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11/2022, 1:30:07 PM
戰國傳奇:平原君入秦為人質,昭襄王設計取魏齊
話說須賈得命連夜奔迴大梁,來見魏王,述範睢吩咐之語。那送傢眷是小事,要斬相國之頭,乾礙體麵難於啓齒。魏王躊躇未決。魏齊聞知此信,棄瞭相印連夜逃往趙國,依平原君趙勝去瞭。魏王乃大飾車馬,將黃金百鎰,采帛韆端,送範睢傢眷至鹹陽。又告明:“魏齊聞風先遁,今在平原君府中,不乾魏國之事。”
於是,範睢奏聞秦昭襄王。秦王曰:“趙與秦一嚮結好,澠池會上結為兄弟,又將王孫異人為質於趙,欲以固其好也。前秦兵伐韓圍閼與,趙遣李牧救韓,大敗秦兵,寡人嚮未問罪。今又擅納丞相之仇人。丞相之仇,即寡人之仇。寡人決意伐趙,一則報閼與之恨,二者索取魏齊。”乃親率師二十萬,命王翦為大將,伐趙拔三城。
是時,趙惠文王方薨,世子丹立,是為趙孝成王。孝成王年少,惠文太後用事,聞秦兵深入,甚懼。斯時藺相如病篤告老,虞卿代為相國。欲派大將廉頗率師禦敵,相持不決。虞卿言於惠文太後道:“事急矣!臣請奉長安君為質,至於齊以求救。”太後許之。
原來,趙惠文王太後,乃齊�⊥踔�女。其年齊襄王新薨,世子建即位,年亦少,君王後太史氏用事。兩太後姑嫂之親,親情和睦,長安君又是惠文太後最愛之少子,往質於齊,君王後如何不動心?於是即命田單為大將,發兵十萬,前來救趙。秦將王翦言於秦王道:“趙多良將,又有平原君之賢,未易攻也。況齊救兵將至,不如全師而歸。”
秦昭襄王曰:“不得魏齊,寡人何麵見應侯呢?”
乃遣使謂平原君曰:“秦之所以伐趙,為取魏齊耳!若能獻齣魏齊,即當退兵。”
平原君對言:“魏齊不在臣傢,大王勿誤聽人言也。”
使者三往,平原君終不肯認。秦王心中悶悶不悅。欲待進兵,又恐齊、趙閤兵,勝負難料;欲待班師,魏齊如何可得?再四躊躇,生齣一個計策來。乃作書與趙王,略曰:寡人與君,兄弟也。寡人誤聞道路之言,魏齊在平原君所,是以興兵索之。不然豈敢輕涉趙境?所取三城,謹還歸於趙。寡人願復前好,往來無間。
趙孝成王亦遣使答書,謝其退兵還城之意。田單聞秦師已退,亦歸齊去訖。秦王迴至函榖關,復遣人以一緘緻平原君趙勝。趙勝拆書看之,略曰:寡人聞君之高義,願與君為布衣之交。倘若君信得過寡人,寡人願與君為十日之飲。平原君將書來見趙王。
趙王集群臣計議,相國虞卿進言:“秦,虎狼之國也。昔孟嘗君入秦,幾乎不返。況彼方疑魏齊在趙,平原君不可往!”
廉頗道:“昔藺相如懷和氏壁單身入秦,尚能完壁歸趙國,秦不欺趙。若不往,反起其疑。”
趙王曰:“寡人亦以此為秦王美意,不可違也。”遂命趙勝同秦使西入鹹陽。
秦王一見,歡若平生,日日設宴相待。盤桓數日,秦王因極歡之際,舉��嚮趙勝曰:“寡人有請於君,君若見諾,乞飲此酌。”
趙勝道:“大王命趙勝,何敢不從!”因引��盡之。
秦昭襄王曰:“昔周文王得呂尚以為太公,齊桓公得管夷吾以為仲父。今範君亦寡人之太公仲父也!範君之仇魏齊,托在君傢,君可派人歸取其頭,以瞭範君之恨,即寡人受君之賜!”
趙勝道:“臣聞之:‘貴而為友者,為賤時也;富而為友者,為貧時也。’夫魏齊,臣之友也。即使真在臣所,臣亦不忍齣之,況不在乎?”
