發布微信公眾號截圖
地圖搜索截圖
目前,六院共采集環境物錶樣本 4784 份,除有 5 份陽性樣本在管控區域環境中發現之外,其餘均為陰性。對相關環境均已落實終末消殺。
通報強調,將全力做好在院患者救治和醫護人員服務保障。封閉管理期間,對住院患者,醫院全力保障他們得到及時的救治。(策劃:z_popeye、監製:gyouza)
題圖來源:視覺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