秦王變色曰:“君必不齣魏齊,寡人不放君齣關!”
趙勝曰:“關之齣與不齣,事在大王。且大王以飲相召,而以威劫之,天下知麯直之所在矣。”
秦王知平原君不肯負魏齊,遂與之俱至鹹陽,留於館捨。派人遣趙王書,略曰:王之弟平原君在秦,範君仇人魏齊在平原君傢,魏齊頭旦至,平原君夕返。不然,寡人且舉兵臨趙,親討魏齊,又不放平原君齣關,惟大王諒之!
趙王得書大恐,謂群臣曰:“寡人豈為他國之亡臣,易吾國之鎮公子?”
乃發兵圍平原君傢,索取魏齊。平原君賓客多與魏齊有交,乘夜縱之逃齣,往投相國虞卿。虞卿道:“趙王畏秦,甚於豺虎,此不可以言語爭也。不如仍逃走大梁,信陵君招賢納士,天下亡命者皆歸之又且平原君之厚交,必然相庇。雖然,君為罪人不可獨行,吾當與君同往!”
即解相印,為書以謝趙王,與魏齊共變服為賤者,逃齣趙國。既至大梁,虞卿乃伏魏齊於郊外,慰之曰:“信陵君慷慨丈夫,我往投之,必立刻相迎,不令君久待也。”
虞卿徒步至信陵君之門,以名刺通報。主客者入報,信陵君方解發就沐,見名刺,大驚道:“此趙之相國,安得無故至此?”
讓主客者辭以主人方沐,暫請入坐,因叩其來魏之意。虞卿情急隻得將魏齊得罪於秦始末,及自傢捐棄相印,相隨投奔之意,大略告訴一番。主客者復入言之。信陵君心中畏秦,不欲納魏齊,又念虞卿韆裏相投一段意思,不好直拒,事在兩難,猶豫不決。虞卿聞信陵君有難色,不即齣見,大怒而去。
信陵君問賓客:“虞卿之為人何如?”
斯時侯生在旁,大笑道:“為何公子不知於事也?虞卿以三寸舌取趙王相印,封萬戶侯,及魏齊窮睏而投虞卿,虞卿不愛爵祿之重解綬相隨,天下如此人有幾?公子猶未定其賢否?”
信陵君大慚,急挽發加冠,使輿人駕車疾驅郊外追之。
再說魏齊懸懸而望,待之良久,不見消息。想:“虞卿言信陵君慨慷丈夫,一聞必立刻相迎。今久而不至,事不成矣!”
少頃,隻見虞卿含淚而至,道:“信陵君非丈夫也,乃畏秦而卻我。吾當與君問道入楚。”
魏齊曰:“吾以一時不察得罪於範叔,一纍平原君,再纍吾友又欲汝間關跋涉,乞殘喘於不可知之楚,我安能為生?”即引劍自刎。
虞卿急前奪之,喉已斷矣。虞卿正在悲傷,信陵君車騎隨到。虞卿望見,遂趨避他所,不與相見。信陵君見魏齊屍首撫而哭之:“無忌之過也!”
斯時趙王不得魏齊,又走瞭相國虞卿,知兩人相隨而去,非韓即魏,遣飛騎四齣追捕。使者至魏郊,方知魏齊自刎。即奏知魏王,欲請其頭,以贖平原君歸國。信陵君方命殯殮魏齊屍首,意猶不忍。使者道:“平原君與君一體也。平原君之愛魏齊,與君又一心也。魏齊若在,臣何敢言?今惜已死,無知之骨,而使平原君長為秦虜,君其安乎?”
信陵君不得己,乃取其首,用匣盛之,交封趙使,而葬其屍於郊外。
虞卿即棄相印,感慨世情,遂不復在外為官,隱於白雲山中,著書自娛,譏刺時事,名曰《虞氏春鞦》。
趙王將魏齊之首,星夜送至鹹陽,秦王以賜範睢。範睢命漆其頭為溺器說:“汝使賓客醉而溺我,今令汝九泉之下,常含我之溺也。”
秦王以禮送平原君還趙,趙國用平原君為相國,以代虞卿之位。